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斜视吗?

第二章 你是斜视吗?

2004年8月26日,晴,开学日。

文笔无可论,唯有情语真。行至潸然处,勿言已断魂。这是我对子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评价。

在骊水还没有听说过那个中学要等到9月1号才开学的,明德中学更是不用说。就像有的文人的骨头又臭又硬,尖子生心里也有一种不认输的卑劣态度。当时去明德是下了一些决心的,考了三次试,综合排名是201,而公费生的名额是200。有的时候,59分就和0分一个结果。与此同时,收到县城实验中学,第二中学的公费生邀请。妈妈给了我十秒钟的时间考虑,我选择了明德,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有的时候最初的选择真的最重要。这个选择是父母为我花最多钱的三年,这个选择让我结识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人。

踏入明德的时候,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它。很有面子的教学大楼,养着金鱼的喷泉,一个主道贯穿南北左右是开满芙蓉花的树,大大的牌坊上是忘记了是谁写的“钟灵毓秀”,上弦湖上开着白色的荷花,靠岸处是并不精美的人工亭,下弦湖上开着粉色的荷花,对面是菜园子写着“学生禁入”……

后来才发现这些东西并不属于我。自己安顿完了东西,天色暗了,我想走了。

去报到时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了我周围的人不可能来这所学校,就没有在意了。

“叫什么啊,宝贝?”,班主任蓉姐总是这样称呼每个学生,包括批评的时候。“李文萱”“好秀气的名字啊,你在0405班,学号36,宿舍是最西边的那栋楼,106室。”

这几个数字就这么伴随了三年,甚至是一辈子。

宿舍比四年级的时候好多了,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个老乡。后来我们用船来形容我们的宿舍,船长是谢重阳,典型的学霸,我是大副,二副是关雎,对诗经情有独钟,三副郭阳,后来成了我的徒弟,四副皓月,不会拒绝的一个人,五副是赵耀,我们经常叫他“造谣”,除此之外我对他再无印象。

我是慢热型,但还是刚认识十分钟后就和关雎出去围着学校转了四,五圈。累到半死之后,再也不觉得学校很大很新鲜了。

熟悉的地方没有美景,或许是因为行色匆匆罢。

应该是七点多吧,回到教室。跟关雎挑了靠窗靠后的位置,那是个并不理想的座位。

男生的一大兴趣爱好就是观察女生,我跟关雎也不例外。谁的个子太小,谁的发型太难看,谁的头发最好看……终于同时落在了一个女生的身上。

很干枯的头发,散发着暗黄色,让灯光打着,显得多情又无情。针织的上衣,深蓝的牛仔裤,很一般也很协调。皮肤是典型的东方气质,却没有光泽。脸向一边侧着,托着腮,我记得当时还是有晚霞和云彩的。

“唉,老兄,你是不是看入迷了?”,等我反应过来,关雎正在直勾勾的注视着我。“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不过,她真的蛮特别的。”

“想不想知道她叫什么?做个游戏吧,谁输了谁去问。”五轮剪刀石头布之后,起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从未主动向一个素未蒙面的女生问过名字,假装是很不在意的说:“同学你好,我是李文萱。以后大家就是同班同学了,很想给你做朋友。”

我这辈子听得最有气无力的话估计就是出自她口“李文萱,好像女生的名字啊。我叫朱子期,你挡着我看晚霞了,可以走了吗?”

如果我能耸耸肩然后自嘲就好了,关雎安慰我说,最起码知道她的名字了,还不算完全失败。

随后的一个月,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可以走了吗?”。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是感觉像是后背突然被谁重重的一击,被水呛到的我好像突然要想起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很早就得了神经衰弱,翻来覆去。幻听了对面宿舍的笛子声音,树叶落在大道上不知道被谁踩碎,谁和谁的悄悄话,敲打暖气管……

猛地惊坐起来,她不就是报到时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吗?

被晚上起夜的皓月看见了,下了他一跳。“文萱,你怎么了?”“哦,没事,我也要上厕所。”

我很信缘分这东西,相比于其他冷冰冰的“科学解释”,我更喜欢有人味儿的。就像星座,虽然不科学,但是很有趣。

佛家语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虽然不深信,但是想法只有一个“接近朱子期”。

最后的最后,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小的时候,喜欢一个女生就欺负她,故意惹她生气。现在我只是想可以更近的观察她,可以在她身边。

不记得是那一天的下午了,只记得上完蓉姐的地理课,尾随她到办公室,楼道里一个乌鸦掠过。

到了办公室,蓉姐问我“宝贝,啥事啊?”“老师,我想换座位”当时在路上想了很多理由,打了20000字的腹稿,到嘴边依旧是支支吾吾。“为什么啊,跟关雎相处的不好吗?”“不是,我想跟朱子期挨的近一些,她的语文特别好,我想跟她学习。”当时觉得是天衣无缝的理由,七年后去看蓉姐的时候她说,一听就知道我是喜欢朱子期了,看我没有那个胆量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也不是不可以,还有半个月就期中考试了,如果你能靠近班里前20,我就答应你。”前20,这要是一年前我一定十分轻蔑这个名词,但来到这个学校,当年的自信心已经被挫的不能更少了。“可是老师,我的学号是36啊……”没错,36曾深深的刺痛了我,尽管后来证明是多么的愚蠢。“怎么,做不到,那我可不能答应你。”

“能,放心吧!”我是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句话的。

关雎,除了诗经,其他的也蛮喜欢。看到我认真起来学习,相当困惑。但是我们那个年代,还没有学霸这个词。

开始疏远了我,但关系还是很好。嘴上说为了给我更多时间学习,很多事情都没有了我的参与和影子。

毕竟,谁也不是谁的谁。友情如此,爱情亦然。

或许,老天爷一定要在名次上给我使绊子,再一次失之交臂,考了21名。

我宁愿我退步了,而不是差一点就得到。我情愿我一开始没有,胜过刚刚看到希望又被夺走。

我只是失落,并不是伤心。我只是难过,不至于哭泣。

蓉姐最后还是让我跟子期在了一起。接着一个过道,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的时候,并不是知足常乐。而是你能要的,应该要的就只是那么多而已。

知道了她喜欢游戏,喜欢听歌,喜欢文字……除了最后一个,都是太一般的爱好。

那些年,我们还喜欢街边卖的花花绿绿,自己觉得很棒的小本子;那些年,我们还喜欢明晓溪,安妮宝贝,郭敬明,那些花花绿绿的眼前;那些年,我们还习惯天空是蓝的,有大朵大朵的云彩;那些年,我们还认为一份努力一分收获,这个时代并不靠脸。

我中学五年不吃晚饭,只是为了子期晚上来找我可以找到我。但,还不是那是。

头疼的一天。她是扫地的值日生,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没有打扰趴在桌子上的我,悄悄的过去了。

五分钟之后,她回到座位上。

“文萱,你也觉得杨玉环是红颜祸水吗?”我记得是这么开始对话的。

“史家之言,向来与真爱无关。不过是一些人不敢直面,说的屁话罢了。”

聊了有两分钟吧,也不记得我的头疼了。盯着她的眼镜,一直向左看着,没有直视,我疑问到:“子期,你是斜视吗?”

对,我就是斜视!就这么冷冰冰的对我说,我从不敢直视的眼神。其实,我并没有分神。

你休息罢,不是难受吗?

不想惹的人有很多,不敢惹,舍不得惹的人很少。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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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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