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诀别
靓丽的连酒馆萝莉娜娜一身丰盈都难以匹敌的金辉，由夕阳洒落凡间，沾染的蟒森都一片灿红，美丽至难以想象。
风由东方刮过，闯入蟒森，却被密密麻麻的蛇树滕蔓阻拦，不多久便无影无踪。莱蒙半蹲着，拎着半截砖头，望着再次晕倒的法师出神。
两世为人加之不良中年人们的谆谆教诲，使莱蒙清楚，只有面临绝境，人才会以最珍贵的事物换取zìyou。自始至终，他都未对红臂搜身，因最珍贵的往往不会随身携带，只先胡诌几句麻痹对方，又突然给与生命压力，等红臂为活命献出所有珍藏，就按程序将威胁清除。
蟒森，无疑是法师最好归宿。
一切，都按部就班，却在结尾出现了小小偏差。
最初来到这世界，虽谈不上感恩，但重获新生的愿望极其简单，就是好好活着。在偏僻的基耐村，与两位叔叔，一住十三年，平淡却安逸。
但人，总在羡慕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知何时起，莱蒙的心开始躁动，可一来没有理由，二来，也自知身上异常不适合抛头露面。可刚刚，当听到红臂最后所言，他的心便如被撞开一道缺口，yù望如洪水般冲击着已不再坚定的心。
其实，莱蒙并不知灰胡子何许人也，但这并不妨碍他设想成为法师后的种种可能xìng——之所以安于现状，是怕异能被现引来杀身之祸，可若真的能成为魔法师，拥有自保之力，就可游历大6丰富人生，又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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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一吹，莱蒙缓过神来，将砖头丢回背包，重新进入蟒森，砍了些蛇树滕蔓，编了个简易担架，将红臂捆于其上，又扯了根做绳索，一头拴在担架上，一头往肩上一搭，拉起就走。
至于，这般简陋会不会令尊敬的法师阁下除头上板砖瘀痕外再添新伤，却完全不在考虑之内。
他目前要弄清的，是那信物到底在何处，灰胡子，又是否名副其实。不过，只靠自己求证显然痴心妄想，那么，将责任转嫁给只知吃吃喝喝和蹭吃蹭喝的两位中年人，就很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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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虽拖着法师，但莱蒙体力常，行进度并没减缓多少，只是在过针林时有些麻烦，之后又要躲避行人，待天蒙蒙亮，才回到基耐村附近。
又拍了一板砖确保法师不会醒转，莱蒙将其藏在某个偏僻树林内，到村东小溪用水将头抚平，再将因雷劈产生的焦黑洗净，绕路先去了酒馆。
虽已清晨，酒馆内依然有两三名醉客流连不去，烛火早奄奄一息，却尽全力点亮四周。罗格不在，娜娜一个人在柜台打着瞌睡，连莱蒙走近都不知。
年龄虽小，娜娜却是典型的美人胚子，一张宜嗔宜喜的小脸，红彤彤仿佛熟透的苹果。
虽不忍，莱蒙却不得不轻轻推了下少女，娜娜惊醒，忙挺起身，一抹丰盈立刻如涟漪般上下滚动。
难能可贵的，却丝毫不因此显得臃肿。
娜娜努力睁大双眼，惊喜道：“莱蒙哥哥！”
声音清脆婉转仿若黄鹂画眉，莱蒙心中再一动。
他非是没见过女人，但在这小山村，娜娜与他一同成长，是他这一个童年最美丽的回忆，如梦似幻。
“罗格叔叔呢？”
少女有些局促，捏着衣角道：“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告诉他，我来过就好了。”
说完，莱蒙转身离开，娜娜张了张嘴，却没出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哀怨。
等出了酒馆，莱蒙才长一口气，女孩的年龄实在太小，更何况他一身莫名其妙异能，天知道会不会给少女带来灾害。对于娜娜，他更想如在对着妹妹一般爱护。
直到进了耐吉村，莱蒙心绪才平静下来，此时天sè尚早，村落中静悄悄鸡犬不鸣，推开自家院子大门，给身形窈窕的小猪填了勺吃食，又给院子中肥胖的不成比例的鸡鸭撒了些稻谷，才到了不堪风雨的破木屋前。
轻轻一推，木门呻吟着向两侧闪开，莱蒙进到门厅，却见木桌上摆放着一碟咸菜，一盆稀粥。
莱蒙的亲叔叔，正坐在木桌盘，淡淡望着莱蒙。
似乎从记事起，这男人就静静做在那个位置上，甚至莱蒙认为，即便大6最高峰大雪山崩于前，这男人也只会静坐着淡看风云。
“回来了。”
男子声音悦耳动听，但却与表情一样，缺乏情感元素。
其实，罗格口中的“死酒鬼”，莱蒙的亲叔叔莱恩，是位极英俊的男子，只是终rì不见笑颜，虽不至冷若冰霜，但却如木头般毫无生气。
莱蒙嗯了一声，坐到木桌旁，舀了一木碗米粥，却有些迟疑。木碗内，一片清澈见底。
可一整rì奔波，莱蒙需要补充体力，只得就着咸菜，吃了两碗，待放下碗筷，他忽抬起头道：“敢多放些米吗？”
见对方毫无反应，莱蒙又道：“有谁家的饭，像我们家吃和没吃，是一样效果？”
“有，总比没有强。”
中年人不急不缓，话不多，直中要害。
莱蒙擦擦唇角水渍道：“我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饭菜，不是清汤，能有点生活常识？”
莱蒙与两位叔叔讲话，向来毫无顾忌，中年人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不饿死就好。”
自知争辩不出个结果，莱蒙摇摇头，将碗筷收拾好，又坐回原位，盯着木桌上杂乱的纹理愣了片刻，忽道：“灰胡子，是谁？”
莱恩听了表情不变，过了一会，才道：“对魔法理解最深刻的魔法师。”
“嗯，他住在哪？”
“……圣城。”
圣城，冈德帝国都城，卡尔利亚大6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莱蒙想了想，又道：“如果，我能拜灰胡子为师，成为魔法师，就可以不用整rì在村子里偷鸡摸狗，这可行？”
莱恩停顿片刻，才道：“非凡之人比比皆是，魔法师，也并非无敌。但，可行。”
莱蒙灿然一笑，握拳道：“要不，我们去圣城吧。”
这一次，莱恩沉默良久，就在莱蒙察也觉到有些异样时，中年人缓缓道：“你确定？”
在两叔侄的相处中，莱恩除了逼迫少年学些莫名其妙的知识，对他的决定，从未有过异议，但也从没这般郑重其事。
莱蒙有些诧异，刚一犹豫，中年人已站起身，就那么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木门又开始吱呀惨叫，莱蒙愣了片刻，却有些明悟，在木桌旁望着门口呆。
没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中年人坐回原位，目光，却透过窗户眺向远方，似穿越千山万水。
尔后，莱蒙便见到本该在树林内昏迷的魔法师走了进来，只是双目无神，行止僵硬，如行尸走肉。
莱蒙并未惊讶，甚至除了最初看黑袍法师一眼，就只是望着叔叔莱恩。
中年人从怀中掏出半截黑sè徽章，抛在木桌上，金属与硬木碰撞出一串清脆响动，黑袍法师全身一抖，犹如从深度睡眠清醒，猛盯住莱恩，嘴唇翕动，却不出一丝声响。
莱恩目光重又落在不知何处的远方，淡淡道：“红臂，四级法师，偶遇灰胡子恩人一家，夺取灰胡子给予信物后杀人灭口……”
莱蒙听的脊背一凉，黑袍法师红臂则双目圆整，想要挣扎，却除了脖颈与眼珠，连表情都做不出，只满眼不可思议盯着莱恩。
莱恩转过头，正注目的法师忽觉一阵冰寒，仿佛遇到天敌，下意识双目一闪，避了过去。
中年人对此无动于衷，对莱蒙继续道：“信物上有灰胡子的印记，此时死无对证，灰胡子又是守信之人，可行。”
莱蒙正迷惑叔叔怎么对这红臂知之甚详，莱恩忽抬起手，有些苍白的食指轻轻向红臂一勾，立刻，对方头顶竟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全身赤红，隐约间还可看到其内的血管骨骼，而这小人五官，虽缩小数倍，却俨然与魔法师红臂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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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罗格曾教过莱蒙一套步伐，对敌可使动作灵活，逃遁起来也度倍增，以此推测，罗格很可能是名高阶武者。
但这却第一次，看自家亲叔叔莱恩出手！
正惊异，莱恩右手一摆，那透明的红sè小人猛地跳起，竟落到莱蒙头顶，“噗”一下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莱蒙吓了一跳，从座位上弹起，摸了摸头顶，无任何异样。
正这时，莱恩清淡的语调响起。
“血誓成立后，若主人先于仆者而亡，仆从肉身崩溃，丧失行动能力，但灵识不灭，若仆从对主人心生恶念，同样会遭盟约反噬，即便化为枯骨，目能视，耳能闻，却动弹不得，恒久至世界末rì。”
红臂脸sè瞬间惨白仿佛死人，莱蒙也恍若梦中，莱恩又掏出一枚紫sè棱形水晶，放于木桌上。
“这块水晶可抵挡六级下所有魔法，可在身体异样被现时做做文章。”
莱恩说完，深深望了眼少年，莱蒙竟从这一眼中，看到从未见过的一缕温情，可还未等反应过来，中年人已站起身，向红臂道：“如果你尽心，三十年后，血誓自解。”
说完，就那么推门而去。
莱恩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声息，可就在离开刹那，红臂全身猛地一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间布满大片汗珠，髻也被汗水湿透，一绺绺贴在额头，不停的重复道：“灵魂魔法，灵魂魔法，灵魂魔法……”
莱蒙愣了半晌，望着还在不停与门框交错摩擦的木门，忽觉得，叔叔莱恩，似不会再回来了。一时间，破败的木屋内，只有红臂神经质的喃喃声，还有某个陷入沉默的少年，气氛压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