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岁月:二

迷茫的岁月:二

在入住‘海滨饭店’后的那段日子里,因为组织上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房子给他们家安排,程红军也就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开始在饭店四周游逛起来。因为对这个城市的环境似熟悉即陌生,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不会离饭店太远,始终在附近不过一华里的范围内转悠着。

一天傍晚,吃过饭后,程红军照旧来到了离饭店很近的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里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的混合香气,蝴蝶在花间起舞,蜻蜓在空中悬停。程红军照例伸着脖子深深的嗅着,芬芳沁人心脾。一株株龙柏高大挺拔矗立在小径两侧,撒下一片荫凉将躁热驱赶远离。远处的山坡上覆盖着各色的植被让夕阳涂的一片斑斓。

程红军叼着烟卷,在林间的小路上悠闲、悠闲的溜达着,不时用羡慕地眼光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一对对恋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荷花池旁。荷花池边有很多突兀的石头,他径直走到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前,手往上一搭,‘嗖’的一下坐了上去,然后摇晃着两条腿,心不在焉的看着在荷花池旁嬉闹玩耍的孩子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嗨!哥们,缘分啊,又碰见你了。吃饭了吗?”

程红军闻声看去,认识,是前几天认识的那几个痞子。那天,这群痞子把他的军帽抢去,为了夺回自己的军帽他和那个长着一张驴脸的小子揪扯起来。‘呼啦’一下痞子们围了上来就要揍他,在危急关头,一个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矮个子青年及时的制止了他们,使他免遭了一顿爆揍,心里很感激那青年。后来他才知道那矮个子青年是这群痞子的头头。

事后,当程红军问他为什么制止自己的哥们抢军帽并赞扬他是当代的活雷锋时,那小子淡淡的一笑说:“活雷锋?哥们,你可别忽悠我了,哥们我可没有雷锋叔叔那么伟大,不过雷锋叔叔的形象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不让哥几个抢你的军帽不过是哥们我看着你顺眼罢了,其它的谈不上。”

现在和招呼他的矮个子青年就是那痞子头,名字叫高强。

那天,也是这个时候,程红军也是坐在这块石头上,无神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散步乘凉的人们,闲的慌。不过,每当眼睛里出现了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就会突然射出一道闪闪亮的光芒,锐利逼人,急切的想从恋人的亲密举动中现点什么,或许在内心的深处隐隐的希望北海公园里曾经看到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可结果却总是让他大失所望。

在当时的国情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却还保持着古老的中国传统,这是个港口城市,在内地人还没见过外国人的时候各种肤色的外国海员就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了,接触的异域文化较多,虽然人们的穿着也很讲究,但是,作风却是相当的保守,恋人们也自觉保持着社会主义的健康风气,别说什么勾肩搭背了,甚至连个拉手的都很难现,在公共场所绝对不会出现北海公园里出现的那一幕资产阶级腐朽糜烂的亲密情景。当然了,从小接受无产阶级洗礼的程红军骨子里对资产阶级腐朽糜烂的生活情调严重的鄙视和坚决的反对,但是,又时不时又憧憬着那腐朽糜烂的一幕出现,那怕就一闪而过,像过年吃点肉一样解解谗也好,自己也可以从中找出资产阶级腐朽糜烂生活的真谛所在而进行深刻的揭露与批判。

青春的骚动在每时每刻折磨着那个时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他们都渴望那风花雪月般的浪漫却又试图抗拒它的真实存在,矛盾重重不能自拔,面对这个生着巨大变化的社会迷茫着。程红军也是其中的一个。

见到这几个人很高兴。自回到这个城市后十几天以来,程红军一直是孤身一人瞎转悠,无聊极了,能有幸结识这几位朋友也减少了许多寂寞和孤单。

程红军跳下石头,高兴的握住高强的手,热情的寒暄着,掏出香烟分给哥们几个,胡乱侃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这几个小子穿的和自己都一样,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戴在头上的军帽看起来比自己的军帽鼓胀、饱满,而且都黑糊糊油了吧唧的,且一律歪戴着。

不过为什么不把军帽刷干净了戴上?看起来脏兮兮的恶心。他带着疑惑问高强:“我的军帽为什么不像你们那样饱满?是不是我脑袋比你们脑袋小几号啊?”

‘哈哈’。。。。。。高强放声大笑,他摘下自己的军帽翻过来指着说;“哥们,你看,我们的军帽里都垫着块纱巾,你以为我们都是大头啊?”

话音刚落,引来那群个小子的一阵大笑。

那个驴脸小子伸手要去摘程红军的军帽,他下意识的迅退了一步,赶忙把手按住军帽,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那小子挺高的个子、偏瘦,蜡黄的皮肤,腰佝偻着活像条癞皮狗,一张驴脸上有一双小眯缝眼,弯弯的、好像永远在微笑,一脸坏相,给人的感觉特奸诈、无赖。

那小子呲着大板牙,坏笑着,晃着身子慢慢走到程红军的跟前说:“嘿嘿,哥们不抢你军帽,要抢,早就抢走了,还等今天?我是想看看你的军帽是不是正宗的。”说完摘下程红军的军帽仔细看着。好几个小痞子也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程红军见他们前后左右仔细端详着那军帽,并试了试帽檐的柔软度,不知道这群痞子这样鼓捣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那小子把军帽丢给了高强:“大哥,绝对正宗的军帽,和你的一样,还八成新呢。”

又转过头来对程红军说:“操,哥们混了这么长时间还戴着仿造军帽,你小子血牛逼,一个外地来的‘哈喇’(意思是乡下人)居然戴个八成新的正宗军帽,我看咱俩换了吧,要不你那军帽也早晚被别人抢去。”说完眼巴巴的等着程红军同意。

程红军听着话心里很不服气,心里骂道:“德行,想要老子的军帽你直说,还***吓唬老子,老子是吃干饭长大的?不过是新来到这城市不熟悉,也不打听打听,老子过去在我们那里也是一霸,手下也有兄弟,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妈的!”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是个汉子,还是装做满不在乎样子说:“想要就拿去,赶明哥们再弄顶。不过你别吓唬人,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小子一听,乐的直呲牙,对程红军一举大拇指说:“够意思,血仗义,哥们以后就跟你混了。谢谢啊!”摘下自己的仿造军帽就要往程红军的头上扣。

“哎、哎、哎,说什么呢?你小子是不是皮紧了,眼里还有我这老大没有?再说了,就算是人家把军帽给我们也轮不到你头上,简直多余了。”高强撇着嘴,斜视着那小子。

那小子瞪着眯缝眼望着高强,尴尬的摆弄着手中的仿造军帽,不满的说:“大哥,这可是他自愿给我的,我没强迫。”

高强把军帽递到程红军手里,转过身走到那小子面前,伸出食指点着那小子的鼻子说:“毛驴子,就你滑头,我告诉你啊,有本事去抢别人的军帽去,少他妈打程红军的注意。你听清楚了啊,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毛驴子一眼。

“毛驴子?对!真像头驴,那张长脸上面还布满了雀斑,能得到这样的绰号是绝对的般配。”程红军暗自得意。

高强拍着程红军的肩膀对其他人严肃的说:“嗨!告诉哥几个一声,程红军现在就是咱们一伙的了,是哥们了,以后大家多罩着他点。”众痞子都点头表示同意。

“走,去西沟扫荡去!”高强一挥手,命令道。

听到命令,这十几个人几乎都保持着同一个走路的姿势,略微低着头,摇晃着膀子,迈着八字步,哼哼着小曲,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程红军看着高强威严的样子,心里即感动又羡慕。感动的是高强没把自己当外人,保护自己,羡慕的是这一干哥们对高强的命令那是绝对的服从。想起自己过去也指挥过一帮兄弟,却是没有高强这样的威风。

跟鸟学鸟语,随狼行狼步。程红军照葫芦画瓢,学着这些痞子走路的姿势,一路跟随着晃到了西沟。

西沟地处人民公园的西部,故的此名。一条大沟壑从山坡底部一直贯通到公园的北部,将整个公园的三分之一从整体上割开。沟里杂草丛生,树木横长,遮天蔽日,是一处隐蔽地方,一般人很少有人敢来这里游玩。

沟沿边上,高强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他两膊一圈,压低嗓门学着鬼子的腔调提醒大伙:“悄悄地行动,大声的不要,包围的干活。”然后把手一挥,立即就有两组人员向这条沟的南北两头跑去。每组三人。行动有序,组织严密,

从情形上看,程红军知道这样的行动对高强他们来说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程红军的精神立即振奋起来,先前笼罩在心头上的那片阴霾一扫而光,虽然还不知道高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可凭直觉隐隐感到绝对不是去做‘为人民服务’的事。本想向高强了解一下行动的目的,不过还是忍住了,他可不愿让高强认为自己是一只没经历过风雨洗礼的嫩鸟。忍住了好奇之心,铆足了劲等待着,就像一只静静等待猎物出现的豹子,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果不然,没多大工夫,就从沟的南边传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当口哨的回音还没消失,高强他们就窜了起来。

程红军立刻明白了那口哨的呼啸声是派出去进行搜索任务的其中一个小组现了高强他们所需要的什么目标而出的信号。他紧跟在高强的身后快奔跑着,跑了没十几步后,就越整个队伍,窜到的最前面,径直朝口哨出的地方扑去。

高强看到程红军闪电般的从自己的身边掠过,在高低不平的沟沿上迅捷的奔跑着,犹如草原上羚羊一般的敏捷,冲高低伏,眨眼之间就把他们甩开一大截距离,尔后,一头冲下了沟底。高强不但惊讶程红军的奔跑度和敏捷的身手,对他的胆量也有了初步的认识。虽然程红军没有问他这次行动的具体目的是什么,可他相信程红军早就猜到了这次行动并不正当。一个人能在刚结识后的第一次行动中就表现出这样的胆量,可见不是个一般的战士,绝对是个老游击队员。他为结识了这样一个哥们而暗暗窃喜。

高强那里知道,程红军在他们家下乡的那个地方就是个爱打抱不平、喜欢打架斗殴的主,跑的快是天生的,在地区举办的中学生运动会得到过几次百米跑冠军。

程红军只所以冲在最前头,一是年轻好胜,想给高强一个崭新的认识,不能让他仅仅从自己文弱的面相上来同情和保护自己,他要让高强用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平等尊重的眼光来重新审视和认可自己;二来是想用自己无畏的行动去震慑一下那个叫毛驴子的小子,别让他把自己成做了一只温柔的绵羊,今后把招子放亮点;三来是要借此显示一下自己的矫捷的身手和胆量,以便日后能更好的融进这个组织里并取的应有的地位。

程红军这三点想法也就是在听到口哨声后行动的那一刹那间浮现出脑海里的,然后在跑动中迅确定,附注与行动中。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快、干练的做出决定,这与他平时看了很多有关军事方面的书籍、经历以及自身的个性所然。

程红军全然不顾地形的险恶,踏着杂草,拨开灌木丛,连蹦带跳的一口气冲下陡坡来到了沟底,几个人正在对峙着的局面立刻出现在眼前。高强手下的那三个哥们,呈三角形包围着两男两女,两个小子年龄和他们相仿,穿着打扮也和高强他们一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伏着身体,手里握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掩护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子缓缓的向沟的另一边退却。

程红军很纳闷高强手下的那三个人为什么不动手?也不及细想,借着下冲的惯性从他们三人之间直冲过去,向那两个小子扑去。

对方猛然一惊,猝不及防,连忙把树枝向扑过来的人影斜劈过来。

程红军看到对方劈下来的树枝来不及多想,急忙把头一低,左脚一使劲,身体向左侧闪出,右脚却已经结结实实的踢到了对方的小腹上,对方‘哼’的一声,捂着小腹痛苦的倒下了。

程红军抱着头顺势打了两个滚,敏捷的站了起来。这时高强手下的那三个哥们也拳打脚踢的将另一个那小子放躺了。等高强领着几个兄弟到来时,整个战斗已经结束了。

高强点燃一枝烟,悠然的吸着,满意的扫视着整个战场。现毛驴子正在嬉皮笑脸的调戏那两个被俘的小‘马子’(女流氓),他不耐烦的对毛驴子挥了挥手:“哎、哎、哎,干什么呢?”

毛驴子对小马子做了个鬼脸,悻悻的住了手。

那两个小子倒在地上疼的直哎哟,高强察看了两个人的皮肉之伤后,报上了自己的大号,告诉他们若不服气尽可以找他报仇。然后,走到程红军的面前,竖了竖大拇指,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赞许神色。

程红军当时不明白高强为什么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和住址,这样做不等于给了对方复仇的机会吗?后来才知道,报号子,是当时雄霸一方的地痞为了扬名立万和宣传自己的一种方式,和古代镖局走镖喊号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喊号子得有本钱,也就是你得有实力,靠本事闯荡江湖、征服江湖也会时时存在危险,报个号子也许不用武力争斗,对方听到你的名头,惹不起,自然会退避三舍。号子在很时候比实力更有用,主要是靠结交的江湖朋友给面子并加以宣传,名声像滚雪球,越来越大,社会上尊敬你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当你报上你的号子就足以平息一场争斗,不费一枪一弹即可获取你想得到的东西,并更高的树立了你的江湖名声,有时候一报上你的号子就会吓的对方尿裤子。

这次战斗缴获的战利品是两顶军帽。一顶正宗的海军军帽、一顶仿造的6军军帽、半盒廉价的雪茄和几毛钱以及几斤地方粮票。哥几个高唱着‘游击队之歌’胜利凯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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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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