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根探迹

第二日，忧心忡忡的迪少回到学校，被问号填满的脑袋根本无法听进任何与海无关事务，直到柳栩拨通他的手机。

“事情好像比你我想像还要复杂点。”柳栩没经任何铺垫直接扔出炸药。

迪少没料到花眼的行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么快就有新发现了？”

“牺牲道德的办事效率，快是正常的。”

“可也就一个晚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一杯酒，一副药，两个小女孩，一部照相机。赌他的前程、名誉和家庭。例外产生的比例不会太大吧？毕竟我要的只是几句回话。”

迪少长叹口气，“难怪。”

“给你个选择。”柳栩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迪少心中一紧，“说吧。”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你准备出局还是入局？”

迪少略有犹豫，随即做答：“你在哪？我来找你。”

***

半小时后，迪少来到了蓝色星球。

进入柳栩的办公室，这家伙一脸疲惫的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迪少行到沙发前坐定，听得柳栩的声音响起，“我刚刚试着联系兽的爸爸。”

迪少神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海叔叔？”迪少自然不会忘记，前些日子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见柳栩有任何联系海父母寻求帮助的举动。

柳栩依然闭合双眼，似在喃喃自语，“兽的父亲，海妈妈的老公，应该也不会普通才对。”

一室寂静。

半晌后，迪少再次发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柳栩还不及作答，忽听桌间电话喧声不止。“花眼哥，有位叫任蘅的女客人想见你。”

柳栩似笑非笑的看了迪少一眼，“让她进来。”

挂上听筒，柳栩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好奇心太强可不是好事。”

迪少也笑了，“被美女尾随，这可是我的莫大荣幸。”

任蘅进入屋内，两位笑嘻嘻的男子起身相迎，柳栩微笑点头道：“美女大驾光临，蓬筚生辉，请坐。”

任蘅微笑还对，“希望不至于嫌我来的冒昧。”

柳栩道：“任大小姐是想开门见山？还是咱们再多绕几个圈圈？”

任蘅笑道：“我只想一尽做晚辈的心意。对那位叫兽的浑人，我没多大兴趣。不过他妈妈，碰巧是我长辈。”

柳栩摇头道：“哦？有些不明白。你尽你的心意，我忙我的生意。任大小姐好像有些混淆了关系。大清早来我这KTV表决心？”

任蘅笑眯眯地看了看迪少，还视柳栩道：“长门花眼，这可是响当当的字号。魄力加能力，头脑加手腕。相信对这次的事，你比我更有能力去应对。这位迪大少爷清早匆匆离校。我猜想或许是两位掌握了一些新的情况？”

柳栩哈哈大笑道：“现在的大学生啊。时间怎么就这么的清闲？”

任蘅笑道：“与其来见你这大流氓头子，我也宁可在学校安静呆着。不过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

柳栩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拉开房门，“请回吧，好奇是你家的事。我找不出与你合作的理由。”

任蘅静坐不动，神情自若地笑道：“口渴了，不介意为女士倒杯水吧？”

迪少饶有兴致地旁观，走至饮水机前为任蘅倒了一杯温热水递她。

任蘅微笑答谢，浅饮后笑视柳栩道：“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参与你们的行动。”

“哦？看样子，你昨天还隐瞒了些事留做筹码？”

任蘅笑而不答似已默认，随口反问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柳栩道：“路是自己选的，别后悔就好。丑话说前面，这不是成人游戏。想入局，就得做好发生任何意外的准备。记住，是任何！”

“非常抱歉，我这人除了好奇外，还有一点就是不甘于平淡。”任蘅若无其事地答道。

柳栩爽性答道：“好！我答应你。把你的筹码说出来吧。”

任蘅从背包中掏出一个手机，柳栩二人一眼就认出这是海的手机。任蘅将手机放到柳栩桌前，“德海是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产生变化的，号码在手机里面存着。”

柳栩接过手机略做打量，起身招呼两人道：“走吧。去溜跶溜跶。”

“没用的。用户资料是绝对保密的，我去过营业厅。”

柳栩头也不回，并不为任蘅看穿自己目的地而吃惊，“那就用我的方式。”

***

任蘅与迪少不时回望身后浩荡人群，柳栩一人默默走在前方。

“他出门总是这么大声势吗？”任蘅指着身后人群小声询问着迪少。

迪少摇了摇头，“示威罢了。”

十余手下在营业厅外止步。柳栩步入大厅，来到一个单独柜台，微笑望着柜台小姐，“或者你该帮我个忙？”

柜台小姐莫名其妙的望着俊秀少年，“什么事？”

柳栩从窗口扔进一张白纸，一张名片，“你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拒绝，后果是从今天起，将被门外那帮人不断骚扰。”

柜台小姐抬头望向门外衣饰奇特的人群，脸色逐渐发白。

柳栩继续保持微笑，“二是帮我查查纸上的电话号码，我要机主所有资料，然后你按名片上的号码给我电话。后果是我会替你保密，并随时偿还这个人情。”

柜台小姐惊讶相望来人。柳栩眼中闪动着逼人锋芒，“你有一天时间帮我这忙，也可以选择报警。”

说完这话，柳栩微笑朝小姐致谢，转身离开了营业厅。

柳栩打发手下离开后，三人来到了一间茶坊。

浅尝着桌间清茶，任蘅目注柳栩，“你确信这样就能得到你要的答案？”

柳栩点燃一支香烟，“凡事都有例外。不过我相信自己的运气。”

三人各有所思，一时间桌前气氛凝郁，迪少出言打破沉寂，“花眼，说吧，你昨晚究竟得到什么内情？”

柳栩目光依次扫过二人，“长话短说。两天前，大批怪兽从三坡峡倾巢出动。事态之所以被控制，是因为早在军队赶到前，一群神秘人物已在现场进行围剿。三方势力僵持到午后，一位发狂巨人赶到……”柳栩看着任蘅，“参照你的经历推断，这位发狂的巨人百分之百是狂化后的兽。”

“兽的毁灭力量超乎所有人相像。在同行男子诱导下，兽向怪兽群发动致命性冲击……”

“然后呢？”

“没有然后，接下来的情形，告诉我这话的那人已经不知道了。军队接受特殊命令，提前离开了三破峡。在他们离开前，兽的屠杀仍在继续。”

任蘅忽然回想起那日街头被海当场诛杀的怪兽，忍不住暗起寒颤。柳栩接着道：“事情的结局据我猜想，无非三种：一是兽筋疲力尽，已经死去。二是他又重新杀回修罗界中。三是官方想借用兽的恐怖力量，把他藏了起来。”

任蘅道：“那你认为会是那种？”

柳栩摇头，“不确定。三种都有很大可能性。别是第一种就好！”

任蘅道：“就算是二、三种可能性，咱们又能如何？”

柳栩笑了笑，“借舟行船，借力发力。”

“舟在何处？”

“无舟造舟，无力聚力。总会有办法的。”直到此时，柳栩仍显得自信满满。

迪少静静地插言道：“你准备让海叔叔回来？”

柳栩不置可否，“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我们预料，在这个即将变动的时代，我迫切想知道自己的位置。”

任蘅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自信来自哪处。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柳栩尚未回话，迪少已代其做答，“他那不是自信，只是破罐破摔。”

柳栩长笑一声，“破罐不奇，能有摔破的勇气却值得称喝。”看了任蘅一眼，“你以为呢？”

任蘅笑道：“我以为？千载难逢的怪事被我撞上，没有错过的理由。不过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是破罐。”

“对！你是花瓶！”柳栩与迪少异口同声笑道。

……

一个小时后，柳栩接到营业厅小姐的来电。

来电说清了两个问题：手机号码的机主名叫徐宝，来营业厅办理手续的却是一位金发的英俊洋人。

***

与此同时，焦头烂额的方堂辉接到一个雪上加霜的匿名电话。

作为地方安全局局长，方堂辉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两日前蜂拥而至的怪物群，已严重干扰到社会正常治安，惶恐的人们利用各种渠道在挖掘着事实真相。强大的舆论压力险些超出负载。得到上级安全局授意，他动员所有力量将传媒封闭，暂时换取到表面的风平浪静。

但隐患依然存在，更大的危机已在悄然酝酿，谁也不会知道下一波攻势会在何时展开。

三坡峡目前处于一级警备状态，近万防暴大军在此严阵以待，将该地重重封锁。得到上级批准的军区直属机械装甲师也在迅速向该地聚集。

即便有东方散真的鼎力相助，但为确保万无一失，方堂辉考虑再三后，还是慎重向国家安全局递交了审批报告书，请求得到国家直属的异能部队支援。

根据那群东方散真此次行动负责人所言，三坡峡是修罗界通往人界的必经出口。也就是说，修罗界的入口可以有万千条，但与之针对的人界出口却只得五处，而这三坡峡就是其中一处。

在修罗界中一定区域范围内的入口，其相对应的出口都只能有一个。由此看来，三坡峡是必须死守的要塞。不惜一切代价，也务必保证此处不能失守。在之前发出的最后一份审批报告书中，方堂辉用非常严峻的措词数次强调了三坡峡的重要性安全作用。

幸得东方散真早知此地重要，日夜看守，才没被修罗兽趁势突袭。不然若等到官方受攻击后才做出反应，怕是早有大量怪兽流窜市内，引发更大骚乱，事态远不止于目前这种轻微程度。

方堂辉几次询问其余四处人界出口所在，都被散真的行动负责人含混将话题带过。回答虽然牵强却也不无道理，“那四处不在咱们的国界内，自会有人操心。还是留点精力多琢磨琢磨三坡峡的局势。”

而就在方堂辉继续苦思对策之际，这通古怪电话的到来更是把他推上了悬崖顶端。

“你是方局长吧？”陌生的男音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

方堂辉压下烦闷的情绪，“是！你是？”

“我希望能通过和平交涉，恳请阁下理智的释放两天前被你们扣押的女子！”

方堂辉脑中神经顿时紧绷成弦，“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哼！外患未平，方局长该不会希望内忧也在此时爆发吧？”

方堂辉冷笑道：“或者我该把这话理解成威胁？”

“无所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释放两天前被你们扣押的女子！做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告诉你们更详细的敌人资料。”

方堂辉陷入沉思，“对不起，此事牵连过大，请恕我没办法草率决定。”

门外传出急促敲门声，一个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局长，机场发生大爆炸，两辆闲置的747无端引爆，幸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方堂辉额间渗出冷汗，握住听筒手微微颤动着，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怒道：“这是你们的和平交涉？”

电话内的男音还以冷笑，“你还有五分钟时间可以考虑！五分钟后得不到我要的答案，毁灭这个城市的使命，就由我们来完成。”

方堂辉汗如雨下，强压满腔怒火，“请你也冷静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需要详细考虑，五分钟……”

对方没给方堂辉更多申辩的机会，打断他的话道：“方局长，事情其实很简单，释放我们的人，大家相安无事，你也能得到更多的宝贵资料。在这种节骨眼上四面招敌，并不是一个明智选择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方局长，奉劝阁下把对我们的好奇心更多投放到那批怪兽身上去。我的同伴现已遍布全市，五分钟后没有你的明确答覆，杀戮将笼罩这个城市。”对方语气中的强烈杀意让方堂辉禁不住暗起寒颤。

“好！我立刻请示上级，但五分钟实在太短，能否再宽限些时间？”方堂辉持续不懈地为自己争取更宽裕的后备时间。

“方局长，这不是买菜！”男子果断的结束了本次通话。

听着话筒内传出的嘟嘟声，方堂辉用面襟纸抹去额间冷汗，迅速拨出一连窜号码。

“喂？祁志羽吗？”

“方局长是吧？我是小祁。”

方堂辉用最短的时间将适才发生的一切重述，急促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祁志羽悠然答道：“放人！没什么可考虑的。”

“可……”

“方局长，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批人是修罗界潜伏在人界的高级修罗族人。不仅可幻化人形，而且破坏力极其恐怖。目前他们分散市内各处，确有实力掀起杀戮狂潮。激怒他们不是明智之举。”

“连你们散真都无能为力？”方堂辉眼皮狂跳不已，他确实没想到祁志羽居然会如此肯定对方的绝对力量。

“方局长，我想你误会了。对你我来说，最需要的是一网打尽。把潜在威胁减到最低，这是我们刻下该进行计划的主题。”对方侃侃而谈的架势让方堂辉顿时服下一颗定心丸。

“我明白了。你打算先引蛇出洞，再来个一网全收？”

“这帮修罗看似敌意不强，但他们深入人界用意不明，随时可能加入敌营威胁后方，好比枕中之刺不拔不行！我们不能让任何威胁到我们的因素发生。与其各个击破，倒不如聚而围歼。”

方堂辉终于有些明白祁志羽的用意。也许这帮散真早在擒获那非人类女子时，就已步下这局棋，将人交由自己手中，只是为了更爽快的借用政府力量。所以他目下才能好整以暇，如此冷静。

虽然出发点无可非议，但被人算计在内的感觉，方堂辉确实并不喜欢。

压制住内心的不满，方堂辉继续道：“你认为在什么地方放人比较合适？”

祁志羽笑道：“三坡峡。”

答案与方堂辉料想一致。不过他还是提出了争议，“我认为这帮修罗不会上当。如果我是他们，会继续保持威胁，一直等到确实安全为止。”

祁志羽悠然笑道：“我们有最好的跟踪师，你们有最优良的情报网。有时候的线不妨放长些，或者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祁志羽挂上电话，“那就祝我们合作顺利。”

***

“方局长，我在等你的决定。”

方堂辉长叹道：“你赢了，我们放人。”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一小时后，地点在三坡峡。”

“希望你们有足够的诚意来完成这次交涉。我不想重复激怒我们的代价。”

方堂辉暗自冷笑，“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赌上市民的安危来冒这险。”

“一小时后，我会在三坡峡相侯。做为不敢完全相信你们的最后防备，我预先提醒一声，任何的意外都将导致悲剧酿成。”

方堂辉冷峻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对方沉默片刻，出乎方堂辉意料的给出了答覆，“我叫占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