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

江南一周军训中做的第二件事儿：

说起来巨惊天地泣鬼神。

江南和王珊珊谈恋爱了。

王珊珊也是寄读生，留着比楚言稍长的刀削发，

长得特别像当时的女神周海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眨，就让人心里忽悠一下那种，是一中军训后公认的校花级人物。

好多高二高三的学长慕名而来，送封信送个礼物啥的。

军训站队列时，王珊珊、李冰、楚言在六班队列一站，

其他五个班的男生踢正步“向右看”时硬是又贿赂又软磨硬泡的求教官把口令变成“向左看”，

并且集体保证肯定能看齐。教官们哭笑不得商议后，

只好把六班的训练场地调换了，

还别说，这帮小子齐步走跑步走都做不齐的时候，

一喊“向右看”，都做得倍儿齐倍儿精神，

让人家正规军子弟兵们都带头鼓掌，就差真检阅时申请她们仨站主席台接受检阅了，保准礼成。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向往，

江南就一直向往王珊珊那样的美好并且严禁肖尧盛青春等辈向往。

不过他严不严禁都没用，

肖尧对周海媚不太感冒，

而盛青春，把焦距正全身心投向李冰，

用他的话说，他就俩镜头，实在是没别的了。

其实江南肯定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突然。

打完架的结果第二天就公布了：

刘环宇申请转到五班；

肖尧、江南、盛青春全校通报，

当然，是全校通报批评。李超记大过一次。

并且林老师给出了班级惩罚-----罚肖尧和江南班级值日一周，

这个值日不是扫扫地就算了，是天天大扫除，

大到卫生角，小到粉笔摆放。

晚上，他俩又是打水又是整理讲台，

两男孩哪会这个？

结果越整理越乱，江南粉笔盒没拿住撒了一地，

刚想回身去捡，“哗”的一声把肖尧刚拎回来的一桶水踢倒了，

一抬头，就看到肖尧哭丧的脸。。。。。。。。

“哎我说尧尧，咱这怎么也算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一声吼吧？

怎么就挨罚了呢？”

江南盯着那盒粉笔让水泡的变了颜色，垂头丧气的发着牢骚，

“。。。。。。。。。。。。”肖尧没吭声，

“上午时候林老师一进教室就说要通报，我还以为是通报嘉奖呢，嗯，就说江南同学路见不平事，瞧不得欺负女同学，舍身取义啥的。谁知道整个通报批评，”

江南还低头和那盒粉笔较着劲，自顾自地说，

“。。。。。。。。。。。。。。”肖尧还是没说话，

“你倒是吭个声啊，青春和我说你喜欢楚言，你看见她哭心疼了所以动手打刘环宇，其实我觉着吧，你做得对，这要是我家珊珊我也得。。。。。。。。。。。”

说着江南转过头望向肖尧。。。。。。。。

“接着说啊，”王珊珊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江南，

笑完，

还挥了挥手里的拖布，

江南脸红了，肖尧也真的脸红了，比他还红。

不同的是，

江南是不好意思的，

肖尧是硬忍住笑硬憋得。

“没事儿，江南，你说要是你家珊珊你打算怎么的？”

王珊珊走进来，大方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江南，

“我。。。。。。我。。。我。。。。”

我了半天，江南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肖尧实在是忍不住了拎着水桶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说江南，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哈哈哈。。。你是个爷们你结巴什么啊。。。”

江南朝肖尧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脸色变的更加奇怪，

“肖尧，你真是心疼了才第一次跟人打架吧？”

“哈哈哈。。是是是。江司令。。。我是。。。心。。疼了。。。哈哈那也不像你跟个大姑。。姑娘。。似的大红脸，你看你脸红的跟个猴。。。猴。。哈哈屁股似。。。似的哈。。哈。。。”

肖尧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指着江南的脸开始臭贫，

江南的脸更透着奇怪，

“肖尧同学，向后转！”

江南军训口令似的让肖尧习惯的跟随口令笑着向后转去。。。。。。

他转过身，

看到是门口那一张清秀的脸，张着的嘴，脸上闪现着错愕、害羞、和一些其他的莫名言状，齐肩的刀削发，

本来白皙但现在是红着的脸。。。。。。和手里的毛巾。。。。。

肖尧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比猴子屁股还红。。。。。。。。。。。

王珊珊和江南对视了两秒，相视而笑。

江南笑得格外夸张格外肆无忌惮。。。。。。

看着两个人的窘样，王珊珊笑着解释，

“我和楚楚觉得你俩肯定不会打扫教室，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们男生就是不会，看教室让你们弄得。。。。。。。”

说着捡起粉笔盒，开始打扫起来，

“我。。。我好。。像有东西往在宿舍了我先回去取。。。。。。。。。”

楚言红着脸，咬了下嘴唇，低声说了一句，

像是解释，又像是掩饰般转头跑了回去。

“我。。。。去看看青春在不在我去叫他来帮忙。。。”

肖尧也有点结巴，也红着脸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肖尧长长地呼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脸红了呢？

怎么就说心疼了呢？

怎么就。。。。

唉~真是唉~

不管怎样，肖尧必须得承认，

这次是他第一次和楚言正式的面对面，即使是这样真正的面对面，

他也其实什么都没记住，

只记住了楚言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眼。。。。。。

还有，微红的脸。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后身的食杂店，

那时候叫做食杂店，或者叫小卖部、小卖店，谈不上超市，

连仓买都谈不上。

总共也就十二三平米的地方，

在学校里卖些饮料零食、烟酒糖，没有茶。

肖尧他们刚进学校就跟食杂店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混得特熟，

学生们从不叫别的称呼，就一个字儿，婶儿。

在当时的一中，绝对有学生不知道校长和学年主任姓甚名谁，

但提到“婶儿”，那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的刚开始前面还加个定语“食杂店的婶儿”，

后来慢慢发现，没必要。

“婶儿”独此一家，绝无分号。

“婶儿”也就这么流传开来，且经久不息。

肖尧至今都记得，婶儿特爱笑，婶儿煮面巨好吃，是肖尧长这么大吃煮方便面最最好吃的，尤其是西红柿打卤面，婶儿很仗义，对肖尧青春他们几个可以随便赊账，从来不要也不提。

肖尧记得婶儿，是因为，婶儿作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亲眼见证了属于他们整个高中时代的最最美好的青春。

“婶儿”，走进食杂店，肖尧习惯的打了声招呼，

婶儿正忙着，看到他进来的有些无精打采，把手里刚煮好的面端到里屋，迎出来问“咋地了这是？跟霜打得茄子似的呢？”

“唉，今儿脑子犯浑，说错话了。闹心。”

肖尧回了句，

“婶儿，你刚煮的什么面，这么香呢？”

“西红柿打卤面，康师傅的。”

“我都闻饿了，给我来一份，加个鸡蛋。”

肖尧实在没禁住这香味的诱惑，

“成，小子，我把鸡蛋给你打碎了放里面啊，好吃。”

“行，那我屋里等着。”说着，肖尧走进食杂店的里屋，

说是里屋，其实总共也就六七平米，只有两张桌子，还有一台破旧的小电视，18寸黑白的。

只能收一个台，就是当地的频道，有时候信号还不好。

肖尧走进去时，里面唯一的顾客正背对着他，面前放着的就是刚做好的西红柿打卤面，

肖尧一眼就看出是楚言，

今晚上他真的有点不会了。

面对楚言的背影，不会了。

虽然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但也就是因为真没有什么，却让他心里总是隐隐的有种焦躁，不安，呼吸不畅和。。。。。期待。

总的说来，就是比较“乱”的感觉。这样的乱，直接导致自己本不错的逻辑思维和语言表达能力都出问题，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肖尧面对楚言都是生活不太能自理的状态。特不靠谱。

肖尧后来分析，

如果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解释，他的这种感受应该用物理学里的磁场理论能解释得通，是楚言身上的磁场直接影响自身磁场的正常运转。

如果从唯心主义的角度解释，那就一字儿：缘分。

楚言坐在那，也一动不动，不吃面，不说话，也不回头。

肖尧站在那，也一动不动，

走，面都煮上了；不走，这面怎么吃。

正犹豫间，婶儿帮他做了决定，婶儿端着面走进来，直接把肖尧那碗放到了楚言对面，

“那桌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肖尧你坐这桌吧，同学你不介意吧不好意思啊。”

楚言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介意，

婶儿又出去忙了。

没办法，再说也没什么，

肖尧定了定神儿，

走过去坐下故作惊讶的说：“呀，楚言这么巧啊，”

“恩，是挺巧的。”楚言轻轻回了句，

“额，对了，你不是回宿舍取东西吗？”

肖尧有点没话找话，

说完肖尧恨不得给自己一脚，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楚言的脸红的都快要滴出水了，

“我。。。我取完东西饿了。。。”

她又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拿起筷子，

低下头开始对着面前的食物使劲，眼睛再也不往别处看一眼，

“喔，”肖尧实在找不出来话说，又怕说错了，也低头开动，

“这面婶儿煮的可真好吃，”

憋了半天，肖尧终于憋出了句话，

不过他也确实是真觉得好吃，

“恩”，楚言还是没抬头，

肖尧忽然觉得她吃东西有点像小猫儿，夹起来一点，慢慢的放进嘴里，再夹起来一点，再慢慢放进嘴里。。。。。。恩，好像脸不那么红了。。。。。

“其实，我觉得写日记挺好的，”

肖尧又开始没话找话，

“恩”，楚言依旧轻轻回了句，

“其实，我也写日记。”

肖尧有点为了增加共同感，也为了急于解释为什么动手打人，

有点慌不择路了。

“是吗？那你日记里写的都是什么啊？”

终于，楚言抬起头，看向肖尧，

一看之下，发现肖尧也正看着她，又连忙低下头，

“我的，也不能给别人看。”

肖尧故意学着那天楚言对张红霞说话的语气，故作神秘的说，

“噗。。。。”，楚言呛到了。

“哎你没事儿吧？”

看着被三四根面条呛得又开始泛红的脸，肖尧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

等好了些不咳嗽了，

楚言终于扬起脸，眼睛里还带着点笑意，

“你学我？”

第二天一早，

肖尧从江南的精神焕发和王珊珊的含羞脉脉中发现了情况并在课间及时通知了青春，

终于在肖尧青春牌新款复读机的严刑拷问中，

江南承认了。

青春的第一句话是：“靠！这好白菜咋都让猪给拱了呢。。。。。。我也得加油了。”

而肖尧的第一句是：“天妒红颜哪！”

江南对他俩感想的唯一表达是：“你俩给我马不停蹄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