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陆军医院当然不是邢克垒所说的烂医院,是本市医疗水准数一数二的医院,该院对院内医生有明文要求,除了当兵出身,所有没有军衔的医生正式入职前必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且考核成绩要合格,所以哪怕不是正规军人,米佧依然要和应徵入伍的新兵们一样接受严格的训练。

新兵训练遵循男女分训原则,新兵营下辖的男兵连和米佧所在的女兵方队同在一个训练场各自为战,受师部首长委任全程参与的邢克垒,负责对新兵营的训练进行监督和指导。

身为少校参谋,邢克垒的单兵作战能力在整个师乃至集团军都是赫赫有名的,自然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小队女兵身上,搞清楚米佧的来意,第二天起他就安安心心根据计画到男兵连。

比起男兵,女兵的训练强度已降低,可是米佧的体力还是承受不了,尤其是首次完成三公里越野的训练,她体能的承受力更是达到极限,但即便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症状,她还是苍白着脸出现在操场上。

临近中午,邢克垒正在对男兵训话,训练场九点钟方向忽然一阵骚乱,他带着不悦的情绪回头,视线穿过场地投过去,在没有寻找到某个身影时,眉心微聚。

许研珊喊着让女兵们散开,让晕倒的米佧呼吸到新鲜空气,同时掐她的人中。

邢克垒疾步而来,目光触及米佧失去血色的小脸,俯身抱起她向医务室跑去。

米佧醒来时正倚在邢克垒怀里,意识完全清醒後,她的小脸立刻红了,挣紮着坐直身体,扬着下巴表示拒绝。

「要不是你们队长是女的抱不动你,我才懒得管呢,中午吃多少饭啊,那麽重。」在她逃离怀抱的瞬间,邢克垒又恢复了惯常嬉笑的模样,轻易地掩盖了先前眼眸深入涌动的柔情。

米佧病着也不屈服,「舍不得你们部队的米饭和馒头啊?我偏要多吃,让你们经费超标。」

邢克垒含笑打量她纤弱的身体,「你要是能吃得我们经费超标,我跟你姓。」

米佧做嫌弃状,「谁要跟你姓啊。」

她倔强的模样像个孩子,邢克垒投射到她脸上的目光不自觉地转为柔和的专注,擡手揉揉她蓬乱的头发,开口时严厉的语气和眼神的温柔极不相符,「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逞什麽强,医者不自医,小心我让你考核不及格。」

米佧瞪他,「滥用职权啊你,敢让我不及格,打你小报告!」

这女人还敢威胁他了,邢克垒促狭地捏捏她的手,「表情很到位。」

米佧抽手打他,邢克垒也不生气,「藉着晕倒这理由休息两天吧,放心,有我在,保证让你过关。」

「谁要你开後门。」米佧却不领情,「强健的体魄也是医生应该具备的,要不然哪天我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手术台上怎麽办?况且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也不能偷懒啊。」米佧迎视邢克垒的目光,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认真,「你不是说了,一群连队列都走不好的人,不敢想像上了战场是什麽样子,我既然选择了陆军医院,就得做到平时为医,战时为军。」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有这样的觉悟。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邢克垒双臂抱在胸前,细细打量了米佧片刻,居然装腔作势地对她灌输起理念来了,「不学习确实会落後,为了今後我们共同进步,也便於我们维系情谊,就辛苦你了。」

什麽乱七八糟的?米佧对着月亮发誓,绝对没有要和他共同进步的意思,抓起身後的枕头砸过去表示抗议,「拜托你不要一副为了我将来不无知,现在必须妥协的样子行不行啊?」

「别乱动了,弄到医务室的床单上,我真的不管你了啊。」再逗她就真恼羞成怒了,邢克垒鸣金收兵,末了别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

米佧愣了一下,後知後觉地明白,邢克垒刚刚指的身体不舒服是指她每个月的那几天,脸颊顿时染上一片绯红,使劲推了他一把,她羞得无地自容,「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邢克垒憋不住笑了,临走前以命令的口吻交代,「等一下吊完点滴,穿我的衣服回去。」

初次见面时她就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现在又……米佧尴尬得连脚趾都红了,她用带着他浓厚男人气息的衣服把脸蒙起来,羞得无地自容。

邢克垒却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

接下来的训练米佧照常参加,与之前不同的是,邢克垒自那天後会时不时就到女兵方队检查一下。

许研珊敏感地发现,相较於米佧晕倒之前,她们休息的时间明显增多了,直到进行战地救护训练时,邢克垒把男兵女兵集合在一起同时受训。

训练开始後,米佧和许研珊分为两组为新兵们作讲解和演练,许研珊要处理的是一个右臂出血的伤势,她来到扮演伤兵的战士面前边讲解边演示,米佧则要处理一个腿部骨折的伤势,伤兵扮演者是邢克垒。

米佧不理会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很专业地命令他躺下装腿部骨折,邢克垒照办。

随後米佧熟练地拿起夹板,边操作边耐心地为战士们讲解,「这位伤患的骨折面积较大,出血量多,我们要用两块夹板进行固定,先在大腿处用绷带……」话语间,她素白的手无意识地划过邢克垒大腿外侧,「绷带打结时,松紧度要控制好,太松的话没有固定作用,太紧的话也不利於……」她嘴上说着不宜太紧,手上却用力勒了勒。

米佧的本意当然是想勒疼某人,然而邢克垒的身体经过千锤百链,哪里是她那点手劲能弄疼的,他只觉得被她柔软的手碰触过的地方有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脸色很不好,甚至觉得有必要给米佧上一课,告诉她男人的身体很敏感之类。

当天的训练完成後,邢克垒寻了个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凑到米佧近前,低声说:「我决定完成这次任务後住院,对你进行跟踪追击。」见米佧竖起眉毛,他又特别欠揍地补充,「把你们医院挤翻。」他笑嘻嘻的。

对於邢克垒时常发作的无赖行径,米佧很无力,自从他们相识,只要见面,他不逗她几句就不能活似的,害得米佧几乎要以为邢少校的工作就是日行一逗。

先前义正辞严地批评她大脑结构不正常,此刻正常的他却要住院,米佧觉得再这麽被他纠缠下去,她才是要进精神病院了呢,她瞪了邢克垒一眼,气鼓鼓地说:「笑笑笑,不怕腮帮子抽筋啊!」

邢克垒无所谓地耸肩,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在米佧要走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手臂略微用力一带就把她抵在了墙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我发现在我的调教下,你已经茁壮成长起来了。」起初逗她时,她可不会这麽俐落地反驳。

「你干什麽啊?」米佧整个人被困在邢克垒的身体和墙壁之间,他身上那种并不陌生的菸草味道在这一刻彷佛充满了诱惑的气息,令她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是心跳如鼓地看着他。

如果没记错,这是米佧第一次这麽近距离地看他。

邢克垒的五官很立体,尤为突出的是他的剑眉,那种刚毅的感觉使得整张脸的线条显得很硬朗,唯有薄厚适中的嘴唇极为柔和,微微上翘的唇角使他即便没有表情也像在笑,这一特点不仅使他有了笑面虎的绰号,更让他本来很硬汉很男人的俊脸透出几分孩子气。

感觉到他的靠近,米佧紧张地用双手抵在他胸口,结结巴巴地要求,「你放开我呀。」伶牙俐齿在他的无赖面前尽废。

看她紧张无措的样子,邢克垒眼底的笑意更深,俯身凑到她耳畔低语说:「干嘛脸红啊,之前摸我的时候可是自然得很呢。」他灼热的呼吸抚在她耳朵上,几乎让米佧心乱如麻,然而也仅仅如此,邢克垒没再靠近,他退开一步,无所谓地耸耸肩,「惩罚你,下不为例。」说完迈着流星步而去。

和疯子拚疯,米佧显然不是对手,等她清醒过来,邢克垒那家夥早没影了。

惩罚什麽?以米佧的智商,她不理解,转念想到邢克垒每每刻意接近,她就出现诸如手软脚软、大脑运转失灵等一系列连锁反应,便双手遮脸,为自己的没出息而懊恼。

◎◎◎

一个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一阶段考核的日子,米佧拚尽全力,除了正在进行的最後一个科目外,弱不禁风的她,几项考核成绩总算险中求胜勉强过关。

此时,新兵们正在参加代号为「光荣使命」的对抗演习。

所谓光荣使命是一款新开发的以军营生活为背景的军事网路游戏,由於游戏的作战战术与部队真实的战术有相似之处,且装备和场景模拟逼真,又涵盖了丰富的军政知识,现正为部队试用。

部队机房里,女兵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萤幕,一手握着滑鼠,一手操作键盘,有的指法灵活,比如许研珊,有的笨拙不已,比如……邢克垒负手走过来,目光停留在角落里手忙脚乱的小女人身上。

米佧从不玩网路游戏,尽管上机操作过,手指依然笨拙。

邢克垒在她身後站着,看她在短短几分钟内一次次被敌军干掉,特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智慧还是稻草,指挥官明明命令她从右翼包抄过去,她却坚定地直往左翼冲,那种执着赴死的精神简直人神共愤。

在米佧第N次被撂倒时,邢克垒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俯身在她背後,右手握着她的手移动滑鼠,左手则拨开她的小手敲击键盘,同时冷凝着声音提醒说:「不想因为这个过不去被留下再训一个月的话就别动!」

全神贯注的米佧被吓了一跳,发现是他,很听话地没有动。

邢克垒的操作很精准,手速极快,米佧像木偶一样随着他的手而移动,目光渐渐从萤幕移到他的手指,然後她缓缓偏头,视线定格在他线条刚毅的侧脸上。

这一幕多年後米佧回想起来仍觉得既暧昧又温暖,邢克垒自身後虚虚地将她搂入怀里的姿势,几乎与她肌肤相贴的完美侧脸,以及他呼吸吐纳间喷洒出来的热度,米佧都深刻到一辈子也忘不了。

直到他有条不紊地帮她通过考核,米佧才如梦初醒,微微挣紮了一下示意他起身,又小声嘟哝说:「没想到你电脑还挺厉害的嘛。」在她的印象中,邢克垒是那种俐落的人,如同救她那次,他在大雨中三拳两脚解决绑匪一样,功夫了得。

对於她的口头嘉奖,邢克垒得意洋洋,「我玩这种高科技游戏的时候,你还在练一指禅呢。」话语间,他故意笨拙地以食指戳戳键盘。

米佧撇嘴,「不吹牛你不能聊天啊?」

「谁跟你聊天,不知道现在是考核啊?」邢克垒打她手一下,「认真点!」

米佧哼一声:「假正经。」

邢克垒轻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指导作战,他随口问:「即时通帐号是?」

「什麽?啊,你说即时通呀。」米佧下意识报出帐号,又问说:「问这个干嘛?」

「我的是……」说完自己的帐号後,邢克垒眼睛余光瞥到有人过来,适时起身,「回去加我。」说完还促狭地朝她眨眼,得意的样子让米佧忍不住翻白眼。

考核结束後,米佧就「刑满释放」了,离开新兵营那天,她在大门口碰上外出的邢克垒。

一个漂亮的急煞把车停在她眼前,邢克垒命令,「上来。」

看看那辆越野车,米佧扭捏了一下,「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我是回师部汇报工作,顺便送你们一程。」邢克垒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许研珊,「上车吧美女,送你一程。」

许研珊闻言面上一喜,「那就不客气了。」话语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邢克垒瞄她一眼,转向米佧,「还愣着干什麽,上车啊,这地方荒凉得跟原始森林似的,可没taxi供你消费。」

在许研珊催促的目光下,米佧坐上了後座。

许研珊很健谈,和邢克垒聊了一路,邢克垒不是那种气场很冷的男人,哪怕只是偶尔回应几句也不至於让人尴尬,以致许研珊越聊越起劲,後来居然还建议先送米佧回家。

米佧本就不愿和邢克垒独处,自然很乐意,直说到了市区让她下车就行。

邢克垒没直接表态,只是一面擡眼自後照镜看她,一面问了许研珊的目的地,然後方向盘一打,将油门踩到底。

许研珊下车後不时回头,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邢克垒却只是掉转车头离开。

米佧发现路线是往自己家去的,有点疑惑,「你知道我住哪啊?」

「侦察工作不到位打什麽仗,那不是等着让敌军干掉?」言外之意是清楚她要去那里。

「那侦察我干什麽啊,我又不是敌军。」

「你是有多呆啊?我为什麽侦察你,你不知道?我告诉你,米佧,像我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再不接受,我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米佧按了通话键,那端的米鱼劈头盖脸地说:「你终於开机啦,我还以为你在新兵营挂了呢,我告诉你,赶紧回家啊,老米发火了。」

米佧顿时紧张了,「他发现了啊?姊夫不是说帮我扛着吗,他到底行不行啊?我才不要这个时候回去呢,我要去你那……你不要那麽没义气好不好,让我避避锋头嘛,求求你了……」

「求个鬼啊,你就是对我磕头也没用,这种情况我哪还敢帮你啊,老米不迁怒於谭子越才怪呢,不准来我家啊。」米鱼说完就挂了。

「没义气!」才出训练营就无家可归,米佧的小肩膀垮了下去。

米佧不搭理一旁笑得幸灾乐祸的邢克垒,一面拨号码找住处,一面在心里悄悄骂他是落井下石的坏蛋。

首先联系的是好友小夏,结果接通後那边就高分贝地骂说:「你还知道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又被绑架了呢,一个月都关机,想让我揍你啊,等我回去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米佧被她的大嗓门震得把手机拿远了点,直到小夏骂累了,她才把现在的处境汇报一遍,那边又起火了,「活该,消失一个月,换我是米叔也揍你!」

她那麽大声邢克垒自然听得见,米佧面子挂不住,气势不足地提醒说:「喂,你够了哦,我不是来找骂的,我是求助,求助你懂不懂啊?」

小夏不以为然,「求屁啊,备用钥匙你又不是没有,不会自己去,还要老娘飞回来八擡大轿擡你过去?」

「飞?你在哪啊,去看叔叔阿姨了吗?怎麽我都不知道?」米佧傻了。

「除了打针吃药你还知道什麽。」小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解释说:「我爸病了,过来看看他,要住就自己过去,就这样,挂了。」

怎麽过去,备用钥匙在家里呢,如果让她在老爸眼皮底下爬窗回去取,米佧宁可露宿街头。

朋友中独居的就只有小夏,其他的要嘛和男朋友住,要嘛和父母住,米佧翻了翻通讯录又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很快被接起,话筒里响起贺熹清甜带笑的声音,「佧佧你训练结束了?听阿行说新兵营的训练是邢克垒负责,他没欺负你吧?」

有欺负吗?米佧还没想好,她不答反问:「贺熹姐你在哪呢?」

说到贺熹,米佧和她的相识很戏剧性,那时米佧刚从丽江古城度假回来,被米鱼带去一家名为「天池」的酒吧玩,碰巧赶上员警临检,那天,身为刑警的贺熹化身米佧执行卧底任务,由於她的假证件和米佧的真证件资料相同,两人被不知情的员警带回了警局。

随後不久,米佧被朋友约去天池时再次巧遇贺熹,那一次米佧的出现差点让贺熹曝露身分,为了保护米佧,也为了引犯罪嫌疑人陈彪入圈套,贺熹以身涉险让米佧先脱了身,可是事情还没有完,次日清晨,米佧被脱逃的陈彪绑架了。

那是迄今为止米佧经历过最惊险可怕的事情,当时贺熹肩膀中刀,刑警队长卓尧也受了伤,被陈彪带离公寓时,身为医学院高材生的她甚至忘了该先帮贺熹止血。

也正是那一次,米佧结识了邢克垒,那时她和贺熹被陈彪一众歹徒困在车里,瓢泼大雨中,不知从哪追上来一辆军用越野车,一阵刺耳的枪声中,越野车先是在山路上把杀手的金杯车撞得熄了火,随後又险象环生地截住切诺基车。

当时就是邢克垒驾驶着越野车,和他同时出现的还有特种兵出身的厉行,也就是贺熹的现任老公,他们分工合作,厉行在枪林弹雨里救下贺熹,身手矫健的邢克垒则和贺熹的爱犬黑猴子压制住了陈彪的几个手下,之後他脱下半湿的衣服,裹在身穿棉布碎花睡裙的米佧身上。

救完人,邢克垒急着赶回训练场参加演习,可是米佧哭得天昏地暗,除了拿他衣服袖子当纸巾,又是抹眼泪又是擦鼻涕的,其他什麽都顾不上了,直到贺熹包紮完伤口,他才有机会索要自己的军装。

「两位能否等一下再分析形势、展望未来?现在……」目光定格在米佧的脸上,邢克垒说:「先把军装还给我吧,我得赶回基地报到。」

米佧低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衣服,想到前一刻还把人家衣服袖子当纸巾,小脸就红了,「那个……要不然我帮你洗洗吧,你告诉我你住哪里,过两天我帮你送过去。」

见她的情绪稳定了,邢克垒英俊的脸上浮起痞痞的笑,「洗什麽啊,你看,比我的脸还乾净呢。」话语间伸手去取军装,无意间触到米佧柔软的小手,好笑地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颊,他就逗她,「小妞你干嘛脸红啊,我就那麽让你不好意思啊?」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小妞这个称呼成了邢克垒对米佧的专属称呼,也正是那次经历让邢克垒成了米佧的救命恩人,而米佧也因此和贺熹熟识,相继认识了一群绿林好汉和贺雅言,自此她开始融进军人、军嫂的世界。

邢克垒对她是有过救命之恩的,米佧却和他微妙了很久,至於个中缘由,米佧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然而那件令她难以启齿的事不知怎麽的就传到了贺熹耳里,或许由於小秘密有人分享了,或许是两人本就投缘,米佧和贺熹的友谊突飞猛进,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听到米佧问她行踪,贺熹如实相告,「我在团里,阿行这几天腰有点不舒服,我正在伺候大爷呢,佧佧你有事啊?」

为了让厉行安心,贺熹可是连热爱的刑警工作都辞了,现在结了婚自然是要留在部队的。

米佧暗自吐舌,「没事没事,不打扰你服侍厉参谋长了,我怕他发起火来把我扔到鱼塘里。」

贺熹笑了,「那邢克垒就得向他下战书了。」

米佧瞥了假装专心开车的邢克垒一眼,「我和他才没关系。」

贺熹不信,「没关系?邢克垒不那麽认为吧,我看他明摆着一副负责到底的架势。」

米佧窘了,「不跟你说了,你们都是一夥的。」

见她半天闷不吭声,邢克垒放慢车速回头问:「说话,去哪?我赶时间。」一副不准备管她的样子。

米佧把目光投向窗外,「随便停哪把我扔下,你爱干嘛就干嘛去,谁要你管!」是负气的口气。

不知怎麽的,这话听在邢克垒耳里竟有撒娇的成分,他像吓唬小孩子一样地说:「随便是吧,别到时候说我拐骗你啊。」

见他掉转车头,米佧惊得把背包抱在胸前,警觉地问:「邢克垒你要带我去哪啊?我告诉你,别打坏主意。」见他没有表情也不回答,她继续嚷嚷说:「停车,我要下车。」

邢克垒透过後照镜用眼神警告她坐好,「紧张什麽,我能吃了你啊?」见她一脸戒备,他难得耐心地解释说:「去大嫂那吧,你们在一起上班,也方便。」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米佧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好吧,我去的话会打扰她和赫参谋长的两人世界的。」

「你想太多了。」邢克垒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戴上耳机,「他们吵架了,大嫂不让他进门,你去的话正好做个和事佬。」

「这样啊。」无家可归的米佧思索了一下,「好吧,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邢克垒就已经拨通了贺雅言的电话,一听米佧要去借住,贺雅言特别高兴,还批评她怎麽不自己打电话。

米佧憨憨地说:「我怕赫参谋长讨厌我这个灯泡啊。」

贺雅言笑说:「我的地盘我作主。」

就这样,米佧被邢克垒送去了贺雅言那里。

倒不是邢克垒没地方安顿米佧,不过即便他是单纯地为她解决住宿问题,米佧也会抗拒,况且他们现在还处在加强暧昧阶段,他怕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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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债欠不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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