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季斯远双手环胸,饶富兴味地看著他眼前横眉竖眼,一副准备找人拚命的辜羿玹。每回见她,总觉得她就像只刺帽,浑身充满著锐利的刺。

他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虽然感到有些惊讶,却也有更多好奇,不知道她来找他是想跟他谈什么?

「没有人要你罚站。」季斯远绕出办公桌,走到沙发上坐下。「还是你想再长高一点?」

辜羿玹怒瞪著他。这男人说话不气人不爽!

她在他对面坐下,「你到底跟王阿姨说了些什么?」

「这叫我该怎么回答?你可不可以问得更具体一点?例如是我大学的时候,还是幼稚园时说过的话,不过那些记忆都有些久远,我可能不太记得。」

「奶油男……」

季斯远倾过身吻住她的唇,狂肆她的唇舌,但这个吻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地又放开她,举止高贵优雅地端坐在原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辜羿玹用力地抹过被他吻过的唇,「我警告你别再吻我了,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後悔莫及。」

他淡然地一笑,根本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女人也只能虚张声势,要斗,真的斗得过男人吗?

他从不这么认为。

「亲爱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谁是你亲爱的,你这个奶油男,你……」辜羿玹见到他又要靠过来,吓得赶紧往後退。

季斯远看她被吓得如惊弓之鸟的模样,笑了。

「可恶的臭男人。」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可以直接叫我斯远或远都可以。」

远你的大头,你这个酸掉的臭奶油男。

但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臭骂,不想白白让他占尽便宜,只好管紧自己的嘴巴,好女不吃眼前亏,何况是遇上他这种无赖。

「我妈告诉我,星期六要请你们吃饭。」

「你是专程送邀请函来给我?」

「邀请函?我需不需要办个盛大的欢迎会?」

「自家人吃饭,我比较喜欢温馨一点,不需要弄得太热闹。」

她打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你星期六绝对不能去。」

「长辈请吃饭,拒绝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对我妈妈也很难交代。」他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况且我正好也想找个时间去拜访辜叔叔和曹阿姨,谈有关我们结婚的事。」

「奶……季斯远,我警告你别乱说话,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你咬我呀!

「我听说你有很多女朋友,现在还有一个上班族的女朋友,只要你想结婚,她们一定会排队等著你挑选,为什么你偏要来惹我?」

「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的交友状况。」

「我在乎个头呀!」

「你放心,我这个人对女人有一个原则,从不在同一时间内和两个女人在一起,我们结婚前,我会和现在的女人断得一乾二净。」

「你一次要劈几百腿也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你真的很了解男人。」

「我怎么会不了解男人?男人全自以为是、傲慢狂狷,总以为女人是他们的附属品,他可以在外面逢场作戏,女人就得在家里当黄脸婆外加当他们的性奴隶。」

「那你更应该知道男人对於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想尽办法地想得到。」

「得到之後却又当做垃圾丢在一旁。」

季斯远听她的语气,觉得好笑。「你被男人欺骗过吗?」

「我不去骗人就该偷笑了。」

他微微颔首。她这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欲,和有些看不起男人的个性,想被男人骗的确是不太容易。

「我们来玩一场游戏,你赢了,我就不再缠著你;我赢了,两个月後你就乖乖当我季斯远的妻子。」

「说说看。」

「一个星期之内,只要你可以不来找我,就算你赢;反之,你就等著当我的新娘。」

「如果我在一个星期之内没来找你,你保证会遵守游戏规则吗?」

「你是个律师,可以马上拟个契约书。」

「不必了,就算你是个奸商,但商人最重要的是守信用,我相信你。」

「可是我并不相信你。」

季斯远坐回办公桌後,拿出一张十行纸写下契约书的内容,最後在立约人上签下自己名字,再拿过来给她。「我是君子,但孔老夫子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我不得事先防范。」

「你——」辜羿玹气得抢过他手中的金笔,连内容都没有细看,在他名字旁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季斯远等她一签完名宇之後,马上将那张契约书收起来,接下来就只等著鱼儿上鈎。

「今天是星期五,期限就到下个星期四。」

「等一下,我也有条件。」

「你尽管说。」

「在这一个星期里面,你不准在你爸妈和我爸妈面前胡说八道,否则就算是你输了。」

「OK,没问题。」

「哼!」她又怒气冲冲地离开他的办公室。

季斯远则是一脸笑意。看她这么迷糊,怎么将自己给卖了都不知道,也难怪她只能当个专办离婚的律师。

这张她签下的卖身契,他可得好好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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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真的非去不可吗?」辜羿玹问著妈妈。

「非去不可。」

「可是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她轻咳了两声。

昨天她想了一整天,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办法,情非得已,她只好采取苦肉计,她不只洗冷水澡,甚至还在超市买了十包冰块倒进浴缸里,泡了一整个钟头的冰块澡,又吹了一整夜的冷气,终於……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於有点发烧了。

希望老天能可怜、可怜她,帮她一次吧!

虽然明知道从小到大,幸运之神总是遗忘她的存在,但她心中依然存著小小的冀望。

「昨天回来时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舒服了?」曹毓娴摸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烧,赶紧去拿耳温枪来量量她的体温。

「我也不知道,早上睡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了。」

体温一量,「还好只有三十七度半,多喝温开水,等会再去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妈,到时我要是很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呀?」

「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去看医生好了。」

「妈,不用看医生了。」

曹毓娴皱眉,「感冒了怎么可以不去看医生?」

「我只是小感冒,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看著女儿闪烁其词和闪躲的眼神,她终於明白女儿真正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为了不去吃饭,故意让自己感冒?」

辜羿玹一惊,随即说:「妈,有人会自找罪受吗?更何况感冒病毒又不是蟑螂老鼠,想抓就有吗?」

「不管怎么样,中午你一定得去。」曹毓娴拉她起来。「进去多穿件衣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医生就好,看完医生之後,我再到餐厅找你们。」她就知道这辈子和幸运永远沾不上边。

「那好吧,你记得搭计程车去。」

「好啦。」

她万分沮丧地回到房间,将自己摔在床上。

这个罪真是白受了,原以为感冒了就可以不用去,谁知道妈妈竟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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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失礼,羿玹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她先去看医生,所以才会到现在还没来。」曹毓娴感到很抱歉。

「小玹怎么会不舒服?严不严重?」王怡敏担心地问。她很喜欢好友这个说话很率真的女儿。

「只是有点小感冒,不太要紧。」

「感冒也不能忽视,虽然是小病,可也是很折磨人。」季杰文说。

「我看我们边吃边等她好了。」辜信吾开口。

「对,请人先上菜。」曹毓娴叫来服务生,请他们可以上菜。「斯远,这次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们家羿玹。」

「阿姨你别这么说,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季斯远微笑著。

「说来也真是巧,斯远竟然救了小玹。唉,要不是他已经有结婚对象,我还真希望小玹能当我的媳妇,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王怡敏一脸惋惜。

「斯远这么优秀,我们家羿玹配不上他。」虽然说就算是瘌痢头,还是自己的孩子宝,但总也得说些客套话。

「怎么会?小玹要真的和斯远在一起,才真是糟蹋了她。」

两个女人就这么互相褒来、自我贬去的,而在场三个男人则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安静地喝酒对饮。

「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信吾,你再打个电话给她。」

「不用打了,我已经到了。」辜羿玹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不想进去,才一直在外面磨蹭拖时间,直到服务生送上水果後,才尾随著服务生一起走进包厢。「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往妈妈和阿姨中间的空位坐下。

「没关系。」王怡敏疼爱地拉著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谢谢阿姨。」

「你饿了吧,赶快先吃饭。」

辜羿玹看著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又再看了看坐在她对面,一双比目鱼眼的奶油男,早已胃口全失。

王怡敏则是很热心地不断替她夹菜,将她眼前的盘子全都夹满了菜。

「阿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刚刚才跟你妈妈说,如果我儿子不是已经有了结婚对象,我还真希望他能追你,把你娶回家当我媳妇。」

「阿姨,你开玩笑吧!」

「老婆,她不能当我们媳妇,也可以当我们女儿。」季杰文也很喜欢她。「信吾、毓娴,你们愿不愿意让你们的宝贝女儿当我们的乾女儿?」

「你们都不嫌弃她了,我们怎么会反对。」辜信吾笑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王怡敏一脸欣喜。「小玹,你愿不愿意当我们的乾女儿?」

辜羿玹睐了一眼对面的季斯远。他还挺守信用,没利用她晚到的时间,跟他们乱说话。

倘若她当了他们的乾女儿,她和奶油男不就成为兄妹,那她不就可以脱离他的魔掌?

「多了两个人来疼我,我怎么会不愿意?乾妈、乾爸。」她马上谄媚地叫著,然後又摆出一张纯真可爱的脸看著季斯远。「乾哥,谢谢你那天不顾生命危险、奋不顾身地救我一命。」她端起饮料。「我以饮料代酒,谢谢你。」

「不客气,我的好妹妹。」季斯远就暂时陪著她唱戏。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王怡敏高兴地擦著眼眶中的泪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女儿,现在终於有个女儿来让我疼。还有,斯远也肯安定下来结婚,这辈子我真的满足了。」

「乾妈,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会好好地孝顺你。」

「好、好。」

一顿饭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两对夫妻觉得聊得还不够,又一起相约到北投去泡汤。

辜羿玹藉口人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季斯远则自然地当司机送她回家。

「祝你们玩得愉快。」辜羿玹站在餐厅的门口,送走他们。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有事你先走,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

「你刚刚没听到你乾妈再三叮咛,要我一定要安全把你送回家。而且你现在是我的乾妹妹,当哥哥送妹妹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必了。」

「那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亲爱的妹妹,你可得小心点。」

「六月刈菜假有心。」辜羿玹才不相信他真的这么好心。

「我看我是好心被雷亲。」季斯远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看著他的车子消失在车阵中,一想到顺利地摆脱掉他,她心情大为愉悦,不吃药病也好了一大半。

美好的周末,打电话再找歆蕾出来逛逛街、看场电影,免得浪费掉这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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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斯远离开餐厅後,来到江海伦的住处。

江海伦一见到他,高兴得心都飞扬起来。昨天晚上他离开之前有说过,他今天有事,不会过来找她。

没想到他是为了给她一个大惊喜,才会故意这么说。

「斯远。」她马上给他一个热情的拥吻。

一个火热的吻结束之後,季斯远将她稍稍推离自己身边,看著她漂亮的脸孔,她是他交往过的女人中最温柔体贴的一个。

只可惜他是一匹难驯的豹子,她没有这个能力来驯服他。

「你怎么了?」

季斯远将这间房子的房契拿出来,「这房子我已经用你的名字买下来了。」

「你把这房子买给我?!」她又惊又喜。

「海伦,我以後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才要跟我分手?!」江海伦泫然欲泣地看著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每个男人都不得不投降。

无奈,季斯远不像其他的男人。

「我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了?!」她整个人傻住,不住地往後退了好几步,直到碰到了沙发才停下来。

她以为她已经用她的温柔让他降服了,她以为不用多久,他就会向她求婚。

这一切,竟然只是她的一场梦!

「海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你不用再说了。」江海伦摇摇头,要他别再说下去。「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我抓得住的人,我根本不该不自量力地抱著希望。」

「海伦,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告诉过你别爱上我。」

爱情真的可以控制吗?

爱情又能像是水龙头一样,开关自如吗?

「你放心,我不会死缠著你。」她朝著他走过去。「你可不可以再答应我最後一个要求?」

「你说。」

「再爱我一次,让我最後再拥有你一次好吗?」

季斯远看著她清澈的双眼。对这张脸他的确是有过短暂的心动,然而他心里很清楚,那只是一时迷失,他并不爱她,也不可能会爱上她。

然而他却依然沉陷在她的温柔中,享受著她温柔的爱抚。

或许他错了。

他无形中伤害了她,他既然不爱她,也从未打算和她结婚,根本就不该为了性而和她在一起。

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海伦,对不起,我伤害你了。」

「你……」

「以後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来找我。」他将手上的资料袋交给她,没再多做停留地快速离去。

江海伦在他离去之後,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上紧紧抓住资料袋。

她要的并不是这间房子,她要的是他的人,是他季凡科技集团未来少奶奶的位置。

不行,他是她寻觅好久的对象,她一定要想办法再抓回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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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羿玹和侯歆蕾刚看完电影出来,又不想这么早回去,便提议,「歆蕾,我们去PUB喝酒好不好?」

「去PUB喝酒?」侯歆蕾眼睛都亮了起来。「好耶,说不定我还可以在PUB里钓到一个有钱的凯子。」

她真搞不懂歆蕾明明只小她两岁,为什么两人的思想会差这么多?歆蕾实在有够幼稚。

她们直接来到华纳威秀附近一间有名的夜店,推开门走进去,找了一处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PUB里人声鼎沸、嘈杂喧哗,狭小暗淡的空间流泄著醉人的乡村音乐,穿著制服的服务生忙碌穿梭於其间。

她们点了两杯长岛冰茶,侯歆蕾端著酒杯,眼睛四处梭巡著帅哥的身影,无意间,她赫然发现猎物就坐在辜羿玹後面,孤单一个人,低著头喝酒,因此无法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羿玹,猎物出现,就在你的後方十一点钟的位置。」

「真受不了你。」

「我过去把他好不好?」

「侯歆蕾,你少丢女人的脸了。」

因为音乐有些大声,她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却引起侯歆蕾口中帅哥的注意。

季斯远抬起头,循著声音方向看过去,这一抬头也让侯歆蕾可以清楚地看见帅哥的脸。

「是季斯远耶!」她惊讶得叫了出来。

辜羿玹听到她的话,震慑地转过身看著他,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很快地,她马上转过脸,「真是倒楣,早知道就不来了。」

季斯远和她有著同样的惊讶。

他端著酒,走了过来,「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来找我的?」明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却仍逗著她说。

「我要是知道你也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来。」

「羿玹,你怎么这么说话?」侯歆蕾扯著她的衣服。「对不起,你别介意,她的个性就像个小孩子,有口无心。」

「你简直是有异性没人性。」

侯歆蕾才不理会她的话,注意力全放在帅哥身上。

季斯远对她露出迷人笑容,让她完全抗拒不了,被他的笑容迷得茫酥酥的,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侯歆蕾,你哈男人也有点选择好不好?连这种货色你也哈成这个样子,真没眼光。」

「你说这是什么话?他可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是极品中的极品。」侯歆蕾撑著下巴,光明正大地盯著帅哥流口水。

「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你是我爸妈的乾女儿的份上,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停战,快乐地一起喝杯酒。」

辜羿玹听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从下午两点离开餐厅到现在还不到八个小时,他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羿玹,这么说来你就是他的乾妹妹了?」哇!他们调查到的资料怎么没这一项?那这么说,她和大家打赌的事不就稳输不赢了吗?

那怎么行!

「你真不够意思,竟然没告诉我。」

「那也是今天中午才发生的事,我怎么告诉你?而且我认的是乾爸乾妈,跟他一点也不相干。」

「还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喔,差点飞走的钞票又飞回来了。

「没错,那根本是两码事,所以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季斯远也不认为她成了他的乾妹妹,会有什么不同。

「什么约定?」侯歆蕾好奇地追问著。

「你问那么多干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的辜羿玹拿著皮包,站起来先走。

侯歆蕾也只好赶紧跟著出去,离去之前,她还对季斯远投去依依不舍的一眼。

原来帅哥真的都会在PUB出没,她以後一定得常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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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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