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她看到?说不定可以解释得过来,例如你想拿什么东西,大杰克好心靠过去帮你拿之类的。」

他充分的以一个眼神表达对她兴高采烈的恼怒。

「相信我,那是一个绝对不会被误认的姿势!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他重重道。

看来是问不出细节,她颇为遗憾。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大杰克自己怎么说?他不会就这样把你给踢出来,以示清白吧?」

盖茨克清俊的脸更红。

看来非但没有被踢出来,反倒更热情的样子……

「那个女人怎么说?」她好心地放好友一马,不追问细节。

「她没说什么。她就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哭着跑掉了。」不安再度回到盖茨克眼底。「蕗琪,你觉得……会不会有问题?」

「这段感情受影响最大的是你们两个,只要你们不在意被人发现,关其他人什么事?」她耸耸肩道。

盖茨克登时心里一松,点了点头。

「你在想什么?每次提到那个男人,你好像就笑得特别开心?」亚历在她耳畔酸酸地道。

她赶快回过神,送他一个甜甜的蜜笑。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扑到她身上,痛痛快快地狂揉狂吻一顿。

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微微撑起身子,望着她温柔美好的娇颜。

他终于明白父亲在母亲离开之后的心情,他就完全无法想像有一天她不再这样溫存地看着他,抱着他脖子像猫咪一样撒娇。

原来爱一个人是爱到心都会疼的。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蕗琪,你带着婆婆和家人先到邻镇住一段时间好吗?」他突然开口。

她一怔,推开他慢慢坐起来。

「为什么?」

「以防万一而己。」他安抚道。

「你觉得镇民会上来对我们不利?」她皱起眉头。

「也不是,只是……」他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或许有一点吧!我不确定那些谣言何时被控制住。我有种感觉案情并不是那么单纯,却苦于找不到证据。你和婆婆住的地方离侯爵宅邸有一段距离,如果村民失去理智,冲上去找你们麻烦,我即使立刻带人从宅邸出发,也不见得可以及时赶到。」

她站起来,走到壁炉前,望着炉火的红光。

「我们不会逃的。这几个小镇声息相通,发生在华洛镇的事迟早会传到其他小镇去,我们要躲到哪里才够远?」

「蕗琪……」

「你知道为什么我父母离开半年去和我会合吗?」她转身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前,摇了摇头。

「因为盖茨克的家乡正在兴建水播,非常需要木工,给的薪资很优渥。」她的神色在火光中近乎庄严。

「我托人把消息带回来,我的父母就是去那里工作。他们平时省吃俭用,终于存了一笔钱,再加上水柵的工资,目前只缺一点点就够买一小块地。等钱存够了,我父亲想向侯爵提议买下我们家现在住的地,让我们盖更坚定的房子,真正的安定下来。」

「去邻镇住只是一时的。」

她依然摇头。「亚历,你没有飘泊过,不晓得飘泊的人对安定的渴望。我们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真正完全属于我们的家,不会被人驱赶,不必担心有一天被人收回去。」

「今天我们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逃走,以后就任何人都可以让我们逃走,我父亲不会让他的家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要我们走的话,就不会有『只是暂时避开』的事。当我们离开,我们就不会再回来,我们会跟着盖茨克回到他的家乡定居,这是你要的吗?」

「不!」他的蓝眸放出凶猛的神彩。

她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就不要在谈这件事。外头的人对我们吉普赛人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敌视的偏见我们都遇过,我不想逃。」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不战而降的人。

亚历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我会查出是谁在制造这些争端。」

如果她不愿意离开,这是他唯一能让她安全的方式。

华洛镇出现第四个风寒症后死亡的例子。

「这次死掉的人是镇尾的赖赫里先生!」报风贩子站在广场中央宣布。

「他之前在罗勒医生那里看过病。」

原本只有三五个人站在台前等着听最新的马路消息,他的头条报导一出来,更多的人便开始靠过来。

「你是要说罗勒医生的医术有问题吗?罗勒医生比之前那个老家伙厉害多了,俺的脚气病就是给他治好的。」一个扛着斧头的樵夫呸地往上吐一口烟草汁。

「对呀!」、「对呀!」人群中响起附和的声音。

「并不是罗勒医生。」报风贩子悬疑地压低嗓音。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边的工作。

确定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报风畈子戏剧化地双手一挥,大声宣布——

「赖赫里付不起医药费,后来没有再去看罗勒医生,在他的家里找出一些草药袋子。」

「哗」地一声,人群议论纷纷。

「森林里」、「婆婆」、「孙女」、「草药」……一些字眼开始飞舞。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阵清亮的嗓音在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如搪瓷般精致的贵族淑女昂然走向前台,眉眼隐隐带着怒意。

「她是侯爵的客人,爱尔公爵的女儿。」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

「我尊敬的小姐。」报风小贩连忙向她行礼。

桑玛不耐烦地一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死者的家里都搜出那个吉普赛女巫的草药袋?」

人群里一阵明显的倒抽气声,有些人在胸口画十字,不知是出于敬畏或恐惧。

「可是森林婆婆人很好……」一个细细的小女生声音响了起来,马上被大人的嘘声吞没。

「尊敬的小姐,这是我打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无误。」报风贩子向她保证。

桑玛神色森寒,转向众人高傲地宣布:「我的哥哥一个月前摔断腿,当时因为罗勒医生忙于诊治风寒,于是转而向那两个吉普赛女巫求助。他的腿差点烂掉!如果不是罗勒医生改开另一种药救了他,只怕他的腿巳经被切掉。」

哗——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该有人出来管管那些吉普赛巫医。」终于有人出声,旁边围着的人拚命点头。

「那些吉普赛人会黑魔法!」一个尖锐的厉喊捶出。

众人回头一看,是市集里卖猪肉的朱洛家寡妇。

朱洛太太大步杀进来,粗糙的脸庞涨红,双眼闪着愤怒的光芒。

自从撞破大杰克和那个吉普赛男人的肮脏事,她的心就滚着一团怒火。她试过找大杰克间清楚,但大杰克只是开始避着她。

她从小就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栽缝匠家里,一天只能吃两餐,早餐只有一碗稀粥。

好不容易长大嫁给镇上的猪肉贩子,她以为终于能脱离贫穷的生活,天天有肉可吃,没想到她的死鬼老公是个吝啬又爱打人的败类,所有卖猪肉赚来的钱全部被他拿去花在赌博、喝酒和妓女身上。她若敢多说一声,就被他打个半死。

终于,那个死鬼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小孩,辛辛苦苦经营那个猪肉摊。命运终于待她不薄,让她和大杰克勾上线。

大杰克是个强壮的男人,有强壮男人的需要。她的体格粗壮,任何他想做的事她都可以配合。他们的关系己经进行了半年多,本来她以为再过一阵子大杰克会向她求婚,她就可以带着儿子脱离那个臭烘烘的猪肉摊,从此以后变成酒馆的女主人。

没有想到,大杰克竟然和一个吉普赛男人发生那种羞耻之事!

不可能!如果不是受到吉普赛巫术的控制,大杰克绝对不会跟男人做这种事!那些肮脏的吉普赛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亲眼看到一个吉普赛人对我们可敬的镇民下咒,让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事!如果他们可以对一个人下咒,就可以对整个镇的人下咒。」朱洛太太激动地挥舞双臂。

「对对对。」本来就对吉普赛人不满的人开始出声。

「这些吉普赛人侵占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工作机会,在街头唱一些淫秽的歌污染我们的女孩。」

「难道侯爵都不知道这些事吗?」终于有人叫出来。

所有人立刻转向台上的桑玛。

桑玛森然地举起一只手。「侯爵是个公正的人,他不会在保安局调查结束之前做出仓卒的决定。」

有个抱着小孩的妇女看看她左右的镇民们,不太确定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们等侯爵公布真相再说吧。」

人群中开始出现「说得对」、「也是」的附和声。

报风贩子发现自己不再是主角,这样就没有赏钱了,赶快站出来抢风头:「各位,亚历山大公子据说也参与了这次的调查,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听见亚历的名字,桑玛心中又酸又怨又怒。

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心情,她冲口而出:「亚历和那个年轻女巫是朋友,他不会做出对她们不利的决定。」

哗——人群顿时譁然。

朱洛太太冲向台前,转头对所有的人喊:「华洛镇的病人被吉普赛女巫摧残,华洛镇的好人被吉普赛男巫蛊惑,接下来呢?难道要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吗?」

「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一个农夫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是的!这些吉普赛人不能再被纵容下去,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朱洛太太愤怒地嘶吼。

「对,一定要有人阻止他们!」人群开始激动起来。

「各位……」报风贩子想抢回主持权。

「己经死了四个人!侯爵和他的儿子是仁慈的人,不愿意赶走那些吉普赛人,可是我们的生命正受到黒麽法的威胁。如果侯爵不赶走他们,我们自己赶走他们!」朱洛太太大喊。

「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

声浪越来越大,突然间,每个人都在高喊——「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朱洛太太带头冲向镇外。

一群怒气冲冲的镇民扛着自己的锄头或铲子,跟在她的后方,奋勇冲出华洛镇。

「不好了,不好了。」侯爵府的仆人慌慌张张冲进亚历的书房,管家紧跟在他的后面。

正在和彼特开会的亚历抬起头,浓眉一皱。

「冷静点,什么事?」

他蹙眉的样子和侯爵几乎一模一样,仆人一个激灵,立刻冷静下来。

管家开口:「少爷,刚才来送货的小厮说,有一群人在城中央的广场聚集,开始讨论吉普赛人对镇民施巫术,讲到后来群情激愤,现在他们己经往森林而去,准备赶走那些吉普赛人!」

「什么?」亚历霍然起立。

「这可不行,我们得去看看。」彼特连忙站起来,把桌面上的草药袋子等证物收回他的包包里。

「叫府里的侍卫准备好,带上武器,立刻在门口集合!」亚历俊颜铁青,旋风般刮出书房。

管家遣仆人去传达,自己紧紧跟在亚历身后。

「少爷……」

「我父亲呢?」

「他去十里外的农田巡视了。少爷……」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亚历大步刮到玄关,从仆人手中接过自己的弓箭和武器,一抹玲珑的身影正好从门外闪进来。

管家立刻煞停。啊,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来不及了。

桑玛走到亚历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桑玛,我现在没有工夫理你,等我回来再说。」亚历正要绕过她,桑玛伸出一只手拦住。

「你要去救那个女人?」

亚历的动作顿住。

桑玛昂了昂下巴,他的心头开始生起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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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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