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名号

第三十九章 名号

冯林很快就失望了,很明显,他没有人家茅半仙看相望气,或者说是察言观色的本事

营房里有两个人正在指指点点对着张破桌子说些什么,一个壮年汉子年纪稍微长点,左手的袖子空荡荡的系在腰间,看来是位独臂侠客,估计也不可能是他。另一个确实是个年轻后生,长的有点眉清目秀一点不像山里人那么呆板木讷,看他谈笑风生的风范温文尔雅,倒有点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点没有说书的、唱戏的里头,拳头上立得人起,胳膊上走得马过那盖世豪侠的模样。

老冯带着满腹狐疑瞅瞅自家儿子,冯钟重重的点点头又抬抬下巴,意思是说没错的,您倒是上去说话啊。

假意的咳嗽几声,打断了那两人的讨论,把目光吸引了过来,冯林正要开口问话,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怎么就不好使唤了,

哆哆嗦嗦的半天才把话说圆实了。

“敢问,敢问一声,您可就是,您可就是搭救了我家钟儿的恩公?”

对面的李诰微微一点头,“恩公却是不敢当,顺带之事而已。”

冯林拽着儿子上前几步,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娃儿啊,还不快赶紧给你恩公磕头。”

李诰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他们。“使不得,别这样。”

冯家大小却是使足了力气,执意要拜。“不管您怎么说,救出了我家钟儿,让我老冯家不至于断子绝孙,您就是我们家的再造恩公。这仁义廉耻俺还是知道的,咱老冯家可没有忘恩负义的小人。这礼您一定要受,赶明儿我再给老人家立块长生牌位,日夜供奉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诰倔不过他们,只好受了结结实实的几个响头,不过打死也不肯接受那个长生牌位。

冯林见他受了礼数,乐的眼角眉梢的皱纹都绽开了,暗自嘀咕着,我回去偷偷立起来供奉着,你见到还能把它砸了?

本来还想说点啥恭维的话,可老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什么好词。正在懊恼的时候,跳起来一拍脑门,转身往门外跑去。又招呼着儿子搭把手,一块把独轮车上的酒坛子卸下来抱了进去。

“这是俺自家酿的存了几年的好酒,特意给您带过来表示点心意。这几个是杂粮酿的有苞谷酒、薯酒、高粱酒、枣酒,那两坛是药酒有金银花酒和三百棒酒。咱老冯家的酒是祖传几代人的手艺,可与其他山里人的酒不一样,不是自夸,您一喝就知道,绝对不比那陕西灌酒、巴县咋酒、成都薛涛酒差。”老冯头拍胸脯表示。

山民好酒,这话一点也不假,李诰自打进了南巴老林一代后早已处处耳闻目睹。什么出生酒、洗三酒、祝弥酒、满月酒、抓周酒、上梁酒、定亲酒、回门酒、送葬酒等等诸多名目,赶上什么事都得喝上几碗。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酒,用牙缝里挤出来的杂粮酿的酒除自家喝之外,也能换回盐巴、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这一带的厂民、脚夫,还有出了山不远,汉江、川江上的纤夫等人,他们则是这些价廉物美山酒的最终消费者。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需要大量的酒精来驱寒,保持身体的温度。地主官宦人家自然不屑于和这些下里巴人喝一样的酒,他们有自个的阳春白雪,就是附近省份流入的陕西灌酒、巴县咋酒、成都薛涛酒、四川潞江酒、河南柿子酒等等这些,甚至再远点的山西汾酒、湖南衡酒、卫辉明流酒等等也有流传。

这老冯既然说自家的酒不比那些名酒差,肯定也有他的独到之处。李诰正要张口附和几句,就听见施策问道:“你可是那夏家湾酿酒的冯家?”

冯林给他个白眼,“我冯家几代的老字号,就此一家,别无分号,难道还有人假冒不成?”说着手一指门外独轮车上竖着的,大大的一个冯字。

刚从啯噜子里脱身出来,面对昔日被自己劫掠的苦主,多少有些不自在。施策尴尬的强笑着,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应该没被认出来吧。定了定神,扭头对李诰细细说了一番这冯家酒的不凡之处。这一带听见有人说到逢林没入,十有**不是说那见了林子不钻进去,而是说见了场集有冯家在卖酒,就得远远躲开去别的场集,要不然跟他在一块卖酒那是要多惨有多惨。有些场主或者是自家也在经营酒,或者是收了别家的好处,在场集路口竖一个小旗子,上书“冯林莫入”,让他看见了转去别的地方卖。从这些同行竞争者的行事,就能看出其品质确实出同类一大截。施策常带队出来劫掠场集山村,自然也听到过这些趣事。

“我也想大伙都和气生财,可都要养家糊口,我不容易啊。”冯林无奈的一摊手。

李诰听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想了想开口询问道:“我正要找酿酒的好手那,你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就搬过来这边。每月月钱二两,管吃管住,再也不用愁要跑好几处场集,才能找到落脚卖酒的地方,你看可好?”

每月二两银子,还管吃管住,冯林一咋舌,这可是是下了大本钱请咱啊。

这几年粮价越攀越高,可这山酒的价格因为消费者们,低廉的工钱纹丝不动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缘故,压根就没涨多少,比不得前些年物价粮价便宜的时候那么利润可观了。老冯也正为这事愁,每天再想到儿子的不幸,和尚道士们捞钱的嘴脸,这个恨啊,简直没法说。可儿子没地找,又不敢对神明不敬,把家里那些大价钱请回来的神像砸了扔了,只能长长叹一口气,揭开一坛子酒的封盖喝几碗闷葫芦酒。

今个这些烦忧忽然间都一扫而空,儿子毫无伤的回来了,又有人大价钱请自个去酿酒,冯林高兴的就想跳起来骂几句脏话粗话。自己还埋怨婆娘乱花银子了,如今看来是诚心感动了满天神佛啊,赶明把恩公的长生牌位供奉上,一并都好好拜祭,绝对再不敢有半点不敬的念头。

“这是不是有点高了?”到底是山里人纯朴,冯林转念一想,人家还是自家的恩公那,拿他这么多的银子是不是有点不地道,憋红了老脸又扭捏着问道。

“不低,一点都不低。莫非你对自家的酒没信心?看它值不起那个价?”李诰摇头说道。

他要招会酿酒的,并非要酿酒赚银子花,目的却是在萃取酒精上。不管是眼前做消毒之用,以减少伤员感染死亡,还是日后工业上做溶剂、稀释剂使用,酒精都是必须的。原本打算在村子里找个,反正这家家都会嘛,眼下有了更好的人选,自然就一眼瞄中了他,毕竟专业的总是比业余的强的多吧。再说李诰前世对着理科的东西就头大无比,初中高中的一点物理化学早不知道丢到那个角落去了,找个专业点的,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提出来要求和目标,他们专业人员自己去操心就是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一下激将法果然好使,冯林吹胡子瞪眼的应承下来了。着急的连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李诰看了一下,先前和施策讨论半天,两人在桌子上摊开的纸张上,画出来规划中寨堡里几个作坊的位置,笑眯眯的劝慰他:“不急不急,总得我花点时间把寨子收拾一下,把作坊建起来再说啊。有一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搬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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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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