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守舜和雨蕾从新婚之夜的决裂后,已度过了两个月,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就像凤阁飘零不去的冬寒。

“你这是干什么?”

一听到守舜又扬起巨嗓对雨蕾咆哮,王妈立刻丢下拖把冲上楼去。

“这是姜茶,这几天你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感冒了,我就煮着了些姜茶,可以去风邪。”

“去什么风邪?你是存心咒我,还是把我当病猫?不是食补就是姜茶,你喜欢煮是不是?那你就给我喝光。”守舜铁青着脸,一把枪过姜茶,往雨蕾身上泼去。

雨蕾被热姜茶淋了一身,惨叫起来,频用手擦拭身上被烫到的地方。

“守舜,你在做什么?又在欺负小蕾了?”

守舜垮着脸,含恨的看了走进来的王妈一眼,就又转头对畏缩在一旁的雨蕾继续吼道:“我干什么?王妈,你先问问她干什么?她在咒我快一点死,你知道吗?”

“守舜,小蕾也是一番好意,何况就算人没怎样,喝一点姜茶也可润润喉啊!”

“我就是不要喝她煮的。”

“不要喝她煮的?你现在吃的三餐哪一顿不是雨蕾煮的?”

守舜怔了一下,又振振有词起来。“那…那时我的钱。我吃我赚的,不是吃她煮的。”

“你又在强词夺理了,就算这样,你也不需要把姜茶泼在小蕾身上,你知不知道那是刚煮好的,很烫的。”

“烫死最好。”

“什么叫烫死最好,守舜,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你就算对于蕾有天大的怨恨也该消了吧?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除非巧韵回来。”

“守舜——”

“好了,王妈,我都快烦死了,拜托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还有你,”守舜凶恶的指着雨蕾道:“你给我滚,我会这么烦,全部是你造成的。”

雨蕾紧咬下唇,双手摸索着走出守舜的书房。

王妈跟在雨蕾身后,回过头,她看着守舜的眼光,尽是责备他不近人情的霸道。“你呀!”王妈轻轻的关上了门。

走下楼,王妈到储藏室拿出医药箱,“来,小蕾,王妈帮你上点药。”

“谢谢你,王妈。”

“千万不要对我说什么谢,守舜这样对待你,王妈着的很愧疚。”

雨蕾惊诧的道:“王妈,你怎么这么说呢?”

“都是我太没用了,否则就能劝劝守舜改变对你的恶劣态度。”

“不,王妈你千万不要自责,或许这就是——”雨蕾黯然叹道:“我的命吧!”

王妈听了,感动不已。“小蕾,你真是太善良了,假以时日,守舜一定会明白你的好的。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就回房里休息一下好了。”

“嗯。”雨蕾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前,委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守舜走了下来,刚好看到雨蕾流眼泪,怒火上升的吼道。

雨蕾赶紧将泪水拭去,“没…没什么。”

从新婚之夜后,不止是守舜,连她自己都不允许在守舜面前掉泪,显现出哀伤和懦弱,所有的委屈,都化为苦水往肚里吞。

守舜捉起雨蕾得守。“没什么?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哭——”

“天!”雨蕾感觉到守舜的体温,惊叫了起来,“你的体温怎么这么——高?”话还没说完,守舜就两眼一黑,仆倒在雨蕾身上了。“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王妈、王妈,不好了,少爷昏倒了,快来呀!”

“什么?”王妈一听到雨蕾的求助声,就立刻冲上楼,“怎么会这样呢?来、来,先将守舜扶到你房里去。”

雨蕾犹豫道:“王妈,这样好吗?少爷会不高兴的。”

雨蕾和王妈两人,七手八脚的将昏迷不醒、身体烫热的守舜扶到床上。“小蕾,你先照顾一下守舜,我去请罗医师来。”

“我知道了,王妈,您快去。”

王妈仓皇的奔下楼打电话给守舜的家庭医师,不一会儿,年高德勋、医术高明的罗医师就如接圣旨般,一头钻进凤阁。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竟然发烧到四十度。”罗医师抽出守舜腋下的温度计,皱眉道。“我献给守舜打支退烧针,今晚是危险期,过了今晚,烧如果退的话就无大碍了,可是如果明早烧还没退,可能会转为肺病,那就要送医院了。”

“肺病?”雨蕾听了,仿佛是自己得绝症般,脸色苍白,浑身悚栗了起来。

“真的这么严重?哎,这孩子,都三十好几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也不致要好好照顾自己,就会让人操心。”王妈将守舜的被子拉好,转头对收拾药箱的罗医师道了声谢。

“哪里,这是我的职责。还有,少夫人,恕我多嘴,你怎么会让守舜发烧到这么严重?照顾丈夫是妻子应尽的本分啊!”

做在床边的雨蕾双唇颤抖、心如刀割的听着罗老医生的责训,所有委屈化为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局外人的医生怎么会知道守舜是怎么对待她的?他为了一个所爱的女子,将她的爱践踏的体无完肤,甚至她多想替他承受所有病痛的折磨,都没有用的,他一点也不珍惜呀!

罗老医生见雨蕾低头不语,不禁摇了摇头,暗叹着:“那就这样子,守舜要有什么状况,再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您慢走啊!”

送走罗老医生后,雨蕾拧了块湿毛巾轻放在守舜发烫的额头上。

“因为守舜最重要的左右手艾莲小姐辞职了,又带走了一些有能力的职员,所以守舜不得不夜以继日的严加训练新进的职员。虽然守舜年轻、精力旺盛,但要掌管这么大一间公司,也并非易事啊!尤其是他常不知再想什么,一有空闲,也不安分的呆在家里休息,一个人开着车,天南地北的乱跑。”王妈在雨蕾旁叨念着。

“想什么——”雨蕾轻抚在病痛中呻吟的守舜,“其实谁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止是身体的病痛,你对我们这段婚姻的怨恨更不好过。而我——”她脑中回荡着罗医生的话,五脏六腑像被撕裂般。“这段感情,谁都不好过。我知道你宁愿开车出去,也不愿呆在家里。因为你出去对巧韵的寻找至少还有丝希望,而在我的呼吸范围之内,你犹如活在地狱受苦般。”

倏地,守舜一把拖住乐于蕾放湿毛巾在他额头上的纤手,将它紧拥在心怀,喃呓道:“巧韵…巧韵…别离开我…,我爱的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相信、我全相信!”雨蕾大声哭喊出来,“我全相信你爱的是她,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我走,真的,只要你好起来,我马上走…依你的心愿滚的远远的…滚到天涯海角,直到你再也不会看到我为止,这样可以吗?可以吗…”泪水滴答的掉落在守舜发烫的脸上。“为什么?我是多么爱你啊,将你当成我人生的精神支柱,这是不论是在失明千活现在…是在邂逅你的那一刹那,就这么坚定不移的可是艾莲小姐是个神通广大、不让须眉的女强人,在事业上能无所不能的辅佐你;而阎巧韵是你深爱的女人,至少能安慰你工作后疲惫的心灵。而我呢?虽然我一心一意想嫁给你,对你的爱也不会不她们少,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待在你的身旁只会给你说不尽的痛苦和折磨而已。上天啊,如果你听的到我诚恳的请求的话,就请你将所有痛苦都让我一个人背负好了,只要能让守舜开心的过日子,那我会马上毫无怨言的离开他…到你想要让我去的地方,即使是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小蕾…”在一旁的王妈被雨蕾的眼泪,一那番出自肺腑的真情告白,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守舜他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不知道要珍惜你这个好女孩了…”

就这样,守舜在雨蕾寸步不离得守候,及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昏迷了三天后,终于醒了。守舜在床上吃力的蠕动了一下,“好痛…”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骨头都僵硬了。缓缓睁开双眼后,发觉自己竟睡在雨蕾的房里,不禁怒弹了起来,却因用力过猛,浑身骨头好像要被拆散了般哀叫了起来。“好痛,我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是王妈,一看到守舜已清醒过来,不禁送了一口气。“守舜,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这么久?”

“是啊,小蕾为了照顾你,也已经三天两夜没盖上眼了。”王妈找了一件外套披在雨蕾身上,“她也太累了,原本已经瘦的不像话了,这两天为了照顾你,人更瘦的皮包骨,但就是没听过她说一句怨言。”

经王妈这么一说,守舜也注意到了,雨蕾的确是整整瘦了一圈。

“她真的为了照顾我,三天没休息?”守舜内心深受冲击,震惊的看着趴在床边、面孔苍白的雨蕾。她在等我回心转意?“这是她自己的一相情愿,我可没求她。”

王妈一副耐人寻味的看着守舜道:“一相情愿?你这三天死捉着人家的手不放,还好意思说人家是一相情愿?”

“你乱讲,我不可能拉她的手。”

“我乱讲?你看小蕾的手,都是你的抓痕,我看如果你再不醒,小蕾的手就要被你捏断了。”

守舜一看后,怔愣得哑然无语,雨蕾的手果真又一道道淤青的指痕。“那就让她对睡一会儿!王妈,我饿了,帮我弄些清粥小菜。”

“我早就煮好了,我先下去端在桌上,你立刻下来吃。”王妈轻声吩咐后,关上门。

守舜揉揉惺忪的睡眼,用手指波束一下凌乱的头发,才翻身下床。见雨蕾蠕动了一下,拾起落在地上的薄外套,轻披在她身上,却听到她清楚的唤了一声“守舜”之后,紧闭的双眼流下了几滴,守舜见此情状,混浊的心情顿然晴朗起来。

经过这件事之后,守舜对雨蕾和颜悦色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脸淡漠,不断的冷嘲热讽。

荒芜了十多年的小田地,也已成为雨蕾空闲是派遣寂寞的乐园。在她的照料下,粉蝶飞舞于万紫千红中,鸟群停栖翠树巧啭,语蕾虽然看不到自己辛苦种植出来的妍花在风中摇曳生姿的景象,但徜徉在芳香的空气中,她的心里也似乎有了一个明亮、美丽的世界。

为了忙着一份下星期要给伦敦的服装契约,守舜已经搜索枯肠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他对这份契约深感自豪的扬了杨嘴角,盖上契约书,换步自书房踱下楼。

“怎么,忙完了吗?那我去将菜端出来就可以吃饭了。”在客厅看电视的王妈看到守舜步下楼来,关掉电视,站了起来。

“嗯。”守舜坐在餐桌旁,环视这冷清的屋内,“她呢?”

“她?谁啊?谁是她啊?”王妈装傻,明知故问,但见守舜执意不搭腔,不禁轻叹了口气。“你呀,就是鸭子嘴硬,不肯叫她的名字。小蕾已经在花圃忙了一早上了,早餐也没吃,刚才进来煮完饭,又说不用等她一起吃饭。现在也真亏有这一块小田地,才让她过的快乐有朝气,满口花经,瞧她开心的样子,我看了也高兴。”

守舜无语,见王妈进去端菜,就乘机站起来溜到后院去找雨蕾。终于在后山找到了她,雨蕾正靠在大树下,仰望无垠蓝色天际,守舜盯着她,霎时震住了,以为眼花的揉了揉自己双眼。是自己的幻觉吧!雨蕾在那一刹那看起来仿佛没有失明般,眼底藏着忧郁,阳光映耀在她脸上,形成一到优美的弧线。他再走进一步,突然,雨蕾不知想到什么,多愁善感的吟起阙词:

春未来时,先借问;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

今岁落花消息定,只愁风雨无凭准。

‘只愁风雨无凭准——“多令人感伤!然而守舜却不知道自己就是雨蕾的风、雨蕾的雨,永远没有凭准。

“吃饭了。”嗅着她香逸四散的发香,守舜更饿了,发出声音对雨蕾命令着。

雨蕾这时才发觉守舜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边。她抿了抿唇,摇头道:“我不饿,你和王妈先吃吧!”

守舜没料到雨蕾竟会反抗他,让他的态度必须逼她更强硬。“不行!我要你现在就回去,和我们一起吃。”

雨蕾听了,先是惊愕,接着脸上浮上了忧凄,垂下双眼,默默的走在前头。

守舜无言跟在身后,几度想开口为自己凶严的语气解释,但他要说什么呢?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对雨蕾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情。以前的他因为巧韵的关系,疯狂的憎恨着她,根本就没有这种烦恼。但经过自己病倒的事及雨蕾无怨无悔的付出,一金刚他的铁石心肠融化,怨恨的念头已经逐渐模糊,现在每当他意识到她是个“女人”,共处一个屋檐下,不知怎么和她相处而感到惊惧,害怕在她面前显露慌措,只有强装威严。

吃过饭后,守舜立刻开车出去办理公事。雨蕾帮王妈收拾完饭后碗筷,突然想起了快半年的姐姐,她走到电话旁,摸索着按起了电话号码。

“小蕾,你要打电话给谁?”王妈在一旁擦着早上还没擦完的楼梯问道。

“我姐姐。我到这里都四个月了,还没有和姐姐联络过,我怕姐姐会担心我,我也很想念姐姐。”

王妈欣然点头,“嗯,这是应该的。你么姐妹俩相依为命了十几年,这份弥足珍贵的亲情千万不要因分隔两地而疏远。”

雨蕾对王妈的赞同,回以纯甜的一笑。

“喂,尼奇小儿科。”

“对不起,麻烦找花雨星,我是她妹妹,花雨蕾。”

“哦,是雨蕾啊,你姐姐她不再这里,在妇产科。”

“妇产科?”雨蕾骇然惊叫了起来,“我姐姐她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是生孩子呀!”

“啊,对了!”这是雨蕾才恍然忆起,她嫁给守舜时,雨星就怀有五个月的身孕,现在也该生产了,“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我姐姐在那家妇产科医院?”

“在东晨。”

“东晨,谢谢你啊!”雨蕾再三谢过之后,挂上电话,不禁眉开眼笑的向王妈兴奋的道:“王妈,我姐姐生孩子了,我当阿姨了,我想去医院探望姐姐,可不可以?”

“嗯,那我先去准备一下,等少爷回来,我就可以马上可以去看姐姐了。好高兴哦,不知是生男还是女的?”雨蕾像只活泼的花蝴蝶般翩然舞进房里,但等了两个小时后,仍不见守舜回来,就再也坐立不住了,“王妈,少爷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我先去医院看姐姐,等他回来,在麻烦您跟他说一声好吗?”

“这…我也不敢自作主张。不然,我们到守舜的公司怎么样?反正你自婚后也很少出去,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去走走。”

“嗯。”

司机将王妈和雨蕾送到公司门口后,道:“要不要我帮你们通报一下。”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老陈,麻烦你一个小时候再来载我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

王妈进入公司后知道守舜在开会,就和雨蕾在会客室等守舜。

突然有个年轻男人走了进了,“听说有人找总经理?”

“嗯。”

“会议差不多要结束了。”何英志一转头,对雨蕾的姣好容貌及脱俗的气质惊叹起来,“哇,你长的真漂亮。请问你是总经理的什么人?”

王妈没想到英志会有一问,怔傻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是他的——”雨蕾眼神一黯,但仅刹那就又露出微笑。“佣人。”

“啊,少爷来了。”王妈见守舜进来,高兴的呼道。

“总经理,你的朋友好漂亮,干脆把她介绍给我当老婆好了。”

守舜听了,浓眉一扬,不悦的道:“何科长,你上班地点在这里吗?”

英志羞愧的急忙起身要离去,却被雨蕾唤住了,“何科长,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英志和守舜同时震住了,不约而同的看着语出惊人的雨蕾。

“是吗?”英志惋惜的叹道,走出会客室。

守舜沉着脸,双眼盯着雨蕾,拼命想透视她心里是否真有如她所说,占据她心房的男人。“你们怎么回来公司?”

“雨蕾的姐姐生产了,她想去看看他姐姐。”

“你姐姐生产到没人可以照料,非得要你回去不可吗?你回去干什么?只会碍手碍脚。”

雨蕾辩驳道:“姐姐不是这种人,她才不会嫌我碍手碍脚。”

“是啊,守舜,你就让小蕾回去一趟也好,她也很就没见到亲人了。”

没想到王妈也帮她说起话来,守舜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多久?”

“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守舜差一点儿跳了起来。自从他们结婚后,两人从未分开过,没想到这一小别,就要两个礼拜,这怎么不叫守舜心里沉甸甸起来。“两个礼拜?怎么不待久一点?要不是我怕王妈家事会做不过来,还希望你最好就不要回来了。”

“守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王妈,没关系,既然少爷这么说,我会仔细考虑的。”

守舜脸垮了下来,瞪着雨蕾那张愈来愈伶俐的唇,心里不停的怒斥着。“笨女孩!难道你没发觉我是舍不得你吗?”

“守舜,你就载雨蕾到东晨妇产科找她姐姐。我在这里等老陈载我。”

守舜站起身来,才看到雨蕾身旁又一直极刺眼的行李袋,“又不是不回来了,带那么多行李回去干吗?”

雨蕾幽然的道:“如果我考虑好不回来,那就不用再回来拿衣服了。”

守舜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无奈。

走到楼下,他们才知道天空不知何时已飘起雨丝来。雨蕾撑起伞,和守舜并肩而行。倏然,守舜停住了脚步,“你的伞拿那么过去,我都淋湿了。”

“啊,对不起!”雨蕾说着,就将整个伞面移到守舜身上。

守舜看着雨蕾薄湿的身子在风中微颤,心中萌气难以言语的怜惜,停住了脚。

“还是不行吗?对不起,因为雨声太大,我听不清楚你的脚步声。”

守舜沉默的降雨伞接过手,另一只手迟疑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揽过雨蕾纤细的柳腰。

“你想做什么?”雨蕾吓了一跳,挥开了守舜。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不让我们俩都淋湿的好办法吗?”

“可是,万一被你的职员看到的话,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你早就是我的——我的…我…”守舜支吾了一会,才道:“走吧!”

守舜将车子开到汽车道,才发现雨蕾紧紧靠着车门。“你坐的那么远干吗?我又不是老虎、狮子,怕我会吃了你吗?而且万一车么关不紧,可是会摔下去的哦!”

雨蕾听了,只稍挪移了半寸过来,让守舜只能哑然无奈。到了妇产科门口,他对于蕾道:“喂,我警告你,你如果感将我们之间的事抖出、向你姐姐喊屈,我是决不会饶你的。”

雨蕾咧着一抹轻愁浅笑。“我不说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不让姐姐担心。”

说着,开了车门,摸索着,往医院大门走去。

“不是为了我?”守舜盯着雨蕾开门走进妇产科的背影,咀嚼着这句话,心竟然刺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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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蕾在护士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雨星的房门前。敲了

几下门,将那份苦楚隐藏了起来,才走进去。“姊。”

“小蕾?你怎么来了?”雨星喜出望外的坐了起来。

“刚才我打电话去诊所,张护士告诉我的。”

“噢,守舜没跟你一起来吗?”

雨蕾吞吐的解释道:“因为他赶着开会,载我到门口就走丁。姊,你不会怪他吧?这些水果是他载我去买的。,’

“我怎么会怪他呢?他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啊!来,我们很久没相见了,过来让姊姊看看你有没有变胖?”

雨蕾走到雨星身边,突然紧抱住雨星痛哭。

“怎么了?小蕾。”雨早轻拍着雨蕾的背问着。

“姊,我好想你噢!”真的,而经一段受尽折磨的婚姻,让她的心感到好累。

雨星取笑道:“傻孩子,都是为人妻子了,还这么爱哭。不过,你怎么比以前更瘦了。我知道,是不是山珍海味吃不惯?”

“姊……”雨蕾哽咽着,又再度将温柔的雨星紧抱住,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暂时可以依靠的姊姊。

雨星取笑道:“傻孩子,都是为人妻子了,还这么爱哭。不过,你怎么比以前更瘦了。我知道,是不是山珍海味吃不惯?”

“姊……”雨蕾哽咽着,又再度将温柔的雨星紧抱住,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暂时可以依靠的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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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妈将菜端了出来,守舜吃了一口之后,眉头马上皱了起来。“奇怪,王妈你是不是少放了什么?这些菜的口味怎么和昨天之前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以前都是小蕾在煮,现在小蕾回娘家?就换我煮了。奇怪,小蕾嫁给你之前,你不是天天就这样子吃,噢,现在就会嫌说味同嚼蜡啦?”

守舜急忙解释道:“不是啦,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的岂止你,小蕾不在,我的日子更难受,不止吃的,少了一个人作伴才糟糕。你还能去上班,接触外面的世界,而我呢?面对这冷冷清清的大房子,一整天都不知道怎么打发,奸不容易才挨完一天,我的精神比做十天的工作还累。”

守舜听了,无语地环伺整间华丽的屋子,才发觉凤阁在一日之间居然已失去了温暖光泽,冷清、森幽,不止王妈无聊、发闷,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早已经在想雨蕾,如果她在就好了。此刻,守舜也不得不承认雨蕾的重要了。

“现在你明白了,能娶到慧质兰心的小蕾是三生有幸吧?还不知珍惜!”守舜不服输的辩道:“那巧韵就不好吗?”

“嗳,你又提到巧韵,只要是你娶的,不管是小蕾、巧韵或艾莲还是谁,我都一视同仁。但,守舜你确定真的爱巧韵吗?”

“王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你只是一时被巧韵迷惑了。不,应该说是被巧韵开朗的笑语及活泼所震撼。因为老爷的关系,你封闭自己的心,从未爱过女人,所以就以为对巧韵的感觉是爱,然而看在王妈这过来人的眼里,你只是像妹妹一般地喜欢巧韵而已。但小蕾不同,她和风莲老夫人一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像一条无浊的清澈小溪流般的感觉,你和她在一起愈久,就会发现自己的心愈明亮、平静。虽然小蕾并不像巧韵那么活泼,但她却比任何人都有感情,尤其对你更是死心塌地。或许你对小蕾早就有好感了,只是心中老有巧韵这个疙瘩在。”

对王妈像窥见自己心事般的道破,守舜反驳道:“绝对不可能的!王妈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连爱和喜欢都分不清楚的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王妈取笑的嗤道:“你太自抬身价了,说你是爱情白痴还比较正确。”

对守舜不服气的嘟嚷,王妈双眼眯成一条含着笑意的细缝说道:“不管如何,至少小蕾已经控制住你了。”

守舜嗤之以鼻地高哼一声,“王妈,你在说些什么啊?凭她一个瞎子能控制我什么?”王妈看了看守舜仅吃了一‘口就厌恶得推得老远的饭,“至少,她已经控制住你的胃了,不是吗?”

“这……”守舜看着摆在眼前的事实,不肯承认地将推到远处的饭又端了回来,逞强的扒了半碗后,就宣告投降,躲进书房里。直到十点多,他勉强咽下去的半碗饭消化了,饥肠辘辘的下楼求救。“王妈,帮我泡杯花橙茶。”

“花橙茶?那是小蕾自己发明的,我不会泡。”

“不会吧?”守舜垮下俊脸,望着王妈可怜兮兮地道。每天喝一杯花橙茶早巳成了他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有喝的话,那今晚岂不是要失眠到天亮吗?“伯;不是天天在她身边看吗?只要按照顺序将那些东西放进杯里,用水一冲不就好了?”

“好吧,那我试试看好了。”王妈关了电视,走进厨房。

过于半小时,王妈将一杯色调浊混的茶摆在他面前,守舜迫不及待地端起就灌,没想到才喝了一口,俊俏的面孔就像喝了毒药般痛苦的皱了起来。“恶,王妈,你真的有将全部的东西都放进去吗?”

“有啊!全照小蕾的方法放进去了。”

“那……怎么会差那么多,恶……好难喝。”守舜感到阵阵的恶心,直想吐。

王妈看着守舜愁眉苦脸的反应,心平气和的道:“那是因为我放进了一样跟小蕾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你不是说统统照她的方法、将东西放进去了吗?”

“没错,可是我另外放进去的是一个老仆人、老管家对一个少主人的关爱,而小蕾她放进却的却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无悔的爱。”

“王妈……”守舜震住了,哑然无语的看着王妈。

王妈语重心长的叹道:“守舜,你真的要好好珍惜小蕾。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守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是吗?她爱我?这就是爱吗?望着桌上那杯难以下咽的花橙茶,他叹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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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雨蕾要回来的日子了!守舜摸摸两个礼拜以来天天吃不饱的肚子,笑容满面的下了车,飞快的走向屋子。“搞不好现在已经准备好满桌的佳肴了。”并心地这么想时,仿佛真能闻得到飘散的香味。

“少爷,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准时?”王妈看见守舜,强忍住笑意,装傻地明知故问。

守舜走丁进来,一见仍是相同的冷静、寂廖,不禁怒火中烧。“这是怎么回事?她呢?在哪里?”他快发疯了,好不容易捱到今天,原以为可以好好吃顿饭了,没想到希望却落了空。

“小蕾不回来了。”

“不回来?”守舜双眼从空冷的饭桌上调回来,睁得奇大地瞪着王妈。-

“嗯,刚才小蕾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说,她还要在她姊姊那里待半个月。”

“什么?半个月?”听到这日期,守舜差一点没气得吐血而死。“她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她认为她姊姊姊那里比这个家还温暖?是谁让她自作主张的?”

“是我答应她的。”

“什么?王妈。”守舜双手一摊,四肢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我和你又没仇,你干嘛要这样虐待我?”

看守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王妈真是好气又好好笑,“谁虐待你来着?这是你罪有应得。以前小蕾在时,让你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你不懂得珍惜,还对人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噢,现在你就发现人家对你的重要性啦?那是小蕾太善良,要是我啊,就一辈子不回来,让你活活饿死。”

“王妈,你好狠!”可恶!守舜能感觉肚子里的肠胃已经饿得开始啃蚀起自己的心了。

“是你先对小蕾无情的。我是想,反正她回来除了煮饭、整理房子、偶尔弄些花花草草之外,就无事可做了,而这些我都会做,所以她既然打电话回来说要多待几天,我就答应她了。”

守舜皱着眉,不解的嚷道:“否则,她还要干什么?这些还不够她忙吗?”

“不够!你为什么不买一架钢琴给她?其实小蕾很喜欢钢琴的,可是老夫人的琴,你又不准她碰,这样你教她剩余的时间要做什么?对不对?买给她吧,这样她在凤阁才会生活得快乐,我也相信,有一些美妙的琴音来点缀一个冰冷的家是绝对不会错的。”

“好,她要钢琴是吗?我买,一架我买、两架我买、一百架我都买。明天就算用绑的,我都要将她给绑回来。”

好不容易捱到隔天下班后,守舜立刻跳上车,疯狂地开车到尼奇小儿科诊所。一下车,就飞速的冲进诊所的诊疗室。“花雨蕾在不在?”

医师林梭停住和病人的谈话,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俊逸却趾高气昂的男子,“花雨蕾?你是赵先生,小蕾的丈夫吧?对自己的妻子指名道姓的可真希罕啊!”

守舜在林梭股凛然正义的逼视下,心虚的改口唯诺道:“我是说雨……雨蕾在不在?”

“小星去妇产医院作检查,小蕾在二楼帮她照颐孩子。”

“二楼?”守舜一听,脸上暂露欣喜,立刻转身冲出诊疗室。

“喂、喂,在医院里不要用跑的……”林梭步出诊疗室,

对着三十好几还像孩子般的守舜气得大喊,但守舜早一溜烟地冲上二楼。

到了二楼,守舜迷糊了,这么多的房间,雨蕾到底在哪一间?啊,有了,应该就是这一间吧!”这个房间B3着写,上雨蕾姊姊名字的可爱吊牌。伸手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甜美的摇篮曲,让守舜忍不住惊叹起来,“想不到她的歌声竟会这么甜美,宛如黄莺出谷般,令人如痴如醉。”原本还想听下去,无奈肚子饿极了,只好赶紧敲了敲门,却没回应传出来,于是他径自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这是守舜第一次走进女孩子的房间。四周是纯白包的墙壁,虽然没有华贵的家具,但却很典雅。好一会儿,他才收回好奇的眼光,看着专心哄着孩子的雨蕾,那如母亲般圣洁的表情,让守舜要开口时,竟满心罪恶感。他干咳了两声,引起雨蕾的注意。

“是谁?”雨蕾惊疑的抬起头,这声音不是姊夫,会是谁呢?

“怎么才短短两个礼拜没见,你就忘了我?”

“是你?”雨蕾惊愕的道:“你怎么来了?来看我姊姊吗?”

看姊姊?我都快饿死了,还有这种闲工夫?“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带我回去?我昨天已经打电话告诉王妈,我还要待半个月,王妈说可以啊,难道王妈没转达让你知道吗?”

“王妈有告诉我,但我不放心,我怕你会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你姊姊。”

雨蕾不安的咬了咬下唇,“姊姊的确知道了一点,可是那是被逼说出来的,不是我先告诉她的。”

“孩子放着,马上跟我走!”

“不要!”雨蕾将怀里的婴儿抱得更紧,了无惧意地拒绝。

“你不?”守舜真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她居然敢顶撞他!但却不能在这里发脾气,这里是她姊姊家,不是任他为所欲为的凤阁。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住就一个月。那王妈呢?一切事都让王妈担了,她不累吗?”守舜搬出王妈当挡箭牌,否则他能拉下脸来说是他自己想吃她煮的饭吗?

“王妈……”雨蕾想到视她如已的王妈,固执的心就软化了,点了点头。“好,你先下去等我,我整理一下行李就跟你回去。”

“不,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免得你后悔!”雨蕾轻轻的将睡得正熟的婴儿放到摇篮里,才走到了柜子旁,翻箱倒柜地整理着。

“你在找什么?”

“我的行李袋,我记得我明明将它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行李袋?我看看。”守舜翻开旁边的柜子,“在这里。你的衣服呢?放在哪里?”

“在最下面的柜子里。”

守舜抽开柜子,粗鲁地将衣物全挤进行李袋。突然,雨蕾的内衣、裤从衣服中掉了出来。他傻住了,像怪物般睁大眼屏息看着它们。“怎么办?要捡吗?”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将它们拎起,迅速丢进行李袋里时,守舜早已汗流浃背,谁教他从小到大还没碰过女人的贴身衣物。“就这些吗?”

雨蕾翻开枕头,四处摸索着,“我在找很重要的东西……找到了。”

“那个破盒子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守舜对雨蕾紧抱在怀中的音乐盒哼了一声,走了过去。没想到却踩到了一粒球,滑了跤,连着雨蕾一起跌在床上,两人四片同样柔软、微湿的唇瓣,刚好不偏不倚地碰触在一起。

守舜怔愣了几秒,立刻翻身站了起来。“你别以为我想对你怎样,是因为我刚好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球,才压到你一起跌到床上的。”然而,却不能否认就在那一刹那,自己的确眷恋着雨蕾被包裹住的柔软身体,而不想离开她身上,更甚的,他想抱她。

雨蕾不语,仍胡乱的摸寻着视为珍宝的音乐盒。

守舜见雨蕾根本不以为意,不禁对自己的穷紧张,自讨没趣起来。“你的盒子在这里,这里面到底是藏了连城的东西,让你这么宝贝?”

守舜想打开一探究竟,却被雨蕾一把抢了下来。“它是无价的,这里面装的是我最爱的男人给我的东西。”

“最爱的男人?是爸爸吗?”

雨蕾低垂着睫毛,摇了摇头。“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

对雨蕾的坦承不讳,守舜心里就像打翻醋坛子般,全是酸味。“最爱的男人?难道不是我吗?”

守舜带雨蕾走下楼的时候,刚好雨星回来了。

“你是来接小蕾回去的吗?良心发现了啊!”雨星没给守舜好看的脸色,冷嘲热讽。

“是啊,你的宝宝很可爱。”

“那你什么时候也要小蕾为你生一个?”

“啊!这……什么时候都可以。”守舜勉强挤出…—个虚伪的笑容。

雨星不理可恨的守舜,转头怜惜的对雨蕾道:“小蕾,你当真要回去吗?”

雨蕾明了雨星的弦外之音,但她能就此拉住雨星的衣角一辈子吗?毕竟自己还是无法割舍下守舜,一个她用生命在爱,却被他用生命在伤害的男人。“姊——”

“好了,我知道。”雨星牵起雨蕾的手,“可是,答应姊姊,该结束的时候,就不要再眷恋了,好吗?要常回来看姊姊啊!”

“嗯,姊姊,我走了。’雨蕾忍住泪水,挥别了雨星,车子逐渐驶出雨星含泪模糊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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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阴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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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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