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倪正杰拿着教材，来到老师专属的办公室。
“大姐早啊！”
“正杰！”倪月华看到倪正杰的来到，她的表情一改以往看到自己宝贝弟弟的欣喜表情，反而有些不安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不敢说出来似的，看着二姐有些怪异的表情，倪正杰自觉事有暖跷。“怎么了？二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我……”倪月华深吸一口气，然后她边说边将倪正杰推向门口，“正杰你快回去，今天我请另一个老师代课……”
然而当他们才走向门口时，一个人影从小型会议室内走出来。“月华，正杰来了吗？”
“二姐！”倪正杰惊愕地看着倪月香。
大姐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难道……他看了看二姐，回想她刚刚不安的模样，难道……大姐今天会来跟自己有关？
“正杰你来啦！很好！进来吧，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倪月香说完，随即转身进人会议室。
异常冷冽的语气让倪正杰的背脊不自觉的发凉，一股山雨欲来的不安感顿时充塞心头。
“二姐，大姐知道了？”倪正杰询问着她，而踏向会议室的脚步却一步比一步还来得沉重。
“正杰，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姐会这样做。”倪月华无奈地叹息，她很希望大姐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但他们越隐瞒，倪月香就越起疑心，也更积极地想找出真相，就跟现在一样。
她是很想帮正杰好好解释，但惧于大姐的威严，她还是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当个旁观者。
一进人会议室，关上门，倪月香压抑许久的怒气瞬时爆发。“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将手上的信封用力甩在桌上，因力道之猛烈，让里面的照片顿时一洒而出。
倪正杰胆怯地靠向桌子，然而当那一张张他跟程东皓亲密的照片映人眼帘时，他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倪月香。
“这是……”他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些照片，“你派人调查我？”
倪正杰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姐姐竟会找侦探调查他。他知道他刻意隐瞒是自己错在先，但她这么做也过度千涉他的个人隐私了。
跟程东皓的关系他只跟二姐讲过，因为二姐是家里面最了解他的人；而对于他与程东皓的事，她常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来听他述说自己的无力感。因此目前知道他跟程东皓真正关系的也只有二姐。
他不是不对大姐坦白，只是时机未到，而且以大姐保守的个性，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没告诉她。
“是，我是派人调查你，因为我很纳闷你这些日子为何一直不肯接受相亲，而且看你每次提到室友，也总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才会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结果如我所料，但我一、点、也、不、高、兴！”说到最后，倪月香几乎是用吼的。
“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你竟然会跟男人在一起？”一说到这里，倪月香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然而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
“是因为意茹再婚，让你倍受打击，才造成你变成同性恋的吗？”倪月香懊恼地看着他，脸上有着深深的失望及挫败。
“我……”的确，一开始是因为方意茹要再婚的打击，他才跟程东皓发生关系。但到了现在，他会持续跟程东皓在一起，是因为他已深陷在他的柔情中不可自拔了。然而这样的感情，大姐会接受吗？
知道必然的结果，倪正杰选择沉默以对。
“是他勾引你的吗？”看他不回答，倪月香问道。
“不是，皓绝不是那样的人！”倪正杰赶紧澄清，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姐误解程东皓的为人。
然而当他看到倪月香还是不愿相信的眼神时，他只能胆怯地吐露事实。
“是……是我勾引他的！”
啪！一个响亮、狠劲的巴掌声响彻整个会议室。
顿时，一股沉重的气氛充塞整个空间，紧室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老天！正杰你没事吧？”倪月华看到他的嘴角正流出鲜血，便赶紧用手帕帮他擦去，心疼地抚上他烫红的脸颊，期望能为他减轻一些疼痛感。
然而倪正杰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眶虽已满溢着泪水，但仅存的自尊心让他坚决不让眼泪流下。至于脸上的麻热痛感，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是心痛及愧对大姐的关心而麻痹了所有的知觉吧！
“正杰……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想擦个人安定下来，姐姐们可以帮你找啊！你为何要选上个男人呢？”倪月香真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为何会喜欢、甚至去勾引一个男人？但为了弟弟的将来，她有必要切断这个畸恋。
“正杰，跟他分手吧！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他的身分不是我们配得上的，而且总有一天他父母也会逼婚，你认为他会坦荡荡地说出跟你的关系吗？”倪月香定定地看着他。
倪正杰没有回答，依然沉默地望着她，双眼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
“正杰，你爱他吗？”倪月香靠向前，轻抚着倪正杰的脸颊。
倪正杰看着她关爱的眼神，一颗晶灿的泪珠顿时从眼角滑落。
“那他爱你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再问。
他爱自己吗？倪正杰悲伤地想着。
皓对我很好，也很体贴。然而他是因为爱他才照顾他，还是因为同情才如此帮他呢？
突然，一个画面掠过脑海，他想起那天程东皓在超市里看着小孩与家人摘戏的羡慕眼神，他隐约知道程东皓还是渴望有个正常家庭的，是他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呵、呵！”倪正杰绝望地轻笑出声，“我、我想他不是爱我，而是……同情我而已啊！”一说完，他已泣不成声地埋入倪月香怀中痛哭。
“正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如此悲伤，让一旁静静陪着他的倪月华也不禁红了眼眶。
“正杰，大姐知道这么做对你很残忍。然而以你们如此暖昧不明的关系，也许会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但你们有考虑到社会的眼光，还有家人的期许吗？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弟弟，我不希望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因此，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我希望你们尽快做个了断，赶快找个好女人，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好吗？这样在天上的爸妈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倪月香说完，紧紧地抱着倪正杰不再言语。
倪正杰没有回话，只是一迳地哭，一迳地哭……
***
很快的，忙碌的一天又将结束，程东皓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展一下筋骨，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五点半，今天比较早幄！”
程东皓轻松地收拾好自己桌上的文件，然后提着公事包离开办公室。
“Miss杨，我先回去了，你今天结束工作后也赶快回家吧！”对秘书打过招呼，程东皓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杨秘书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恭敬地目送他离开办公室。
没多久，程东皓已搭着电梯来到公司一楼的大厅。
今天比较早，不如去小杰的公寓找他一起吃饭吧！程东皓愉悦地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
因为最近他都较晚才下班，等回到家时，倪正杰都已吃饱了：所以除了假日以外，他现在比较少跟倪正杰相约吃晚餐。因此趁着今天比较早下班，他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一打定主意，程东皓满脸笑意地跨出公司大楼，往停车场走去。
途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程东皓不禁吓了一跳，然而当他看到站在自己眼前，一脸炫然欲泣的可爱小脸时，一股宠溺之情油然而生。
“怎么了吗？”程东皓弯着腰，与小女孩平视。
“妈咪不见了……”小女孩抱着自己的小熊背包、强忍着眼泪说道。
“这样啊！那你在哪里发现妈妈不见的呢？”程东皓将她拉向自己，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并柔声地说道。
“我、我今天跟妈咪去买花，因为我不乖，跑去追路上的小猫咪，结果……我就找不到妈咪了。”一说完，豆大的泪珠从小女孩水灵的大眼纷纷滑落。
“这样啊，好了，别哭，叔叔带你去找妈咪好不好？”他记得公司附近有一间花店，也许她妈咪还在里面也说不定。因此程东皓决定先带小女孩去找她的妈咪，再找倪正杰一起去吃饭。
看到面前帅帅的叔叔愿意帮自己的忙，小女孩顿时破涕为笑，泪湿的悲伤小脸瞬时转为灿烂的可爱笑颜。
程东皓看着如此稚气的笑容，原本精悍的眼神顿时转为爱怜，带笑的嘴角更加扬起，脸上净是对小女孩的宠溺之情。
他先帮小女孩将背包背在她的背上，然后他安抚地为她擦去眼泪。那样的神情与态度就宛如一个父亲宠溺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般，让身旁路过的行人也不禁为这一幕而深受感动。
“好了，我们去找妈咪吧！”说完，程东皓便牵起小女孩稚嫩的小手，与她一起找寻她的妈咪。
****
程东皓沿着花店方向的街道走着，一路不停询问着小女孩定否有看到自己的妈咪？然而都已经去过花店，也到里面绕了一圈后，他们还是没找到她的妈咪。
因为一直找不到妈咪而心急，小女孩不安的泪水再次滑落，“妈咪，小爱好想妈咪……”
看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落，程东皓心疼地为她拭泪，更不停地安慰着她。
“没关系！妈咪一定在这附近，我们现在再去找一找，说不定我们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妈咪了呢！”
听到程东皓的安慰，小女孩乖乖地收起自己悲伤的心情，用力点了点头，愿意再跟着程东皓去找自己的妈咪。
看着小女孩坚定又懂事的模样，程东皓不禁赞赏她父母的教育。真希望她就是自己的女儿，那他一定会以她为荣的，而且小杰一定也会跟他一样很爱她的。
然而想归想，答应帮她找妈咪的事还是要赶紧做【
这时，当他们决定再沿路找回去时，一个心急的身影从拥挤的人群中窜出，而当她看到小女孩时，立即快步地走向他们。
“小爱！”她因为终于找到自己的爱女而欣喜地喊道，并将小女孩抱个满怀。
“幄！我的宝贝！你可让妈咪担心死了。”
“妈咪，对不起！小爱不乖，去追猫咪，才会……”话未说完，小女孩因为惭愧又掉下泪来。
“没关系，妈咪找到你就好了，只是你要答应妈咪，以后不可以再自己一个人随便乱走幄！”小女孩的母亲亲了亲她泪湿的小脸，以着无比慈爱的表情说道。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并将小脸埋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母亲那令她安心及温暖的怀抱。
“啊！”小女孩像想到什么似地从母亲怀中抬起小脸，“妈咪！这位叔叔一直陪着我到处找你幄！”小女孩指了指一旁的程东皓。
“这样啊！那我们该好好谢谢人家。”
这时，小女孩的母亲将注意力转到程东皓身上，然而才一看到他，她不禁吃惊地倒抽了口气。“老天！东皓！怎么是你？”
“耶！你不是净芙吗？”看到眼前的人，程东皓心中的惊讶绝对不亚于她。
“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变了好多，而且比以前更成熟、更漂亮了呢！”程东皓诚心地赞美。
“你也不错啊！还是一样的稳重、迷人。”姚净芙也细细地打量着程东皓。
命运真奇妙！腰违多年的初恋情人竟在这样的巧合不再次碰面，交叠的目光中似乎仍有股淡淡的感情在其中流转，过往的美好回忆纷纷掠过脑海。
“你……过得好吗？”程东皓的声调里有着让人沉醉的温柔。
“还……还好！我在国小当老师，一切都还不错。那、那你呢？”她有些害羞地看着他。
“老样子，在我爸的公司工作。”
“那……你结婚了吗？皓……对不起，我问得有些唐突！”对于自己问得太过直接，她顿时满脸嫣红。
“没关系，我结婚了，却也离婚了。”他笑了笑，似乎一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这样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姚净芙听到他的回答，不禁为自己的笨问题表达万分的歉意。
“你不用道歉，反正我跟前妻会离婚也是必然的事情，我不会在意的。对了，怎么没看到你老公？”
听到程东皓的问题，姚净芙柔媚的水眸顿时闪过一丝落寞。“我……我没有结婚……”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显得有些错愕，但为了不让她感到别扭，他选择保持沉默。
“呢……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提起这件事的。”姚净芙再次道歉。
“不！是我不好，问了这蠢问题。”程东皓也为自己的冒失致歉，“那么，为了向你陪罪，让我请你们母女吃晚餐好吗？”程东皓看着她，真挚地邀请。
“不用了，我们不值得你破费的。”她不好意思地婉拒他的邀请。
“没关系啦！不然你就当是跟久未见面的朋友聚一众，而且我还有点舍不得跟可爱的小爱分开呢！”
“好啦！妈咪，我好想跟叔叔一起去吃饭幄！”姚爱琳在一旁说道。
虽然她才刚认识程东皓，但她就是很喜欢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分开。
“……”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融洽，何况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开口要求了，她怎么能辜负她的期望。于是，她轻轻点了头。“好吧！这次让你请，下次就让我作东罗！”
“当然，乐意之至！”得到姚净芙的同意，程东皓再次扬起迷人的笑容，最后，他们三人便有说有笑、气氛和乐地一起去享用美味的晚餐。
然而，程东皓始终不知道这一幕已尽收人躲在暗处的倪正杰眼中。
而不知怎地，一团厚重的乌云正悄悄掩盖星光灿烂的夜空
***
“好大的雨！”程东皓有些吃惊地看着定道外的迷蒙雨夜。
自从送姚净芙母女回家后，天空就开始下起滂沦大雨，等他回到家时，雨势仍没有减弱的迹象。
“希望雨能赶快停，不然明天可能要淹水罗！”程东皓不禁哺哺着。
随后，他打开锁，轻轻推开厚重的大门，门外晕黄的光线顿时为暗黑的室内增添一丝光明。
程东皓走人屋内后，反身缓缓关上门并上锁，然后才悄悄走向那透出微微光线的书房。
原以为会听到嚏畦的打字声响，没想到里面竟是一片沉静。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担忧之情全写在脸上。
然而他还是轻轻推开房门，以不惊动里面人儿的脚步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倪正杰正错缩着身体，躺卧在沙发上时，程东皓紧皱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心头仿佛被利刀深深划过般地刺痛着。
他来到倪正杰身旁，并坐在他身边。然而，当他看到他脸上残留的斑斑泪痕时，他不禁倒吸了口气，手更心疼地抚上他因哭过而红肿的双眼，唇则点点地落在他的颊上，希望借此能减轻他的悲伤。突然感到有人正在亲吻自己，倪正杰倏地睁开双眼。
“谁？皓！你回来了！”
“小杰！你怎么了？眼睛都哭得肿肿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倪正杰摇了摇头，并赶紧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看着他牵强的样子，程东皓直觉有事发生了。自从跟他同住后，他从未看过倪正杰哭得这么伤心。
“难道……难道是你的家人发生什么事了？”程东皓不安地猜测。
倪正杰还是摇了摇头，依然沉默不语。
知道他深爱的家人没事，程东皓不禁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知道为何倪正杰会哭得这么伤心？
“那……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让你哭得这么……”
倪正杰迅速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问下去。
“我没事啦！只是……”倪正杰一时找不到理由搪塞。
这时，他看到放在桌上的日文小说，“是因为刚才看这本日文原着，被它的故事感动，所以才哭得浙沥哗啦的啦2你不用担心。’倪正杰勉强地微漾起笑容，想让他安心。
看着他强挤出的笑容，程东皓还是不大相信他的说法。
见他仍怀疑着，倪正杰决定转移话题，不然他不能保证在下一刻便会将自己的悲伤对他全部倾诉。
“外面雨不得好大，你没淋到雨吧？”倪正杰仔细打量着他，生怕他因淋雨而不小心感染风寒。
“还好！不过我现在想去洗个热水澡倒是真的。”程东皓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那你先进去，我等一下帮你拿衣服过去。”一听到他想先洗澡，倪正杰立刻催促着他。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没多久，浴室内便传来水声，琢意的热气顿时弥漫整个浴室。
备妥了换洗衣物，倪正杰迅速来到浴室门口，并敲了敲门道：“皓，我帮你把衣服拿来了。”
话一说完，浴室的门立即打了开来。
倪正杰将衣物递了进去，然而正当他要收回手时，他的手迅速被程东皓拉住，接着便将他拉人浴室内。
“皓……”他惊呼一声，然而当他想逃跑时，程东皓已关上浴室的门，并用手臂圈绕着他，将他紧紧地压贴在砖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