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开玩笑的吧?

本小侯爷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捆过咧。

瞅瞅对面的脸色,我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承宁,不要了吧,不好玩的……」

话没说完,承宁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冷冰冰的抛过来一句,

「朕的话你也敢不听?」

我咬了咬嘴唇,把两只手并拢,手腕伸过去。

他拿著腰带,几下就把两只手捆在一起,紧紧的扎了个死结,抓著往前带,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倒在床上。

挣扎著抬头看了看,原来他是把腰带的另一端绑在床头。

几下绑好了,承宁回到我身边,盯著眼睛问,「你和其它人做到什么程度?」

我把脸扭过去,说,「就今天这个程度。」

「真的?」

「……假的!」

我真的怒了。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审过!

承宁脸色一绷,锋利的视线冷冰冰的扫过来,「你倒真是好大胆子。」

我本来很想象平常瞪靖扬那样也瞪他一眼,但是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实在有点害怕,那一眼也就瞪不出去了。

只犹豫了片刻,承宁就又靠近了些,右手往我的腰上一搭,用力往下压,膝盖那里受不住力,立刻就跪在床榻上。

承宁低头望了望我,下床翻箱倒柜找了会儿东西,不久便拿了个瓶子回来,倒了些液体抹在手上。

那种东西在欢场上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一闭眼。完了,今天多半要倒霉了。

后面不知道被涂了些什么,清清凉凉的。然后似乎有根手指试探著要伸进来,我的身体一下子绷得紧紧的,紧张的气都喘不过来。

那些伴读们的第一次好像都很惨烈,有的还出了好多血呢……

就算我身为小侯爷,碰到个下手不知轻重的皇帝,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吧……

啊……痛痛痛痛……真的好痛啊……

「很痛吗?才第二根手指,你的手肘都在抖。」

我把头埋在床单里面,不吭声。

承宁愣了愣,身子伏过来,把我的脸扳过去,「生气了?」声音也不由缓下来了。

「臣不敢。」我闭著眼睛,闷闷的说,「早就说过了,我们做臣子的,被陛下打个一掌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绑—绑上一上的。」

「辰辰?」承宁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我关著眼睛,闷声不吭。

承宁坐在旁边又怔了半天,把系在床头的腰带结解开。被拉扯扣紧的手顿时感觉不那么痛了。

然后他过来把我抱进怀里,很快把我手腕上的死结也打开。

「是朕不好。」

过了一会,又说,「别生气了。」

我还是很生气,就是不理他。

又过了一会,见我始终不说话,他低声的道,「朕也是一时生气,没想到你已经和别人……」

「就为这种理由?我又不是女人,要讲三从四德的。」我咕哝著。

承宁眉头又是一拧,然后强行按捺下去,道,「朕生气有什么不对,生气也是因为朕喜……喜欢关心你。」

「算了吧。」我哼道,「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打得那么重,这也叫关心我?」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承宁肯定的道,「我们之前见过。」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我吃惊的问。

承宁的眉毛几乎拧到一起了,「你果然不记得了。」

他脸色蓦然一沉,冷冷道,「那天在重香楼踢你一脚,就是因为你不记得朕的教训。」

哇,这么狠?那我今天要是说还是不知道,是不是会再挨一脚?

盯著他的脸思考了半天,我突然拍了拍额头,叫道,「我知道了。两年前的封立大典,你当时作为太子来观礼的,对不对?」

承宁冰冷的表情舒展开了,露出一个微笑,「终于记得朕了?」

「……推断出来的。其实根本没认出来。」

「你——」

承宁气得脸色发白,对著外面喝道,「来人啊,把他再绑起来!」

外面涌进来十几个太监宫女,七手八脚的就把我又绑在床柱上。

我委屈极了。

封立大典那几天,我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典礼进行的时候根本没有正眼瞧一眼周围。别说太子了,就连那天老爹站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啊……

正忙成一团的时候,黄公公在门外出现了。他特有的拖长语音恭敬的禀道,「陛下,五更了,百官在外面等著上朝呢。」

承宁怒气冲冲的瞪了我半天,最后狠狠的道,「松绑。给朕去上朝。」

说罢拂袖而去。

和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给了我同情的一瞥,然后就当我是团空气似的,各自忙碌著打扫地面,换洗床褥,用拂尘拂去四壁上的落灰。

要不是有个小宫女好心,拉了床被子把我的身体遮住,南疆小侯爷的脸面就要被丢光了……

我唉声叹气的下床,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又穿起来,稍微梳洗了片刻,小跑著赶去上朝。

折腾的整夜没睡,精神怎么可能会好。

才站了半个多时辰,我的上眼皮就忍不住搭住下眼皮,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到前面那位大人的身上去。

有双手不著痕迹的扶了一把。

我猛地惊醒,前面的谢子韵对著我微微含笑。

原来站在我前面的就是他。

万幸万幸。

往上面瞄了几眼,果然,皇帝陛下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手臂撑著下巴,看起来听得入神,其实早就睡到爪哇国去了。

这一场早朝的时间无与伦比的长,因为陛下始终不下令结束,所以下面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衬,只得拚命找话题交差。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陛下小睡乍醒,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黄公公立刻扯著嗓子叫道,「退——朝——」

百官们这才如临大赦般,齐刷刷的退出去。

子韵的肩膀微微动了动,一直靠在上面睡觉的我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跟在后面出了金銮殿。

刚刚迈出大殿几步,黄公公跟在后面也出来了,扬声叫道,「夏侯大人,请止步。」

我心里一跳。不会吧,今天难道还要继续折腾?

果然黄公公立刻就说道,「陛下有旨,今日想和夏侯大人研讨南疆的水利工程。」

……他妈的……

跟在后面,依旧去的和宁宫。

我往床上一坐,闷闷不乐。

已经是午膳时分了,有几个官人上来询问是不是要进膳,被我轰了出去。

被昨天晚上那一闹,哪里有胃口。

陛下大概是政务缠身,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

宫人都识趣的不来打扰我,至少不会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出现。

一个人闷闷的坐了不知道多久,抬起头张望著大而空荡的宫殿。

好陌生。

平日里不觉得家里怎么好,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的想起那熟悉的庭院,熟悉的人们,甚至连老爹的家法都变得可爱起来。

莫名其妙的从侯府里失踪了那么久,不知道老爹会不会整夜担心的睡不著觉,不知道娘亲哭了没有。

我无聊的对著空气自言自语,

「我不开心。」

「真的不开心。」

「自从来了北疆,我一点都不开心……」

什么液体从脸颊滑了下来。冰冰冷冷的。

伸手去抹,擦得一手湿凉。

我盯著湿湿的手掌发了半天呆,急忙用力的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流的满脸都是。

耳边彷佛听到轻声的叹息。然后朦胧的视线里突然有只手臂伸过来。

我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下去。

啊,糟糕!万一这是陛下的尊臂,我可就惨了。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我急忙松了口,小心翼翼的抬头……

还没有看清楚,就被紧紧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些天委屈你了。」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声。

咦,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动反应……

狠狠的一拳捶过去,「靖扬你这个混蛋,不是我的贴身护卫吗,昨天我那么倒霉,你又在哪里,唔……」

他低头用嘴唇堵住我下面的话,手牢牢扣紧我的腰贴近他,比以往激烈许多的深吻,吻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迷乱中交换著彼此的呼吸气息,我贴在他的怀抱里,透过他幽深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更加濡湿红润的唇,在光线下闪耀著光泽。

有侍从的脚步声走过宫殿外,靖扬谨慎的盯了外面一眼,把遮挡我们身体的帷幕又拉了拉,掏出帕子,仔细的把我脸上所有的泪痕擦拭干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下落的?」趁他忙的时候,我问他。

「昨天。」他头也不抬,继续替我擦拭嘴唇上的痕迹。「陛下当众牵著你的手从正门入宫,在整个封城已经造成轰动了,我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消息。」

「嗯。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和宁宫的?」

「也是在昨天。差不多你一过来,我就跟著到了。」

「……什么?!」

我大叫,被他一把捂住嘴。「小声点。」

看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大怒道,「你昨天就睁眼看著本小侯爷被人欺负?」

他想了想,道,「一来事情还没有准备好,提前行动容易被发觉。再说……」

他的声音顿了顿,没接下去。

「再说什么?」我不依不饶的追问。

他微微的俯下头,乌黑的眼睛注视著我,声音有些低沉。

「再说,小侯爷不是喜欢他吗?」

我的声音不知不觉也低下去了。「我喜欢的是承宁啊……不是陛下。」

「承宁不就是陛下吗?」靖扬诧异的问。

我摇摇头,说,「算了。不提了。」

「靖扬,带我回去吧。在北疆的感觉不舒服。」

「是。」

靖扬应著,沉吟了片刻,又说,「小侯爷,能不能再坚持几天?我们在北疆人手不足,而且皇宫地形复杂,这两日还在调配安排,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把小侯爷顺利接出去。」

「啊?还要我再待几天?」

我愣愣的问,想起昨晚上那样的场景可能还得再经历几次,不由打了个寒战。

「小侯爷。」靖扬轻声唤著,眼睛里带著担忧的神色看著我,「可以坚持吗?」

我一咬牙,挺起胸膛道,「没事。我可以应付的来,你尽管放手去做。」

靖扬松了口气,「那就好……」

「大不了被上几次,又死不了人。」

「……」

「干嘛这么看我,我说错什么了?」

「……我立刻安排接你出去。」

虽然知道他早去一刻,我就有希望早点回南疆,但还是有些舍不得他走,正想拉了他再多说几句话,门外黄公公的声音突然隔著很远的响起来,

「陛——下——驾——到——」

靖扬微微吃惊,瞥了我一眼,低声道,「保重。」立刻闪身不见了。

我的眼前一花,大殿里便只剩下了我自己。

只听「吱呀」声音响起,正门被侍从们推开了,陛下从大殿外面跨进来。

今天承宁的心情大约不错,见我在原地站著没有行礼,他也不生气,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辰辰——」

我的手微微一缩。

昨天手腕被他用劲提肿了,后来腰带又正好捆到肿起来的地方,挣动的时候不小心磨破了皮,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松了手劲,审视著我的手腕,「还痛吗?」

这还用问我?

我瞪他一眼,「当然痛了!」

承宁的脸上闪过隐约歉意,拉著我的手就往龙榻那边走,边走边道,「昨天是朕用力大了。今天朕会……」

什么?还有今天?!

靖扬那里的人手行动还没准备好,就是说今晚上我要自己想办法撑过去了——

肩头被承宁的手往下压了压,身子顿时受不住力的倒了下去,两个人一起滚落在床铺上。

倾斜的视野里,承宁撑著手臂,正低头凝视著我,几绺乌发垂落到我的肩头,眉眼间的清效之气缓和不少,眼神略微流转,便是说不出的动人。

好……漂……亮……

我的心顿时一跳,忍不住就想去抱抱他。

手刚抬起来,就被接在床榻上。他的手指探过来,轻轻拂著我的脸,顺著眉眼滑落,滑过鼻梁,落在微微张开的嘴唇上。他的脸色绯红,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情欲色彩。

「眉目如画,唇若点朱。」他凝望著我,眼波如醉,「南疆果然是水土丰沛的地方,竟然养育出如此绝色……」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嘴唇的鲜艳颜色是被靖扬吻出来的。

「但是——除了相貌之外,性子却这么娇纵,看不出哪一点好。」

「……」我不屑的搬撇嘴。本小侯爷哪点不好了?

鉴于皇帝这个身分的淫威没敢公开反驳,但是肚子里已经腹诽了他无数次。

承宁的眉头微微拢起,良久,叹了口气,「唉,为什么朕偏偏放不下呢?」

「想放下还不容易,您手劲松一松就可以放我下床去了……」我小声说。

承宁脸色顿时有些不对了。

瞪了我半天,语气也清冷起来。

「朕不放。朕要留著你在北疆,以后你就天天像现在这样看著朕。」

什么!留在北疆?天天?!

眼看著他已经俯身下来,手指也搭在我的衣服扣上,说时迟,那时快,我大喝一声,「等等!」

被我这么大喝,承宁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我立刻捂住了肚子,配合著弓起腰,呻吟得凄凄惨惨。

偷眼瞥向承宁,他仔细望了我几眼,眼神闪了闪,原先的几分紧张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居然还哼了一声。

「在朕面前不要耍这些小花样。」

糟糕。这套哄哄老爹娘亲可能还行,看来是哄不住陛下的。

我悄悄朝四处望望,靖扬?今晚看来我是撑不过去了,你在哪里啊——

「你在找谁?」

下巴被用力抬高,承宁似乎又有些生气了,嘴唇紧紧的抿起来。「在朕面前都心不在焉的。」

「我……」总不能说实话吧?

憋了半天,我说,「臣在看风景……」

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只见承宁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勃然大怒,「朕还不如外面的风景好看?」

我吓得往床里面缩了缩,小声道,「陛下你很好看,非常好看,当然比外面的风景好看……」

承宁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淡淡的反问道,「是吗?」

「是的是的。」我拚命的点头说好话,「我是说真的,陛下您现在的脸色是纯正的白里透青,比外面小苹果、小桃子、还有小苍蝇翅膀的颜色都漂亮多了……」

「……」

眼睛对眼睛的僵持了片刻,承宁腾的站起来,深吸几口气,喝道,「来人啊!把夏侯大学士绑出去,让他看苹果桃子还有苍蝇翅膀看个够!」

唉,事实证明,本小侯爷是做不来恭维这种高难度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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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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