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当百合如期出现在沈靖南与杨腊面前时,他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就是他们认识的百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两个好友折磨得不成人型。

“百合,你怎么瘦成这副模样。”杨腊拉着百合在餐桌前坐下。

沈靖南望向龙蕲。“是她自己不吃。”

“是,是我不想吃。”百合极其慌张地附和龙蕲。

沈靖南、杨腊互望一眼。“百合,没人怪你,来多吃点。”杨腊夹块鱼到百合碗里。

“呕”,百合侧过脸,鱼腥刺激她的胃觉再度翻滚。沈靖南拍着她的背,问:“不舒服?”

“她哪有什么不舒服,一到吃饭时间就是这个病样。”龙蕲习以为常地冷哼解释。很多次想问出口,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阻止他的关心。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沈靖南凝视着,一般只有怀孕期间的孕妇才会有这个症状。难道——沈靖南严肃地向百合查询,从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及更加苍白的脸颊说明他的判断正确。

她微微地对他摇头,近乎乞求的带雾眸于忍住它的下落。他心软了,点头示意。

“有话开口说,不要递暗语。”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还能相信与李绪文之间没关系。

“我送百合上楼休息。”

沈靖南扶着百合躺下,坐在床边,轻声地问:“百合,不想告诉蕲?傻丫头,何苦呢?”互相地折磨对方,这两个人哪还像个人。

半夜,龙蕲走进百合的房间,看着床上日渐消瘦的脸庞,他的心如刀绞,这不是他愿意的,他不想弄成这样,然而他控制不了情绪,就像一座火山,有火苗的存在,它就会爆发。

灵活的大眼曾经对他调皮地眨眼,天使的笑容蕴藏着百合的芳香,他眷念清新的微笑,可是它有多久没有绽放。

手里握着的小手不安地抽动一下,龙蕲握得更紧,以减去她梦里的惊恐,是什么令她这样的不安。“蕲?”仍然紧闭的眼帘道出蚊子般的询问,是在梦中梦见,还是感觉到他的存在?

龙蕲移近贴向她的嘴唇,温柔地回答百合。

枝头的小鸟迎着初生的朝阳唱着它们愉悦的歌,园中的花草带着新鲜的露珠散发出恰人的香气。生机与活力同时展现,是否预示新的开始?

蕲来过她的房间,该来看过她,好久没有的安稳,只可能是龙蕲平复她易动的心。误会往往是造成悲剧发生的根源,她与龙蕲之间是否就是存在解不清的误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们都太不冷静,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她不应该怀疑龙蕲,对于丽娜完全是女人的嫉妒带来的子虚乌有的空间想像。李绪文的事情也是可以好好解释的呀,为什么不好好谈谈。

害怕,有什么好怕。正如龙蕲所说,她在怕他什么,她不是最喜欢看那双眼睛吗,最真诚的眼睛,当事情出现时,何以失去冷静只去注意表面的东西。

龙蕲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还要令他伤心。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情人,一味地要求龙蕲,何时有管龙蕲想。是的,应该好好谈谈,她不该无理取闹。

很早百合就已坐在客厅里等候龙蕲,电话铃打断宁静。

“你的地位就快不保,阿蕲今天就来。”暧昧的笑声刺耳地传过来。

百合不想听她的废话,下了决心等待龙蕲,不要犯傻。“你不用再挑拨。”

“我挑拨,哈,用的着吗!”极其的自信,“是不是挑拨,晚上你就会知道,在家等着吧。”她如胜利女神先百合一步控掉电话。不可能的,要相信龙蕲。

其实在那骄傲的笑声中她已开始动摇。

“蕲,我想和你谈谈。”百合抓住刚下楼的龙蕲,焦急地盼望,她希望他答应,那些谎言就能拆穿。

百合有多久没有这样的依赖他,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龙蕲感到惊喜,他也愿意谈,他也想。只是,丽娜那边已经说好,这次不去,不知下次又会有什么借口,还是先解决烦心事,减少误会。“我现在有事,有时间再说。”他真的走了,百合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这件衣服是她特意为他穿的,他说他喜欢看她穿这件,她穿着他的心情会很好。是吗?会很好。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失,她从早上龙蕲离开那一刻开始就维持着这一动作,靠在沙发的一角,等待着作为证据的电话。她不想听到它的响起,又呆呆地盯着它发出声音。

祈祷,交替,祈祷什么?是想听到还是不想?

然而,最终它还是响了。百合战战兢兢地拿起听筒。

“我知道你在等我的电话,等很久了吧?没办法,谁叫阿蕲的体力这么充沛呢!害我一直没有时间,太忙了。你也是知道的,男人很久没干事,就是要比平时猛,我也有点吃不消了。你还好吧!听到水声没有,阿蕲正在洗澡,说不定等会出来又要开始。嘻,我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贴心’的人了,他真的是好带劲,以前羡慕你,现在不用了。”

不,没有听到龙蕲的声音她是不会相信的,她在胡说,虽然很恶心,虽然她听不下去,但是她不能放弃。但是她开始后悔,她这辈子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

“丽娜,你在和谁说话?

无声无息的泪水早已滑过她的脸庞,顺着听筒滴落到手指尖,一直向下滑落。

轻巧地挂掉电话,那是龙蕲的声音,还有什么需要证实。不用了,一切都不用再谈。

收拾好行李,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决定要走,还有什么值得留念。蕲,缘分到此,就在此分别吧!

百合拭去眼中的泪水,提起地上的小箱子。

“你要去哪儿?”

“我——该我离开了。”走都不能安心,还要让她再见一面,好吧,就当作留念。他不会再阻止她。

“走,哪儿也不准去。”龙蕲夺过百合手里的箱子摔到一旁。早上还拉着他的手臂说谈谈,害他惊喜了一天,好不容易摆脱丽娜赶回来,却看到她提着行李要走。他还真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要谈的就是要走。

“蕲,算我求你,让我走吧!”她不懂,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她。何苦让她难过?

求他,又是求他。龙蕲满肚子的火气直冲脑门。“是不是那个姓李的又打电话来说为你安排好一切,只等你过去团聚。你要跟他走,哈,这就是你?我不会让你走的。”转身跨出一把锁住房门。

“蕲,你这是干什么?”百合惊慌地敲着木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事情不该是这样。“蕲,就让我们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吗。”她累了,真的,好果好累,她需要休息。

门板的那边没有声音,没有理会她的哭喊。百合跌坐在地上,靠在门边,哭泣着。“你已经有了一个,为什么还不放我走?丽娜,你赢了。”

不成声调的哭诉让门外稍微平静的龙蕲听清里面的人儿说什么,却是一句也不懂。什么叫丽娜赢了,关她什么事,他又有了一个?

“蕲,百合呢?”

龙蕲指指门,冷笑道:“在里面,我把她关在里面。”

“你疯了?”沈靖南怒骂龙蕲,他不敢相信这是龙蕲做的。才一天不到此又出了这种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疯了,我才没有疯。”他想吗,他也不想,关着百合他就好受?他只是大气了。钥匙丢到地上走回书房。

“百合,让一让好吗?”沈靖南拉起钥匙,推门发现百合坐在门后。

没有动静,他也无能为力,叹气道:“好,百合,门我已经给你打开了,等会我再来看你。”这么一闹,不知百合又变成什么样。先去看看龙蕲。

推门而入,花蕲靠在转椅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对面。“蕲,你不该折磨百合,她是爱你的。最近,她常坐在钢琴前弹一些悲伤的曲子,你想想,她是这种.性格吗?”

“每次正好被你遇上了,偶尔还会躲在你的怀里撒撒娇。”龙蕲讽刺的冷哼,“勾引完一个又来另一个,不愧是情人。”

“你,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难怪百合说你不可理喻。”沈靖南拂袖侧头,仍压住火,“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应该由百合来说,算我多嘴,百合已经怀孕,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怀孕,那是一种手段,为达到目的,谁知道是真是假。”龙蕲说出违心之论,听到自己就要做父亲,他应该是高兴、喜悦的。可是,丽娜跟他说过,就在早上,可笑。

“咚。”门外一声响,沈靖南警觉打开门。“百合。”是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愤恨地看了眼龙蕲,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百合。

风儿在门口,那她全听见了。龙蕲抱着头,风儿,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我不想这样对你。

百合悠悠地睁开眼,见到沈靖南第一句话就是,“靖南哥,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她受到这般的侮辱。爷爷,我好想您,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这不是办法,得先让两人冷静,住在一起解决不了,那就先分开一段时间。

“百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就走。”

百合安心地会上疲惫不堪的眼睛,等待另一刻的到来。

秋天的风不断地吹进寂静的房子,窗上的风铃没有停止歇息,努力地调和着主人的心情,想挽留住不该走的朋友。

百合再次环视这个熟悉的粉红色,她曾经的美好都留在这里,快乐、悲伤、痛苦、思念,所有该有的情绪也都经历了,不错,人生没白活。也该走了。

只有一个简单的小袋子,那是她的书本,就算不读书也可做个纪念。这里的物品都是龙蕲买的,她无权拿。哦,还有手阈。

百合取下镯子,放在床上,蕲,我已带走一样最珍贵的礼物,不需要它了,虽然很喜欢,还是还给你。百合望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百合凄迷地最后看了一眼白色的别墅,再无留念地上了沈靖南的车。

不行,她不能哭,再见,一切;再见,风铃;再见,蕲。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来时是沈靖南送来,走了也是由他送,有始有终。

当龙蕲回到别墅没见到百合,第一件事就是进百合的房间,衣物都还在,稍稍放心。

但当他注视到床上的手围,那是他送给风儿的生日礼物,他顿时明白一切都完了。连镯子都没带走,她要与他划清界限,算得一清二楚。哈……风儿,你到底还是走了。

两个月的疯狂寻找没有一丝结果,“琉璃园”、学校,该去的地方全找遍了,她还能去什么地方。就连她的两位好友也是不知去向。

在这两个月里,他查出事情的真相,这一切都是丽娜安排导演的好戏,“琉璃园”、餐厅巧遇,丽娜打电话给百合,他接到李绪文的电话,以及那晚的庆功宴,他们竟然都参加了这场戏的演出。可笑,亏他还一世英明,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龙蕲那天到丽娜家开庆功宴,发现只有她一人,调头走人,被丽娜拉住说要喝一杯再走。她又说要先打个电话。龙蕲一心想离开,催促她快点,正好就是百合听到的那句。至于那恶心的一段,当然是丽娜事先难备的录音带。

李绪文的电话也是丽娜找人扮的,准备引诱百合,正不巧又被龙蕲接到。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不相信百合,不相信沈靖南,偏偏相信一个知道她的品行的女人的话,他可真够本事。

风儿,你到底在哪儿?

百合被沈靖南带到他的母亲家里,一来有母亲照顾百合,她对怀孕的人有经验;二来也好知道百合的去向,总比让她自己找地方好。一个女孩没有工作,学校也不能去,还能怎么办。

正如沈靖南所想,百合受到极好的照顾。特别是他的母亲及纪妈.完全当她做亲生女儿。

沈靖南的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儿,在第二次怀孕时为救过马路的小孩,自己被车撞倒,及时抢救只救活了大人,小孩保不住,还造成今后不能再生育。

百合没来之前,沈靖南就对他母亲提过,使得沈伯母每天都盼望能见到这个女孩,直到那天儿子把人带来。

她俩特别投缘,加上本身沈伯母就想要女儿,所以没几天就认了干女儿。

她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就像一家人,每个人对她非常好,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去还这些恩人的情。每当遇难时就有贵人相助,真不知是她幸运还是不幸。

百合没有打电话给林雪,免得让她操心。听说林雪与叶涵也没去学校,去哪儿啦?林雪找到要找的人吗?

“百合,在想什么?”沈伯母推门而入。这孩子又在想心事,少女几多愁啊!

“干妈。”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我在想小雪、涵儿。”

通过儿子沈伯母也认识了另两个孩子,虽然没见面,但在她心里同样当百合对待。

沈伯母微笑,“傻孩子,不用担心,她俩不会有事。你们不是有五年之约吗,会相见的。”

是啊,还有五年之约,谁会想到当时的游戏竟成了相见的依据。

现在她的依靠就是沈伯母。她曾羡慕有妈妈的小孩,她曾因没有妈妈而躲在被窝里哭,她曾幻想有妈妈出现在身边听她说心事,这一切都实现了,她还有什么不幸福?

“来,百合,喝汤。”纪妈是这个家的女管家,也是专门照顾太太的,她与沈伯母一样地耐心地对待百合。“趁热喝,是只老母鸡,有营养。”

“纪妈,您每天都是营养的,我都快营养过剩,变成大胖子了。”

“胖,就是要你胖。没看你来时有多瘦,那哪儿生得出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营养不良。来,快喝。”

经过沈伯母的细心照顾,纪妈的补品调养,百合脸色红润不少。她们真是好人。

百合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已有妇态的百合成天就被沈伯母和纪妈架到花园里散步。

“百合,怀孕的人就是要多出来走走,对胎儿有好处。”

“不能老闷在家里,七想八想的会闷坏的。”

你一言,我一语,生怕没照顾好。百合很难受,不是身体,甚至龙蕲带给她的伤痛都在减轻,相对于此,何来福气享受今天的幸福。她们没有计较她的身份,没有计较她的行为,没有顾虑她是未婚生子,真的,除了感谢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同样在花园里散步,沈伯母陪着她,她和纪妈总是轮流呆在她身边,从不让她一人行动。

肚子里阵阵踢痛,百合的脸上冷汗直向外冒,难耐地抓住前方的凳子,支撑住臃肿的身体。沈伯母见状,赶紧起身,“百合,是不是要生了。纪妈,快来。”

“什么事!啊,百合,你要生了。”

“快去,叫阿南。”沈伯母吩咐。

百合被推到手术室,沈伯母、纪妈焦急地等在室外。赶来的沈靖南一同陪站着。

他的心里很矛盾。每天看到龙蕲为了找百合四处奔波,毫无消息变得一天天憔悴,还好没喝酒,不过也比那种情况好不了多少,像个机器人,整天埋头于工作,比以前的龙蕲更加冷酷、无情,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温度。

而他,为了百合着想,忍心一直没告诉龙蕲,看着他受煎熬。现在,没有百合的允许,通不通知龙蕲?

沈靖南使劲的抓头发,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妹妹,该怎么办?

“去吧。”沈伯母注视儿子好半天,“去打电话给阿蕲。”

“妈。”沈靖南对母亲投以感激的目光,不愧是做母亲的,了解孩子的心意。这一决定给他带来勇气,既然只能就一头,那就就一头,是他对不住龙蕲,现在补回来,说不定百合也愿意见龙蕲。“我去了。”

这傻孩子,平时的冷静都不知到哪儿去了,站在这儿傻傻地想,别人还以为是他的老婆生孩子。

车子如一头狂狮在马路上呼啸,过往的行人自觉地退至一旁,以免波及其身。这不是愤怒地吼叫,也不是狂热的飙车族,是一个失落的人找到自己的心爱,是一个将要为人之父的喜悦与焦急。

终于,在漫长的七个月之后等待到风儿的消息,这对龙蕲来说如天边重见的彩虹,重生的旭日、朝阳放着七彩的光辉。一直麻木的感觉在此刻复活。只要能再见到风儿,他怎么会去怪罪靖南。

手术室的门口站着四五个人,其中包含医生,面部的表情不太自然,难道风儿出事了?龙蕲心情沉重的跑到跟前。

“医生,有什么话你跟他说。”沈靖南将医生指到刚跑来的龙蕲这边,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跟他说。什么事?龙蕲紧张地抓住医生的手臂,用力地拽住,“到底什么事?”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他先生。”

沈伯母、沈靖南、纪妈面面相觑。

“她可能会难产,到时候你是保大人还是小孩?”

保大人还是小孩?风儿有危险。七个月的相思等来这一结果。老天,你要报复就报应到我的头上,何苦害风儿呢?她没有错,错的是我。

“她有这个迹象,我们也只是假设。”医生解释着安慰。

“保大人。”龙蕲果断地决定。

“那请签字。”

在“丈夫”一栏龙蕲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只希望风儿能够平安无事。

手术室外的等待是寂静地,与此强烈的对比来自室内传来的一声声刺耳的惨痛叫声,揪住所有人的心,担心产妇的安危。

龙蕲靠在墙角,颓废的模样找不出能够让人相信他是龙氏的总裁,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等待妻子的丈夫,等待孩子出世的父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男人。

名利、权势、地位统统都不重要,如果这些能用,他早就冲进去换出风儿,宁愿受罪的是他。

“哇……”清亮的小孩哭声令在场的人倏的睁大眼,竖起耳朵。风儿,风儿呢,龙蕲第一个想到的是风儿的安危。门开了,护士抱着婴儿出来。“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大人呢?”龙蕲急急地问。

“母子平安。”

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龙蕲的脸上出现少有的喜悦,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初生儿,他做爸爸了。

“快去看看百合。”沈伯母提醒,接过龙蕲的位置抱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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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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