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银知最后还是输给了聂文。

她答应了聂文的请求,去陪那个人一夜;虽然她的想法有些天真,但她还是带着一丝丝的期盼,希望以后聂文的合伙人能网开一面,别教她做出让自己蒙羞的事。

她心想,她只要好好的和那个人谈一谈,或许他会愿意再跟聂文合伙,而且是无条件的。

银知原是这么期盼着,只是。她怎么想他料不到聂文要合伙的人竟然是黎华。

「妳怎么摆出一副吃惊模样!没想到是我是吗?」黎华意外的出现在大饭店的豪华套房里。他今天穿著三件式铁灰色的西装,有别于以前她惯常见到的他。

现在的他看起来仪表不凡,任谁也想不到他以前会是个不学无术,只会整天躲在柏青哥店里打电玩的浪荡子。

「你是聂文的合伙人!」

「很令妳吃惊是吗?」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那自然的模样就像是他们两个之间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龌龊的事。

八年前,他离开银知,身上就带着两万块独自闯荡江湖;他当船员赚了一些钱,又凭着当船员时的人脉到了美国。

在美国,他从一个餐馆的跑堂开始做起,直到当起华人街几家有名餐饮店的老板之后,他又靠着去美国那几年每天守着华尔街股市所培养出来的直觉,买了几张股票,陆陆续续的赚了一些钱,所以,今天他才能衣冠楚楚的站在她面前。

而现在他面对她,没有以前低她一等的自卑感,倒有平起平坐的自在。

黎华的嘴角挂着冷笑。

他的笑令银知感到心寒,她于是把所有的事全给连贯起来。

想那天,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让她亲眼目睹聂文的不专一,而今天,聂文不就把她送到他的跟前,要她陪他一夜了吗?

「这一切全是你布的局是不是?是你假情假意的说要与聂文合伙,最后,却临时抽脚,不入股了;而你布下这骗局,为的就是想破坏我跟聂文的感情是不是?」这下子银知真的全想通了。「你好阴险。」

「随妳怎么想,但到最后,妳一样得感激我。要不是我,直到今天,妳还是误以为聂文对妳的感情坚定不移,无可取代;现在经我这么推波助澜,妳不就明白妳在聂文心目中远远比不上他的几百万家产吗?」

「几百万对聂文来说,它并不是个小数字。」银知试着为聂文脱罪。

黎华笑了。

他的笑看在银知眼里,让她觉得好刺眼。「你笑什么?」

「笑妳竟然妄自菲薄到这种程度!怎么?几百万的金钱对聂文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就能把妳当成物品一样给卖了是不是?」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聂文会这么做,还不是你害他的。」

「我可没掌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做出决定。妳要知道,一旦我撤股,我损失的金钱可是会比聂文更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银知不想听他再胡扯下去,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既然我心甘情愿的来了,那我就谁都不怨,只是你说过的话,你得算数。」

「什么话?」他装傻。

「你得答应不撤股。」

「那我就得永远跟妳不清不楚下去,妳愿意这么做吗?」只要他是聂文的合伙人,聂文就得对他客气三分。换言之,只要他愿意,他永远会是她的入幕之宾。

聂文为了钱,会不只一次的卖了她,而她真的愿意为聂文做这样的牺牲吗?

「妳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妳离得远远的吗?」

「你用不着假好心的替我着想,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仁慈。总之,你别管我怎么想,我只要你保证你不会撤股。」

「好,我保证。」

「口说无凭,这份合约你得签。」她带来白纸黑字要他写下来,如果他再违约,他就必须把他名下所有的一切全赔给聂文。

是赔给聂文,不是她喔!

黎华看到这个条款,当下只觉得银知是个傻瓜,她有必要为了一个把她卖了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黎华虽觉得银知很傻,但他还是把合约签了,而且是一式两份。

银知拿到合约后才觉得安下心来,她的表情明显的像是松了一口气,好象她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妳别开心得太早……」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紧张兮兮的瞅着他。「你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你已经签了合约,盖了印章。」

「我没要反悔。」

「那你干嘛一副野狼的嘴脸,看起来不怀好意似的?」

「妳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哼!」银知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她不是把他想得坏,而是他原来就不是善类。

「既然妳拿到妳要的合约,那妳就该知道自己得履行什么义务吧?」他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银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怎么躲也躲不掉,只是,她没想到面对的人是他竟比教她面对陌生人还来得尴尬。

她手足无措地抓着裙角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今天来得尽什么义务。」

「是吗?」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像是很惊讶她的答案。「可是,我看妳的反应却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不如妳把妳的义务说一遍让我听听,看看聂文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聂文说的很简单。」

「那就说简单的吧!要是有什么不足的,我再补充让妳明白。」总之,他就是要她说就对了。

这分明就是在刁难银知,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她来是为了陪他一夜这种话!

但,她看他的样子分明就不想饶过她,于是,她只好咬紧牙关,眼一闭、心一横,说出那令她觉得难堪的事。「他要我陪你一夜。」

「然后呢?」

「然后!」银知讶然的睁开眼。「没有然后了呀!」

该死的绮虹!她竟然把他的形象塑造成一副急色鬼的模样,还把他的条件说得不清不楚,什么叫做陪他一夜?!

「我是要妳当我一晚的情人。」

「一晚的情人?!」那跟陪他一夜又有什么两样?

不过,这么难听的问题银知很识相的含在喉咙里没有问出来,但她的眼睛却一清二楚的写着她的疑惑,而黎华看懂了。

他跟她解释道:「当我的情人,要陪我看电影、陪我逛街、陪我吃饭,陪我手牵手去看海……」

他把他俩共度的今晚说得像一幅画似的,银知听着都快醉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这妳就不用管了。怎么?妳不愿意?还是妳宁可马上脱了衣物,躺在床上等我的临幸!」他佯装惊讶。

银知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她的确是想速战速决,跟他了断这一夜的关系,但他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像是她才是那个恬不知耻,提出这桩桃色交易的人似的,他这样,她根本没办法点头说对,于是,她只好昧着良心摇头说:「不!当然不是。」

他奸计得逞地咧齿一笑。「既然这样,那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当一个称职的好情人吗?」

「我不会。」银知故意跟他唱反调。

而黎华也不怕她闹别扭,她不会,那很简单。「我教妳。」

「你教我!」

他要教她怎么样当一个好情人?

银知皱着眉心忖,打死她,她都不信,他会是个好情人的料。

其实,黎华教给银知的东西很简单,他只要她记住一句话──顺从他。

换言之,不管他说什么,她只有听话的份,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你若是要我杀人放火怎么办?」银知故意找他麻烦,提出了一个蠢问题。

但她问这个,不就是显得她不是没有大脑,就是小家子气,故意跟他闹别扭吗?银知在话脱口而出后就抿紧唇,等着他笑她。

但他没笑她,只是给了她一个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妳去做杀人放火、为非作歹的事。」

他只是要她陪他看电影,手牵着手一起去逛街。

银知做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倒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这两年间,她也跟聂文做过情人间会做的事,手牵手的感觉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是跟着聂文,她的心中并没有那种感动与激情。

而她光是跟黎华十指交缠,根本还没多做出任何其它火热的行为,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的狂跳个没完没了。

那是一种心悸的感觉,是恋爱才有的滋味。

现在银知才真的愿意正视她跟聂文之间少了一点感觉叫什么,那叫「心动」!是爱情的基本原素。

原来她不是无心,而是多年前,她就已经把那份感情遗留在黎华身边,随着他的远走高飞而消逝。

现在他回来了,而她当时那种心动、悸动的感觉也跟着回来了。

银知握着黎华的大手,发现自己的心里没有半点怨慰。

这个时候,他们还真的很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妳还想去哪里?」

打从他们出门,黎华就一直宠着银知──就像是在宠自己的女朋友那般。

银知不知道黎华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既然他要入戏这么深,那她也就顺其自然的让他拍她当成手掌心里的宝。

她像对待自己的男朋友那样,一下子要他带她去游乐场、一下子缠着他去海边,银知本来很讨厌今天这一夜,但现在,她知道这一夜是这么美、这么好,她又贪心的想留住所有的时光,希望它不要走得太快。

到了半夜三更,他们才回到饭店。

银知才回房,就忙着踢掉脚上的鞋,跑到浴室去把她从海边抓来的小螃蟹跟寄居蟹给抓出来。

她怕牠们没空气,把牠们放在按摩浴缸里,让她们能自由自在的跑来跑去,她还把从海边带回来的一堆沙也倒下去。

她这样绝对会被饭店里的服务人员骂的,但黎华却倚在门边看她,也不阻止她。

他看她玩得像个孩子似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只是,这一夜就快过去了──

他俩的幸福就像是烟火一般,稍纵即逝──

他们最后还是上了床,但银知却一点也不排斥。

以前她是不愿承认,但她现在不隐瞒、不欺骗自己了,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是爱着黎华的,只是,当他负心离开时,她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更重的伤,所以,她骗自己说不爱他了!

现在想起来,银知倒觉得自己很傻,毕竟,这世上有谁能真正骗得过自己?所以,今晚她只当作这是对他们两人从前那段感情的告别式。

她是真的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黎华。

她任由黎华褪去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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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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