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唔,唔、唔!」混蛋,你抓我来干什么?除了拒绝你的求亲,让你败兴而回,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吧?是没有,才会在方才捡到那张告知金大贵潜逃,官府下令重金悬赏缉拿他归案时,轻哼一声就当垃圾丢掉。

「瞪什么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被绑对不对?」

「唔、唔,唔唔唔……」废话!本姑娘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明人不做暗事,有种把话说清楚!她从小就有个坏毛病,人家跟她说不,她偏要做,就像现下她狠瞪金大贵的眼神无半点放软迹象。

也许……她真的不该对他乱吠。即使没点灯,也能看出金大贵的模样很是狼狈。

金向荣被抓,他不跟亲爹共患难,反而躲避官差苟且偷生,不落魄才怪,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勉强能看的人模人样已荡漾全无,一副亡命之徒的凶狠模样,恶毒的视线狠狠刺来,看得她十分不舒服。

「你故意装作不懂对不对?好!本少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没想到那天在秘闻馆看见的下人就是来找我爹麻烦的御史,直到那天我看到他跟带头来抄我家的官员谈话才蓦然醒悟。都怪你这个贱人把他藏了起来,才害我们落得如此下场!」

「哼。」说不了话,哼声总是可以的。听着他这番说辞,苗槿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冷哼。

原来他在屏江呀!

她就知道金家的事他肯定有参一脚,他一直没离开屏江,却不曾回来找她,可见他根本没打算要见她……

幸好她把他忘了,哭过闹过发泄过,她庆幸自己早就把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用狡辩,我有看到你跟他共乘一骑出城,一看就知道你们关系匪浅……不,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的身分、存心包庇窝藏他,否则你怎会随随便便让一个外地人住进秘闻馆?明日等我砍下你的两根手指,找人送去给他和秘闻馆以作威胁,要你爹亲手奉上一辈子用之不尽的银两,要那个畜生命人为我准备船只,供我离开西斐逃往东方弥国,不怕他们不从!」

「唔……」这家伙有病,多半已经疯了,

她要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乐正黎的身分,就不会想着要跟他「关系匪浅」好不好?

再说,谁告诉他秘闻馆有亿万家财的呀?馆里管帐的是她没错,馆中的每一笔进帐都十分优渥也没错,但是辛苦完成任务的,多半是爹门下那几个弟子,她要付他们工钱的,他们的关系就相当于上司与下属,没拖没欠、清清楚楚!

「你就在这里待上一晚吧!好好感受一个家被你这种恶毒自私的女人弄得家破人亡的滋味,尽管好好忏悔!」

「唔、唔……」她恶毒?她自私?苗槿突然好想吐血!

这跟她有关系吗?跟她没关系吧!喂!

不对,有关系的。

当初若她没认识乐正黎,不贪图那两本秘笈而同意他住进秘闻馆,哪里会招致今日的结果?

不认识他,没有人可以抛弃她,不喜欢他,连心痛难受是何物都不知道;没把他放在心上觉得他太重要,不会时至今日,嘴上嚷着不认识这个人,心里却隐隐作痛且酸涩不堪。

追根究柢若没有乐正黎,她也不会遇上金大贵这种倒霉事,现在她就会在梧桐居里吃香喝辣,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可是没有他,一切就真的能变好吗?

合上眼,那张朝思暮想又恨不得能永远忘却的男性俊颜又出现在眼前,她甚至连他左脸上的每一道刺青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无法想象用「空白」取代有他的日子将会是什么模样。

没有他,那天她一定会摔在池塘边,被碎石割得头破血流;没有他,金大贵上门提亲时,说不定她会控制不住情绪,把自不量力胆敢招惹她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从此跟官家结怨?,没有他,远江一行她会是多么的孤立无援,为了保存面子仍会去彭府,却一定会在人家府上大闹一场——

等等,不行,这样不行。

他人都不在了,她想这些有用吗?

现在她只希望在梧桐居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那几人早点察觉她许久未归,心想她或许是出了意外,快快派人前来寻她……

慢着!刚才不太习惯,此时才蓦然惊觉,四周遭到破坏的痕迹还很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该不会是金府吧?!

书上几乎都这么写:被查封时,有哪名柔弱夫人、小妾或婢女禁受不住粗暴对待,拼命挣扎,惹怒官差,被毒打致死,冤魂被缚绑在死去之处无法往生……

混蛋!回来!我怕黑!

苗槿慌张抬眼,四下捜寻金大贵的身影,除了她,除了从破窗吹拂进来的冷风,吹动破帘飘扬更显鬼影幢幢外,没有第二个人,这间破房子显得越发阴森恐怖。

说句实话,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也……怕鬼。

谁叫飞凰山庄以前死过人,那些不安好心的亲戚把宅子丢给她爹接手之前,根本无人问津。记得她幼时不懂男女有别,轮流跑去赶哪名弟子睡地板,自己大剌剌地睡在人家的床上。等到年纪稍大一些,馆中稍微富裕起来,每晚她必定要在床畔点根蜡烛才能安然入睡。

现下这种情景,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不行……她好怕,怕得浑身发抖,怕得忍不住闭上双眼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怕得想放声尖叫呼唤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无助和孤独像一双手掐住她的咽喉,像无形的伽锁缠裹束缚着身躯,即使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有好多人……不,是鬼,有好多鬼在黑暗中对她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丢在这里,那些可怕的身影逐渐朝她逼近……

阿黎!阿黎!

他、他又跑出来了……

这种时候,唯一出现在脑海中的就只有乐正黎,记忆中的他好温柔,叫他笑,他就对她笑得柔情万千,叫他说话哄她开心,他张嘴就是腻死人不偿命的字字蜜意满满,完美又乖巧,绝不会忤逆她,跟那天瞬间就跑得不见踪影的狠心混蛋截然不同。

她知道的,他不曾自她心里消失。

骗她、拿她当傻子耍、丢下她孤单一人的他,她不要。她把最美好的他藏起来,藏在心底,绝不轻易显露在人前,夜里入梦之时他一遍又一遍跑出来,一遍又一遍成为最令她欣喜,也是最令她痛恨的甜美折磨。

但是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他了,若此刻他人在这里,定不会让她担惊受怕、瑟瑟发抖,只需他的一个拥抱、一句温柔安抚,就能令惶恐不安消失得无影无纵。

她会死掉,马上就要死了,被金大贵折磨致死之前,就会因为恐惧而死掉……

她想见阿黎,想被他抱在怀里,想被他的体温细细密密包围,想听他柔声轻唤她的名,想回抱住他、亲吻他,天知道现在的她,有多么渴望他……

她就是没了他不行,他的面容、他的嗓音、他的身影、他所有的所有,早就在她心里、身上、骨髓之中,烙了印、扎了根,光是想将他抹除或连根拔起,椎心彻骨的痛就会来得狠恶汹涌,纠缠得没完没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气了。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御史,好心计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御史,好心计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