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谁家少年足风流

第八章:谁家少年足风流

园内开着一口清池,回廊绕池而修,通向对面的水亭。廊路起伏,倒映水波。池畔黄石假山,蔓藤蒙络,假山旁竖着几丛青竹,别有情趣。

那家丁将众人引至亭子,便躬身退了下去。那亭中早已摆好了一桌盛宴,苏枕河握扇端坐一旁,眼见白画影大步来到亭前,便笑道:“步履匆匆,面露难耐,果然是酒鬼一只,听说有好酒,便连风度也不要了。”

白画影哈哈大笑地跨入亭中:“三十年陈的东阳酒,莫说风度,就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苏枕河起身,眼见西灵等三人,微笑道:“三位朋友,不必拘束,请坐。”

待主客坐定,白画影便向苏枕河一一介绍三人:“小苏,这位便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蓬莱岛的季沧笙季小妹。这位是西灵兄弟,这位是南风意南兄弟。”

苏枕河点头,向众人拱手:“在下苏泽,字枕河。三位,有礼了。”

西灵笑眯眯地道:“‘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苏大哥名字真是别致诗意得很。”

苏枕河一笑:“在下生在姑苏,故而取了这么个表字。”

白画影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长臂一伸,取了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干了,满面享受地回味良久,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由衷大赞:“酒清醇香,入口绵|软,后劲悠长,好酒!”

苏枕河见他自顾自抢了酒来喝,知他脾性,也不斥他失礼,而是笑着招呼众人:“三位既是画影的朋友,便也是在下的朋友,朋友之间,随意即可,不必客气。来,我敬三位一杯。”便倾身将三人面前的白玉酒杯斟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率先干了。

众人扶着酒杯,见苏枕河喝完,便也依礼各自干了杯中酒。

白画影喝了酒,酒虫的闹腾劲儿总算压了些下去,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桌上菜色上,一看之下,笑得一双桃花目仿佛泛出朵朵桃花:“鲈鱼宴?!小苏,又是东阳酒,又是鲈鱼宴。怎么,苏二哥给你的月钱涨了?”

苏枕河轻摇折扇,笑容浅浅,令人如沐春风:“上回你走的时候,就念叨着没有赶上鲈鱼的季节。四五月的鲈鱼最是肥|美,你既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我当然要给你上一桌子的鲈鱼解解馋。至于酒菜钱……月钱没涨,这次出|血甚剧。不过你大可放心,若是我的钱不够结账,自然会修书一封往杭州去,让白管家快马加鞭送来。”

白画影不由大笑。

苏枕河看起来也很开心,最好的朋友来看望自己,任何人都会觉得很开心的。他笑道:“这是华亭县秀野桥下的四腮鲈,最是鲜美|香嫩。你若不想与之错过,我劝你现在赶紧动筷,若是晚了些,只怕你连酱汁都没得喝了。”他口中的华亭县,即是后世的松江,松江鲈鱼,乃是驰名天下的四大名鱼之首,隋炀帝曾称其为“金齑玉鲙,东南佳味”,可见其味美。

白画影挑眉:“哦?”

苏枕河笑吟吟地看向西灵:“因为我觉得西灵小兄弟,似乎馋得连盘子都能吃下去。”

众人看向西灵,果见那小少年望着一桌子菜双目放光,一脸馋相,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可爱讨喜得紧。

季沧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中扯了扯西灵,压低声音道:“阿灵,苏公子面前,你倒是收敛点!”

不想苏枕河竟听见了这句话,他笑道:“季姑娘,不妨事。西灵小弟天真率性,正是可喜的性子。这谪仙楼的鲈鱼宴,远近闻名,不怪小兄弟嘴馋。”他合起折扇,放在桌上,提撩宽袖,亲自给西灵布菜,像是很是喜欢这个小少年。

酒席间气氛很是融洽,初识生疏的感觉很快消失无踪,像苏枕河这样的人,身上似乎都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所有刚认识他的人,都很快变成他的好朋友。试问,谁不想和这样一个有着温暖笑容、闲淡素和的磊落君子做朋友?

推杯换盏,众人谈笑,时间一晃而过。

酒席过半,那东阳酒后劲极猛,白画影面上发红,像是已经有些醉了,他举杯向苏枕河道:“来,小苏,我敬你一杯。祝贺咱们的苏三公子,再夺‘第一才子’的称号。”他也不管苏枕河,仰头便干了一杯,一杯酒下肚,脸色愈发红如火烧。

苏枕河见他还要倒酒,便伸手以折扇架住酒壶,好笑道:“还喝?再喝可要趴下了。这三十年的东阳酒后劲猛烈,可不是你以前喝的那些能比的。”

白画影微微眯眼,手一翻一转,酒壶便脱离了折扇飞起,他一伸手,稳稳接住,笑道:“小苏,下回我再来,你可就不拿这东阳酒招待我了。这次当然要一次喝个够本。”

他一边斟酒,一边摇头晃脑又长声吟道:“‘堪羡苏三斗诗篇,词歌倾城奏新弦。蟠心绣口风华灿,落笔风云遗谪仙。’哈,小苏,我这首诗作得不错吧?该赏!”说着又喝了一杯——合着他诌一首打油诗出来,就是为了讨个由头继续喝酒。

苏枕河摇头叹道:“像你这样喝下去,只怕白管家得运金子来付账了。”

白画影只当没听到他这句抱怨,又去给西灵斟酒。季沧笙是姑娘家,只是喝了苏枕河敬的第一杯便罢,而南风意向来滴酒不沾,喝过第一杯便不再碰第二杯了,苏枕河乃此间主人,自然要保持清醒,遂也只是陪着喝了几杯而已,最后只剩下西灵和白画影拼酒。

都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在酒桌上培养起来的,这话果然不错。西灵的酒量大得令人吃惊,白画影喝得脸都红了,这小少年竟面色如常,直如喝水。联想起几个时辰前西灵的那番对女子的精辟见解,白画影不由对西灵愈发另眼相看,大感其不凡,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来。

两人喝到最后,干脆连杯子也不要了,一人一个酒壶,嘴对嘴地猛灌。价格不菲的东阳名酒,竟让二人当成水来牛饮,看得旁观三人哭笑不得。

一席酒宴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结束。白画影已经醉如一滩烂泥,趴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兀自哼哼唧唧,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西灵也终于顶不住酒劲,一张小|脸红若桃花,一双大眼睛水雾迷蒙,说一句话舌头要打十八个结。

季沧笙见西灵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急,伸手推他:“阿灵,阿灵,你怎么样……”

西灵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眨着眼睛,晃着脑袋:“哈,不用晃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小季……咿?怎么有两个?……啊不,三个?嗝……”

季沧笙简直不知道该拿这个醉醺醺的人怎么办才好,叹道:“你喝醉啦!”她见西灵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想来醉得脚都软了,有些无措,只得求助地看向南风意:“南少侠,阿灵醉得不轻,你能否帮帮忙,将他背回去?”

南风意微微皱眉,但见季沧笙恳求神色,终究抿了抿唇,点点头。

一旁的苏枕河见状,便道:“不知三位在何处下榻?我遣下人送西灵小弟回去便是。”

季沧笙道:“有劳苏公子了。我三人借宿在城外运河码头翠微轩的货船上。”

苏枕河闻言,看一眼两个烂醉趴在桌子上的人,沉吟片刻,向季沧笙和南风意道:“三位皆是画影的朋友,若不嫌弃,逗留姑苏的这三天便和画影一起住在苏府,如何?今日西灵小弟大醉,只怕夜里得有场折腾,若是在货船上,扰了船家总是不好,在苏府中,好歹有侍女尽心伺候。”

季沧笙犹豫道:“这……这怎好劳烦苏公子府上?”

苏枕河微微一笑:“画影一个也是折腾,加上西灵小弟也是无妨,还更热闹些。”

季沧笙迟疑片刻,见苏枕河诚挚邀请,便也如主人意愿,点头应允。

南风意见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淡淡道:“季姑娘和西灵既去苏府,在下就自行回船,不与二位一道了。”他本是花溟十二楼的杀手,纵然已经脱离了组织,但又怎会随意到正道门派的府上去溜达?

“南少侠?”季沧笙讶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你……”

南风意自然不会告诉她真正原因,只是冷冷地道:“南某还是住船上习惯些。”

季沧笙哪里知道他的顾虑,只道他是性子使然。他们不似白画影与苏家的熟稔,到苏府上去住,还是要顾着诸多礼数的,南风意独来独往,不喜人多礼繁,不去苏府也说得通。

一思及此,季沧笙便也不再出言劝说,向苏枕河道只是她和西灵到苏府上即可。

苏枕河也不勉强,遂起身出亭,提声道:“来人!”

立刻便有家丁上前来,躬身道:“三少爷。”

苏枕河吩咐道:“下去派个人,把马车赶到园子门口,叫上几个人来把白少爷和西灵兄弟抬到马车上去。再派一个脚快的,速速回府,让人准备醒酒物事,告诉管家,让他安排三间客房,打扫干净了。”

“是。”

“再有,再派一个人,跟着南少侠到城外去,知会翠微轩货船的老板一声,此后三天,季姑娘和西灵兄弟就在苏府上住了。”

“是。”

家丁快速退下,分派任务去了。苏枕河回身走入亭中,向季沧笙和南风意点点头,以示安排妥当。

桌上,白画影和西灵还在叽里咕噜,侧耳听去,竟然还在念叨着:“喝……嗯,再喝……”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片刻,数个家丁到得亭前,各自搬了白画影和西灵出园。苏枕河、季沧笙与南风意三人各自别过,一夜无话。

※※※※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且说次日清晨,西灵醒来,睁眼便见自己躺在一处精巧雅致的床上,帷帐皆是淡绿,扭头一望,对面墙上一排架子,置着古玩瓷器,半开的窗上糊着松绿色的“软烟罗”,遥遥望去似烟雾一般。

窗外一片竹林,竹影参差,映入窗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

西灵鼻尖嗅到一缕花香,似还挟着极淡的酒香,坐起身来回头一看,除了青纱枕外,床头还摆放了两个印花香饼。

西灵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趴过去拿起两个花饼,放在鼻下闻了又闻,确定了那奇妙的香气乃是这两个饼子发出来的,不由心生喜爱,揣进衣里,想着待会向主人讨要了来。

想到此间主人,西灵才醒悟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没想到人界的酒竟也有如此大的酒劲,先前倒是小瞧了它们。还以为凭自己的仙灵之躯能捱得过去,但到底还是趴了。

西灵腹诽片刻,便翻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左右各站着一名侍女,见西灵开门,纷纷转身屈膝行礼:“西灵公子。”

西灵一愣,挠挠头,虽见那二女面生,却仍旧扬起笑容道:“两位姐姐,早。呃……能否告知小弟,这里是何处?”

其中一个侍女抿唇笑道:“西灵公子昨日大醉,难怪不知。此处是苏府,昨日是三少爷将公子带回的。”

“三少爷……莫不是指枕河大哥?”

“正是。”

西灵立时笑了:“那和我一道来的,还有谁?”

侍女答道:“还有白少爷和季姑娘。”

“只有他们两个?”

“是。”

西灵撇撇嘴,摸着下巴腹诽,小南啊小南,你可真是不懂把握时机,应该来和小季一起住的嘛!唉,不解风情的木头。

另一个侍女道:“西灵公子,三少爷吩咐了,若是公子醒了,便带公子到花厅去。公子请随我来。”

西灵点头,跟着两个侍女,一路往花厅走去。

姑苏苏府,以武入朝,虽是武林世家,府中却更像官邸所在。

西灵曾耳闻苏府现况。苏府的现任家主——即苏枕河的父亲,苏羽苏翼飞——乃是当朝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官至从二品。其有三子,长子苏烨,字焕阳,亦是入朝为官,任正五品步军副都指挥使,与父一道同|居汴梁;次子苏致,字逸和,居姑苏,乃是姑苏本家苏府的掌权人,为武林中与白画影齐名的后起之秀;三子即是昨日所见的苏枕河,由于先天不足,自幼难习武艺,虽生于武将世家,但也只是略习内功,防身而已,但其于文之一道却是大家,昨日看谪仙楼聚会,便知传言不假。

一门人才济济,羡煞天下多少人!

走了不久,花厅便至。前头侍女进去通禀:“三少爷,西灵公子到了。”

西灵进门,便见厅中坐着苏枕河、白画影和季沧笙三人。苏枕河换了一件家常的素袍,不似昨日着装的庄重,檀木簪斜插发髻中,更显温和闲淡。白画影虽说换了身衣服,却依旧是从头到脚的白,似乎是嗜白成痴了。季沧笙倒还是往常衣饰,并无甚特别。

白画影一见西灵,便笑道:“哈,西灵兄弟,昨晚睡得可好?”

西灵坐下,笑嘻嘻道:“劳白老哥惦记。说来奇怪,都说酒醉之后如入地狱,但昨晚小弟却睡得安稳,且有花香入梦,如同置身花海。”他眼见白画影神采奕奕,便又笑道:“看来白老哥也是一夜好眠,一觉|醒来,风采更胜昨昔啊。”

白画影一击掌:“你一说花香,我还真想起来了。”他扭头看苏枕河,“小苏,今早我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清淡花香,好像还有一丝酒香,甚是奇妙,不似平日里闻得熏香。是不是你又捣鼓出了什么名堂?”

苏枕河摇着折扇,不急不忙地微微笑道:“上个月大哥在汴梁给我捎来了几件御赐的物事,里头便有一盒玉华醒醉香。昨夜我见你和西灵小弟烂醉,怕睡不安稳,便放了各放了两个香饼在床头。想来二位闻到的,是香饼的香气。”

“玉华醒醉香?”西灵想起自己顺手牵羊的那两个小花饼,掏了出来,“苏大哥是说这个?”他见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季沧笙,瞪了自己好几眼,他脸皮倒厚,红也没红一下,道:“啊,小弟醒来时,见这两个小饼子香气扑鼻,甚是喜爱,便想揣着向主人讨要了来。苏大哥,这两个小玩意儿不如就送给小弟如何?”

季沧笙简直要绝倒,若非苏白二人在场,直想一个爆栗敲过去。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顺手牵羊之后,还毫不脸红地让主人送东西给自己?

苏枕河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笑道:“西灵小弟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他兴起一念,又道:“这香平日里无甚用处,只是醉酒时拿出来用用。我少有饮酒时候,倒是小弟和画影,更需这香饼。这样,我待会便让人包了剩余的香,给二位收着。”

白画影闻言连连摆手:“小苏,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若是苏二哥知道我昨日吃了你一桌鲈鱼宴,喝了几坛子东阳酒,今日还拿你的御赐香品,只怕我就得横着出苏府大门了。”

苏枕河语带笑意:“我当你除了兰儿,什么人都不怕了,原来还忌惮着二哥。”

白画影任他取笑,听见“兰儿”一词时,眼神微微闪了闪,转移话题道:“不过这香的确不凡。不知是怎样的配方?”

苏枕河道:“我听说,是将牡丹花蕊与荼蘼花瓣混在一起,用清酒拌匀,浸|润一夜,阴干后捣成花泥,捻成小饼,再在外面敷一层龙脑作饼衣,晾干即可。”

白画影若有所思:“好像也不是难做?”

苏枕河道:“原料确不珍奇,富贵人家皆可制作。只不过这是大内御用,所以药效更为显著而已。”

苏枕河顿了顿,又看向西灵和季沧笙道:“啊,差点忘了说正事。西灵小弟,季姑娘,可有兴致与我和画影到寒山寺一游?”

“寒山寺?”西灵好奇道,“去寺庙里作什么?”

苏枕河微笑道:“寒山寺的茶花近日开得正繁,住持枯竹大师前两日派沙弥送了请帖来,邀我今日前去赏花。我想二位这两日无事,便起了同游的念头。不知二位可否赏脸?”他有意无意,又提一句,“枯竹大师的素斋,可是姑苏一绝。”

西灵眼睛一亮,猛点头:“去!当然要去!”

季沧笙心里对西灵这吃货行径大摇其头,心中暗道谁以后要拐这小子,只需用吃的便可引他上钩。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问苏枕河:“茶花开于冬春交际,如今已到四月中旬,为何还有花开?”

苏枕河道:“今年雨水|多,气温也低,花期推迟了不少,加之寒山寺有几位从大理来的僧人,照顾茶花很有一番本事,让花期较之其他地方长了许多。这才让我们赶上看晚花的机会。”

山茶花以大理国所产者最为有名,世称之为“滇茶”,国人皆通山茶养护。若是寒山寺有大理僧人,能让茶花花期长至四月,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季沧笙遂点点头:“那一切听从苏公子安排。”她忽而又想起南风意,踌躇片刻,又道:“不知苏公子能否遣人到翠微轩货船上,问一声南少侠,看他去不去?”话没说完,她已经微微红了脸,眼见西灵瞪大双眼,双目发光地看着她,更觉窘迫。

对于南风意,她一直怀着一丝微妙的感觉。她仿佛已经认识了那玄衣男子很久,每当见着那人,都禁不住生出熟悉与亲近之意。只要他一眼看来,自己便隐隐生出手脚不知往何处放的紧张之感。他虽然态度冷淡,她却完全不觉这令人生厌,似乎那人天生就该如此。无法抑制的惦念,难以理解的悸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和南风意相处了才不过几天而已呀!

苏枕河哪里知道她心中的纠结,面有歉色地道:“是苏某考虑不周了,竟忘了还有南少侠。”他立刻唤来家丁,吩咐道,“你速去安排一辆马车,到城外翠微轩货船上,问南风意南少侠是否去寒山寺赏花。若南少侠答应,便直接载他到寒山寺即可。若是不答应,也遣人到寺里知会我一声。”

“是。”

苏枕河转头,向众人道:“从苏府到寒山寺有些路程,咱们先走,到寺中与南少侠会合便可。”

三人无异|议,又坐了一会儿,家丁前来禀报马车已准备妥当,众人便随苏枕河一道,坐了马车往寒山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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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录之南风知意起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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