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次的时候，程圆圆喝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是在浴室，她被那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快感紧紧包围住，逃也逃不掉。

她还记得他不断挺进她身体的那种冲击，还有在浴室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的喘息声，即使隔天他可恶的又对她伸出「狼爪」，但那时她是仍浑浑沌沌的。

而这一次，她的意识很清楚，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其实很害怕，可是却又有点期待。

身体里的欲望种子已经被姜棠的热情灌溉过了，只要被他轻轻一碰，就会突破所有禁忌，一发不可收拾。

在气息交缠之际，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落下。

她全身无力，软绵绵地倒在姜棠身上，只觉得就这样死去，似乎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极乐而死」吧……

还没回过神来，姜棠温柔的吻已落在她的唇上。她闭着眼，微微笑了起来。

「圆圆……你真的很棒……」

耳际是体贴诱人的低喃，那双刚刚才带着她攀上激情天堂的大手，如今保护欲极强地搂着她的腰。

仿佛她是他的女人，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俩，再也没有别人存在。

这样的感觉好满足、好慵懒。

要是能永远这样躺着，什么事情都不要管，那该有多好？

过了一会儿。

「圆圆，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的肚子一直在叫耶，你是不是饿了？」

程圆圆愣了一下，先是小声的笑了起来，最后忍不住整个肩膀都开始抖动。

「有什么好笑的？」

「你真的不觉得好笑吗？」她仍笑着，笑得很开心。

姜棠拿她没办法，揉了揉她的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问这个问题很蠢？」

她想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只是我没有想到，做完这种事之后，还可以用这么轻松的心情来面对……就好像我们已经很熟了，像家人一样，说话可以完全不用顾忌，只要开心就好。」

话才说完，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在说什么啊？

家人？他们不是只是刚好需要解决身体欲望的一对男女而已吗？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呢？

姜棠凝视着她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圆圆不敢看他，心里只是一直想着，糗了、糗了，她怎么会突然开始胡说八道？

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紧，她抬起眼，见到他对着她笑。

「当家人也不错啊，你就像我的姊姊那样关心我、照顾我，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那……是不是就像多了一个姊姊？」

姜棠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这不就是恋姊情结？」程圆圆的脸色突然一沉，手也握成拳头，像是隐忍着什么。

「嗯？」说错话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喜欢我的吗？你是不是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只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女生？而且有了叶伶还不够，居然对我下手，还当着别人的面叫我香瓜姊姊？」程圆圆越说越气，一把推开姜棠的怀抱。

「圆圆，你在说什么？香瓜姊姊的事我刚刚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那真的只是……」

啪一声。

姜棠愣住了，只看见几颗小星星在眼前飞舞。

天，他被打了，而且是很用力的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你给我滚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圆圆，你给我说清楚！」他也火了，莫名其妙便被女人打一巴掌，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我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反正你只把我当成姊姊，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对吧？你一定在心里瞧不起我，认为我是个没人要的老处女，你是大发慈悲才会和我上床，好好安慰我这个『姊姊』，对不对？你说啊！对不对？我说得对不对？」

面对程圆圆突来的怒气，而且完全不顾刚刚的温存，姜棠心里也很闷，他握紧拳头，好几次都想发作，但最后还是拚命忍了下来。

不可以，千万不能随着她的情绪起舞，只要他一爆发，这一切都完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亲近她了。

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程圆圆会突然像头被惹恼的母狮子一样，张牙舞爪，似乎完全把他当成敌人。

「圆圆，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姜棠虽然极力忍耐，但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的表情。

程圆圆看了，突然心里一阵痛。

原来在他眼里，她只是个随时会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女人，所以他才会用那样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刚刚的欢爱只是一场交易。

心真的好痛，她觉得自己好傻、好傻。

「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程圆圆爬下床，把姜棠的衣服捡起来往他身上扔，「你快离开这里！」

姜棠冷着脸，一语不发。

他接过衣服，快速穿起来，不再解释什么，打算等她冷静些后再和她谈。

他不懂为什么她会那么不安，情绪为何老是那样不稳定，他明明没有这样想，为什么她非要扭曲他的感情，难道这小女人有被害妄想症吗？

他沉默地穿好衣服，然后走出房间。

当他打开大门正准备要离去时，门外居然正站着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姜棠？你为什么会在圆圆家里？」叶伶张大了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本来是想给程圆圆一个惊喜的，还带了大包小包的北海道土产要送给好友，没想到居然在好友家里见到自己的弟弟。

「姊？你回来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姜棠的惊讶也不比叶伶少多少。

「这句话我才要问你哩！」叶伶反问道。

「我……我有事要找圆圆啦。」

嗯？姜棠以前不是都喊「圆圆姊」的吗？

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姜棠的左边脸颊上好像有疑似巴掌印的红肿痕迹耶。

「反正我先走了，姊，以后再聊喔。」姜棠的脸色很难看，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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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圆圆看到叶伶突然出现，当然也是万分惊讶。

「圆圆，你和姜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伶一面把手上的点心、土产放在桌上，一面好奇地问。

「没什么啦。」程圆圆的眼神有点不自在。

「那他为什么会在你家？」

听见叶伶这么一问，程圆圆的脸更红了。

「喔！圆圆，不会吧？你和姜棠……」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程圆圆想要解释什么，但她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话。

最后她低下头，羞得不得能再羞地轻微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什么时候？」叶伶好惊讶。

怎么她才离开台湾一个星期，就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还有圆圆都变了。

「总之，这事说来话长……不过，现在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吧？别管姜棠了，先讲讲你和大树先生吧。」

一提到心上人，叶伶马上就忘了程圆圆和姜棠的事情，她拉过好友的手坐到沙发上，开始从头讲起，一点细节都没有遗漏。

听完之后，程圆圆戳了戳她的脸，取笑她，「喔，看来你的日本之行过得很浪漫喔！虽然生了场病，可是你的男人终于了解你的心意，还一起共浴耶！真让人羡慕。」

「是啊，我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虽然这样形容好像不太恰当，哈……」叶伶又开始傻笑，完全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程圆圆看着她小脸娇红的样子，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一天也能显露出这种满足与幸福的模样？

能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又会是谁？

难道真的是那个毛头小子笨姜棠吗？

可是和他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很甜蜜、很温暖，但她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那不安定的感觉就像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触动，然后爆发。

就像刚刚一样。

其实当姜棠走出房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后侮了，可是却碍于面子，没办法先开口道歉。

她到底是怎么了呢？

为什么要对喜欢的人口出恶言？

她咬咬下唇，决定询问好友的意见，「叶伶，我可不可以偷偷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啊！我们是死党，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大树会不会在意你的年纪比他大？我不是说你老，也不是说你老牛吃嫩草啦，只是……只是这样的姊弟恋，外界会认同吗？」

「年龄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差个十岁、八岁，我和大树只差两、三岁而已，他也早就知道我年纪比他大了。」

「他真的不在意？」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叶伶不懂。

程圆圆低下头沉思着。

「圆圆，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你是怕姜棠配不上你吗？」叶伶好奇地问，「其实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啦，虽然他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将来会当医生，可是医生娘只负责算钞票那都是以前的观念了，谁不知道现在的医生难当，而且薪水又少。姜棠没事就抱怨现在医疗制度不好，薪水又少，他有些后悔选择学医呢！像他这种没出息……」

「他也不是那么没出息啦！」程圆圆不自觉地马上为姜棠说话。

叶伶好笑地看她一眼，「心疼了吗？」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想数落自己的弟弟，只是身为姊姊，总不能一面倒的只会说好话嘛！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程圆圆沮丧地抱住头，「恋爱到底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懂！只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对劲，尤其是和姜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明明心里知道这样不好、这是不应该的，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做那些事，无法阻止自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好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叶伶微笑看着她，说：「这就是恋爱啊，圆圆。欢迎你一起掉入这个恋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