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水湄在突如其来的冷风中冻醒,她揉揉惺松的眼睛看着正在穿衣服的裴星。昨夜的两情继维立刻回到她印象中,鲜明得有如电影重、了一次又一次,为了饰饰自己绯红的双颊,她望向窗外仍乌云密布的天色。

「你要到哪里去?」看到裴星穿戴整齐的打开门,她马上用被单包裹着自己赤裸的身躯,跳下床光着脚丫子的冲到他面前。「裴星,不要离开我!裴星?」

裴星爱怜的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个长而缠绵的印记。「妳回去睡个回笼觉。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五年前的阴影再度袭上水湄心头,她垂下限睑脸,斟酌着字句的说出心中的疑虑。「你会回来吧?」

裴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他用力的楼楼看起来很落寞的水湄。「小傻瓜,我当然会回来。有妳在这里等我,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可是……」水湄咬住下唇的盯着地上。是吗?裴星,五年前你还不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我生命中消失了。

「水湄,有些事我们一定得好好的聊聊。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因为我想去看看淑萍,她快生了,而她丈夫又不在身边。我总觉得不放心,想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你,我已经过怕了等待的日子。」水湄想起等待时的那种孤立无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吧,把衣服穿好,我们到山下看看。淑萍的房子建在谷底,下了一整晚的雨。我实在有些担心。」他看着水泥以最快的速度穿著衣服,低声的说着从后头圈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耳畔,用他初生的胡碴摩娑着她细嫩的颈子。「虽然我比较喜欢跟妳一起在床上消磨时间。但是,唉,我就是放不下心……」

「走吧!」水湄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一股悲哀深深地攫住自己。因为就只是一夜缠绵,竟像是颗炸弹般的颠覆了她的感觉。无法理解,在我封闭了五年之久的心,竟然只因为他的温柔攻势而彻底瓦解,我……太不小心了。难道我忘记了过去所受到的教训?如此轻易的放下心防,如果他又再故态复萌的离开我呢?那时我将如何自处,如何收拾我再次破碎的心呢?

裴星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边抽空的观察着水湄那古怪的神色,她该不会是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后悔了吧?他愈想愈担心的频频从眼角的余光偷瞄她。

昨天晚上是我最幸福的顶端,水湄如此热情且毫不迟疑的响应着我。上天保佑,希望那不会只是她被往事牵动的情绪而已,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风雨非但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变本加厉的更加肆虐。裴星吃力的握着方向盘,瞇着眼睛试图在如瀑布般直流的雨势中看清楚外头的道路,但风雨实在太大了,逼便他只能放慢车速,缓缓地移动着。

「裴星,裴星,那边有个人影,快停车!」突然水湄拉住他的手,指着树下一件被风吹得半天高的黄色雨衣,看得出有个人影正挣扎着在风雨中前进。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车子停在那个人影附近,裴星打开车门顶着粗重的雨冲过去。「淑萍?妳在这里干什么?快进车子里来!」

勉强的挤出个扭曲了的笑容,淑萍吃力的爬上后座!浑身湿洒洒的她带着歉意的捧着肚子。「对不起,把你的车弄脏了。河水暴涨,店里淹水淹到膝盖,我想把一些干粮搬到高处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我可能要生了,但是武胜又不在,我……我想……我想找你们,麻烦你们送我下山。」她说到后头根本是咬着牙的喊叫起来。

「淑萍,妳忍着点,我马上送妳下山。」裴星说着猛打着方向盘,车子在湃沱的大雨中穿梭着。

「谢……谢你。」淑萍说完即因另一次的疼痛而尖叫连连。「我……哎哟,哇水湄眼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她坐到淑萍身旁,鼓励的握着她的手。「深呼吸,淑萍,现在先吸气,然后呼气,好,吸气,再呼气!」

裴星谄异的回过头看着她,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沉着,感到不可思议和陌生,淑萍的尖叫声使他无暇细想,他皱起眉头的看着路面上的滚滚黄泥水浆,咬着牙的控制着车子的速度。

水湄偷偷地抹去盈眶的泪水,淑萍的痛楚又将她带回自己记忆中最难忍受的那一段。跟淑萍不同的是。她知道孩子的爸爸在哪里,而当初的自己,却连裴星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相较之下,那种痛也就更加的放大在生命中灰暗的那一格了。

车子在汹涌的雨势中前进,淑萍的呻吟声也愈来愈急,水湄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应该已经快到山下了,但是,医院在哪里呢?唉,真是急死人丁!

「淑萍,医院在哪里?」裴星将车停在又路上,焦急的朝后座大吼。

淑萍在水湄的扶持下挺起上半身看看窗外。「右边的路走到尽头,再左转第三家就是了。」她说完喘着气的躺回椅子上。

车子像赛车场中的斗土般的横冲直撞,在一阵猛烈的紧急煞车之后,裴星拉起子煞车,立刻跑到后头,抱起淑萍便往医院的急诊室冲。

很快的,就彷佛水湄刚出上急诊室外的长条木椅似的,淑萍已经产下婴儿,医生抱着婴儿出来给他们看,是个红通通、可爱的胖小子。

「很可爱对不对?真希望我们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裴星看水湄抱着婴儿发呆的模样,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

水湄忽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看着他。「是吗?」

「是啊,水湄,我希望妳能早些为我生下我的孩子,这样一来,我们的生命会因为孩子的存在更有价值。」裴星说着将孩子抱还给寺着一旁的护士。「水泥,妳怎么啦?是不是人累了?」

「不。裴星,你真的想要孩子?」水湄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揪着他看,脸上是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当然了,我当然想要孩子。水湄,妳怎么了?」裴星百思不解的望着她怪异的言行。

水湄甩开他的手,发出一串破碎的笑声。「你,你骗人!你根本就不要我们的孩子,你甚至不承认他是你的,你骗人?我恨你,裴星,我恨你!」

「水湄,妳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的孩子?妳到底……」裴星双手抓住水湄的肩,肩,莫名所以的追问。

「我们的孩子,我流产的那个孩子就是你的骨肉。我想告诉你,可是你天天不回家;等铭雍告诉你时,你却不承认那个孩子,他确确实实是你的骨肉啊!」水湄哭着向外头跑去的大叫。

「什么!」裴星震惊的呆住了,看到水湄挣扎着跑向车子,他才恍如大梦初醒般的追出去。但终归足迟了一步,吉普车在他面前绝尘而去,只留下被水泥所说的话震慑住的他。

我的孩子?那个孩子是我的!天!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怎么会不承认我的孩子呢?这……我的孩子,我的天啊!这么多年来,水湄独自忍受这个痛苦的折磨,而我却没有陪她度过那段最困难的日子,我该怎么弥补她所受的苦难呢?我……我该如何向她表达出我的愧疚呢?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对,我必须找到她!他看着风雨未歇的天际自言自话的镀着步。

「水湄,把牛奶喝了好好地睡一觉,不要再想了。」玉娴将牛奶塞进水湄子里,命令的对她说。

「我喝不下。玉娴,我的心好苦,好象要被撕成碎片般的痛。当护士把婴儿抱给我看时,我什么都不能想,也几乎不能呼吸了,我好想念我的孩子。」水湄将杯子放在茶几土,双手掩着脸低声的哦泣着。

王娴拍拍水湄的肩头。「水湄,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那个孩子跟妳没有缘,所以寸留不住他。」

「可足,我……」

「水湄,我发现妳已经被妳自己的心魔所捆绑了。妳不肯让那件事从妳的生活中消失,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这样对妳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妳要我忘记可怜的孩子?」

「不,水湄,他还不是妳的孩子,而只是曾经存在于妳体内的一个个体而已。

水湄,我担心妳藉由孩子而不停的自我折磨。」玉娴脸色一整的直视水湄。「妳为什么不把妳的心怒完全发泄出来呢?我观察妳很久了,我发现妳把所有的痛苦都往肚子里吞,然后用孩子的事来折磨自己,用以转移妳对别人的愤慨。」

「我没有!」水湄毫不犹豫的否认着她的说法。「我没有什么愤怒需要发泄或压抑,我没有折磨自己。」

「是吗?就拿裴星五年前对妳的伤害来说好了,难道妳不愤怒?对铭雍的死呢?失去孩子?我不相倍妳到这些都没有感觉!」

「我……」水湄很快的偏过头去,她眼神迷乱的颤抖着身子。「我没有……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水湄?」王娴诧异的仲子去碰触她,但见到水湄的样子,她反而缩回手,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水湄,说出来,把妳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我在这里陪妳。」

水湄似乎从很遥这的地方神适回来似的,突然爆出一阵大笑伴随豆粒大的泪珠奔流不止。「都是我不乖,所以爸爸跟妈妈不要我,他们甚至连死都不带我一块去;都是我不好,所以裴星他不要我,铭雍也不要我,甚至……甚至我的孩子也…也不要我!」

「不,水湄,这些不是妳的错!」玉娴感慨的拥着水湄。「不是啊,水湄,那些并非是因为妳而发生的事,生离死别本是人生难以定论的啊!」

「……我不该那么不小心的,我应该小心一点的;但是,我……我却没有保住我的孩子,玉娴,这一定是上天在责罚我。因为我曾经恨过他,我恨我自己,恨我的孩子!」水湄慌乱的猛摇着头。「我曾经恨过他,因为他的存在使我不能了无牵挂的去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我渐渐地变上我的孩子时,老天爷要带走他来处罚我曾经有过不好的念头?是不是?玉娴,是不是这样?」

长长地叹口气,玉娴拍拍她的背。「嘘,水湄,把这杯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去想了。」

水湄声嘶力竭的就着玉娴端着的杯子,慢慢地噢饮着牛奶,她张着异常晶亮的眼睛骨碌碌地注视着玉娴。「玉娴,妳不会离开我对不对?玉娴,不要离开我!求求妳,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妳……」

「我不会离开妳的,水湄,妳忘了吗?我们可是最好的姊妹,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玉娴扬起眉微微一笑的说道。

水湄眨了眨眼睛,试图甩甩头,但她的神智逐渐的有些不清楚。「对……玉娴…我……我们……」

玉娴轻手轻脚的为水湄盖好被子,然后在凝视着水湄显得异常安详的睡容之后,她叹着气的拿起电话。

「水湄,也该是妳从自己所设的苦牢中出来的时候了,只是,我怀疑妳愿意走出来吗?」她看了眼墙上的壁钟,沉吟了一会儿才拨下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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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可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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