第三章 03

当一轮红日逐渐从地平线上滑下，蓝紫色侵占了天幕，月光在黑夜中洇散开来，与不夜城的灯火交相呼应。街角转弯处一家酒吧店的霓虹招牌将店面前的灰色柏油路映得五彩缤纷，尽管闪亮着的一串不知所云的英文字母极难让人记住，店内却偏偏才开始营业便人满为患。

吧台前身着白衫黑坎工作服的几名年轻男子正有条不紊地为客人调酒，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熟练的手法演练得赏心悦目。

“您的血腥玛丽，请拿好。”夕影站在他们之间，为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做上最后的装饰，像着面前的女客递去，优雅的动作配上他尽态极妍的习惯式微笑，将气氛把握到临界点，让人难以转开目光。

“你再这么笑下去，这条街的女人魂全被你勾走了。”坐在吧台角落的客人目送着女客端着高脚杯离开后，对着夕影调侃道。

黑发的少年将手下的调酒杯稍微清洗了一下，便和同事换了位置凑过去，轻眯着笑眼，浓密的睫毛被水晶灯洒下的光芒镀上了银色，像是飘落的雪花落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不笑的话，恐怕又要没钱付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

“所以也偶尔回家住一次啊，现在想见你一面都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对方蹙起眉头，有些不快道。

夕影拿起他快空的酒杯，替他斟满，水蓝色的耳钉熠熠生辉：“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那你也体谅我一下，有空来看看我啊。”对方拿回酒杯来呷了一口，纤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映出倒影，随即就摇了摇头道，“不过你闲着的时候全是上学的时候，作为一个学生，倒是课余时间比较忙，也真是服了。”

少年用手把脑袋撑在吧台上，露出孩童般放松的微笑，一双海蓝色的眸子里波光驰骋：“我比较喜欢自立而已。”

“得了吧，苦大仇深得连姓氏都扔了才叫自立？”客人挑起眉来，露出满脸的不屑，伸出手在夕影的额头上狠点了两下才重新拿起酒杯又小饮一口，悠然道，“原来叫野性，现在把夜扔了，就剩性了。”

说完自己率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叫成怎样，想来你都是个禽兽。”

夕影不动声色地用两只掐住对方拿酒杯的手腕，光色柔和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浅淡的暗痕，充满笑意的声音提了一个音调，上挑的尾音泛着年少的趣味：“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啊。”

不到片刻，整条右臂几乎完全麻木得失去知觉，剧烈的疼痛从腕骨处传至全身，让手中的玻璃杯几乎从掌心跌落。

“……我想起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客人用左手从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的大理石桌面上，才方将右手抽回。

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逃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朝着少年喊了一句：“禽兽你真的应该去应聘打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