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如此》十七(4)

《吾命如此》十七(4)

在《骚土》里,我将女主人公黑女最后的结局,也放在了这里:

……星空底下,他们二人牵手出了村子,沿着西沟坡沿的羊肠小道,走了两三个钟点。距离河边再有一畛地的时候,他们听见了河水哗哗的声音。接着便嗅到了青山绿水的湿气。再往前走,又听见沿河十里长的芦苇棵子迎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在他们的感觉里,在庄严肃穆地夜空下,河沟里的万物似乎像一群天真无邪的孩童在欢呼跳跃,召唤着他们。他们二人不顾跌倒的危险,高一脚低一脚地向河边奔跑。

……此时此刻,歪鸡与黑女**着身子在河水里洗浴打闹着。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他们忘情欢悦的水潭,正是恶龙逃逸时的足迹。他们被生活禁锢了许久的激情,也只有到了这里,才得以毫无羁绊地释放出来。

夏天的夜是白色的。黑女和歪鸡在河里嬉闹够了,上了岸。歪鸡去芦苇丛里打来大抱大抱的苇叶,黑女去河滩的草地上采来大把大把的马兰花。在河边的沙石滩上,他们像远古的野人一般,居然整理出一个天然的床铺,一个超乎世俗常理之外的床铺。在歪鸡去寻拣衣服和鞋子的时候,黑女已经躺下来,静静地等候他了。

歪鸡走回来的时候,看见黑女两手抱在胸前,像个大写的冰雕玉凿的‘人’字似的,白生生地裸陈在那里,神情妩媚,举止艳怯。歪鸡只觉得浑身震颤了起来。他撇下了手中的衣服,踉踉跄跄地向她扑去。

……

一条绵延百里、美丽得像诗一样的河流在我离后不久,便死去了。在京城的梦魇里,我一次次为小河的消失而哭醒。她是我文学灵性之所在啊!我大胆地推想,如我心灵中真有另外一个勇于行动的我,那个我一定会像一个破坏分子那样抱着炸药包,去炸掉上游的大坝,以拯救小河的生命。如今,我站在沟峁上,寻觅眼皮下河流的影子,一条光秃秃的川道,由东向西是一条光秃秃的河床。光秃秃的河床上,一条河像马尿一样成了细细的看不见的白线。难能可贵的是,它仍持之以恒地流动着,似乎要以最后的一线生命来证明与诉说,它曾是一条不错的河流。

罪恶啊,这是人类可以眼见的罪恶。

不是吗?难道河流也会自然老去吗?谁来回答?

从耳边吹过的,只有田野里干冷的黄风。

我的父母老了,老街也坍圮了,乡亲们四散离去,惟他们和几个老人像游魂一样,在颓败的街面上踽踽而行。如果有一天,连他们都不存在了,我如此脆弱而孤独的诗性灵魂,何以在故乡的土地上平心静气地休憩,何处又是我奔波疲惫的双足悠哉游哉、闲意漫步的家园?

我心在疼,深深的,无日无夜。

黄土陇头,极目苍茫。

悲哉痛哉,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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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老村真情告白:吾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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