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姬耀天这番话是确实教皇甫怜波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甜。

她傻愣愣地瞧着他,只觉得眼窝有些湿。

「你都不在意我原是该死之人了,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你让人算计呢?」

皇甫沛的盘算不言而喻,他派朱斐心来,是想瞧瞧有没有借着美色拉拢他的可能,若是能便许以重诺,驱使他因为私心而要了皇甫怜波的命。

到时没了皇甫怜波,皇甫威办事不力这个闷亏就是咽不下也得咽下,再加上若是拉拢了他,就算没有金山银山,能获得的银两也算不少,对皇甫沛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算盘当真是拨得挺好,若是他对朱斐心曾经有过一丝一毫的念想,这件事自然能成,可惜他一颗心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在皇甫怜波身上,所以这事说什么也成不了。

「什么该死的人,你当年才几岁,是因姬家被诬陷而遭连累,你哪有一星半点的错处。」见他说自己该死,皇甫怜波无法忍受,半斥半劝的说道。

听着她的话,姬耀天眸露异光,知道她明白真相,可却也没想过她竟然能够想得那样透彻。

心又起了一阵暖意,这些年他隐姓埋名过日子,一心一意想要买回祖屋,为姬家开枝散叶,这是姬家的愿望,可心底却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渴求。

他求的是一个真正了解他、认同他的女人,他曾以为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她却轻易就做到了。

「没事,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倒是你……」手足相残,她的心未必比他好受。

「我不是还有你吗?」她轻声低喃,他答应要替她遮风挡雨,所以她便全心信任。

「嗯,也是!」

万事的确有他,皇甫沛有他的手段,他自然也有他的计谋,若是他盘算的不错,随着西南那支悄然赴京的军队愈来愈近,要彻底掀开皇甫沛的真面目那一天也跟着到来。

深夜,几盏琉璃灯将整个御书房照得明亮如白昼。

成堆成迭的奏折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几案之上,等着皇甫九天批阅。

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有言官上疏数年前,姬家谋逆一事大有蹊跷,所以请求重新调查。

这么巧?

这几日,他的心头也一直堵着这事,每每瞧见心爱的女儿那喜乐满足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着姬耀天是不是怀着异心而来。

坐在这个龙椅之上太寂寞,而女儿的快乐虽能稍稍安抚他的寂寞,可他又怕那快乐是镜花水月。

这个时刻,他并非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只是个疼女儿的寻常爹亲。

「傻丫头……」

皇甫九天低喃一声,喟叹未尽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异响,皇甫九天是何等谨慎之人,猛然抬头一看,便见一人跪在金案之前。

「怎么是你?」

「草民乃罪臣姬鸿儒嫡孙姬重云。」不理会皇甫九天的惊诧,姬耀天说着那个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名字,语气不卑不亢。

「朕记得姬家一门早已被满门抄斩,不可能留有活口。」他一时的冲动铸下了大错,在回过神来后,即使有心弥补,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女儿出宫一趟,竟将姬家遗族带到自己的眼前,皇甫九天心中不无安慰,只要姬家还有后人,他就还有补偿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感恩,完全没有被欺骗后的愤怒。

「草民乃是被忠仆以孙易之,才得以活命。」

「既是如此处心积虑才能活了下来,难道你不该隐姓埋名一辈子吗?因何到朕面前自承身分?」若非他早知道自己错了,姬耀天这样一承认,那是要掉脑袋的。

「原本草民是这么打算的,谁知却碰上了十二公主,既然心仪于公主,自然应该对皇上开诚布公。」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过来,姬耀天就没打算有任何隐瞒,所以皇上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我那丫头难缠吧?」

听到这里,皇甫九天大概也知道姬耀天是为何而来了,他不忙着问,反而打趣的说。

「是挺难缠的,若非这样,草民又何须来到皇上面前自承身分呢?」

姬耀天边说边摇头,语气之中是满满的宠溺,虽然无奈却也夹杂着浓浓的心甘情愿。

「为了她,你竟愿意以身犯险,难道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杀了你,以振纲纪?」皇甫九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愤怒,反而堆上了满满的好奇。

不愧是姬鸿儒的嫡孙,即使面临生死交关,也能这样不卑不亢,望着他,皇甫九天彷佛见到了总是苦心劝谏的姬鸿儒。

当年,的确是自己被怒气给冲昏了头,才在事情还有着古怪之处的时候,便下令抄了姬家、灭他们满门,还匆匆行刑。

「就草民所知,皇上将十二公主当成宝似的疼着,应该舍不得公主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才是。」

轻轻的勾起一抹笑,姬耀天哪里有任何害怕,反而像是在和人喝茶聊天一般轻松。

皇甫九天凝眼望着姬耀天,终于知道为何只是区区商贾却能胜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获得女儿的另眼相看。

这孩子,若是没有遇上家门骤变,只怕如今也该是朝廷的一根顶梁柱。

「当年,朕判了姬家满门斩立决,你不恨朕吗?」

「恨过!」姬耀天爽快承认。「只是时移事易,虽然许多事都不一样了,但草民却时时记着祖父说过的一句话。」

「喔?」皇甫九天心一震,凝望着姬云天,很想知道姬鸿儒留给孙子的是什么话。

「君要臣死臣便死,为人臣子绝不悔。」既然祖父都不悔了,他又凭什么讨公道?

短短两句话,道出了姬阁老那种宁折不屈的大家风范和他的忠君为国。

听到这里,皇甫九天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年一时气急,误杀了忠良。

他兀自沉吟了一会,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姬耀天问:「你今日深夜见朕必有所求,说吧!」

「草民只求能和十二公主厮守一生。」

他来是不希望来日牵连了皇甫怜波,所以亲自来揭开一切,虽然两心相许,可若皇上不能容,那么他希望他们的感情就断在这里,以免将来她背负罪名。

「你也知道十二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朕为何要将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交托给你?」

「凭草民宁愿拿命去换她的一世安宁。」姬耀天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说得坚定。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皇甫九天另眼相看了。

「你认为如此便够?」

「自然不够。」姬耀天应答如流,不断接下皇甫九天的招数。

「既知不够,那么你必然还有下文?」

「皇上可知十二公主这回出宫之所以险象环生,全都因为皇位的争夺?皇上又可知,如今西南的大军已经悄悄潜行回京?」

虽然心中早已对近来宫外的异动有所掌握,可是如今被人端到台面上来说,皇甫九天的脸色自是阴沉难看。

「你怎么知道的?」

「为了十二公主,就是不知道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如此,你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快刀斩乱麻,擒贼先擒王。」

「何者为王?」

「薛仁川和皇甫沛。」

没想到姬耀天竟会将一切瞧得那么透彻,又将所有的事都查得清清楚楚,虽然还没有看到证据,但皇甫九天相信,只要自己说一声,所有的证据会全都呈到自己的眼前。

正当他思索的同时,姬耀天再度开口,「虽然草民没有物证,不过在二皇子身边伺侯的小福子已经安置在草民的别院之中。」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人。

没物证,有证人!

原本被前一句话吓了一跳的皇甫九天恶狠狠地瞪了姬耀天一眼,这才说道:「既然你和盘托出一切,告诉朕,你想怎么做?」

姬耀天应声缓缓诉说着自己的计划,巨细靡遗,没有丝毫遗漏。

皇甫九天望着侃侃而谈的姬耀天,突然很庆幸自己的女儿眼光挺好,溜出宫去转了一圈,就带回了一个好相公。

若非如此,一旦谋逆的事情爆发开来,他或许能勉力压下一切,可国家免不了要被人糟蹋一番,辛苦的终究还是百姓。

看来,姬鸿儒的事真的该好好查查,以往找不到后人也就罢了,现如今有了补偿的机会,说什么他也不想放过。

凝视那昂藏身影再次无声无息消失在暗夜之中后,皇甫九天手执朱纱笔,在方才言官的奏折上批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又来了!

才掀起了厚重的帘子,吟心便见到朱斐心,她身着一袭湖水绿的窄腰小袄,下面搭了一件织着银葱的八幅纱裙,衬得那婀娜多姿的身形更显妖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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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自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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