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三个人来到一家上档次的饭店，围着一个八仙桌坐下，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说什么“在朝都是官，在席都是客”，俨然把自己当成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了。
“紫苏兄，咱们也算是老同学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想向你讨教一下恋爱的高招，这方面你也算是九折臂老江湖了，自然是见多识广，恋爱的次数比我们见过的女生都多。”东方推心置腹地说着，“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总算是让紫苏搞清了状况，原来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肯定是反客为主了。《史记—管晏列传》说：“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
“我说你们两，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生死存亡之秋了，你们还在房檐上玩把戏，不要命了吗？”西门一听就大笑着说：“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说假话，你呀就不要在我们面前翻穿皮袄过草原，装佯（羊）了，俗话说，剁塑匠不敬泥菩萨，咱两谁不知道谁啊，在这方面，老兄你可是多年的寡妇，老（守）手了吧！”
其实，说起追女生，他紫苏也还不是大姑娘上花轿，二妹妹拜天地第一遭，可是高帽子像是紧箍咒，自己是摘不掉的，再是吃人家嘴软口松，就胡诌乱扯地说上一通，就像是某些评论家一样口无遮拦。常言道，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所以语言这门功课一定要是优秀，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追女生就好比打鼓吹笛子，鼓要打到点子上，笛子要吹到眼子上，切不可胶柱鼓瑟、生搬硬套。甜言蜜语，对于别人可能是大风天吃炒面，很难开口，不过对于西门只能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像是有钱没地方花。
西门听完一席话，拍案叫绝，国士无双，激动地拍着肩膀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东方倒真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只能说两人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还不吝啬胸中点墨，对他大加赞赏。紫苏则连引用美学大师朱光潜《谈美》中的话，“种田的常羡慕读书人，读书人也常羡慕种田人，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以示自己虚怀若谷。
“老兄既然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这女生可以分为几类啊？”东方这一步棋有试金石的妙用，来看看他的道行到底有多深。紫苏稍加思索，就说女生可以分为三类，因为作文常分三段，故曰：一类是生得是如花似玉，但根底见识浅薄，就如碟子里的牡丹花一样，只需略施手段就可以轻而易举抱得美人归；一类是，长得能跟齐国的钟离春，三国的阮女相媲丑，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们却像是城隍庙里的猪头，早就有主了；最后一类是难以捉摸的女生，长相美丑不等，有的是丢了犁耙拿扫帚，里里外外一把手；有的是依人的小鸟，有的是带刺的玫瑰，有的喜欢那种唱木偶戏的，喜欢捉弄人。
《老子—二十章》说：“美之与恶，相去若何？”西门只觉是如鱼得水将遇良才，东方也是棋逢对手，紫苏此行要比陈焕生上城“收获”的多，他现在好比是在回来的路上捡了一个唢呐，然后背着唢呐上了飞机，不仅是有的吹，而且都吹上天了。西门插了一句，问了句对于恋爱是不是有什么通用秘诀、万能公式之类的。紫苏脱口而出，说就是要学会“吃烤山芋”，两人听了大眼瞪小眼，又搞不清出状况了，尤其西门，向来都是“烤鸡腿”、“烤鸡翅”，还怀疑是不是什么新出炉的网络流行语呢，细听了紫苏的解释，才知道他所谓的“吃烤山芋”，就是又吹又拍，吹自己拍别人，且是齐头并进，可谓是作家的书包，里面大有文章了。
西门感觉是胜券在握、胜利在望，求得一妙招就跃跃欲试，好比一个消费者在散步时突然看见一则冰激凌的广告，他就会很想马上体验这则广告宣传的感觉，随之购买这款冰激凌。可是紫苏的语调突然由递进过渡到了转折，说是“万能公式”的使用是有一定条件限制的，归纳起来就是四点：“四有”，不是那个四有青年的“四有”，而是有饭休嫌淡，有衣休嫌贱，有车休嫌慢，有房休嫌烂。《孟子—公孙丑上》说：“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孟子—尽心上》说：“饥者甘食，渴者甘饮。”说来说去，“四有”就是“四无”，终归一句话，追女生，有多大脚穿多大鞋。三人一番“隆中对”，促膝长谈过后的结果是，紫苏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与二人结成统一战线，也对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虽说有点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现在，好似一切前途似锦。《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说：“王徒好其言，而不用其实。”
下午走廊里，重瑶遇上了野心勃勃的西门。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打照面的时候，她如果不说话通常喜欢用扭头或者是用低头表示，如果扭头表示讨厌，低头则表示喜欢。重瑶就是前者，可没想到被他双手拦住了，想躲却躲不起，就他那体形轮廓，直接的后果是导致走廊里空气不流通。
“哎—重瑶同学，今天好漂亮啊！”
“怎么—我昨天前天不漂亮吗？你有什么事吗？”
“漂亮，可是我没看见！”“别兜圈子了，快说吧，什么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还有事呢！”
西门清了清嗓子，看来落在田地的麻雀要吃谷了，进屋的狐狸要偷鸡了。
“看你和梦君走得这么近，那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她要是有的话，不也省的我去当保镖护花使者了。”看人看心，听话听音，他一撅屁股，重瑶就知道她要拉什么样的屎，就笑着慢条斯理地说：“你就是有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思！”西门可是急得抓耳挠腮，“到底有还是没有啊？你倒是说啊，求你了大姐。”
“这个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有还是没有—”她是抱着琵琶跳井，越谈（弹）越深了。“有没有我也忘了，好了，我回头问问，回到教室我再告诉你！”西门没有办法就放行了，可是却上当了。“嘻嘻，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别再闭着眼睛和面，跟着瞎掺合了，谁人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整个就是一被少林寺软禁十年的西门庆，现在刚刚刑满释放，又旧病复发，狗改不了吃屎，见了黄花大闺女还不是跟猫见了耗子，把人家生吞活剥了，不过，鉴于昨天你的表现，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不是天造地设，也是门当户对。（一个正在考虑购买计算机的消费者可能会在品牌的选择上耽搁，这种耽搁势必会减缓决策过程，甚至导致他放弃购买）爱慕虚荣的男人可能会对一些稍有缺点，而打折出售的名牌商品特别感兴趣，但绝不可能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就说：“哼，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要侮辱我的人格魅力，气质类型！”
“什么藤接什么瓜，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鸟下什么蛋，做人就要识趣，别学陈世美打轿夫，不识抬举！”
西门马上就翻脸了，青面獠牙满目狰狞地吼道：“什么？我不识抬举，就人家那条件，好比是蓝采和的花篮要啥有啥，说句不雅的话，人家就是咳嗽一声，打个喷嚏，放个屁都不同凡响，而你呢，整个就一寡妇进当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重瑶也不甘示弱，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成了落毛的凤凰也不会看上你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西门不以为然地扔下了句“好男不跟女斗”，就悻悻地走了，他有点像寡妇选郎般的随心所欲，爱情有时就像乱麻团缠皂角树一样，是理不清的。
“赶紧给我滚，有种最好是把脸装进裤裆里，永远别让姑奶奶我撞见，还不去厕所里撒泡尿好好照照，丢人现眼！”她差点不去追着骂，又怕因为骂一个人，而遭很多人骂，就怒气冲冲地回教室。一路上，一边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咬牙时要微笑，流泪时要低头，别留什么在脸上，为了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好好看，我就要为了那些看得起我的人好好干，把属于昨天的泪放到今天来哭，才能把属于今天的笑留到明天来露。”《诗经—郑风—褰裳》说：“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谁知祸不单行，刚回到座位上，只见多了两摞作业本，她眼里燃尽的篝火春风吹又生，可以将纸的本来面目炭还原。遇见张杨要去找数学老师，就想搭便车，不料张杨不愿做个顺水人情，一会说不知道语文组在哪，一会又说自己腰酸背疼，心有余而力不足。说话时，他的脸就像是萝卜炖豆腐。
“无以人之所不欲而强之于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鬼谷子—谋第十》）重瑶母老虎的异域风情要大显神威了，说他不对劲，扯的全是垃圾堆里的马骏图，全是废话，其实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交个作业这种举手投足之劳，都是碎米糠吃多了罗里罗嗦，一点不爷们。这时，紫苏新穿了件短袖，正愁没t台让他好好扭扭身段，正好顺水推舟、毛遂自荐，挺身而出，接了担子，要去完成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