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祸起无端

第二节 祸起无端

()甘文人等正怒气冲冲,一名汉子抢上一步,啪啪两记耳光,打得小跑堂双颊登时红肿起来,眼泪直流。又飞起一脚,将他踢了几个跟斗,滚出去撞翻了数张桌子,呛啷呛啷,碗碟杯筷,摔了一地。

掌柜见状,也不敢再劝,慌忙去把石头扶入厨后,只从门帘后探出个头来叫苦不迭。

粗莽汉子见状,将那水火棍掂在手里,挽了几个棍花,顺势将周围桌椅板凳,全数踢开,拉好架势,笑道:“来来来,看看爷爷的打狗棍法,倒是生疏没有。”

甘文怒极反笑,“好好好,也让我们看看这位爷有多大的本事。”双手向外,撤出两根卜字拐,左右一合,摆出个起手式,便作势yù扑。

那汉子一条水火棍点、挑、戳、崩、拨,耍的是虎虎生威,对上甘文数人,一时也不落下风。

甘文几人苦于手中都是短兵刃,兼酒楼内地方狭小,被那汉子封住去路,不得近身,这招数俱都挥不出。

打斗间,汉子窥得个破绽,水火棍顺刀势在地上一支,揉身而上,他偌大个身子,竟如灵猴般挂在那棍上,脑袋一偏,闪过一把单刀,右脚沿刀来向划了个半圆,狠狠地踢在一名大汉的面颊上。将那大汉踢了个凌空跟斗,躺在地上,面门上泪沫鼻血横流,眼见是起身不得了。

甘文见状,左右使个眼神,将卜字拐倒握手中,取个守势,封档挂转,贴住了汉子那条水火棍,身旁使单刀的数人将单刀一抖,耍出几个刀花,不管不顾,径取汉子下三路,刀刀直取要害,狠辣异常。

这一来登时形势大变,甘文的卜字拐好似有磁力一般,吸在水火棍上,那汉子一面顾着甘文的招数,一面又要防下三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不出一刻,已是一头大汗,若不是他工夫底子硬朗,早叫在脚上斩出几刀来。

这厢他们打得热闹,那处除了靠门的两个苦力汉子见势不妙,一早偷偷溜了;老者将小孙女抱在怀内,和文士一道俱都蹲于墙角哆嗦,偏生苦于打斗的数人封住了近门的出路,无处逃生。

那汉子支持了二十多回合,一个不察,被一把单刀在小腿上斫了一道,鲜血长流,他xìng情刚猛,咬着牙将水火棍舞得越水泄不通,甘文人等一时间也拿他不下。

正此刻,忽听得酒楼外有数人yīn恻恻地长声唱道,“问罪明,问罪明,赏善罚恶两公平,凡有罪孽经诸狱,倘造重孽加磨刑。”起初仅只数人唱和,不多会,东西呼应,南北作合,竟是四面八方俱都有人唱这yīn恻恻词曲,间杂鬼哭魂泣之声,晴天白rì,仍是令人不寒而栗。

使棍汉子闻听此曲,面sè大变,棍上卖个破绽,后跳一步,挽个架势封住全身上下,急忙叫道:“诸位,且住,今rì不如暂罢,回头咱约个地点时辰,再好生大战三百回合。”

甘文心下虽有疑虑,但见正占住上风,哪里肯依,冷笑道:“好汉子,若靠言语便想推脱出去,倒要看我手中兵器答应不答应。”左手拐封住自身要害,右手拐疾点那汉子的咽喉。他身旁人等一声喊,手中单刀毫不停歇,仍旧向那汉子紧紧攻过去。

使棍汉子心内长叹一声,只得耍开棍花,上下防住刀拐,又打将起来。

这当儿,酒楼门外便有两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但见一人高高胖胖,着一袭黑绸红滚纱长衫,面上带了一个青铜鬼脸面具;另一人矮矮瘦瘦,着一领白纱紫挑边长衫,面上也带一般样的青铜鬼脸面具。青面獠牙,望之可怖。一旁所在墙角的老者连忙将孙女的小脑袋抱在怀中,免得惊吓。

两人一进来,齐齐开口说话,语若鬼子夜啼,凄惨慄咧,

“六殿阎罗驾到,蝼蚁之辈,与我滚了出去。”

那甘文跟随公子多年,虽是沉稳,却也是个跋扈惯了主。见这两人进来的架势,心下多少有些忌惮,但听得这两人口出狂言,不禁恼怒。两根卜字拐架开使棍汉子的水火棍,借着势头一个燕子巧翻云,跃到大堂正中,冷哼一声道:“两位好大的口气,却不知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高高胖胖那鬼面人眼珠向上一翻,没有理睬甘文,矮矮瘦瘦那人未见如何拧身作势,却是诡异地忽然消失在甘文面前。甘文不及反映,眼前一花,矮瘦之人唿一声,便出现在原来位置之上,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凝神看去,却见他手中多了一件物事。

甘文忽觉右臂如刀割般剧疼无比,转眼一看,惊得脸sè苍白,大汗淋漓。原来他右臂竟然被那矮瘦之人生生扯了下来,白生生的臂骨上包裹着暗红sè的肌肉,青白的肌腱和血管暴露在外,扭曲蠕动,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涌出来,沿着自己右半个身子滴流到地砖上,传来一阵阵腥臭气味。

矮瘦的鬼面人浑不在意地将手中的胳膊甩将出去,桀桀笑道:“要问我白无常的本事?”

甘文能跟了公子这么多年,自有他过人之处。他咬着牙一言不,左手疾点,瞬时封了右肩云门中府和曲恒三处穴道,止住鲜血长流。随即嘶声对早已停住手来,正探视这边动静的府中随从叫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请公子回府!”

那些随从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应和着向楼上涌去,不多时便把早已吓得哆嗦不已的丁安安扶下楼来,又分出二三人手,将甘文甘义及晕死过去的一名随从扶出楼外。更有一有胆sè的汉子,将甘文的断臂也一并拾了出去。。

丁安平rì目空于顶,经过这两个煞星身边竟是低头垂肩,两股战战,连抬头瞟一眼的勇气都无。

酒楼内余下数人,见此机会,自都战战兢兢地,急yù离开这是非之地。那使棍的粗豪汉子见老者抱着孙女在怀中,一步一趋,微皱眉头,上前扶着老者的左臂,三人一口大气不敢喘,慢慢行出了酒楼。

掌柜这时候腿脚伶俐,身影一闪,插在那白衣文士身前,向门口小步疾行。

石头跟在文士后头,没走两步,却见黑白无常一言不,挡在了白衣文士身前。他也机灵,见机不对,急忙又钻回厨后,躲在布帘子后头,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出来。

白衣文士一愣,身子向右一转,想要从右边绕了出去,不料眼前一闪,黑白无常又挡在了身前。他不由苦笑道:“二位大爷,请放了在下出去罢,在下保证出去后绝不对今rì之事开一句口。”

那黑白无常不言不语,两个身子只如泥雕木塑般挡在文士身前。

突又有人悠悠长叹:“福祸本无门,唯人自招取。”,白衣文士眼前一花,黑白无常身前已多出一人,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平天冠,身穿红金云龙绛纱袍,双手置于袖笼内,气势巍然。此人现身后,四周鬼神嚎泣之声骤然消失,酒楼内静悄悄一丝声也无,但是另有种鬼气森森的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周遭的气息不似人间。黑白无常自退到此人身后一步,微颈垂肩,持礼甚恭。

“海东青尉迟先生,向来可好?”

白衣文士听得此人似浑不在意地一句问候,不由苦笑,心知今rì势难善了,便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广成王,不料在下小小名头,也入得了广城王的法耳。”

广城王微笑道:“玉面蝙蝠红蜻蜓,追魂鹞子海冬青,若是我阎罗殿连这四大轻功名家也不知的话,那些通判鬼卒,便要来何用。”

海冬青闻言长身一礼,连道不敢。

广城王也不啰唣,开口道:“先生见我阎罗殿在此,当知我们的来意了罢。”

海东青脸上闪过一抹迟疑,继而毅然道:“多说无益,那物事的下落,除了我师兄,当世无人知晓,便是将我杀了,也是无用。”

广城王闻言却并不动怒,仍笑道:“尉迟先生此言差矣,须知我阎罗殿那分筋剔骨,焚神炼魄的法门,实是不少,有用无用,待到了我广城殿上,再慢慢分说。”

那海冬青也是个刚猛xìng子,一声惨笑道:“早听得阎罗殿上,不死不生,罢了罢了,便走这一遭吧!”

这“吧”字甫一出口,蓬地一声,登时血光大作,罩住了广城王和黑白无常三人,同时数道青光向酒楼外疾shè去。

广城王冷笑一声,自袖笼内抽出左手,微微结出几个手印,漫天的血光便奇异般地敛入他左掌中,凝成一个拳头大的血球,表面血光流转,粼粼闪烁。身后黑白无常见他一点头,随即噗噗两声,消失无踪,仅在原处留下几缕淡淡的黑雾来。

广城王原也yù立时追将过去,忽然心中一动,缓缓转过身来。那厨门布帘子中的两粒黑溜溜的眼珠子,见他目光转了过来,竟也无一丝畏惧,径直盯着他的平天冠看,一瞬不瞬。

广城王看得那小跑堂一看,暗咐这小小孩童除了胆大,也无甚出奇之处,却不知为何引得心内动了一动,不及细想,却听得黑白无常分别在两个地方长啸,显是有了什么意外。当下便把小跑堂抛诸脑后,身形一晃,消失在了酒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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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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