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皇帝闻言,也皱起了眉,“朕知道苏二姑娘被绑的事,不过,你已确定是太子下的手?”

“那位绑走小梨儿的姑娘叫洪宁,姐说当初便是她义兄李毕告诉她,灭了洪家满门的凶手八成是我,怂恿她去抓小梨儿报仇,事情失败后他就消失了。我让人查过,李毕这个人于一年前投入太子门下当食客。我与李毕此人并不认识,恐怕是有什么人要他想法子对付我,而最有可能的也只有太子了。”

“太子是脑袋糊涂了吗?”皇帝怒道︰“难不成他真以为你希罕这位置?”

祁兆禾看起来倒是冷静许多,“事实上我并不觉得太子自己想得出这么迂回的计策,即便是他命李毕去做,那也肯定有人在背后操弄,既然您短时间内还不打算传位,不妨先去查清此事究竟是谁指使。”

毕竟朝中的事,他还是不若皇帝爹亲来得清楚,由他爹亲来查,自是事半功倍。

“你说的是,”皇帝顿时醒悟过来,“朕回去后必命人查查这是怎么圊事。”

“那就多谢爹了。”有了这允诺,祁兆禾松了口气。

以前只身一人时这些事都无所谓,反正这世上伤得了他的人实在不多,然而现在多了小梨儿,她像株娇弱的花儿,需要他停下脚步,仔细浇灌呵护。

为保小梨儿安全无恙,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将躲在l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一一揪出来。

苏湘梨这几天都非常乖的待在范府,足不出户,因为她帮不上兆禾的忙,不能再给他添乱。

而自姐夫回来后,姐姐的心情明显好转许多,腹中胎儿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这天,洪宁突然来拜访她。

想起自己好久没关心她的伤了,.苏湘梨赶忙让人请她进来。

苏湘梨替她把了脉,观察了下复原情况,发现一切良好,洪宁身上的疤比上次看到的淡了许多,显然有勤加保养。

两人说笑了好一会儿后,洪宁突然欲言又止的拉住她的手,“苏姑娘……我昨天似乎见着我义兄……”卜苏湘梨一愣,“你是说那个怂恿你绑架我的人?”

“嗯。”洪宁咬咬唇,“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匆匆瞥见而已。”

“怎么不确认清楚呢?”苏湘梨急道,“你不是在怀疑他和你家人的死,以及你先前被下毒的事有关吗?”

“是啊,可我当时太过震惊就慌了,只看见那酷似我义兄的人似乎走进一间铺子里,我去问了之后,铺子里的人说他在那工作。”洪宁叹息,“苏姑娘,我知道这请求有些为难,但能不能请你陪我走一趟?”

“啊?可是……”那是怂恿洪姑娘绑架她的人耶!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其他阴谋。

“我们不会靠近他的,我只要远远偷看就好。”仿佛看透她的担心,洪宁忙说,“那铺子对面有间酒楼,我们可以坐在二楼,由上往下看,若真确定是他,我会自己去见他,你不用跟着我。”

“但兆禾要我最近别出门。”苏湘梨有些为难。

“拜托,就这一次,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他……”洪宁苦笑,“先前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很喜欢他的。”

苏湘梨心中多了几分同情。

万一知道暗恋的人其实在利用自己,那种感觉想必很难受吧?会想要有人陪着安慰自己吧?因此她心软了。

“别难过了,我陪你去就是。”她笨拙的安慰着,“你义兄也可能是无辜的啊。”

就出门这么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吧?苏湘梨想着。

不过她也不敢冒险,特地带上下范府的几个家丁一起出门,以防万一。洪宁带着他们去了那间酒楼。

正如洪宁所说,酒楼对面是间卖炭的小铺子,可如今虽已过了秋分,天气仍然酷热,因此那小铺子生意冷清。

她们上了酒楼,选了间可清楚看到那间铺子门口的包厢。苏湘梨让家丁和丫鬟芍药在外头等着,自己和洪宁进了厢间。

店家陆续送了茶水和几道小菜进来,起先苏湘梨还一面吃点心一面认真瞧着底下那间铺子出入的人。

可不知怎地,吃着吃着,她却觉得眼皮渐沉。

耳边隐约听见洪宁在说些什么,然而她的大脑无法做出反应。

最后,她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以我爹的意思是太子都没有异状?”祁兆采微蹙起眉。

“是。主子说,李毕虽然是太子门下食客,但查不出太子有参与这件事。”

“所以也很可能是李毕自己傲的,与太子无关?”

“主子说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了。”祁兆禾摆摆手,让那密探退下。

照说太子没参与是好事才对,毕竟万一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太子头饺在那儿,要为难他或小梨儿及范府都容易的多。

可不知为何,当他得知太子很可能对此事不知情后,却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若不是太子,那会是谁指使的?

而若是李毕个人的主意,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少主!”

他回过头,见冯岳一脸苍白的朝他疾夯而来。

“怎么了?”他从未见过冯岳露出如此慌乱的表情。

“您派去保护苏姑娘的暗卫,以及范府的人刚才紧急来报……”

他脸色微变,“小梨儿出了什么事?”

“他们说苏姑娘她……不见了。”

祁兆禾的心一沉,“不见了?什么意思?”

“他们说洪姑娘约苏姑娘出门,苏姑娘让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和洪姑娘单独进了间酒楼的包厢,可两人进去后便没再出来过……”

祁兆禾感觉自己全身冰冷,血液仿佛凝结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那包厢中有秘道是吧?”

“是。当众人找到秘道时,她们已不知消失多久了。”

以祁兆禾的才智。自然已明白了。

这件事的确与太子无关,主谋是洪宁……或者是李毕。

想必李毕投入太子门不只是障眼法吧?

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早些想到。

“少、少主……”一名佣仆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纸信签。

祁兆禾身形一晃,直接闪到那名佣仆面前,劈手夺下信签。

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

白纸上只简单的写了几个字——佳阳村,李宅。

他心头一震,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两年前他曾对付过一个叫李历的男人,印象中便是佳阳村人。

他已经忘记当初是如何处置对方的,不过他记得很清楚李历是好杀了不少年轻女子才会被他盯上。

想来那家下场不会太好,毕竟他一向厌恶这类人。

李毕也姓李,多半是李历的亲人,是来为李历报仇的吧,那么洪宁呢?她又有什么理由?

不过其实不管那女人是谁,对现状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约,他非赴不可,即使明知等待他的是重重危机。

祁兆禾握紧了拳,再松开时,掌中多了一枚莹白色的药丸。

苏湘梨是被痛醒的。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睁眼。

好痛……她不知道全身怎么会这么痛,皮肤像是被什么灼伤,甚至蚀进她的肌肉,特别是脸。她知道脸部的神经特别多,因此同样的痛感在脸上会显得更深刻。

她痛得想伸手抓挠,却发现自已的手被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蓦地响起。

苏湘梨一僵,不甚确定的开口道︰“洪姑娘?”

洪宁淡淡的道︰“是我。”

她心头一凉,慢慢转头望向那正淡漠望着自己的女人,突然想起了某些事。

“所以……你其实还是想杀我?”她慢慢的道。

“是啊。”她很干脆的承认了,“其实第一次抓到你时就想下手了,因为我很怕没有第二次机会,可惜当时煜王却要我放了你,而我也想看看,你在祁兆禾心底究竟有多少分量,所以才演了那出戏。”

煜王……是当今皇帝的第四个儿子?苏湘梨微怔。

听姐夫的说法,目前为皇位斗得最凶的是太子和怀王啊,怎么这皇位之争还有别的皇子插手?

“……你是煜王的人?”

“算不上,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我想杀祁兆禾,煜王刚好也想对付他,顺便借他的手除掉太子,如果他们能斗得两败俱伤最好,就算不行,也至少要耍伤一方,所以当初他才要我绑你至那破庙。”

“煜王对付太子做什么?皇帝……没打算传位给太子或兆禾……”苏湘梨因剧烈疼痛,话说得断断续续。

兆禾的身份、朝中局势,姐夫这几日都向她详细说明了,他还说本该让兆禾亲口告诉她的,但最近时局动荡,为了,让她多加小心,有些事她还是早点知道好。

“是啊,那个笨蛋后来终于发现这点,便不愿再花心力在这两人身上了。”洪宁冷笑,“可我大仇未报,如何甘心就这么收手?为了布这个局,我可是连自己的容貌都赔进去了。”

“原来那毒是你自己下的?”苏湘梨苦笑,“所以……这阵子以来,你、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吧……就……这么想要我和兆禾的命?”

兆禾说的没错。她小心翼翼防着外人对自己不利,没想到最后伤害她的却是认识的人。

“苏姑娘,对不住了,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但谁教你被祁兆禾爱上了呢?

我杀不了他,只好从你下手了。”洪宁先是柔声说着,但语气却逐渐转为凌厉。

“兆禾他……真杀了你的亲人?”

洪宁轻轻笑了,“他对我未婚夫下了腐肌化骨散,也就是我当初在自已脸上、现在不在你身上的这种毒,历哥受不了痛苦,自尽了。”

“那李毕呢?”

“李毕是历哥的荣弟。不过这整件事其实是我的意思,他只是投入太子门下做食客,好嫁祸给太子。”

苏湘梨从没想过自己有天竟会被人如此算计,谢厂好一会儿后才道︰“腐肌化骨散并非无药可医。”

“我知道,我不就被治好了吗?可当时历哥不晓得,也受不了那种痛,才会……不过我倒没想到苏姑娘这么厉害,短短几日,居然便能将腐肌化骨散造成的疤治愈了六七成。”

苏湘梨轻声道︰“可我却治不了你的心结。”

“放心,你可以的。”洪宁近乎疯狂的大笑,“等你帮我杀了祁兆禾,我的心结就解了!”

苏湘梨闭目轻叹。

她不怕身体上的痛,却很担心兆禾,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明明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却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她很懊恼。

肌肤被毒一寸寸腐蚀,邪种疼痛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可苏湘梨却紧咬着唇,不愿发出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苏湘梨吃力的睁眼,毒药伤了她的视力,她只隐约见到大门处有道白色身影。

“你终于来了?”洪宁望着来人冷笑,揪着苏湘梨挡在自己身前,将刀架在她颈子上,“别轻举妄动。或许你功夫极好,但只要让我有一下的机会,我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她说话的同时,刀锋已陷进苏湘梨的颈子,鲜红的血迅速自伤口流下。

祁兆禾冷冷望向她,目光飘向苏湘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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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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