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恶的秘密
勤务中心接获通报，立刻出动消防车到学校灭火。
校长、老师和学生被救出来，火势也扑灭之後，由警察和犯罪鉴识科的人员进入烧得半毁的体育馆内，搜集引起火灾的证据。
一场大火烧过，庆幸的是无人死亡，只有校长还在昏迷，一个男孩颈部出血，他们都被救护车载到医院救治。
另外还有三十九个学生像是被吓傻了，瞪大的眼睛毫无焦距，任凭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如何叫唤都没回答半句。
「怎么样？」
「这些人好像掉魂了，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
「可能火灾给他们的惊吓太大，先让他们都回家休息吧。」
警员彼此交谈，留下几位师生问话，人家异口同声说，所有的混乱都起因於校长放纵学生喝酒、脱衣服跳舞。
警员非常吃惊，还有人告诉他们，被救出来的学生之中，少了十一年级的楚。
楚的名字让急著找他的舅舅靠过来听，也引起隐藏在暗处不现身的沙恩注意……
失踪的楚，与来参加舞会身材样貌截然不同的楚有何关联？
※※※
摩天大楼十三楼，SDl研究中心内，一名蓝眼睛留著金色大波浪卷长发的美艳女人，她正在观看电视新闻报导。
『被救出火灾现场的三十九位学生患了严重的後遗症。他们不会自己动，不会讲话，就像是植物人，需要家人全天的照顾。』
『有些学生家长求助於宗教，让神父为他们的孩子祈福驱邪……』
『不愿具名的神父更进一步地解说，这三十九个孩子极有可能被魔鬼夺去灵魂。』
她蹙眉，盯著萤光幕，记者继续报导校长因为给来参加舞会的学生喝了加有迷幻药的酒，纵容学生不当和暴力行为而受到学生家长们的谴责，目前正遭到检察官起诉，但是该校校长却坚持他不记得做过这些事情，他对舞会发生过的—切的记忆完全空白……
有人敲门。「进来。」她应一声，拿摇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声。
罗伊打开进入又关上门。「贝琳妲（Bilinda)！」他唤她，上前去给她一个拥抱。
贝琳妲亲昵的回抱罗伊，她的弟弟，他们两个是撒旦最宠爱的儿女。
「电视上说的火灾是你弄出来的？那三十九个需要照顾的学生……你该不会拿走了他们的灵魂？」
罗伊微笑看著姊姊，「没错，我是拿走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变成活死人，但是火灾是他们自己引起，不是我做的。」
「你还沾沾自喜？你让这件事情上了新闻媒体，这样很不好。」贝琳达提醒弟弟：「父亲一直告诉我们，在人类的世界要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目，尤其你是刚刚新生的，在人界要……」
「在人界要多听、多看，少惹麻烦，不要低估人类的智慧，他们有天上保护，受神的眷顾……你跟父亲讲好多遍了，我会注意啦。」罗伊不耐烦。
「我是怕你得意忘形，疏忽了自己的安全，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才好。」
「我知道，你放心吧。」
贝琳妲外表是二十八岁的样子，实际却活了上千年，她在父亲身边的时间很久，也随著父亲参与了许多次跟天上的战争，不像他才新生二十年，但是这不会影响他的办事能力。
罗伊手指向电视萤幕，「加进这三十几个，我们只差九十八个人类灵魂，就能凑齐六六六这数目，很快的，地狱之门就能没有任何阻碍，直接通列人间，父亲就可以成为两界的统治者！」
以人类行为诱出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心甘情愿了献出灵魂，这是规定。罗伊在规定内夺得灵魂，贝琳妲是为他高兴啊。「不管怎么说，弟弟，这次你比我行，一下就拿到三十九个灵魂，父亲会很高兴的。」她在英俊的脸上亲一个。
「我比不过姊姊，你一出手就是成千上万人死亡。」
贝琳妲笑靥如花，接受罗伊诚挚的赞美。这个SDI研究中心的业务涉足了战争预测，与各国军事当局和军火大厂保持联系，简单来说，世界各地许多战争的发起和死伤人数都是她中心的决策下的产物，当然，她控制了一批电脑程式设计师、数学家、武器专家、军事史学者和退役将校替她做事。
「因为战火而死的人也要经过筛选，丢掉劣等的灵魂，其实能给撒旦父亲的数量不算多。」
「是吗？人类是最会找各种藉口来发动战争互相残杀的生物，他们都应该属於地狱。姊姊，我真不懂神为什么还要眷顾他们？」
贝琳妲跟罗伊同样的不明白。但是现在她知道：「弟弟，你能不用流血死亡就能拿到灵魂，非常好。」特别是未成年孩子的魂魄，这是撒旦的最爱。
罗伊笑说：「这次我有帮手，所以才能这么顺利就拿到人类灵魂。」
「喔？帮手是谁？告诉姊姊。」她好奇是谁让弟弟笑得这么开心？双臂搂住高大的男人，她亲吻他的嘴。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话落，罗伊回吻香甜的红唇，大手像平常那样的，滑入贝琳妲的内裤里爱抚著，聆听她娇喘……
同时，他想起了那个笨拙又胆小害羞的楚，他是他专享的玩偶，目前他不需要让任何魔物知道他的存在，即使是姊姊和父亲也不用知道。
※※※
楚张望著四周座位上的人们，压低嗓音问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体育馆火灾真的扑灭了？」对方点头，继续看节目表，他再问他：「真的……没有人死掉？」他点头，他又问：「校长没事吧？」
「校长和老师都没事，你的同学也活得很好，这些你到底要问几遍？」罗伊瞪了楚一眼。
「我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回学校看……」男人的表情令楚闭嘴。
目前的他依旧被恶魔限制行动，无法接触报章杂志，回不了家，也不能去学校上课。
而且他常在想舞会的事情，罗伊拿的那个黑色袋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他一直没有告诉他。
罗伊不会去说楚的学校的实际情形，在他手中的玩偶只需要听他的话对他服从，其余的都不重要。不过现在他要注意的是，「你认识一个叫沙恩的家伙？」楚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要问他：「沙恩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干嘛？」楚紧张。
「快说！」
楚被逼著不得不老实讲：「我跟沙恩是朋友……现在是租同一间房子的室友……你为什么要问？你认识他？」
罗伊冷峻一笑：「算认识吧？不久前，我才跟他与他的同夥交手过。他还敢来学校救你？不自量力！」
听见话，楚惊讶，无法想像沙恩怎么样面对恶魔？「我看到的真是沙恩……」以为是自己错觉，原来体育馆苦火的时候，他真的见到了沙恩，笑容在碧绿眸子瞪视底下消失，他紧张出声：「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能杀掉沙恩是最好不过了，但是现在罗伊还不急著对付他。
「罗伊，我拜托你，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你说过了，我听你的话，你就不会去找别人，请你不要伤害沙恩！」
人类不著急求情还好，这么请求的举动反而让罗伊生气，更想除掉沙恩。
「罗伊，你不要伤害……」楚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手扣住脑袋。
罗伊倾身在吓到的脸蛋边低语：「音乐会要开始了，从现在起，不要讲话。」
男人放开他之後，又端坐在位子上，让楚有些措手不及。
容纳三千一百九十七个座位的音乐厅几乎坐满了观众，幽暗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下舞台上的灯光照著首席指挥，他两手一摆动，交响乐团随即演奏出气势磅礴的旋律，立刻让楚感动莫名，暂时抛开一切烦忧，进入高低起伏的音符世界里！
等他们听完演奏走出音乐厅的时候，天色已暗。
楚跟著罗伊走在晚风凉爽的人行道上，掩不住高兴，「我没想到交响乐这么好听！那些不同乐器奏出的音律一层叠一层的，好像盖房子，曲子进到耳朵里，是完整一体的，却又层次分明……」他一直讲对音乐的感动，也谢谢他带他来DorothyChandlerPavilion听音乐。
「你没来过MusicCenter这里的厅？」罗伊惊讶楚竟是第一次来，也难得看到他轻松的笑容，这比他恐惧畏缩的模样顺眼多啦。
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轻松起来，他想到一个地方，旋即拉楚上车，前往目的地。
※※※
罗伊在圣塔莫尼卡(santaMonica)停车，带楚进入一家风格优雅的餐厅。
「哇！」楚延著餐厅中庭的露天阶梯往上走，望见许许多多绿色蕨类攀附在褐黑的木梁上，走道两旁种植彩色的花朵，还能闻到花和草的清香。「好漂亮……」他赞叹，两眼继续欣赏原木地板，藤制的靠背椅子，铺了雪白布巾的圆桌。
餐厅内坐满客人，还有很多人在门外面排队，他跟罗伊却不用等待，直接让经理领著上到二楼的观景阳台，在景色最好的餐桌位置坐下来。
当然，他们有这么好的待遇，能坐在只有顶极顾客才能坐的地方，全是罗伊一手掌控！即便知道，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在这点餐很贵吧？」
「是很贵。」点了晚餐，把菜单交给服务生，罗伊舒展四肢，背靠著椅子，注视还正东张西望欣赏美景的楚，他取笑他：「人类世界出充满音乐、美食、娱乐，你却一样都没去享受，真是太浪费人生了。」
楚不能否认魔鬼的话。暂且撇开他遭遇的恐怖离奇怪异不谈，他第一次变瘦变帅，去护肤中心，去精品店穿名牌服装，第一次有好多人愿意接近他跟他聊天，他终于有勇气邀请女孩跳舞，第一次喝酒，在舞会上出风头，今天也是第一次去MusicCenter，来这样高级的餐厅……
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魔鬼给他的，包括性欲！他被对面的目光瞅得不自在，低头掩饰脸红。
露天阳台只坐了他们这一桌，安静到让楚不敢随便张望，只能盯著桌上的蜡烛。盛装蜡烛的是土耳其蓝、曙光黄、樱桃红和祖母绿颜色彩绘成的花朵玻璃方杯，可爱的烛台衬托火光，形成一种蒙胧浪漫的气氛。
直到服务生上菜，有开胃的鸡尾酒虾、沙拉，他才放松了拿叉子用餐。一会，菲力牛排、香嫩的烤鸡、马铃薯煎饼和沾酱上桌，「哇……每一样看起来都好好吃！」他禁不住发出赞叹。
罗伊不让楚再吃，把几盘菜移到自己面前。「这些全都是我的，你吃的是这个。」他让服务生拿来热咖啡和切成八分之一的小蛋糕送给楚。
「嗄？」楚傻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食物这么少，罗伊的那么多？
「我让你变瘦，不保证你乱吃一通还能维持身材。」
「怎么这样……」
愁眉苦脸让罗伊差点就笑出来，他引诱他：「你想尽情的吃也是可以啊，只要你开口求我，跟我说：『罗伊，请你让我大吃大喝还不用发胖！』我立刻实现你的愿望。」
「我——」楚冲动地想照对方的话讲出来，理智却察觉其中必有踭跷，强忍住欲望，终究，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
「你真的不吃？啊，好好吃喔，你吃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恶魔吃得津津有味，让楚直吞口水，肚子咕噜咕噜叫，他很快就把仅够塞牙缝的蛋糕吃光，开始暍咖啡。
陡地，黑夜过去，他坐的地方充满阳光，奇幻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让几个好像是保镳的高壮人员取走咖啡杯，被他们护送出餐厅——
「楚好帅啊，我爱你……」
「呀——楚，是楚本人，拜托帮我签名！」
「楚，你的每一张专辑、电影还有代言的产品我都有看有买……」
他被许多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包围，惊见四周的建筑物都挂上他的巨幅海报，户外的广告萤幕上也是他的影片！？
震撼里，保镳开出通道帮他回到车上。「妈妈？」很久没见面的母亲竟然在车内等他，给了他紧紧的拥抱——
「宝贝儿子啊，妈妈真以你为荣，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掉下泪，就渴望听见妈妈的一句话，但是这一切来得太奇怪又突然……
驾车的司机回头看他，笑嘻嘻的说：「楚，你成了影歌名模三栖的国际巨星，也有家人陪伴不孤单了，喜欢吗？你开口求我给你这样的人生，我会给你。」
发出邪光的碧绿双眸令楚惊愕，立刻认出司机就是罗伊，他看到听到的又是恶魔在控制！妈妈对他温柔的笑著，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他有大把的钞票赚不完——即使如此，他却愈加心虚不安，脱口吼出：「我不要这样的人生！」
「呃——」楚大大的抽几口气，紧闭两眼感到从一百层的高楼迅速掉下来，猛地张开眼睛，四周是原来的夜晚？他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颤动的手拿不稳咖啡杯差点倒翻，罗伊接过去把杯子放在桌上。
「刚才那是……」
「如果你没说不要，刚才你看见的一切就会成为事实。」罗伊直视惊慌的神情，提出诱人条件，「楚，开口求我，我会让你名利双收，」
名利双收！这字眼听起来多舒服，每一个人都想达到这样的生活啊。楚也想要，特别是他目睹了自己璀璨的将来，但是根深柢固的自卑感与畏怯教他不能有非分之想，张嘴拒绝魔鬼：「虽然你把我变得很帅，但是我还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做明星的料，而且我妈也改嫁了，有她自己的家庭，我不可能跟她一起住，你不要再拿奇怪的幻觉来骗找了……」
人类回答让罗伊诧异，沉声道出：「我没骗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快点开口求我，我会给你。」对方胆小弱势，一副完全没奢望的模样令他火气上升，「要我放你走都可以喔。你不要怕，尽管开口求我！」
「你想放我走……现在就放了，不用我开口求你吧？」楚总是感觉恶魔很可疑。
「怎么，你觉得我可疑才不愿意求我？」
「啊……嗯……是这样的没错……」
「楚，我问你，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最想——不对，你该不会又要骗我，给我看一堆奇怪的幻觉？」
罗伊瞪了警觉的面容一眼，「我没想到你这么固执，要怎样你才肯开口求我？」
赢家眼中无违逆。人类在罗伊面前绝对是输的一方，通常他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控制他们的灵魂，只有楚这个笨蛋老是违反他、搞不清楚状况，如果他不是他造出来的，还能带给他乐趣，他老早用更残酷的方式杀掉他，直接取出他的灵魂！
楚不能猜测罗伊的思想，他看他拿刀叉切割肉块，不由得记起工地的那个晚上。他觉得他很恐怖，视杀人如游戏，有时候他很色，莫名其妙的抱著他亲他，有时候笑嘻嘻的却又像在计划邪恶之事？「为什么你老是要我开口求你？」他小明白了问他：「如果我要求你实现我的愿望……你就能拿走我的灵魂？」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原来笨蛋还不算太笨。
「因为电影都是这样演的，人跟魔鬼作交易，下场都很凄惨，还会死得很难看！」
怪回答让罗伊发噱：「你怕死？」
「怕……」楚很坦白。
「怕还不快点求我不要杀你？」
「我被你抓住，你随时都能杀我……求不求都没关系吧？」
「有关系。」罗伊暂停进食，注视人类，「电影里的不是真正的魔鬼。楚，真正的魔鬼就在你眼前，我答应不杀你，从今天开始，会让你过著很好的生活，你想要的，通通都能实现，我说到做到，现在，你开口求我。」
楚张口无言，不晓得恶魔为何这么坚持要他开口请求，太奇怪了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他客气的婉拒。
「喀！」一声，对方的刀子用力插在牛排上，吓了他一跳！
罗伊被楚惹出愤怒，冷笑：「等到人界毁灭的那一天来临，你绝对会後悔没开口求我。」吃掉一大块牛肉，刀叉再迅速切割，继续把肉塞进嘴巴。
牛排、烤鸡和香味扑鼻的马铃薯煎饼很快就被吃光了，楚张大眼睛瞅著，没仔细听讲话，只专注於空盘子，真希望吃掉盘中菜的是自己，怨叹罗伊连一点点的食物都不分给他。
恶魔突然瞪著他，他涨红脸，很不好意思的问：「什么毁灭……刚刚你讲得太快我没听懂，能不能再讲一遍？」
「不能！」罗伊吼出声，受不了楚的迟钝，餐巾一丢就站起身，「吃饱了就走吧，你还坐著干嘛？」对方又被吓到，匆忙站起来还差点踢翻椅子。忽然之间，他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人类不过是玩偶，没利用价值了就杀掉，把他的灵魂丢去地狱……
楚没跟上罗伊，只在桌边低头看造型可爱的烛台，还有垫杯子的刻著餐厅名字的木雕小圆盘，终於决定鼓起勇气……
「罗伊！」他看向前方，他却不见了？张望四周，突地在左边发现罗伊害他又吓到，赶紧询问：「这里的烛台和杯垫有没有在卖啊？真希望有，我想买回去做纪念……」这边消费这么贵，以後他不会再有机会过来吧？
不准买！罗伊要说出来，却因为楚腼腆的笑容而动摇。
当他们离开餐厅，也带走装烛台和一组两个杯垫的袋子，楚特别喜欢中庭一小盆长茎纤细优美的白色花朵，罗伊竟然再去帮他向餐厅人员问过付钱买了——当他惊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看见对方两手上都拎著东西，全是自己没得半点好处就贡献给他的，顿时，他生气，不懂自己为什么尽做些无聊的事？
※※※
罗伊已经半个多月没过来，贝琳妲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打。
接通了，是弟弟的声音，她问他：「你好多天没来看我，今天过来吧？」
「不行，我在忙。」
弟弟语调匆促，急著挂电话，她蹙眉，「你在忙什么？拿到新的人类灵魂吗？」
「是的……」
「新加入我拿到的，现在还差六十九个灵魂，你拿了几个？真想看—看你得到的魂魄，我过去找你。」
「你不要来找我，等过几天，我去找你。」
「喂？」她还没讲完，他已经切掉通话，这教她起疑。
陡地，办公室的温度骤降，形同冰库，她直觉有东西上来，忙回头去看，一巨大的黑影子就在墙上，她瞠目直视长角的羊头却有人的身影，「父亲！」恭敬的喊出时，她已经跪在地上。
羊头人身的黑影子是从地狱而来的撒旦。「为什么最近罗伊没有行动？人类灵魂的数量还在原地踏步，他在干什么？」他对他相当不满。
贝琳妲见黑影子在四周的墙上游走，声若打雷，她忙安抚他：「请父亲不要生气，弟弟还年轻，贪玩了一点，我会负责看著他。」
「你最好是看著罗伊，你们两个快点把缺少的灵魂数量补足，我不想再等了！」
恐怖的声音随著黑影一起突然消失，贝琳妲才能再站起来，她立刻拨通内线。
秘书马上进入办公室。「主人有什么吩咐？」她对贝琳妲毕恭毕敬。
贝琳妲注视平日替她跑腿办事的下等妖魔，命令她：「你现在赶去罗伊那边，查看他在做什么？有任何消息尽快回来向我报告。」
※※※
天空云朵因风势而移动快速。
地上的人们依然同往常的每一天，努力生活。
沙恩置身其中，却感觉到邪魔之气一天比一天严重，每当他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都要进入教堂寻求庇护。
高耸的穹顶，自顶端垂挂下来的灯光，壁画上的天使指引他来到上帝的十字架前……
「我很害怕，失去了方向，请赐给我力量。」沙恩倚靠信仰，在主的面前敬拜，「我必须快点找到楚，否则魔鬼会伤害他……」他诚心祈祷，不断的呼喊：「主啊，我需要您！」
钉在十字架上的神之子垂首，表情悲悯。
天使群像似乎在栘动，振翅欲飞！
沙恩抬眼望向天使，他们注视他，突地，一束白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上帝回应他的恳求，除去他心中恐惧的，教他欢喜不失信心。
接著，经书自己打开，飞快的翻动，有时却静止，在他面前出现目录和章节，特定的字母与数字串联起来，好像一个地址？登时，他思绪飞转，惊呼：「难道小楚被罗伊关在——」心里有底了，他感谢主，站起来，离开教堂。
※※※
罗伊欧骗了姊姊。
如果不是贝琳妲提醒，罗伊不会注意到他浪费十多天了无所事事，没去增加灵魂的数量，他不用想也知道撒旦肯定很愤怒！
夕阳余晖透进玻璃窗，在幽暗的地板上照出光影，黑白交错，形成十字。
他看了讨厌，一脚跺在十字形状上，满脑子都在想要赶快收集新的灵魂。
他拿手机拨出号码，通话之後，他告诉精品店的经理，明天特别聚会的场地更改，要那些参加的明星、模特儿、服装界的人士、电影电视圈的大老板都过来他的房子里。
联络完毕，罗伊听到声音，猛回头看是楚？他皱眉，「你不在楼上，下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样子不高兴，楚嗫嚅著：「我想来谢谢你……你请老师过来指导我的功课，让我可以赶上学校教的课程，所以，谢谢你。」
自从他跟罗伊听了音乐会，还到过高级餐厅之後，他感觉到他应该不会伤害他？
而且他也在学著习惯新的身体，既然要继续留在这栋有很多门、一不小心还会迷路的奇怪房子里，於是他壮起胆子希望他能让他继续课业……他没想过他会答应，还在七天前真的找来一位学问很棒的老师指导他的功课！
人类道谢令罗伊生气：「你是笨蛋吗？我把你关在这里，不让你回家，不让你跟亲戚和朋友联络，不让你去学校，你还来谢我？」
就是因为楚，害他这十多天不晓得在干嘛？莫名其妙的，他老是在注意他，替他做蠢事，他根本不必抓来另一个高中学校的老师，对他施展催眠要他教楚的功课，却还是做了！
现在可好，楚把关住他的地方越摸越熟，当是自己的家随便乱走？
「你把我关在这里是很过份，可是，你没伤害我……」
秀丽的容颜惧怕减少，一双黑亮的眼眸已经敢注视著他？罗伊讶异，隐约察觉到有什么正在变化……他惊心，出手扼住对方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现在就伤害你？像你那三个同学车祸死掉一样的杀死你？」
「呃——」楚被掐得呼吸困难！
「你是玩偶，就要乖乖地留在自己的地方，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随便下楼，我要罚你！」
他不懂罗伊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罗伊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因为楚的事情而焦躁，对方咳著急喘，他禁不住松手，细嫩脖子上立刻浮现五道红印……一定是因为收集灵魂的事情耽搁了，他才会心浮气躁！
刚才还威胁他，现在又拉著他的手要去哪里？楚被弄糊涂了。
「从现在开始到後天早上的这段时间，你要留在房间里，不准出来。」罗伊带楚上楼。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
罗伊的行为奇怪，样子还有些焦虑，楚没见过这样的，有更多疑问：「你刚才讲电话……是有谁会过来吗？」
「我说了不要问。」
「可是……」
「少罗嗦！」罗伊拉著楚穿过有许多道门的曲折长廊，一会後，到达人类的房间才放开他。
房内的窗台旁除了床，还有衣橱，书桌上摆了课本、铅笔与原子笔，桌灯边有烛台和杯垫，他认得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楚见罗伊调头离开，他忙跟上他，「你要走了？」
「不然呢？」
「那个……我可不可以请你再帮一个忙？」开口的时候楚就後悔了，因为他望见一张臭脸。
不知哪来的勇气教他拉著他到窗台边，继续说：「你从餐厅买下的花原本长得很健康，但是放进来这里没多久就变枯黄了，我想，可能是光照不够，或者该施肥了？你让我带它出去给花店看……」
他慢慢的注意到，这栋房子死气沉沉的，可能是妖魔众集的地方才会如此，这样对有生命的事物不好吧？
「花枯萎了就丢掉，何必浪费时间去照顾？」罗伊嗤之以鼻，一挥手就摆脱对方。
「花没有枯萎，还能救得回来！」即使被甩开，楚还不放弃双手捧著花盆赶到男人前面，请求他：「你很厉害的……请你帮帮这一盆花……别让它真的枯死了……」
罗伊绷著脸，弄不懂楚为何老是在意无聊的事情？
「花枯死就算了，你难过什么？」
「我当然会难过！因为是我把花带回来这里，我就有责任照顾好它的生命……」
「那好呀，你开口求我，我就帮你延续这花的生命。」
楚瞠目结舌，「我……我……」闷了半天，还是不敢开口。
人类涨红脸，急得脑浆快爆掉的样子让罗伊忍不住想笑，他靠近他，双手摆在纯白花朵上头，动念用心……
楚张大眼睛盯著魔鬼这一次发出的不是阴森森的光，而是淡黄的、其至於接近白色的柔和的光芒，垂头丧气的花儿接收柔和的光照映，竟是缓缓的直挺起来，半枯的花瓣和叶子也有了生气，没多久，它又恢复成像刚来这里的娇美模样！
「这样行了吧？」罗伊撇嘴，花朵不枯萎了才收手。人类的眸光充满小星星似的闪亮，盛装对他的感谢……突地，他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在冲撞，跳得猛烈！
「我以为魔鬼只是杀害生命，其实你也能救助生命吧？谢谢你！」对力不用条件交换，就只是帮助脆弱的生命，楚衷心道谢，再小心的把花放回窗台上。
即便是魔鬼，也要被控制不住的心跳和包围他的温暖感觉吓到，此刻，他才又发现干下蠢事，而且这些蠢事会随著跟楚相处的时间越多，发生的频率越高！
「我讨厌你这样的看我！」冲著又胆敢面对他的人低吼，他讨厌他羞怯的笑容，讨厌他单纯，讨厌他毫无防备，就像一只刚出生毛茸茸的小狗让人想抱在怀中疼爱——
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拥入胸怀而且吻住！
唇瓣甜如樱桃，绯红的脸颊像细致的蛋糕，引诱罗伊一路吻下去，轻咬发烫的耳垂，听到怀中人呻吟，他再吻住芳香的嘴，火舌敲开对方的防线，深入恣意与之缠绵。
跟以前不同的亲吻敦楚震撼得无法回神，感到强而有力的拥抱，彼此的身体紧密贴合几乎要融入对方体内，他羞得想躲却躲不掉，被吻得啧啧出声，他和他的喘息在宁静的空气中交会！
「罗……伊……？」
细碎的娇喘轻易挑起罗伊欲火，他吓住，这种结果不是他预料的！他推开他，却不自觉还把受到惊吓的人抓在手中，「你是我的玩偶，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他命令他：「从现在开始到後天早上的这段时间，你留在房间里，不准出来！」
男人吻过他又突然离开，留下错愕的楚孤单单地待在房间里。
※※※
手指轻颤，碰到唇上残留的余温，身体还记忆著拥抱的力量——楚面红耳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记得这些？他窘得趴在床上抱著枕头，辗转难眠！
一直到隔天傍晚，不论他刷牙洗脸或是吃饭睡觉，都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这是罗伊的命令，他不得不照做。他叹气，离开看不见什么景色也不能打开的窗户，坐回书桌前面，本来想读书，却看不下去，忍不住了，他点燃蜡烛，火光映著可爱的彩绘玻璃烛台，给人温暖感受。
烛火、木雕杯垫、盆栽教他想起跟罗伊共进晚餐的事，还有他讲话直接又凶巴巴的，很霸道根本不管别人的想法，但是，他也有柔和的一面，他帮他救活了快枯掉的花！
「罗伊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我不懂……」无论是何种理由，长得不好看、个性不出色、还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大胖子，自己的人生因为遇见罗伊而有变化，好像彗星撞地球引起海啸和山崩，不对，是一种更巨大的骤变，他在其中被冲刷震撼，差不多跟恐龙一样的消失殆尽，然後重生！
两眼盯著纤瘦胳膊和大腿，就算现在他已经比较习惯与以前不一样的身体，还是常常怀疑，这两个月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诡异事情都是真实吗？或者又是恶魔弄出的一场幻觉？
「罗伊……他会把我怎么样呢？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才把我杀掉？还是放了我？」想来就恐慌，他希望是後者。他很想早一点看到沙恩、舅舅他们，还有学校。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四周寂静无声常让他觉得阴森恐怖！
有时候，隔著关上的房门，他彷佛听到走廊远方传出声音？他会选择躲到床上用毯子盖住自己，听不见就不那么害怕了。
但是今晚，他不想再这么做。
他决定走到门口，耳朵贴在上面倾听，走廊上仍旧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这一次，他似乎听得更清楚——
「救命啊……救救我……」
「放我们出去……」
那些好似陷在地狱中的凄厉痛苦叫声似乎不只一个，是有很多个，拼命的在求人救助？
多听了教楚难受，差点打开门，却想起罗伊的话。「不行，我不能出去！」他压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有害怕，也有更多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救命啊……」
「放我们出去！」
可是门外的神秘如同引诱孩童的糖果，到了最後，楚还是忍不住好奇……「我出去看一下下就赶快回来，罗伊不会发现的。」他给自己找好藉口，深呼吸之後，终於打开门！
他离开房间，立即望见深长廊道的墙壁上，几盏离刻妖怪头颅的烛台，眼前虽然有烛光，却不明亮，那传出声音的远方是黑暗的，令他却步，转身回房……
「救救我们！」
但是饱含痛苦的呼救又让他壮起胆子，拿来桌上的玻璃烛台再离开房间，他还是决定循著声音走过去。
一路上，烛火映照出几扇门，以前他有经验，当然不会随便打开它们。
他只是寻找呼救声，他们在楼梯下方？他迟疑片刻，还是走向阶梯。螺旋状的阶梯越往下走，声音越吵杂，当他又踏上平地，却听不到求救声？他藉由烛光向左边走，被身旁雕刻著蛇盘绕骷髅头的圆柱吓一跳，赶快走开，看见斜前方有—扇门未关半掩着，吵闹声就从其中传出，吸引他靠过去……
透过门缝，他惊见烛光微弱的幽暗空间哩，装饰奢华，几个做工细腻色彩艳丽的宽敞躺椅摆在各角落，垂挂著的一层一层赭红薄纱将躺椅区隔。
慵懒的Lounge音乐，调酒师，服务生手端餐盘穿梭在衣著入时的男人和女人之间，宾客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有些甚至於不避讳旁人，坐到躺椅上就互相搂搂抱抱。
楚看得瞠目结舌，他们里头有他认识的大明星，有的人他叫不出名宁，却常在电视上看见！
当他目睹那些搂抱的人竟然脱下衣服，不知羞耻的在别人面前做爱呻吟，他吓坏了，不敢再多看转身跑开，却一头撞到人！
「你也是罗伊请来的客人？怎么不在宴会厅里要跑出来呢？」
陌生的中年男人贴近他讲话，他吹熄他的蜡烛，没有光亮，他却能清楚看见他两只眼睛发出红色的妖光！「我不是客人……不能进去……我要走了……」颤抖出声，他努力保持平静，好不容易通过对方，却又被另一个女人挡住。
「好漂亮的人类孩子！你几岁了？」
他颤抖抖，避开她发光的蓝眼珠，不敢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你害怕？真可爱呀，过来陪姊姊玩。」女人抓住他。
「是我先看到他，他是我的食物！」男人从她手中夺回他。
楚亲眼目睹两个人变成妖兽，张开血盆大口互咬对方！哇啊啊——他尖叫出来，因为太过恐惧而声音出不了喉咙。在他们争夺的时候，他赶紧逃命！
应该听罗伊的话，不要离开房间……楚後悔了，急忙奔过走廊，没有火光照亮前方的路，害他擦撞到圆柱反弹後又跌一跤，忍著痛，他继续摸黑寻找楼梯，竟然又摸到妖怪！
女妖解决了男妖兽，以胜利者的兴奋姿态面对猎物。
「不要——」楚尖叫想逃，却被妖怪攫住！
玻璃烛台掉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也已经被拖入宴会厅……
※※※
黑夜笼罩群魔乱舞的地方。
在宴会厅催魂的音乐、酒精和性欲推波助濶之下，即便是名媛绅士也要抛开世俗的礼仪规范，纷纷袒胸露体，投入魔鬼的怀抱，与他们行淫乱交媾……
一旦人类处於意乱情迷只想满足自身欲望的瞬间，他们也丢弃灵魂，让魔物予取予求！
罗伊瞳眸发亮，盯著一丝接一丝的魂魄离开人类的嘴，受他指使的魔物就把他们夺得的灵魂球交给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计算数目，再将灵魂放进黑袋子里。
一位身材火辣的女模特儿缠住他，语无伦次，双眸失神，吵著要他抱住她、亲吻她，就像刚才他对她做过的那样。
他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瞅著她，
直到她为他疯狂，紧紧抓住他，啜泣哭出声苦苦的哀求他，他才笑著回应她：「把你的灵魂给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好，好，只要你亲亲我，永远的爱我，我什么都肯给你！」女人急切，果真如愿得到西装笔挺的罗伊拥抱，却也在同时丧失她的灵魂！
又一新鲜的灵魂拿到手，罗伊无情的推开女人，漠视她成了活死人软倒在地亡。
「今天晚上真是大丰收呀，呵呵呵。」他心情极好，只在意黑袋子快装满，离地狱之门开启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罗伊……救我！」
虚弱细微的嗓音窜入耳中令他震惊！把黑袋子收回身上，环顾四周，都是被魔物控制的凡夫俗子，哪有求救声？
但，他就是感觉到他的存在。没了好心情，他绷著脸，拨开挡他去路的几个活死人，他到处巡视，直觉引导他往墙边走过去，掀起红色薄纱，他撞见楚衣衫不整，被几个魔物压在躺椅上！？
「这人类孩子的身体真好看……」妖魔尖利的黑色指甲划过细嫩肌肤。
「是啊，我们先取走他的灵魂呢？还是玩过他之後再杀掉他？」嫌人类的衣服裤子碍眼，几只魔爪用力扯破它们，让男孩一丝不挂。
漂亮的人吸引群魔注意，纷纷靠过来。
「他是我抓到的，没你们的份！」把男孩带入此地的女妖不肯松手，独自霸占著他。
血红般的眼睛，头上长角，许多妖怪的脸都盯著他，甚至有些如蜘蛛一样，倒立攀附在天花仮上瞅著他，令楚吓得想叫却叫不出声。
不管他怎么挣扎扭动都无法逃脱女妖怪，赤身裸体任由她抚摸，魔爪所到之处无不起恐惧的鸡皮疙瘩！绝望底下，他瞥见一熟悉身影，仿佛黑暗里唯一的光芒，他拼了命的喊出：「罗伊救我！」
罗伊面无表情之中隐藏著震动。
「罗伊你认识他？」
他没回答魔物的问话，也没有去帮助楚。
「你们有没有听见，人类要魔鬼敉他？真好笑，哈哈哈！」
他没理他们的笑闹，两眼只是怒瞪楚身上被女妖抓出许多红痕，在旁围观的魔物也纷纷伸手抓他，因为两具身体贴合而挑起淫欲！
女妖顾忌其他的魔抢走人类，决定先拿取灵魂再玩弄他的身体，於是她五爪覆在男孩的脸上，朗声宣布：「我要拿走人类的灵魂献给伟大的撒旦！」
群魔拔尖高亢的欢呼声震得楚耳朵好痛，他恐惧，在他们当中找到罗伊，他再向他求救，他却只是站在远处冷淡的瞅著他，奸像不认识他？又像要惩罚他不听他的话，擅自离开房间？
陡地，邪恶发光的妖怪之眼贴近他，魔掌抓著他的脸引起他反胃想吐，「呃、呃……」止不住了乾呕，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似的难受，一波强过一波的痛苦令他无法承担，逐渐的眼前一片黑……
罗伊气自己干嘛老是为了楚而著急？既然他不听他的话，要到处乱跑被魔物逮到，是他活该，他乾脆让他们去解决他，撒旦见了纯洁上等的灵魂一定会很高兴。
璀璨闪耀著雪白光辉的灵魂即将脱离僵直仰首的人体，魔物全都看呆了，他们很少见到如此美丽无瑕的魂魄，纷纷朝光源靠拢！
罗伊仍旧站在原地，要自己置身事外。但，一双眼睛就是不能离开楚，他不想看到他浑身打颤，翻白眼失去意识，讨厌那些下等妖魔也看见了纯洁无瑕疵的灵魂，更讨厌他们胆敢一直触摸他塑造出来的胴体——
楚是我的！强烈的欲望逼迫罗伊不能再保持冷漠，大步走到躺椅前，喝令群魔：「够了，住手。」
有些服从他命令，有更多的魔物不照做，忍不住要多摸一摸人类孩子，这惹火了他，吼出声：「我叫你们通通住手，谁都不准碰楚，不准拿走他的灵魂！」
罗伊的怒吼如同利剑发射，迫使围著楚的妖魔踉跄後退好几步！他们震惊，看他扶起昏迷之人，让灵魂重回人类体内……
魂魄归位，片刻，楚幽幽的醒过来，不停大口喘气，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只晓得自己正躺在罗伊怀中，裸体披著西装外套，他还是来救他了，他好高兴，紧紧的抱住他！
颤抖抖的身躯依赖著他，教罗伊动心，只想保护虚弱的人类。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阻止我拿取灵魂？」差一点就成功的女妖非常不满罗伊。
其他魔物也觉得罗伊奇怪，都嚷嚷：「把人类交出来！」
「即使你是撒旦之子，也不能阻碍地狱之门开启……」
地狱之门？开启？楚哆嗦著，躲在罗伊坏中，不懂妖魔鬼怪在讲什么？
那些还保留灵魂的人类没再继续受到蛊惑，慢慢的回神了，才发现自己的惨况，都惊声尖叫抢著逃离宴会厅，却一个一个的又被魔物抓住。
楚看见妖魔开始杀人！
罗伊抱起腿软不能行走的楚，离开混乱的场所。
「罗伊，把人类交出来！」
有魔物不识相，敢来挡路？「滚开！」罗伊咆啸，无形的力量令魔物皮开肉绽，被打得飞出去！
楚瞥见妖怪不敢再跟过来，罗伊抱著他步出宴会厅，转过头厉眼扫射，门立刻关闭！
「呀啊啊啊——」
「火……是火……罗伊要烧死我们！」
「快开门……」楚捂著耳朵，还是不能阻止凄厉的尖叫、猛敲门的声音窜入，他不晓得门後面发生了什么？
「我叫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罗伊责备怀中人，带他远离危险之地。
「他们是谁……是魔鬼吗？我看见他们拥抱亲嘴……做……做那种事……却又在杀人……」楚讲得颠三倒四，老早被吓坏了。
「你别怕，我不会让那些低等妖魔伤害你。」罗伊皱眉，不让他们杀害楚，他就得将他们全部歼灭，以防有漏网之鱼跑去向撒旦通报。
「低等妖魔？可是他们在杀人……什么是地狱之门开启？是你让他们进来……」楚越来越糊涂，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不能杀人了，我把那些魔物通通烧了！」嘴唇抵著楚柔软的秀发。罗伊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因为多说了没有好处，只会让楚愈加害怕。
楚不只害怕，更是惊恐。「什么意思……我不懂……这个房子究竟是什么？」没停过疑问，感到罗伊抱著他在黑暗曲折的长廊上穿梭，最後来到一个他没进去过的房间？
室内墙壁都漆成黑色，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在其中，床头是蛇咬自己的尾巴形成一圆圈样子的装饰……
罗伊带楚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不停哆嗦的人坐在床上，他还再继续罗嗦，问刚才的都是一些什么妖怪？问他有人死掉吗？烧掉魔物是什么意思？他听别不耐烦，冲著他低吼：「闭嘴，你不要再问了！」对方吓住，黑眸落下泪珠，泪水滑过苍白面容，教他心里又起异常的烦乱。
被罗伊推开，楚明白他很生气，不敢再问了，抹掉眼泪，只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随便乱跑……」
裹住外套的人修长双腿无处可藏，罗伊看见细嫩的皮肤上都是其他魔物弄过的红痕，他火大了抓住他，要他身上只能留著他给他的痕迹！
「好痛！快放手，你捏痛我了……」楚躲不开对方粗鲁的捏弄，频频唉痛。「唔！」他突然吻住他，狂热亲吻让他无法招架，他几乎不能呼吸。狂吻席卷之後，他才稍微放开他，他喘著气，还来不及阻止，男人已经扯掉他身上的衣服。
光滑细致的胴体让罗伊欲火高涨。
他为了他已经做出许多蠢事，今晚还残杀同类，连带也损失好多个灵魂，他究竟在干什么？「不应该这样的！」他恼怒，把挣扎的身躯压在底下，出手勒住对方颈子。
「罗伊……？」楚仰躺在床上，被掐得呼吸困难，不白觉两手推打脖子上的魔爪，瞠目注视冰冷的表情，瞬间，他感觉死期将至，魔鬼会杀掉他，可是刚刚为什么要救他呢？
罗伊本该杀死在影响他的人，但，迷茫的黑瞳涌出泪，惨白的睑蛋楚楚可怜，还有颤抖的裸体求生似的，不停扭动，挣扎出晕红，让抓过的痕迹更显艳色，这都是他在故意挑逗他吗？害他不能控制欲望——
「你是我的！」低吼出声，攫住他一手塑造出来的楚，他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只有他才能决定何时拿取他的灵魂，结束他的生命，他是他专亨的玩偶！
此刻，他不想夺走楚的生命，他要他，不管是身体或者心灵，他的一切他都要。
楚没有死亡，反而擭得男人松手，他急喘著，接下来，更多亲吻落在他的嘴、脸上、还有浮出红痕的颈子、光溜溜的胸脯……
「啊！」感到牙齿咬住乳头用力拉扯令他痛呼，来不及抵抗，火舌又来回的圈舔乳头，引起他搔痒了呻吟：「嗯……啊……」听见自己羞耻的声音，也听到男人啧啧地舔吻他的胸部。
亲吻一路滑向腹部，魔掌也溜进大腿内侧，「不要！」这令楚极力抗拒，怕得并拢双脚。
「你是我的，不准你说不要。」沙哑声音传递浓烈的欲望。在罗伊还未察觉的时候，已经被自己造出的玩偶迷住了，此刻，他只想碰他，想得到他，高涨的欲火不能再等待，不管楚如何哀求，他急著扳开颤抖抖的双腿，腾出手来解开裤子拉链，掏出昂扬的男性……黑暗里，一只乌鸦停在窗户旁的树梢上。
她看见撒旦之子脱掉衣服，继续占有人类，不肯放开……
展翅高飞，飞离罗伊的地盘，她穿过树林，落在草地上，翅膀变成手臂，爪子成了跨出步伐的两条腿，她变化成人形，赶赴贝琳妲的住地。
※※※
恶魔抓著他，一直做，一直做……做到他筋疲力尽，再也承受不了！
他不晓得在何时昏过去了？惊醒的时候，也不晓得几点钟？只看见窗外还是漆黑的，自己赤裸裸，还躺在恶魔的床上！
不见罗伊，他慌忙坐起来，浑身虚脱力痛到不行，害他不能走路而是滚落床！
这一动，臀间流出湿湿滑滑的液体，窘得他涨红脸，忙拉被单猛力擦去胸部、肚子、腿上和屁股的精液，却擦不掉遍布的红痕。
他跟恶魔性交，那样的淫乱，身体明明痛死了还能达到高潮，一遍又一遍的……很可怕，很不正常，很变态！他急出泪，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令他混乱，止不住颤科。
「我不是魔鬼的……好恐怖……我不要在这里……赶快走……」
撑住疲惫的身体站起来，没有自己的衣服，他只能穿上罗伊的，不合身，他就拉高衬衫袖子，裤管太长了也卷起来，找不到鞋子就光脚踉跄离开房间。
他必须趁罗伊不在的时候，赶快走！
他又在暗黑深长的廊道上，两手伸出去模著黑寻找出口！
「救命啊……」
「放我们出去！」
先前听过的凄惨呼喊又跑入耳朵里，他震惊，头偏向左方，声音不断，他一直以为那些求救声是从宴会厅出来的，却不是？
他朝他们靠过去，又犹豫，脑袋警告他已经尝到苦头，不该再多管闲事，赶快离开这栋房子才是他现在要做的！
他努力忽略变大声的呼救，调转方向去找楼梯，一会後，还是不忍心自己有机会逃脱却不去帮助别人？矛盾里，他还是转过身，前往那些吵闹声音！
终於找到发出求救声的门，他害怕，几个深呼吸也没用，还是怕，颤动的手却还是打开它……
喀的一声，门开了，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望见暗室内像白烟雾似的东西在飘浮，那松散的烟里出现一张一张的脸孔和模糊不清的身体！？
那些脸也看见吓傻的人，他们都围上去——
「救救我们！」
「楚……你是楚吧？放我们出去！」
听到他们当中有喊出他名字的，楚惊讶的找寻，竟然找到，「茱蒂……？」他看到她，不敢相信她也在这里，想到她那边，却有另一个人窜到他面前，「马修！」他看起来跟其他人一样的悲惨，完全失去了他欺负他时的狂妄骄傲。
不只有茱蒂，马修，马修的几个朋友，还有他在学校舞会看见的许多人，甚至是他在宴会厅见到的明星和模特儿，他们都不能走出门，不能触到他，而是烟一样的飘散，穿过他後又众合，勉强再成人形。
他被目睹到的诡异骇得哆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
「是魔鬼把我们抓到这里。」
「罗伊骗我们过来，要我们跟魔鬼交合，不能离开。」
「是撒旦之子罗伊干的，楚，他在舞会上利用你来夺走我们的灵魂，把我们囚禁在这里，要我们当祭品，开启地狱之门，毁灭我们的世界！」
许多声音在楚的耳边讲著，吵著，他呆住，不知所措，从没见过人的灵魂，今天却见到了，数量还如此之多！
直到此刻，他才回想起魔鬼的行径，他讲过的话，他抓住他、改变他、引诱他，目的就是为了——「罗伊……在利用我……？」他利用他去夺取别人的灵魂，再强占他也要拿走他的灵魂？
「楚……拜托你救救我……放我出去！」茱蒂哀叫哭泣。
不只有她，全部的人都要他帮助，他六神无主，喉头紧缩，「我不知道……要怎么放你们出去……？」
「我们被关住了，你能帮我们解开绑袋子的绳索，放我们出去！」
他照他们讲的，在暗室的最左边找到雕刻著蛇与怪兽装饰的圆形桌，见桌上摆放几个困住他们的黑色袋子。
他拆掉绳索，打开袋子，一个接一个的发光球体立刻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