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疯子

第37章 疯子

再次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褥子上,摸摸身上,那件浴衣也被换成一套丝质睡衣。棉被却不知哪里去了。

"三爷睡醒了?"小孟的声音忽然在下方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荣祥猛然坐起来,伸手向着声源抓去。然而在这纯粹的黑暗之中,他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抓到。

"三爷找我?"

一只冰凉的手搭到他的膝盖上,接着是几丝细微响动,也许是布料的摩擦声音。

荣祥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然而一想那是小孟,似乎也没有这样害怕的必要。

那只冰凉的手沿着大腿、腹部、胸口,一直抚摸到下巴、嘴唇。

"三爷喝点水吗?"

手指离开嘴唇,取而代之的是硬而微凉的玻璃杯口。

杯子里的液体散发着酸甜的气味,应该是橙汁一类的饮料。

荣祥却把头扭开。

他的确是渴而饿,但他要的,并不是食物和水。他要马上离开这里,还要让小孟......他也不知道该让小孟怎么样,但至少不能由着他这么发疯。

杯子果然被撤走了,然后他听到了轻轻啜饮的声音。

接着,他的后脑被小孟的手稳稳托住,陌生而熟悉的鼻息骤然逼近,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二人的嘴唇已经贴在一起。

还不只是纯粹的触碰,因为他尝到了小孟口中的橙汁------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喂食方式。

小孟......竟然把嘴里的东西吐给自己吃?!

荣祥呸的一声,把口中那点橙汁吐了出去。

小孟又喝了一口,然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荣祥的嘴唇。

荣祥接着吐出去。

这样的动作一直重复到杯子空空为止。

小孟略为有点气喘:"三爷,我是想喂您吃东西。您别嫌我,我不脏。"

荣祥翻身滚到一边,他只觉得无比的恶心。从这一刻起,小孟这个人对他所有的触碰都是令人作呕生畏的了,这种可怕而肮脏的乱*lun感几乎要让他发疯。

"三爷,我还带了奶油栗子蛋糕来。"小孟凑到他身边,伸手把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荣祥忍无可忍的抬手摸到小孟的脸,然后抓住他的短发,迫使他低下头来。

"我要出去!"

他对着小孟的耳朵,只能发出这种耳语般含糊的声音。可他坚信小孟一定是听得懂的。

谁知,小孟竟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

"我们不出去。"他喃喃自语道:"外面总有那么多的人,看着就觉得讨厌。还是这里好,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死了一样,可又没有真的死,还能够和三爷您在一起生活下去,多好啊。"

说到这里,他发觉怀中的人正在蓄势挣扎,索性一歪身抱着荣祥躺了下去。

对于小孟来讲,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他也同荣祥同床睡过觉,而且不只一次,但这回同先前那些相比,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是做伴,他的作用,就像摇椅下的猫,或者大门口的狗一样。

而这个,是拥抱。

小孟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孩子,他试探着一点一点收紧双臂,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衣,他能感觉到荣祥的身体------其实那有什么可好奇的呢,然而也许就因为是在这漆黑中,就因为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这身体便变得陌生了。

荣祥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他用尽全力抽出一条手臂试图把小孟推开,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当他的对手是小孟时,他除了束手待毙之外,再无他法。

小孟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在小孟面前,他几乎是透明的。

他不知道小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被子堆在一边,他冻得手脚冰凉。

他坚信自己没有睡------他是晕过去的。

最后的记忆,是小孟用手指挑了奶油,强行的抹进自己的嘴里......他忽然又疑惑起来,也许不是手指呢......

他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只是干呕,因为胃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抽搐。眼泪涌出,他缩成一团,无声的哭起来。

在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过许多伤心的经历。可无论怎样痛苦难过,也总觉得是能熬过去的。只有在潼关那次,兵败如山倒,又没脸去见傅靖远,是真的绝望了,索性去自杀,到也是个干净利落的选择。

可是这一次,他抱着头抽泣着想,还会有谁来救他呢?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小孟竟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存在呢。

"他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我让他杀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荣祥微微的吸着气,像个痛哭过头的小孩子一样,疲惫而委屈的侧躺在被他滚皱了的褥子上。

可他刚平稳安卧了不到一刻钟,门缝里射进来的一道微弱光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袖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连滚带爬的扑向房门。

房门下方有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平素是根本忽略不见的。荣祥把脸贴在地上,才能够正对上那一点点昏黄微弱的光亮。

"大概是晚上了。"他伸出手去抚摸那道光线:"走廊里的壁灯打开了,吃过晚饭,小珍会抱着宝宝过来让我看。"

他苦笑起来:"而我,已经快被那个疯子害死了。"

忽然,那道光消失了。

荣祥坐起来,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房门。

他其实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时间。

他颤抖起来,用手撑地站起身来。

估计了一下大概距离,他合身撞向房门。

"轰"的一声,他觉得这堪称巨响了,然而巨响过后,他只得到了浑身的疼痛,和依旧不变的沉寂。

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可他连呼喊求救都不能够。

又过了多久?

荣祥计算着小孟来过的次数,很快就算得混乱了,这让他无比烦躁。

小孟在时,通常会嘴对嘴的喂他水和食物。这是最令荣祥厌恶的事情------可是小孟似乎从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

荣祥真是怕了他,他开始缩到所有他认为安全的角落里,然后再被小孟扯着脚踝或手臂拖出来。

然而小孟要走时,他却立刻变成一只八爪鱼,恶狠狠的缠在对方身上,要走可以,但要把自己也带出去!

对待小孟,有什么可客气的。他甚至还把小孟的手给咬伤了。然而小孟自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他爱这黑暗隔绝的所在,所以认为荣祥被关在这里,也未必会怎样的不舒服。何况他本也没打算把他永远的囚禁下去-------他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因为他晓得,只要荣祥略略有一点还手的机会,就一定会在暴怒之下宰了自己。

他是绝对全身心的忠于荣祥的,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也都是不得已。

他是不能死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已经把荣祥给祸害成这个样子了,他非得伺候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不可。

何况,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荣祥蜷起腿坐在墙角处。后背靠着墙壁,他也觉得冷。

可是不敢爬回铺中地中央的那个被窝。地中央,四处没有着落,觉着空空荡荡的夜里,就只有一个自己。

这个时候,就觉着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他气咻咻的喘息着,大睁了眼睛瞪着前方,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他所畏惧的那些东西,都游离在他的视野之外。将他周身包围了,虎视眈眈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来同他算个总账。

他哆哆嗦嗦的抱了头,恨不能缩成无限小。为了表示忏悔,他抽抽搭搭的低泣起来,仿佛外围有着人山人海的观众,一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他的好戏。眼泪一串串的顺着面颊滑下来,他用手胡乱抹着,哽咽得几乎窒息。

在这间黑屋子里,时间似乎是不存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自然会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再继续在恐惧和哭泣中煎熬。

入夜时分是他唯一可以平静下来的时候。那时走廊的壁灯开了,细细的光线从门下缝隙中透进来,他趴在地板上,侧过脸去,便能正好迎着那点光亮。那时他通常是闭着眼睛的,因为这样可以忽略掉身后的黑暗和眼前这点光的短暂可怜。

有一天,他便这样趴着睡着了,结果小孟进门时,险些踩到他的脸上。

他蹲下来,借着走廊内的昏黄灯光,他仔细的看了看荣祥。

荣祥看起来很脏,憔悴却谈不上。头发乱七八糟的,脸被眼泪污的像只花猫;额角处有一块指顶大的暗红,那是块结痂了的撞伤,却不知道是何时弄出来的。身上睡衣的扣子掉了好几个,所以胡乱趴在地上时,前襟大开,从下往上乱糟糟的卷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腰身。

小孟伸出手,想去扯平他的衣服。谁知就在他的指尖触到那冰凉皮肤的一刹那间,荣祥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目光相对,都怔了一下。

"三爷......"

小孟收回手,刚想说点什么,谁知荣祥忽然双手撑地跳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便向外冲了出去。小孟回身想要抱住他的腰,然而荣祥动作极快的闪过一边,然后连滚带爬的向前跑了几米,扭身拐进自己的卧室里,"咣"的一声,将门用力关上。

小孟放了心,走过去敲了敲门:"三爷?"

屋内没有回应。

小孟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暗锁。他看见荣祥蹲在床边,双手捂着眼睛。

天花板上的吊灯把这房间照耀的明亮之极。荣祥的眼睛一时是无非适应这样的环境的。他知道小孟进来了,他也很想继续逃走。然而他却无法睁开眼睛。眼泪流下来,这又是一种变相的哭泣。

小孟掏出手帕------他身上总备着这么一条雪白手帕,可因他平时便很注重保持整洁,所以那条手帕通常都是用在荣祥身上。

此刻,他便走过去跪在荣祥面前,试着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荣祥虚弱的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小孟把手帕放在他身边的床沿上,然后起身去浴室放热水。待他把毛巾和香皂都预备好时,热水也放好了。他把新的浴袍叠好放在旁边的钢质架子上,然后走出浴室,看到荣祥依然蹲在那里。

"三爷,可以洗澡了。"他语气平淡的说。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荣祥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小孟。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有着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介于恐惧、厌恶和迷茫之间。

他最终还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浴室门口,刻意的绕开了小孟,然后把门紧紧的关上。

小孟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荣祥在里面洗了很久。出来时,浴室里面已是水漫金山。

他的脸色不大好,苍白中透青,嘴唇却嫣红。眼帘低垂着,那潮湿的睫毛便显得特别浓密厚重。一双眼睛黑的发蓝,呆滞的盯着自己身前的那一小块地毯。

小孟见他的短发还在滴水,便拿来大毛巾想帮他擦干。谁知毛巾还没碰到他的头,他便猛然回身,对着小孟抬手就是恶狠狠的一个嘴巴。

小孟低着头,面颊上渐渐浮现出五个通红的指痕。

"三爷......"他轻声道:"您想打就打吧,只是别打死我,也别离开我。否则,我就把您再关进那个黑屋子里去。"

荣祥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小孟抬眼望着他:"三爷,我也不想的。可是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傅靖远死了,马上又会有别的人补上来,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荣祥愣了一下,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极度轻蔑嘲讽的神情。他转正身体对着小孟,然后解开了浴衣带子。

厚重绵软的蓝色浴衣失去细长衣带的束缚,立刻松松的大敞开来,露出里面的赤裸身体。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几乎呈现出银白色。这样的身体,修长光滑漂亮,其实让人看了之后,是很觉得有些异常的。

荣祥从小就晓得自己生得好看,可也仅此而已。此刻他毫不羞愧的脱下浴衣狠狠甩到床上,然后一歪身坐到床边,目光炯炯的盯着小孟。

小孟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荣祥探身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小孟低头看着脚前的地毯。

荣祥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又将另一只手握着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小孟好像摸到炭火似的抖了一下,迅速收回手道:"三爷,别这样。"

荣祥抬头望着他,忽然抿嘴笑了一下。发梢上一滴水珠落下来,滴在眼下,是一滴泪的形状。

"疯子!"

他用了大声呐喊的力量,却只发出耳语般的气声。

小孟也对着地面笑了一下,喃喃道:"三爷,我对您的心,只有天知道了。"

荣祥咬了牙,一手支着床站起来,照着小孟的脸上,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孟这回被他打的晃了一下,嘴角慢慢流下一丝暗红。

他只用手帕擦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三爷,您从小栽培我,我从小伺候您。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我难道还不如傅靖远吗。"

荣祥的呼吸急促起来,傅靖远傅靖远,他一想到这个人,就要心口痛。小孟怎么能和傅靖远打比?一个是卑贱的奴才,一个是......是遥不可及、永不再来的......情人。

他这辈子真正爱过的人,一个是易仲铭,另一个就是傅靖远。还有一个太太,很好的女人,是颜光琳。

小孟,算什么东西!他的存在不过是一条狗,一把枪,一个干净利落的仆人。

荣祥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种烦闷的感觉又上来了,仿佛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似的,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干净内衣在左边的格子里,一件件整齐的叠了老高。右边悬挂着这一周要穿的浅色衬衫,下面一层则是轻轻折好的长裤。

他找了衣服穿好,然后开门要走。

小孟跟了上来:"三爷您去哪里?"

荣祥不理会他。

小孟快走几步拦在他的前面:"三爷,您要去哪里?"

荣祥的目光阴冷起来,他把小孟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然冲着小孟的肚子就是一脚。他素来动作快,这一脚踢的小孟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作势要站起来,然而起了一半,又跪了下去,额上也见了冷汗。

荣祥对他看也不看,绕过他便向楼下走去。

走到哪儿去?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觉的不能忍受和小孟再同处一室。小孟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让他有一种乱*lun般的罪恶感。可他坚信自己是没有罪的。

他害过人,杀过人,他不是纯洁的,可他没有罪。他认为自己所造的一切业障,都是出于不得已。

然而有其主便有其仆。小孟药哑了他的嗓子,把他关进漆黑如地狱般的空房子,以及接下来将要做出的种种残酷行为,据他自己认为,也都是不得已。

那时荣祥正在漫无目的的向楼梯处疾行,冷不防被小孟从身后抱住了腰。放在平时,这算不了什么,可是荣祥现在敏感之极,几乎到了不容小孟近身的程度。小孟还未抱紧他,他已经一边挣脱一边向前面的楼梯跳了下去。这房子的楼梯修的并不算陡,可是走廊内灯光昏暗,一楼更是一片黑暗。荣祥一脚踩空,想再退回自然是绝来不及,慌乱之间只得抓了楼梯扶手。小孟只听咕咚几声闷响,追下去看时,他已经躺在了一楼的地上。

人是仰卧着躺下了,一条手臂还搭在楼梯台阶上,另一只手则垫在后脑下,修长眉毛痛得皱起来,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碍。

年纪轻轻的,从矮楼梯上摔一下子,哪里就会有事呢?

小孟俯下身:"三爷,您没事吧?"

荣祥还躺在地上,听了小孟的问话,他眼皮都不抬,只做了一个口型:"滚!"

小孟方才挨了那么重的耳光和窝心脚,都没觉着怎样。荣祥这时的一个"滚"字,却让他忽然难过起来。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想了什么。荣祥还在捂着后脑忍痛,却没有防备小孟已经起身跨过自己,站在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

他解开衣扣,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然后轻轻的盖在荣祥的脸上。

荣祥用力的晃了下头,不知道小孟这又是在干什么。

小孟抬脚,踩住了荣祥搭在二层台阶上的手。

皮鞋的底子牢牢的踩在手上,荣祥疼的直吸气,空下的那只手便要去掀开罩在脸上的衣服。然而他的手刚抬起,小孟那边已然抬起另一只脚,狠狠的向他那硌在台阶上的手臂踩了下去。

"喀吧"一声。

小孟竟生生的踩断了荣祥的右手前臂。

荣祥像被滚油溅到了似的,做出一个要翻身跳起来的姿态,然而一条手臂还在小孟的脚下,他也只是一头撞到小孟的小腿上,然后再重重的跌回地面。他疼极了,衣服还裹在他的脸上,看不见表情,却能听见他痛苦不堪的抽气声。

小孟抬起脚,向旁边移了一步。从这个角度,他可以居高临下的仔细看清荣祥的一举一动。

荣祥的头脸被衣服盖着,他似乎也无力再去管它了。他抽搐着侧过身,还试图去抬起那条以一种奇怪弧度弯曲着的伤臂。可这个动作对于痛得发晕的他来讲,是完全不能够的。

小孟知道,荣祥如果能够发出声音的话,那么现在一定已经哭叫的震天响了。

其实他对那种哑药是有点不满的,未免毒的太彻底了,让人从此一声不能出。而荣祥说起话来,尤其是对待女人,那声音温温柔柔,实在是非常的迷人动听。

医生半夜被找来荣宅------或许叫做孟宅更为贴切------为一个哑巴接骨。

家里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荣祥了,虽然明知道他就在这楼里。据小孟讲,荣祥是受了风寒,正在养病。大家都觉着蹊跷,可是又都不敢深问-----一来是有点怕这个小孟;二来横竖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医生来时,只有起夜的小珍隔着室内厕所的玻璃窗觑见了,她心里是很狐疑的,然而还是乖乖的回房睡去了,因为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孟正在医生的前方带路。

医生也很觉不安,伤者是个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满脸的眼泪,瑟瑟发抖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脆弱样子。

他不得不给他打了大量的止痛剂,即便如此,他还是痛得神情恍惚,满头满脸都汗湿了,摸一把潮湿冰凉,全是冷汗。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民国遗事1931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民国遗事1931
上一章下一章

第37章 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