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螳螂捕蝉

第二十一章:螳螂捕蝉

妩媚狂刀从塔外冲将进来,抓起拂袖红绸欲飞奔而走。拂袖红绸身受内伤,本已无半分气力,此刻给她用力一拉,顿觉浑身如针扎一般,禁不住惨喝一声,凝目怒视道:“你这坏女人给我滚开,我便是死也绝不会让葛天钧得逞!”

妩媚狂刀见拂袖红绸语调微弱,便知她受伤不轻,若说自求一死,怕是连力气也没有了,此刻寻死觅活之语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中的恫吓,想到此处,她探身而出,双手早已搭上拂袖红绸肩头,不由拂袖红绸挣扎,已将她抛在背上,又将钢刀衔在口中,双足一蹬,便直往灵雀堂外面冲去。

“聂姐姐,这小丫头要跑了!”岳舒云惊叫道。

“谁都跑不了!今日你们全都得死,一个也活不成!”岳舒云话才落半,便听远处一声音传出,那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如此不男不女,诡异万分的声音骤出,若人人为之一震那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兵刃交碰之声竟顷刻止住,众人各自收了兵刃,止步原地,循声遥望而去,见西湖对岸倏忽闪出一个人影。霎间,西湖湖面上波光涌动,水浪激溅,眨眼工夫,已是波声如涛,水浪如那滂沱无比的海潮一般,汹涌翻滚,源源而来,又扑出丈余,那海潮一般的水浪,便犹盘古开天一般从当中劈开,往两侧迸溅飞去,只听嘭的一声响,西湖湖面腾起四五丈高的水浪,威力实是惊人。一人身形飘渺,衣襟舞动,又似男子桀骜不驯般洒脱,又似女子娇柔翩跹般妩媚,比起适才那声音来,这人的身形却更让人觉诡秘难测,寒毛直竖。众人万分惊疑之中,那人一面大声狂笑,一面如履平地的踏波驰近,才不出片刻,早已稳稳落在地面。先是欺身上前,长袖一舞,拦住了妩媚狂刀的去路,再两指掂起她的下颚,凝望着她,不禁啧啧叹道:“我已说过今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那就是一个也跑不掉,你这小妮子生得如此娇美,何必又如此固执,竟将我的话当做是耳边风?”

葛天钧将来人打量一番,脸色乍青乍白,忽而冷笑道:“我适才还道这不男不女的怪物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昔日傅远麾下的第一杀手唐栾,我一直就万般不解为何那日我去蛇天宫杀傅远却不见了你这武功卓绝的江湖第一杀人魔头的踪影,原来是躲在了暗处修炼这不男不女的绝世武功,妙极妙极!”

“葛堂主此言差矣。”唐栾微微一笑,从袖中探出了双手,众人瞧那双手白皙粉嫩,十指红甲,好似十**岁少女纤纤玉手一般,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哪里笑得出来?唐栾一手遮面,头颈微侧,另一只手抬在胸前,不自禁的掐起兰花指,水袖一扬,似女子一般,不疾不徐、娇声细气道:“那傅远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而我,才是蛇天宫真正的宫主唐栾,你真的以为蛇天宫的宫主会给你这厮轻而易举的杀掉么?不过是见傅远对逝鸿图的玄机略知一二,又野心难测,我才萌生出此计,没想到你葛天钧自诩绝顶聪明,却也给我得逞了呢,我若今日不现身,你必定还认为蛇天宫当真怕了你灵雀堂是不是?只怕今日却要让你葛堂主失望了,如今我大功练成,已是天下无敌,这逝鸿图那定然是我的,哈哈哈。”最后这一声大笑狰狞无比,委实可怖。众人又是惊疑,又是畏怕,更是骇然,心思如疾电般一刻万变,复杂难明。

“堂主,与这怪物废甚么话,杀了他也就甚么都一了百了了,咱们灵雀堂还怕他不成?”玉面阎罗冷笑一声,不等葛天钧阻止,已紧提了兵刃纵身窜出,直奔唐栾面门砍将了过去。常人见有敌人如此汹涌杀来,必是凝目而视,伺机而动,以便占得几分先机。但唐栾不慌不忙,亦不抬头看她,却反增声声冷笑。灵雀堂暗杀技艺之高,天下皆知,玉面阎罗兵刃离他面门不足半寸时,见他浑然不动,心头暗喜,暗暗忖道唐栾早已中了她计,必死无疑,正要挥兵急转,却见唐栾双目一闪道:“这灵雀堂的小妮子个个都如此倔强,当真是找死!”手掌倏抬,两指微掐,其速迅雷不及掩耳,早已将玉面阎罗兵刃夹在指间,玉面阎罗使出全身劲力,竟动弹不得半分。唐栾阴柔一笑,另一只手如幻影般已至,尾指一弹,只听咔的一声,玉面阎罗的兵刃嗡嗡骤响,飘忽不定,复而断成两截,犹如朽木触及利铁。唐栾手掌复出,又在玉面阎罗小腹上轻柔一弹,便听玉面阎罗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如纸鸢一般不由自主飞了出去,委倒在地。

众人心头大骇,适才那一招一式,才知这唐栾委实可怖,那轻描淡写的一弹,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使得一个武功卓绝之辈毫无招架的余地,如今这江湖上能做到如此的当真除了他之外,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听闻灵雀堂杀手武功登峰造极,适才一过招,想也不过是浪得虚名,我只用了半成功力,那小妮子已然招架不住了,想必你葛天钧的功夫想必也不会比她们强在哪里了!”唐栾狞声大笑道。话音落罢,只见他眼光一闪,身子便向旁飘去,抓起一个兵士,往身前一挡,便听得那兵士一声惨叫,挡下了一十二支钢针。他将那兵士的尸首往身前一抛,击掌笑道:“灵雀堂果真是灵雀堂,暗中偷袭堪称一绝,难怪为江湖中人所不齿,只不过,如此雕虫小技,却想取我性命?你这小妮子也太小看我唐栾了。”

“你这厮竟敢公然挑衅朝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聂霜翎见一兵士眨眼之间便无辜惨死,心头大怒,横枪怒道。

“朝廷又有甚么好怕的,如今只要我唐栾捻一捻手指,便可将那皇宫也踏平了去,如此没用,你这小妮子何苦死命效忠?倒不如跟了我,你这武功在四境之内也算是难逢敌手了,若是跟了我,保你日后在江湖之中呼风唤雨。”唐栾再道。

葛天钧此刻见情势有了转机,不禁灵目一转,大笑道:“聂将军,这唐栾今日挑衅咱们,看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们不如先将彼此的恩恩怨怨放在一旁,等宰了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再计较不迟。”

聂霜翎心知今日若不除掉唐栾,谁都休想活着从西湖湖畔踏出半步,不禁冷笑一声道:“葛堂主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

岳舒云对葛天钧恨之入骨,虽万般心有不甘,但见聂霜翎与葛天钧这时已划戈为帛,斜睨唐栾一眼,眉头一皱道:“如此惩奸除恶之事,又岂能少了我岳舒云,聂姐姐既与葛堂主联手,舒云也愿助姐姐一臂之力,等宰了这厮,再与他葛天钧计较不迟。”不禁横剑相指,凝目而视。

拂袖红绸适才对葛天钧是万般憎恨,但一见唐栾如此厉害,心中的怨气霎间早烟消云散,反倒是担心葛天钧的性命来,心中暗暗寻思:“这唐栾的武功阴柔无比,自古百家武学,柔能克刚,刚难克柔,葛天钧这数年在江湖之中难逢敌手,故而一向心高气傲,今日却又大生出这轻敌之心,他当真小看了唐鸾了,全没料到这唐栾的可怖之处。我今昔虽对他虽恨,但毕竟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数载,他今日虽如此无情,但毕竟这数年来对我也算照顾有加,我又怎能眼睁睁瞧着他给人杀掉?况且,今日若是不将这唐栾除掉,谁也别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半步。只是,我如今身受重伤,便是运功调息的气力也没了,我若元气恢复四五成,与他相搏,已柔对柔,他百招之内却未必胜得了我。”想到此处,拂袖红绸不禁又苦叹道:“葛天钧,你这一掌打的真也妙极......”

唐栾此刻不禁连连击掌似笑非笑高声道:“妙极妙极,四境之内,高手众多,以三敌一,贻笑大方。不过,你们便是百人联手我也不惧,今日且叫你们瞧瞧我这只天下无敌的螳螂如何宰了你们这几只垂死挣扎,不堪一击的蝉。”

“少做你的千秋大梦了!”岳舒云大怒难抑,禁不住大喝一声,便挥剑直刺过去。葛天钧与聂霜翎一见岳舒云飞身攻去,立时眉头大皱,相觑一眼,各自换了眼色,便也双双腾身而出。玉面阎罗重伤在身,全是动弹不得,夺魂千媚、葬月娇魂见葛天钧已先发而动,也便纷纷举兵迎上,拂袖红绸强忍体内针扎大痛,运功调息,只待早些光景恢复元气,与那唐栾对垒,而妩媚狂刀却是一旁兀自静观。

唐栾一手将面目半掩,一手掐起兰花指抬在身前,整个人动也不动半分。此刻如此一番情状,乍看上去就好似五个市井恶霸在欺侮一个又是娇羞、又是畏怕的妙龄少女一般,然实则却正是相反。唐栾见五人先后抢身攻来,眼中凶光倏闪,不禁阴阴低笑,顷刻间便已将众人所动一丝不差的瞧进眼中。

“聂将军,你攻前,我攻后,咱们前后夹攻,势必多得几分胜算。”葛天钧半空之中仍是一脸傲气的朝聂霜翎笑道。

聂霜翎不禁冷哼一声,心想:“他的功夫与我相比,百招之内难分谁高谁下,却道我攻前,他攻后,这分明便是让我正面迎敌,大耗气力,等到除掉唐栾那厮时,我势必没有多余的劲力与他周旋,好你个奸诈无比的葛天钧,我还偏偏不让你得逞,我偏偏攻后,让你攻前,你若要退缩,必死无疑。”想到此处,聂霜翎身子却往葛天钧身前一飘,抢他一步,凌空一跃,半空之中,挺枪往唐栾后心疾刺了去。葛天钧见聂霜翎如此一举,便已将她心思揣透,不禁嘲道:“堂堂征西将军,逢敌却不当先迎战,畏畏缩缩,攻其背后,这若传了出去,怕甚是要折煞聂将军的名声与虎威!”话音才落,见身后夺魂千媚、葬月娇魂,此刻兵刃已到,便与她二人一左一右,合力往唐栾身前攻去。

岳舒云见状不禁大骂:“葛天钧,你若不是缩头乌龟,为何却让聂姐姐攻前,你攻背后?你这贪生怕死,奸诈无比的小人,分明就是想借唐栾之手,除掉聂姐姐。”他说这话时已与唐栾过了三招,却一心二用,心神大乱,使得招招落空。唐栾不惊不急的闪过了岳舒云这三招,正要置岳舒云死地,见众人兵刃纷纷而来,只得罢手,撤后两步,倏伸两指,先将葛天钧铁伞上一根狼牙铁刃死死抵住,手腕一拧,葛天钧凌厉的一招顷刻之间被化解殆尽,心头又是骇然,又是愤恨,这一迟疑,便被唐栾双指弹在肋上,栽歪着噔噔噔退出老远。

唐栾见葛天钧如此不堪一击,阴笑一声,又五指微动,葬月娇魂便惨叫一声,飞出了丈余远。这刻唐栾忽而身子一旋,犹如舞姿翩跹醉人的少女一般,已从左边飘到了右边,双膝一曲,身子骤然急下,其速迅猛。夺魂千媚双袖正微微抖动,却瞧唐栾身形一移,与她四目相接的却是唐栾身后的聂霜翎,不禁一愣,忽觉全身一麻,俯头而视,竟给唐栾弯身一指敲在小腹,一口鲜血霎间倾喷而出,身子不由自主便往后疾退而出,委顿在地。这时聂霜翎金枪疾来,唐栾双足一踏,如嫦娥奔月一般,身子飘飘直上,稳稳蹬在了聂霜翎金枪枪头,哈哈一笑,聂霜翎只觉手臂一沉,又听咔嚓一声,枪头被从枪杆上齐齐斩断,忍不住惊呼一声,连忙闪身退去。

“这三大高手珠联璧合,实则各自心怀鬼胎,这当真是一出好戏,只是,这出好戏怕是唱不了多久,我可没恁多功夫陪你们玩下去。”唐栾嘴角一咧,不屑道:“怕是真正称得上是高手的,除了已经见了阎王的玄青道人、深知和尚、叶惊秋、聂天南,当世就只有那小妮子了。你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方才我在里许地外碰见的那小妮子半分厉害。”

适才三人联手相继与唐栾过招,却连他分毫也没有伤到,那句轻蔑之语便是唐栾不说,聂霜翎心中又岂会不知?这时听唐栾冒出此言,心头也自是千万个不服气,心想:“我带着千百兵卒,只要我下令万箭齐发,你便是神仙,也休想毫发无伤,今日必当宰了你这狂妄无比的大魔头。”想到此处,禁不住回头大喝道:“放箭,给我杀了这魔头!”

“如此雕虫小技,休想奈何得我!”唐栾尖着嗓子道出这句,抢先一步,身子便已跳将进军阵之中,聂霜翎那号称从未吃过败仗的军阵,给唐栾这纵身一跃,一时之间竟全然乱了阵脚。霎间,军阵之中便血肉横飞,漫天挥洒,只见唐栾身影迅捷如风,一面在军阵之中如疾电般穿行,一面道:“早便听闻这征西将军的军阵让蛮夷藤甲兵也都畏怕三分,今日一瞧,才知与那灵雀堂一样,不过是浪得虚名,哈哈。”

给唐栾这不男不女的怪物一番屠杀,军阵早已成了败北的乱军一般,士兵再无心恋战,哪里还听聂霜翎的命令?为了活命,早就一溜烟头也不回的往四面八方仓狂而逃。聂霜翎见此番情状,不禁大怒道:“一群只知道恃强凌弱的废物,养你们何用?要滚便滚远一些,若是日后让我逮到,我一个个的非活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听唐栾尖着嗓子说话,渐渐手心出汗,他说话有条有理,脑子清楚得很,但却一副不男不女的妖怪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唐栾见众人踟蹰不前,面上笑色大增,忽而目光缓缓转到妩媚狂刀的脸上,问道:“狂刀师妹,如今他们如垂死挣扎的蝉一般,已经是任人宰割,你还要藏到甚么时候?还不快快跳将出来助我一臂之力?”妩媚狂刀咧嘴一笑道:“师哥,七年了,没想到你终究练成那石洞中石碑上记载的上乘武学,这可真是妙也!”唐栾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只可惜,这《情典》有七十二重,我却只练到了七十一重,这七十二重无论如何也难以攻破。”“七十一重对付他们不是也绰绰有余了么,师哥你不必如此多虑,等解决了这些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江湖之中怕是没人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那逝鸿图还不是你的么?”妩媚狂刀道。

“狂刀,我待你不薄,你竟与那小贱人一样,反叛于我,终究为何?”葛天钧面目涨红,嘶声咆哮,提兵欲战,只是,方才为唐栾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所伤不轻,此刻竟浑身使不出半分气力来。

“葛天钧,你怪不得我,要怪便怪你自己蠢!我当初接近你为的便是叶惊秋的逝鸿图!谁料半路出了岔子,那逝鸿图给一个蛮夷女子夺了去...只不过,嘿嘿,那首题诗我却偷偷抄了下来,如今师哥大功练成,天下无敌,待我与师哥参透了逝鸿图的玄机,那必是富甲天下。”妩媚狂刀虽哈哈笑道,但神色之中却多了几分忧伤之情,令人一眼看去,全揣摩不透此意为何。

葛天钧听到此处,不禁急火攻心,一口鲜血飞喷而出,身子一沉,单膝立地,怒目而视。众人这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没料到这妩媚狂刀与唐栾竟为同门师兄妹,禁不住心头大骇。妩媚狂刀沉寂片刻,神色骤然一转,又道:“你们可听说过‘千隼阁’?”

听到“千隼阁”三字,众人更是大为惊骇,这千隼阁乃是蛮夷境内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门派,在江湖上向来无人问津,只是此门派往东三十五里,折而向西,便是藏雪山,藏雪山天下闻名,世人游历藏雪山,这才知原来在如此极寒之地,竟藏着千隼阁这一个小门派。

在那雪域高原的极寒之地,有着一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的传闻,传闻数十年前,波斯圣女游历四境大河山川,途经藏雪山,见那藏雪山光欺瑞雪,高耸入云,雄伟之状世上任何山川秀水也无法与之媲美,便脑中灵光一闪,创下了《情典》武功最后一式:天雪一线。却正巧那时遇到雪崩,被困其中,终于殒命于此,这本《情典》武功全本便从此失传于江湖。

“没想到,那传闻竟是真的,这《情典》武学全本果真给师哥你在那石碑上找到啦!”妩媚狂刀笑道。

“这便是天意呢!”唐栾笑道:“那波斯圣女想必是怀才自傲,不甘心让这绝世武学百年之后风化在这极寒之地,便将它刻在了石壁上,谁想到百十年后果真给我寻到了!”

岳舒云这时冷哼一声,传闻这《情典》乃是那波斯圣女游历四境山川锦绣,秀水碧湖后,心肺皆欢,将四境之内山川秀水自北向南,自西向东之序排列,结合波斯武功所创下的一部玄妙武功秘籍。传言道,若将《情典》之中的武功随随便便领悟几招,融会贯通,江湖之中便难逢敌手。想到此处,岳舒云心头暗忖:“《情典》虽为一个女流之辈所创,但我四境之内河山大好,尽显逶迤与浩瀚,那必定是阳刚无比的武功,怎的这唐栾竟如此不男不女的?”寻思许久,也忽而想起,方才唐栾那句:只可惜,这《情典》有七十二重,我却只练到了七十一重,这七十二重无论如何也难以攻破。不禁大声长笑道:“这厮之所以不男不女,定是在修炼那《情典》第七十二重之时,急于求成,致使真气倒灌,经脉逆行,走火入魔所致!”

“即便我走火入魔,你们数人联手,却连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到我,这岂不是可笑之极了?”唐栾听岳舒云这句道罢,不惊不怒,笑了半晌,又将眼光转向妩媚狂刀道:“只是,这七年可当真是苦了狂刀师妹你了,你我异地而处,当真想煞我也。当初探听到逝鸿图的消息,你便萌生此计独自投来灵雀堂,谁料却在中道给五毒教那小妮子搅乱了局,实在可惜,我若再早些练成这绝世武学,那逝鸿图必定是咱们的了。”

“师哥,那背后印有逝鸿图的孩童,如今在岳凤薇的手上,咱们快些宰了这几个厮,而后追杀岳凤薇,若是晚了,给她跑了,可就不妙了。”

聂霜翎见此番情状,不禁嘲道:“妩媚狂刀,这不男不女的怪物,你居然还一口一个师哥的叫他,想也是恶心至极,我若是你,瞧得他此刻这模样,便立时往那石头上一头撞死了,免得日后传出去,给天下人耻笑。”

这时,忽有一柄阔刀奔着唐栾飞旋而来,唐栾闪头躲过,见这阔刀劲头儿迅猛,势不可挡,心中兀自惊疑,却听得远处一人喝到:“你这老魔头,我终究寻到了你,看你如今还往哪里逃?”话落,一名男子轻身落在唐栾身后,阔刀回手,眼光冷厉。

唐栾转过身去,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说我是老魔头,胆子当真不小,我哪里老了?”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众人见那男子已将唐栾彻底激怒,便知,他已是性命堪忧,那男子似乎浑然不觉,面色大怒,仍是高喝道:“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彭名依刀,专杀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老魔头。这一路我本是追杀聂霜翎为穆家报仇雪恨,却让我瞧见你这魔头滥杀无辜,我岂能坐视不管?”彭依刀说到此处,眼光转向聂霜翎道:“等宰了这魔头之后,我便宰了你。”

聂霜翎听彭依刀语调成竹于胸,似乎依他一人之力可将唐栾打败,并不说话,只是觉得很是好笑。岳舒云听到后半句,不禁大喝道:“彭依刀?我听也没听说过,想必不是甚么厉害的角色。”眼光不禁转向聂霜翎,笑道:“聂姐姐,他这不知好歹的厮今日若敢伤你一根汗毛,不用姐姐动手,我当先宰了他。”

唐栾听得大笑,也望向聂霜翎道:“聂将军,看来,今日你怕是死得最惨了,如今也算是腹背受敌,若是我与这彭依刀联手先宰了你,那会是怎样的情状?”

“要我与你联手?你做梦!”彭依刀指刀大骂:“我生平恨透了恶人,当然逢恶必诛,便是这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决计不会与你这大魔头厮狼狈为奸。”

“妙极妙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骨头倒还硬得很,你却不知,你这黄雀即便再厉害,在我这只天下无敌的螳螂面前,那也是无可奈何。”唐栾看也不看彭依刀道。

葛天钧一见彭依刀站在面前,不禁牙咬得咯吱直响,大声叫骂道:“彭依刀,你***,你这歃血恶道居然还活着?”

“葛天钧,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对我如此恨之入骨?”彭依刀无比惊疑道。

“无怨无仇?早先在洛阳之时,你便将我师妹掳掠去,后在雪谷之中,你又辱她清白,而这小贱人给你蛊惑,如今竟日日夜夜对你念念不忘,我不恨你,难道还要好生感激你不成?想也不错,若不是你,我又怎得能看清楚这小贱人的真面目?”

“葛天钧,你这厮宁可相信那些粗鲁之人的污蔑之言,也不愿信得你这小师妹的半个字?你这小师妹痴情于你,为了保得清白之身,险些给那玄清道人害了性命,你却还辱骂她为贱人?我看红绸姑娘当真是瞎了眼才瞧上了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彭依刀为拂袖红绸辩道。

拂袖红绸闭目运功,这时经络已稍缓,再无针扎般大痛,听到彭依刀这句话,心头又喜又忧,暗暗忖道:“依刀大哥,我拂袖红绸此生此世欠你一份人情,更欠你一条性命,不论今生来世,若是得了时机,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可是,葛天钧即便再可恶,他终究是我师兄......”

葛天钧听彭依刀为拂袖红绸辩驳,心头更加坚信不疑他与拂袖红绸做下了那偷欢之事,大怒道:“去你妈的,你这歃血恶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口口声声说这贱人痴情于我,却为何她日日夜夜对你念念不忘?给我戴了绿帽子,还叫我乖乖受着,你们这对儿奸夫淫妇当我是他娘的三岁孩子不成?”葛天钧一向居高自傲,怀才自负,但风度翩翩,看上去倒也与江南俊才无异。然此刻这一开口,那翩翩风度再半点也不见,竟失口大骂,言语粗俗,不堪入耳。

拂袖红绸听此一言,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暗道:“依刀大哥与我仅仅几面之缘,我几次要害他性命,他却并不计较,反处处为我不平,处处袒护于我,而你我有着情谊数载,倘若这其中并无变故,如今我已是你的妻子了,即便如此,你竟信那闲言碎语,反要害我性命。若非中间有了雪谷之故,我怕是今生今世都还看不透你葛天钧竟是如此一个小人,想来依刀大哥当真要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了,若我今日尚且活着,我定会随他而去,即便受他折辱打骂,也比在你身边要好上千万倍。”

葛天钧这时又道:“前些时日,千媚只身前去追杀那三个人进了深山之中,遇见了你这歃血恶道,没想到你这歃血恶道命大得很,那毒针居然也没能要了你的性命,你***,今生今世若不杀你,实难解我葛天钧心头大恨!”

“原来血洗了村子恁多人性命的是你灵雀堂的人!”彭依刀双目涨红,暴跳如雷,咆哮道:“葛天钧,那些无辜的村民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叫你手下这小妮子将他们都杀了?你简直便是畜生。等宰了这大魔头之后,我便将你们一个一个全都宰了,为那村中父老报仇雪恨。”

“要怪只怪他们知道得太多了,那村中之人乃是前朝皇皇帝后裔,从我灵雀堂抄下了题诗的那三人已经将逝鸿图玄机参透过半,若是再从穆方那老不死的口中套出了话,我岂不是白忙一场了?灵雀堂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我便飞鸽传书给千媚,叫她给你们统统都杀了,以绝后患,如此一来,知道逝鸿图秘密的人便永远石沉大海,哈哈哈!”葛天钧大笑道:“叶惊秋那老不死的当初独占逝鸿图,口口声声说我为他最爱的徒儿,却是看也不给我看那逝鸿图一眼,我敌他不过,无法下手,不过最后傅远将他杀了,夺走了逝鸿图,又看之不及,给那逝鸿图流落江湖之中。自打杀了傅远却并未寻到逝鸿图,我便觉着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时机未到,我当然是不声不响,如今一切都已大白天下,本时机已到,上天相助于我,你***,只恨中间杀出个岳凤薇来,坏我好事。”一想到岳凤薇,葛天钧不禁唇齿相咬,愤怒无比。

拂袖红绸听到此处,不禁胆战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向仰慕的葛天钧竟是如此虚伪,又如此阴险卑劣至极,比那杀人魔头还要可怖上许多。不禁暗自庆幸这中间出了雪谷之故,心头宽慰道:“这逝鸿图之事怕是天地变迁,仍是与今日地步无异,他定还会遣夺魂千媚去追杀那三人,仍是会害了那些无辜的性命,若非数月之前出了雪谷之变,我如今早已嫁了葛天钧,成了他的妻子,也定是已怀胎在身,想若真嫁了这样一个阴险卑劣,杀人如麻的魔头,我却当真要生不如死了,如此看来,当真还要好生感谢那玄清道人一番了。”

“狂刀师妹,咱们想必是可以在一旁看好戏啦,看看这几只不堪一击的蝉儿们是如何自相残杀的,这多有趣儿,是不是?”唐栾尖声笑道。

妩媚狂刀见唐栾与她说话,却是不应,神色又是不安,又是忧伤。

“你这大魔头,我先宰了你!”彭依刀听唐栾此语风凉,怒上加怒,在不去理会葛天钧,腾转回身,挥刀便砍。

唐栾不慌不忙,笑意不减,心头暗道:“这彭依刀好生厉害,大怒之下挥刀攻我,竟不露破绽,他若与方才我在里许地外遇见的那小妮子过招,两人却是难分谁高谁下,这一刀刚烈无比,虽柔能克刚,但我若贸然硬接,想必是讨不到便宜,瞧他力贯全身,这一刀定是收之不及,待他这一刀力道尽失之时,我便出手,那时他是必死无疑。”思及此,借力而退,眉目不转盯着彭依刀的阔刀,忽而眼光一闪,不禁右手倏抬,两指便已拂上了彭依刀的左臂,心头暗喜,却见寒光一闪,那阔刀竟往上挑来,力道强劲无比。唐栾立时惊呼一声,只得变换身法,退开数丈。

“普天之下刀法之中,能做到轻可掠发断丝,重可开山劈石的,怕是只有那西域歃血观的歃血刀法!”唐栾虽心中大惊,却只片刻便平复如初道:“妙极妙极,没想到玄清道人那老恶道竟能收得你这样的徒儿,玄清道人的武功,号称单打独斗天下无敌,虽然他已去见了阎王,但你这小恶道的功夫似乎也并不比老恶道士逊色,竟将歃血刀法练得纯熟无比了,今日我倒看看这歃血刀法是不是也浪得虚名。”

彭依刀一直以来便担心江湖中人看他成歃血恶道,然如今,听闻唐栾道出歃血恶道四字,竟也是不辨不驳,反冷哼一声道:“玄清道人虽是恶道,但此生却是坏得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若是比起你这魔头还有葛天钧那厮,可不知要好上几千几万倍了。”

适才那一番过招,虽不激烈,但劲气万般,众人元气大伤,此刻站起身子也自是有些吃力,聂霜翎的金枪韧性极强,方才抵得住了唐栾那猛烈的一招一式,化解大半,如不然,此刻那也是双臂尽断,终身残废。微微运功,觉并无异状,心头暗道:“这彭依刀瞧上去乃是那嫉恶如仇之人,决不是西域歃血观一派的恶道,却不知为何会习得了这恶毒无比的歃血刀法,他既如此厉害,适才又道与我聂家有着深仇大恨,若不除掉此人,今日怕是我当真要腹背受敌。”念头一落,不禁转念又想:“即便你彭依刀今日要杀了我,在这之前,我也要先宰了唐栾这大魔头。”想到此处,不禁腾转窜身,短笑两声,力贯全身,破风一挑,手中金枪杆便倏忽离手,往空中急冲而去,聂霜翎双目聚光,两指一弹,听得咔嚓一声,枪身应声断做两截,只见两条银光倾泻而出,等到她平复如初时,一左一右,两只手中各握着一杆短枪,金杆银头儿,众人大诧,谁都没料出这金枪竟藏此玄机。

葛天钧眼珠一转,双眉登时拧作一团,心头暗自大骂道:“你***,这彭依刀是必定要杀我泄愤,适才我又招惹了聂霜翎这朝廷的走狗,妩媚狂刀与那唐栾同门同派,势必助他一臂之力,叶芷寒这小贱人我适才那般待她,若是交起手来,也绝不会再为我说半句好话......归根结底,这一切终究要怪在岳凤薇那小妮子的头上,若不是她,我又怎会有如此一番境地?”又气又怒,比起彭依刀与拂袖红绸来,对岳凤薇更加恨之入骨,急火冲顶,喉咙一热,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连半点气力也没有了。

“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拿命来。”聂霜翎大喝一声便当先而出,另所有人都是一惊,岳舒云见状,不禁大叫一声:“聂姐姐!”觉内力尚且丰足,便想也没想,一面大喝:“舒云来助聂姐姐一臂之力。”一面提剑奔唐栾猛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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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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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螳螂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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