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西门绰号“鳗鱼”，性情凶猛、贪食好动、喜昼伏夜出。他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且说自己的儿子将是富一代，而不是富三代，而他儿子的儿子也是富二代，周期是“二”，即是计算机上的二进制。他对高考，抱的是量体裁衣，看菜吃饭的态度，根本不在乎什么本科专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靠他老爹，就算是山穷水尽，他还是靠他老爹，故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追过的女孩全是在飞机上过了秤的高标准，而且追起来驷马难追，能把粉底搓到屁股上，完全不顾脸面。他的爱情宣言是：活着风光，死了风流。他不仅有财，而且有才，就是说不完全是酒囊饭袋，曾经因在三尺讲台上说了一句话，就组建了名噪一时的“辩论社”。“什么是辩论？引用一句埃及作家纳吉布.马福森的名言：一个人聪明与否要看他的回答；一个人是否有智慧则要看他的提问。所以辩论社就是聪明与智慧的结晶，这就是辩论。”可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而断送了他辩论社的大好前程，因为他只提问，别人只回答，这不成了审讯犯人了。《韩非子—五蠹》说“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但圣贤哲理并不符合他的情况，他有钱只善于花钱。他严重违反了美国奥格尔维马瑟公司总裁的奥格尔维定理，却验证了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帕金森的定律，找一群比自己能力更差的人来运营。总之就一句话，《老子—二十四章》说：“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耳报神”东方晦还算是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学生，做事如行书，流畅便捷，既不像草书那样潦草，又不是楷书那样端正，有着《增广贤文》“贫穷自在，富贵多忧”的信仰。平时除了课堂上学习，课余就是读侦探小说，英国侦探小说家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是他的挚爱，但不是唯一。久而久之锻炼出了他对蛛丝马迹、风吹草动，有着异乎寻常的捕捉能力，当然过犹不及，有时就会变成“捕风捉影”。他的这种能力用到课堂之上，就是爱开小车；用到考场之上，就是爱打小抄；用到宿舍之中，就是爱抓小偷。也许，这才是《论语—为政》中的“君子不器”。“大智不形”的他，理所当然地也能对整个年级甚至是整个学校的“班花”了如指掌，正如出租车司机对整个城市的路况交通都耳熟能详一样。所以，招贤纳士的西门才会对他礼贤下士，鞍前马后，如“一沐而三捉发，一食而三起”的大禹般思贤若渴。东方的人生格言是：有车就有辙，有树就有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破不了的案。说起来，他就像是那打不完的井水，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两人一拍即合，如鲍叔牙之与管仲，然后，就“齐桓公一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紫苏和西门东方就住在了同一屋檐下，梦君是他们的邻居，隔壁特优班的，虽说是一墙之隔，却有着天壤之别。三（26）班的成绩总是年级里倒数名列前茅无出其右独领风骚一览众山小，成绩稳定地像是nba08-09赛季的新泽西篮网的战绩，老是联盟垫底。名副其实的“二流班”，这就像是百年老字号的匾额招牌也是实至名归。

现在的老师要想在教学中喝凉水一样的从容不迫，就不能不涉及心理学领域，因为现在的学生的心理都要超出了心理学领域，所以他们不留作业时，希望学生可以自己给自己留作业；他们要留作业时，希望学生可以自己给自己多留作业。于是常喜欢说：“今天就不留作业了，但今天的教学内容却是考试中的考题。”这就是灵活运用了蔡加尼克效应的典例。起初的两个星期，紫苏上早自习，手捧一英语课本，腰夹一语文读本，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做烧饼的卖汤圆多面手呢。《论语—述而》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他喜欢趴在栏杆上耷拉着脑袋浅唱低吟，或是靠在挂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标语的墙上发呆。他读的大抵是一些英语作文、古文诗词，这些对于即将来临的高考还不是杯水车薪，难不成他还能云端摘日、海底捞月、力挽狂澜，抑或是把自己塑造成“环法”自行车赛上七连冠的阿姆斯特朗：在平原地区骑车并不能突出自己的优势，反而常常落在他人之后，一旦到达山地地区，就会迸发出潜能，扭转自己平地的劣势。

晚自习，西门和东方在教室里“飞鸽传书”，互相告知了彼此的成绩。西门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当一个学生知道自己的成绩比另一个学生的成绩低时，他/她就会很不舒服，就好比一个人一旦得知自己比别人买贵了东西一样，然而只要大家都买贵了，即使是吃亏也高兴。其实，东方对自己将来考上什么大学看得真的很开，正所谓，“一国之人，不可以皆贵”。（《管子—立政》），每次的考试“打小抄”，也非其本意，只是不想父母在开家长会时，丢尽颜面，倒不是自己爱慕虚荣。

这一次东方他们班“梅开二度”，又有“连中三元”之走势，班主任要开主题班会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却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不敢抛头露面，就交给了重瑶。《隋书》说“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她既知任重道远，然心胸开而不阔，不可以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或说是“先富带后富”，自然就不能《元史—许谦传》“己有知，使人亦知之，岂不快哉！”自由发言的环节，西门同时列举了两大效应，“罗森塔尔效应”和“霍桑效应”，来说明学生应该受到老师的重视注视而不是忽视歧视，子曰“有教无类”，《墨子—法仪》说：“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这样才能学有所成；又反对物理老师讲课的时候热身时间占的比例太大，一堂课讲的时间还没在黑板上写字的时间的零头长，像是城市马路在做手术，整日不是在修路，就是在准备修路，物理老师不是在写字就是在准备写字，物理课成了书法课。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西门的位置太靠后，而且老师写的步骤他也看不懂。还说数学老师墨守成规，一概而论地让大家去做题海战术，有的老师喜欢忽略学生的想法，不去交流思考就叮嘱他们应该用大量做题的方式来提高学习成绩，就好比有的医生喜欢忽视不孕者的心理状态，不去分析就嘱咐女方用测量体温的方法来判断排卵的时间。为了报英语老师批评自己的一箭之仇，说“责备贤者，毕竟非长者言”，还妖言惑众，根据“破窗理论”：一个房子的窗户如果破了无人修补，那么其他窗户也会莫名其妙地被破坏。将这个理论推广：一个老师有口误，若无人纠正，那么其他老师也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口误，那么我们岂不成了日本人篡改历史教科书一样可耻了。还搬出了《文中子—中说》“病莫大于不闻过，辱莫大于不知耻”，也对，死人的话往往最具说服力，任何一个活人都不想和死人争辩，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提高自己在班级的名次，摆脱倒数第一的魔咒，他又作了演说，根据“鳄鱼法则”，当鳄鱼咬着人的脚时，我们不应该用手去犯险，而是把脚砍去，所以我们有一门学科成绩不好，就应该放弃它，否则消极的情绪会影响到其他学科，也是《吕氏春秋—离俗览—举难》“人固难全，权而用其长”。但这个理论却不适合他自己，因为所有的学科在他这都一视同仁，木桶原理也拿他没办法。反正，整个班会基本上是西门一个人的演唱会，台下掌声此起彼伏，表达了处于“金字塔底层”学生们的共同心声，这些个学生，正如《论语—卫灵公》里所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紫苏初来乍到，是没什么发言权，整个班会开完，他就是一群众演员，连个特写的镜头都省略了，连个屁都没放，不是不想放是没机会放，倒是耳朵里听出了茧子。西门顺势提出了德国动物学家霍斯特的“鲦鱼效应”，说下属的悲剧都是领导一手造成的，下属觉得最没有劲的事就是跟着一位差劲的领导干。这话傻瓜都能听出来，《荀子—正论》“上者下之仪也”，他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了老师，学生成绩的提高与否与老师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自然达不到《荀子—大略》“君子一教，弟子一学，亟成”的境界。其实，他自己的“辩论社”又何尝不是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