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至

第一章 冬至

立冬了。貌似每年都来的,不像个老朋友。没有吃饺子,也没有群发的短息。有的热闹些,有的冷淡着。我还是一样,一样的活着。得了两场感冒,一场八天,一场七天,我明明记得去年是没有生过任何病的。今天六岁的学生给我写了一段话,断断续续还夹杂着拼音,有青春的味道。总不想用感动这个词表明我的心并未死去,但有些人,真的给你存在感。

四年前,我和子期还在读高中。四年前的立冬她从东校区跑到西校区来找我,我当时正在上晚自习。“李文萱,你女朋友又来找你了”,我已习惯了这样的“招呼”。不管不顾的去了外面。还是习惯的打量了她,额头上还有些汗水,头发也乱糟糟的,结着一层薄霜,眼睛茫然地盯着我。

“怎么过来了,晚上不可能没有课的。”真真是饶有兴致的废话一句……“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立冬了”我们都不喜欢问问题和回答问题。“哦,立冬了啊,并吃不上饺子。”

“吃什么饺子啊,立冬了你知不知道啊!本想着在你最喜欢的季节开始的时候给你些惊喜,你脑子是不是进冰激凌啦!”子期的发火永远是说来就来毫无征兆的。“因为我傻……”“对,没错,你就是傻!”我并没有自嘲。

“给你条围巾,我织的,敢丢了就弄死你”。给我的时候脸还是苍白的,不过语气不是生生的强硬的。这是我这辈子我一一条手工的围巾,坦白的说,花色和图案是再简单不过的,但最温暖。

目送她到目不可及,我回到教室。这件事后来被举报了,但没有受到处分。

今天依旧戴着围巾,是学生放放送的。材料和花色都很好,我却只是喜欢而已。

昨晚梦到了豆皮,瓜皮,两位喵,突发奇想要给我未来的仓鼠命名为“烤红”。也不是很突兀的,很讨厌我已经习惯了的一个人的生活。这么远了,这么久了,离我十分钟旅程的你还好吗?有人把一种联系方式叫做“知己”,我想我还是没有忘却……垫垫又剪了头发,我照例在北平的冬里,寂静。

曾是多么喜欢雪的,近年未曾得见。有的城市飘着蒲公英般的雪花,住进了谁和谁的心里。而我,也不在梦里。街灯下,有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情侣,有独自围着围巾却也不能抵挡这座城市冷漠的都市男女,而我只是看到了刺鼻的汽车发动味道和瑟瑟发抖的职业乞丐们。

这也算挺揶揄的自嘲了,想起个趣事。苏东坡与僧人佛印是好朋友,一天,苏东坡对佛印说:“以大师慧眼看来,吾乃何物?”佛印说:“贫僧眼中,施主乃我佛如来金身。”苏东坡听朋友说自己是佛,自然很高兴。可他见佛印胖胖堆堆,却想打趣他一下,笑曰:“然以吾观之,大师乃牛屎一堆。”佛印听苏东坡说自己是“牛屎一堆”,并未感到不快,只是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

可能,发现和感受的眼镜,也在帝都入乡随俗一样,充满了雾霾吧。

这些年,从qq到微信,从人人到微博,从豆瓣到推特……其实,谁都知道任何一个社交工具都是极度无意义,更提不上谈正事。围着他们的纠结也只是自讨苦吃吧。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和表达的平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有些时候走得太远,常常会忘了自己当初想要的是什么。现在的生活也许不是我最喜欢的,但最起码不是我最讨厌的。有时,生活的乐趣就是跟垫垫一起吃顿麻辣烫那么简单。小人精于算计,大人懂得包容。人在一个阶段,越缺少什么,就越炫耀什么。生在功利的时代,少有几个值得珍惜。朋友不诋毁你的路,好朋友陪你走路,真朋友帮你走路,敢于指错,长者帮你选路,出于爱。每段经历都不可复制,重来,有的就随他去吧,有的铭记在心。

不是不爱,能不在就不在,能不再就不再。

工作完,哼着自己瞎谱的歌,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地方吃晚饭了。“谎话总是说不完,选择孤单就注定孤单。今夕何夕又是何年,在梦里都不曾遇见。”说是自己谱的歌,不过是自己听过的旋律们胡乱的组合在一起罢了。料想他们不会相互打架,自己喜欢就好吧。应了那句老话,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你知道吗?雨和雪并不是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涵义,但她们都是有灵魂的。”这是十年前子期看我的文章的时候我说的第一句话。

文字,大抵是个神奇的词汇。当然不是从文字学的角度。有的时候,柔软的不仅仅是感情。

临走,去见了薰。有的朋友,可以交心,不可交谈;有的可以交谈,不可交心。都不可的应该不是朋友了吧。子期一直觉得我跟薰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对也不对。我们确实没有很对交集,最大的交集就是她。在薰找到女神一样的女友前,我们谈话的内容90,都是她。

薰说,我这辈子就是想把子期宠爱到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接受。我则反击说,他这辈子就是要生硬的做一回子期的家长。前者很愚蠢,后者很可悲。

我是个有太多毛病的人。挑食,14岁之前只吃番茄和土豆,到现在还是不吃蘑菇、茄子、内脏等等。记得一年级时,外婆和小姨告诉我说,上学要带一根拐棍儿还有一级风以上尽量不要出门,否则会被刮倒。迎风流泪,这一点毫无疑问是继承的我母亲。习惯性偏头疼,不能忍受超过一个小时的辐射等等。晕车,虽然我的方向感和平衡能力并不是很好,要想缓解就必须吹风。所以迎风流泪和晕车的结合,基本是我悲催人生中很滑稽真实的写照。

在缺少人味的帝都,能让我不顾头疼相聚的朋友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薰。薰是根本不会计较在我面前秀恩爱的。说来可笑,单身许久的我是薰的恋爱顾问,虽然之前也做过别人的“情感专家”,连自己问题都没解决的人又怎么帮人解决问题呢?呵呵,这真的不是一个问题。

薰在人民大学,一个从东门到西门可以见证中国70年巨变的地方。实事求是石和小勺池我看来是不离的。每次和薰聊天都是蛮随性的,话题都是顶自然和直接的,挺好罢?生气了用看书来消火的我大抵是很少见,笑着说些事情的时候也挺不放在心上……。

北京的夜景有时不错,上次去鸟巢周围还是享受的,来回坐车的苦也便值得了,但显然不是今天。有些地方被糟践的不行,但一个人走着,发现景都没说啥,远看微笑近看柔情的年复一年,自己还愤怒些什么呢?事在心里,情在手上。白塔尖上的晚霞顶好看的,也不喧嚣……

生活就是如此,谁也没逼你干什么,谁也没逼你说什么,与其自己发疯,不如一笑了之。挺简单的,别太累。对自己可以狠,但不要难为。对今天可以疯狂,但不要牺牲美。对朋友可以无私,但不要委屈。对我可以蛮横,但不要对别人……其实,走到今天想当初是怎么过来的是顶没有必要的。成长,总是自己左右的事情。难以想象,我吃了蘑菇(少说了一句话),不过还好,不吃不就是因为没味道嘛?你总要面对抑或忍受平淡,但怎样的生活都要过,即便“曾经桑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不能说小勺池没有丝毫存在的价值。总是想着,挂着苦便没有个天日了。

既然有路,就走吧。

人总会在一个时期犯傻,甚至犯贱。半个月之前,刘湘君打来电话,听着是泪雨涟涟的:人们只喜欢我的外貌,是不是说明我很漂亮的?

我当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心理活动的,只是还记得电话那头的笑声。好听的刺耳,我也并没有恶狠狠的挂掉。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真的是会安静一会儿。小时候,被老师呵斥一顿真的会反思。现在,被一些人狂喷只是觉得恶心和习惯了。

没心没肺是成长路上实在的好事。

口是心非并不是女人专属……说着不在乎却在屋顶上唱着他写的歌,说着没关系勉强的笑容背后是撕心裂肺的痛。打电话给闺蜜路萍也就只有一个主旨罢了,我当年是怎么会看上这个人的。

记得是高二,考试在后看见瘫坐在座位上的她,似泣非泣。我清楚的记得她的。袭红色的半袖,白色的七分裤,随处看不见的蕾丝痕迹,像一张白纸却又浓墨重彩。

再普通不过的短发,皮肤很健康也很白皙。只有两样东西是让人不能忘的,说不出是空灵还是空洞的眼镜,很像孙行者的上嘴唇(我一直没敢告诉她)。我赶忙提醒同桌的孙屹,看了有十分钟吧,庆幸没有被老师和她注意到。我们达成了共识:这个女孩绝对说不上好看,但真的很耐看。

后来发现口头禅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是蠢萌蠢萌的类型,当时并没想那么多。

保护的本能并不是爱情吧,现在这么安慰自己。

我跟孙屹,这辈子也许是死党,但上辈子绝对是冤家。我跟孙屹几乎同时喜欢上刘湘君,先表白的终成眷属,我为他们庆祝。他的第二任女友,也就是路萍。路萍后来成为我的女友,再后来是闺蜜,再后来就没有未来了。我曾经的女友林雪是孙屹最讨厌的女人,并没有原因。

只想着让在乎的人不再那么痛苦,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有的时候恰恰是新的痛苦。这种想法是挺愚蠢罢?我是愿意这么解释的。

后来薰知道了这些经历,只说了两个字:滥情。

沿着街灯走着走着,有始无终。并不是百无聊赖的翻开通讯录,那么多曾经熟悉的朋友,现在却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在深夜骚扰的人。讨厌真心话大冒险的人,原来是玩不了啊。这样自嘲,没关系罢。

总觉得原来的科技让人聪明,现代的科技让人又懒又傻。我竟不住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号了,当然我并没有洗脱罪责的意思。那天垫垫不意间背出我的手机号着实让我大为吃惊,惭愧的,除了极个别人的生日,其他人的我也记不住了。真是讽刺,十年前我曾问过班上每个人的生日,并用心的记下来。一年年过去,我的生日除了家人并没有人记起,所以,生日对我而言真的只剩一个符号了。

第一次过生日是六岁,因为是大年初三的生日,除了妈妈都出去走亲串门了。妈妈问我生日想吃什么,我说:土豆。一个土豆丝,一个馒头,一罐健力宝。这就是我的第一个生日,我所记住了只有亲情的陪伴。有时候,真真的已经够了。

到宿舍时遇到了同样晚归的西逍,寒暄了几句。我们是并不熟悉的,相识也是因为薰和子期。提到他明天要去廊坊,起风了,并没有什么迹象。

对啊,廊坊。一个如我生命般重要的人在那里,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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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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