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两位干员跑来了，哆嗦的双手紧握住长枪，瞄准他的头颅，同时也双脚软、急剧喘着气。

干员一个个奔来，但都不敢靠近周世咏，只能紧握着枪瞄准。

「别杀我呀……」女孩出惊慌的声音。

「别在挣扎了，投降吧！」一位跑来的干员一边喘着气，一边喊着。

「事情已经结束了，放下枪吧！」另一位干员憋着喘气，用和缓的口吻说。

但是，周士咏却不一语，押着女孩缓缓往后退。

被铐上手铐的张从华被拉了起来，望着早就被控制住的周士咏。他真的不晓得这样是好、还是坏！他只能垂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算你狠！」押他的一位刑警摇着头说。另外两名则一边紧盯着他，一边蹲在地上拼命喘气。

周士咏和女孩冉冉往后退去，女孩惊怕地对警方喊着。「不要开枪，我还不想死呀！」女孩随即给他解开**道，出蚊子般的细微声音。「乖，说不准靠近。」

「不准靠近！」周士咏嚷着。

女孩佯装惊怕的样子，暗中又点了他的哑**。

他们贴着门墙。朝巷口地方向移动。赶来地干员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然而这一幕又将狂跳地心脏提到喉咙。他们深知凶手地手段既残暴又冷血。因此都惧怕凶手又以伤人质为乐。可是又无法轻举妄动。各个心急如焚。

周士咏押着女孩来到巷口。贴着墙角猛然右转。缓缓地贴墙继续前进。

前方是一条阴暗地防火巷。没有人现有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放下东西之后又迅攀墙离去。

他们来到了防火巷。立即闪了进去。

「快到对面堵人……」第一位现地干员大喊着。尾随在后地刑警只好再次拼了命奔跑。

上官鹤凌拿下蓝芽耳机。塞在后裤袋里。另一手却将那只长包包微微荡起。人也跃了过去。伸长地左手彷佛要从包包里抽出武器。然而他地右手却多出了一把手枪。朝党睿麒开火。

就在他跃开的剎那间，党睿麒便左跳右跃、前蹦后弹，让他无法瞄准。同时也握住手枪，朝上官鹤凌扣下板机。

怎么无法击！党睿麒惊愣住了。

半人高的杂草彷佛被龇牙咧嘴的仇家紧掐着脖子，狠狠摇晃着。党睿麒所站的位置又是凹陷下去，在黑暗中就算上官鹤凌的眼力再好，也无法瞄准。

「不好意思，我请他将子弹里的火药取出来。」上官鹤凌冷冷地说，但目光一直追捕他的身影。那只包包落了下来，拉链也被扯开。

「是他告诉你，我也要做相同的银弹吗？」党睿麒狠狠地将手枪甩在地上。

「世上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了银弹的魅力，又有几个吸血鬼能抵御的了银弹的攻击！银弹，不管对人或对我们而言，都太好用了！」上官鹤凌语带双关地说。

银，可以是白花花的银子或钞票，有谁不爱！银，可以是能够破坏吸血鬼再生系统的物质，有谁不恨！

「我们上次对决，是在太平天国的时候吧。」党睿麒边说、边在狂肆摇晃的草丛与杂沓的墓碑中跃动着。

上官鹤凌紧盯着他的身影，一边不时开枪、一边说。「嗯，是在南京的钟山。不过，那次我被你打败，你怎么没有趁机追杀我呢？」

「我们各为其主，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要杀你呢？我们打了三次，一次你赢，一次被打断，南京那次则是你输了，这次……我看情况要颠倒过来。」

「钟山之上，若不是我心系军务，怎么会着你的道，居然在神道的翁仲像偷埋暗器。」

「你还敢讲，你不也一样在无梁殿埋伏毛瑟枪！不过，我们上次是在明太祖的陵前决战，这次又选在坟场，实在很不吉利。」党睿麒搔着鬓。

「你到底想走到那里？是要在你妻子的墓前被我枪决，一起共赴黄泉是吗？」

「算你聪明。」党睿麒笑嘻嘻地嚷着。

「我可不……」

上官鹤凌只说了三个字，终于捕捉到他的身影，手指飞快地扣下去。党睿麒却早半秒闪入草堆里，一串串的火光随即从草丛中朝上官鹤凌奔去。

党睿麒早一步来到这里，尤其对这里的环境又相当熟悉，上官鹤凌早就猜想他肯定会偷藏武器，因此他一扣下板机，就随即跃开。

党睿琪从草丛里跳了起来，在空中搜索他的踪影，随即端起m4a1。一条火光像鬼魅般从枪口奔了出去，直飞上官鹤凌所躲藏的墓碑，炸开大理石的一角，蹦出的碎石旋即被黑暗吞噬。

「靠，你居然还找别人做银弹！」上官鹤凌躲在墓碑的右边开枪还击，随即头一缩，又从这个方向跃了出去。

党睿麒紧接着朝墓碑的左侧开火，这才现上了他的当，立即遁入草丛。「如果我笨到只找他做银弹，就不会活到现在了！靠，这枝枪有够贵了，可以买好几张股票了！」他边说，边在草堆里像蛤蟆般四处弹跳，一见火光立即朝左右两侧开枪。

「你们只会在小钱上面计较，难怪集团一直以来就这么小。」上官鹤凌同样边说边在墓冢间匍匐闪跃，不时朝冒出火光的地方还击。

「我们有那么多帮众要养，总要谨慎投资呀，一旦投资失利，大家都要饿肚子了。」党睿麒晃到所藏的包包旁边，急忙穿上防弹衣、戴上防弹头盔。说话的口气却又像在聊天。

「加入朝玦，你才可以大伸拳脚，不要再窝在小小的庆津了！」上官鹤凌跃到包包前，同样飞快地穿戴上防弹衣盔。说话的口吻又似在劝导。

「我情愿到垦丁隐居，天天在沙滩看辣妹，也不愿不时看宇文梵日那张嘴……」党睿麒窜了出来。风声鼓噪，他根本不可以凭听力跟踪，只好朝上官鹤凌所带来的包包开火。

上官鹤凌早就猜到他跟自己一样，就看谁先穿戴好开枪，因此他一拿到防弹衣盔就闪到一旁。此时他也跃了起来，朝火光的左右两侧连开两枪。

「喂，你们好呀！」丁沁羽像是碰到熟人般，朝前面亲切地喊着。

「妳们也是来助阵的？」朝玦的人转身，紧盯着庆津的人马。

「子弹乱飞，要怎么助阵呢？要送死，你们自己去就好，我们可不奉陪。」上官显义说。另一位帮众接着说。「我们是来负责善后的。」

「唉，我们也不敢进去呀！」姓许的男子说。

「要不要开赌盘？让他们自己去打好了！」丁沁羽抛了个媚眼。「说真的，我还真的不晓得他们干嘛要打起来。」

这也是朝玦的困惑，副帮主干嘛要跟党睿麒决战，就不怕反正都已经死了的覃玉琪来参一角吗？虽然同样是鬼，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吸血鬼打输厉鬼！

现在要跟庆津打起来吗？又没有地盘之争，打『心酸』的喔！

所以……「赌盘要怎么开？」

「输的一边清理战场，你们认为怎样？」丁沁羽说。

两边都是吸血鬼，能拼的只有武功，而不是比人类大的力气，庆津虽然来了七位，真正能打的却只有三个而已，赶来支持的其它集团则还在路上，因此他们并不想跟朝玦撕破脸。

「唉，又不是没其它武器，干嘛没事用枪呢？」带头姓许的男子感概地说。「还是活在古代好，想怎样都没关系！」这句话道出两边人马的心声，不由地叹了口气。

「趴……」不知是谁喊了出来，大家随即吓得趴在地上，几枚子弹就落在他们附近。

在阴魆魆的坟场，在凹凸起伏的墓冢间，耀眼的火蛇不时蹦出，又在剎那间消逝，从灭音器奔出来的声音是那么细微，完全被狂烈的簌簌声响所吞噬。人影则彷佛鬼魅般在广袤的坟地飞跃，阴闇的空中不时闪耀阴森的火花，咻咻声随即破空响起。

一切是那样的阴魆诡谲，可是什么鬼魂、什么厉鬼，早已不存在他们心中，在黑暗中飞驰的银弹才是他们最恐惧的。

党睿麒在地上一瞪，没想到脚下是墓。此墓年代久远，棺盖早已外露、腐烂，而且刚刚又被子弹打中，他脚踩的地方顿时塌了下去，剎时整个人往下掉。

一串火花猛然闪耀，他赶紧趴了下来，但子弹还是擦撞到防弹衣的左侧再弹开。他忙地脚一瞪，跃了出来，却没料到鞋子卡在墓主的肋骨，更是死也要找人垫背般紧抓着他的脚一起弹起来，硬生生撞到棺盖。

虽然棺盖的一角被上提的力道撞破了，但这里是坟场、而且他又亲眼见到鬼，天晓得到底是什么『故意』扯他的后腿，他当下猛一惊，往下跃的力道也沉了下去。同时子弹彷佛痛恨太早落地般怒不可遏地狠狠揍向泥土，尘沙像被碎尸般陡然飞扬。党睿麒急忙用另一只脚在棺盖上轻轻一蹬，整个人在空中翻滚起来，也瞥见卡在脚上的是肋骨，忙地一脚将骨头踢开，一边举枪朝火光处开枪。

上官鹤凌也没好到那里去，在黑暗中一脚踩下的不知是谁忘记带走的锄头，尾端的木棍顿时像殭尸般弹跳起来，他吓了一大跳，飞快地闪开，就在木棍擦身而过之际，他这才现那是什么东西。锵地一声，子弹居然打断木棍，顿时化为两样暗器朝他奔来。他慌地跃了起来闪躲，同时朝刚才冒出火光的地方开火，身影也斜斜飘向后面，但已吓出一身冷汗。

「你们不要再玩枪啦，谁要帮你们捡子弹呀，干！」

一道声音在死亡的威胁中窜了出来。

「不要再开枪了！」党睿麒随即应和着。

上官鹤凌浑身垮了下来。的确，这里满是子弹，待会要怎么收拾呢？

好笑吗？电影里震撼的爆炸特效令人血脉喷张，反正有票房付剧组人员的清理费用。小说再怎么写子弹乱飞，也只是文字罢了，不必收拾，只收稿费。然而在现实中，他们不得不考虑到相当现实的问题。

没错，坟场是往生者的居所，但偶尔也会有人来，一旦现子弹肯定会报警。鉴识人员一旦现居然是银弹，绝对不会认为是黑道在试枪！

「你们要打，也用刀剑嘛，真的是别人的孩子死不完！除了要帮你们收尸，还要找子弹、补墓碑。」

「上官显义，你就不是挑好听的讲喔！」党睿麒嚷着。

「用剑吧！」上官鹤凌不疾不徐地说，声音却穿过簌簌风声，平柔地钻进党睿麒的耳里，乍听之下彷佛他就在旁边说话。

党睿麒一听便知道他在显能，于是也喃喃自语似的说。「嗯，请别借机甩阴！」这句话同样飘到上官鹤凌的耳边。

他们俩顿时明白彼此的内力在伯仲之间。

阴暗的防火巷只有几扇窗户透着光，照在堆砌不少杂物的阴湿地面。这一端的干员只有一位携有装在长枪的手电筒，此时只好将枪当探照灯射入暗巷。

周士咏和女孩渐渐往后退却，也不时转身查看另一边。警方不时柔情喊话，但他都缄默不语，只有女孩不时惊喊着不要开枪。

负责另一边的干员咬紧牙根跑着，甚至有人拼了命忍住奔到喉咙的呕吐感。

快到街角了，加油！

另一批赶来的干员率先奔到防火巷口，却没有手电筒，只好赶紧向隔壁商借。

一道光束从另一边射进来了，周士咏忙地转身，再回过头来望着原本那边。他那转动的头颅彷佛使劲扭转所有干员的心弦，直到崩断的极限。

周士咏闪过了几个废弃物，就在离另一端不远时，女孩陡然悄声说。「开枪。」

他像被催眠般迅举起右手，手电筒的光束在阴魆中突显出手枪的杀气……快闪！不知是谁喊了出来，同时周士咏也茫然地扣下板机，旋转的子弹在闇黑中直奔而去，掠过明亮的街道，射破玻璃，钻进正对防火巷那间房子二楼的天花板。

孔志福这边的干员忙地趴了下来，长短枪全瞄准他，没想到在晦暗中看到在枪声响起的剎那间，凶手像是被后座力推倒般往后仰，倒了下去。

刚刚那一枪是那边的人开的？看到的干员不约而同的想着。不管了，他们赶紧弯腰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