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阿波罗今天打扮得超休闲,花衬衫加海滩裤,脚踩人字拖,大量裸露出他金光闪闪的古铜肤色与肌肉,将墨镜推到头顶,正在享受他“指定”要搭配服装所要喝的夏威夷热带果汁。

“一旦你们结婚,你就可以将她带回冥界,从此高枕无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黑爝的表情有些烦躁。

“怎么说?”他咬着萤光绿,卷成螺旋状的吸管,好奇地问道。

“最近恬恩老作恶梦。”

“恶梦?”阿波罗忽然贼笑了起来,“嘿,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

阿波罗话未说完,就被黑爝狠瞪一眼。

他立刻恢复正常。

“作什么恶梦?”

“她_再梦到有人在梦里追她,她在梦里跑得心力交瘁,然后尖叫着醒来。”

“就这样?”阿波罗皱了下眉,“这情况多久了?”

黑爝阴沉地说:“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来,恬恩消瘦了一大圈。

一整夜重复作同样的恶梦好几回,直到她尖叫着醒来,就算有他陪着,她也无法好好入睡。

看见她饱受折磨,他更不好过。

阿波罗陷入沉思。

“梦非斯……”

黑爝锐眸一眯,“你也觉得是他搞的鬼?”

“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一连十天作一样的梦,除了他还有谁能办到?”

阿波罗的猜测,让黑爝沉下脸。

“我以为我打破梦境,将恬恩从梦境里救出来后,他再也不能骚扰她。”

“如果那个梦境,只是个幌子呢?”阿波罗把杯子底的凤梨片挖起来吃。

“什么意思?”黑爝猛地转过头来。

“黑帝斯,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我之前就一直纳闷,为什么梦非斯要大费周章的介入你和恬恩问的事,这与他有何相关?”

暴爝冷冷一笑。

“梦非斯与他的孪生兄弟,早就想取代我成为地府之王。”

睡梦之神与死神这对孪生兄弟,早就怀有异心,他们想统治整个冥界,除非瞎了才看不出来。

但阿波罗却大摇其头。

“想取代你,当初就不该让你从梦境中生还,或者他干脆将恬恩囚在别人的梦境中岂不更快?如此一来,你为了找回她,必须在不同的梦境里穿梭,疲于奔命,简简单单就可以把你困在里头几十年、几百年,用这种方式整你不是更干脆、更轻松?为什么要留一个破绽,好让你把恬恩救出去,这么做不是很多此一举吗?再说,用一连串的恶梦骚扰恬恩,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梦非斯到底意欲为何?阿波罗真的想下透。

“嗯……总之我觉得很不对劲。”阿波罗吸光了最后一滴果汁,顺便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将杯子还给在一旁应侍的女仆,顺带抛去一个老少咸宜的笑容,满意地看见女仆两颊飞红。

“恬恩。”黑爝忽然低语。

“什么?”阿波罗一愣。

“他的目标,或许是恬恩。”

阿波罗猛拍了一下手。

“你是说他想取代恬恩当你的王后?”

黑爝一记狠眼扫来,阿波罗苦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矮油!开开玩笑嘛!干么那么认真。”

“恬恩饱受恶梦侵扰,我没有心情跟你说笑!”黑爝低吼着。

“抱歉。”阿波罗可以了解他的心情,“如果照你说的,他的目标是恬恩……这逻辑上是说得通,可是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统治冥界的是你,有实权的也是你,对付恬恩有什么意义?”

“是没有。”

阿波罗双手一摊,“死巷。”

黑爝拧紧浓眉,许久不说话。

“阿波啰,如果梦非斯的目的不是夺权,那他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恬恩?”阿波罗随口乱猜。

“如果他要恬恩,她在台湾时就可以将她带走。”根本不必等到现在才出手。

“对噢,而且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几千几万年来老是独来独往,也不太可能说转性就转性,忽然对别人的女人产生兴趣。”

阿波罗抓了抓微鬈的乱发,“啊啊!我想不出来!”

两人对坐无言。

“黑帝斯,我在想……你要不要干脆把婚礼提早一点,免得夜长梦多?”阿波罗建议着:“只要恬恩与你完婚,你就可以将她带回冥府,在那里,没有人动得了她分毫,而且当她脱去凡身回归冥后的本相后,梦非斯对她使的那些肮脏的小把戏就完全没用处了,毕竟那种连续作恶梦的贱招只对凡人才管用。”

黑爝沉默不语。

清风拂面而来,夹带着一丝来自北方的寒意。

夏天就要结束了。

女神

晚餐时分,黑爝与恬恩一如往常地对坐用餐。

“恬恩,我想将婚礼提前。”

“提前?”恬恩一愣。

“提前两周。”黑爝说出他的决定,“我已经寄了机票,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来到庄园,参与你的婚礼。”

“为什么?”

“你不愿意?”他的眼色一沉。

“不是不愿意……”她垂眸,“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

打从一开始,他们交往的节奏就好快。

相识一周他就向她求婚。

不到两周她就将自己给了他。

才一个月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婚事。

她并不是不受黑爝吸引,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这一切快得有如乘上云霄飞车,这段恋情来得太快也太顺遂,仿佛不像是真的。

他的大手,忽然横过桌子,覆住她的柔荑,打断了她的思绪。

“因为……我想要早一点拥有你。”

不知道为什么,恬恩觉得黑爝说的不是全部的实情。

“但你已经拥有我了。”她对他说。

“还没有,还不够……”他忽然起身,来到她的身边,蹲在她的面前,然后捧住她脆弱细致的容颜,双眼紧瞅着她的明眸,“我要你的人,你的心,还要用神圣的誓约,让你完全属于我!”

他莫名的占有与执着,使恬恩不明所以地一震。

她似乎听出了,那藏在话语背后的恐惧。

“黑爝,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吗?”

黑爝回视着她的眼眸,无所动静。

恬恩反手握住他的大掌。

“黑爝,这就是你担心的吗?”

“没有这回事。”他断然否认。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心底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驱策你去追逐,在你还未完全得到之前,你无法停止。”

“……”黑爝默然。

“你在追逐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她覆上他贴在自己颊上的手,望住他轻柔说道:“我就要嫁给你为妻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分享的,不仅止于有形的东西,我也希望分享你的快乐和忧虑,我不要只是待在你为我准备好的舒适生活里,我是你的妻子,你对等的另一半,我不想要坐享其成,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他轻叹一口气,大手滑至她颈后,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他轻抚她的发丝说道:“恬恩,我没有在忧虑什么,而且你也不可能是我的负担。”

“……是吗?”

“恬恩,我爱你,我娶你为的是让你拥有最好的一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要你为我的事烦恼。”

听起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黑爝娶她为妻,他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毫无保留的爱情,她只需要接受那些美好的部分,受他的庇护与照顾,养尊处优;至于其他的部分,都与她无关,她不需介入,也不需过问。

换作是别人,可能会开心地接受,但恬恩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失落。

“是吗?我知道了。”她勉强扬起一抹笑容,但却显得如此牵强。

那一顿饭,两人各怀心事,格外沉默。

夜晚,在恬恩的房中,黑爝要她要得特别狂野,直到她承受不住地啜泣。

无法诉诸于口的,只好诉诸情欲。

他望着她倦极入睡的容颜,心疼她眼角的泪,以吻拭去。

只能这样……暂时。

目前他还无法对她坦承,因为他承受不起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但一等婚礼结束后--

他会亲口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好沮丧。

昨晚的事,恬恩仍耿耿予怀。

直到今天恬恩才发现,她和黑爝的想法有着天差地别外加沟通不良。

这可以说是恋情进展得太快的副作用吗?

忙完了花房的例行公事,恬恩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叹息。

自从那回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后,花房的玻璃己重新换上,里面的工作台与园艺器具也都重新添购,现在看起来又和崭新的一样。

幸好,那次的爆炸竟然奇迹地没将蓝月玫瑰夷为平地,真是谢天谢地。

“这玫瑰的颜色真罕见。”

听见有人说话,恬恩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她的衣着有些奇特,一袭单肩的希腊式白袍,蓝眼白肤,容貌带着古典之美,鬈曲的深金色头发如藤蔓般披散在身后,手腕上戴着、一只古朴的木环,那木环好眼熟,仿佛曾在哪里看过。

她是何时来的?她竟然没听见半丝声响。

“也只有你能种出这奇迹之花。”她微笑着沈。

恬恩忙摇手,“不,这不是我种的……”

那名女子只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迳自倾过身去嗅着蓝月玫瑰的花香。

不可思议的是,当她触碰到玫瑰,含苞的花儿立刻开放,就连她周遭的叶子,脚边的草地,都像是极欲亲近她似的伸展,看起来特别繁茂。

恬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她含着笑,唇角带着些许轻颤。那抹笑意是如此复杂,并存着快乐与感伤。

恬恩不曾见过她,为什么她打招呼的方式,像是熟悉的故人?

“你不记得我了?”她棕色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深深的忧伤。

“你是……”

她蓦地往前一步,伸指点向恬恩的眉心。

她按住额头,感觉头部胀痛。

痛,好痛!

零碎的片段,忽然自她的脑中闪过--

“求求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放我走!我不要住在凄冷阴暗的地底,我也不愿成为你的新娘!”

一个接一个陌生的画面,仿佛解禁似的自恬恩的脑海中跃出。

那是什么?

是幻想?还是记忆?她完全分不清,想要抗拒,却无从施力。

看着恬恩痛苦地缩起,浑身颤抖,她含着泪将恬恩抱入怀中。

“快想起来吧,孩子!”

恬恩无法回答,下一秒,她像是再也负荷下了,晕了过去。

在遥远的时光长河中,某一个风光冉冉的春日。

燕子剪开了春色,流泻一地浓绿。

远山含碧,连湖岸也透着黛绿。

春回大地。

熬过了漫长的冬天,新芽从地底探出头来,连鸟儿与蜂蝶都迫不及待地出游,在花木间飞觅着。

水泉边,珀瑟芬和女伴们拎起裙摆,赤足踢着冰凉的泉水嬉戏着。

“嘿,看招!”

“别闹!”被泼了一身湿的女孩不甘心的反击,“可恶,看我的!”

水花四溅,在阳光下,仿佛无心洒落的碎钻,闪动着诱人的光华。

女孩们笑闹着,声若银铃,轻快地在原野问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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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主子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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