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七十七(下)

回七十七(下)

“那日在翰翼山庄邂逅,还道贤弟口舌不辩,原来是戏耍愚兄的!”穆天侠微微笑道。

柳逸安对他本无恶感,脸上惊异神情闪过,便澹然道:“其中因由,一言难尽!”却见他身旁的女子身着白裙,手持赤剑,不由又是一愕:“这女子竟能从天下豪强虎视鹰瞵之下全身而退?”他虽心中甚是好奇,却也不加细问。

穆天侠见柳逸安打量那个女子,便上前道:“且让愚兄引见一番,非……”他忽见那女子冷厉眼神,面色顿有一些不甚自在,转口说道,“这位姑娘乃是琼州青篱小祝孟老前辈之徒,姓覃名雨非!”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冷眼斜睇。

穆天侠又转身冲那女子道:“覃师妹,这位少侠乃是武林棋仙的高徒,姓柳,名上逸下安!”

柳逸安闻言唇角一动,锁眉问道:“在下不曾记得将师承告知过你!”

“愚兄乃是从朱姑娘口中得知……”

“朱姑娘?”柳逸安未等他说完,便惊问道。

“便是凤凰朱仙子!”穆天侠便将那日柳逸安离庄后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细道来,柳逸安既惊且喜,一手攀住穆天侠道:“彤妹子和英妹,她们现在何处?”

穆天侠只觉柳逸安双手膂力奇大,自运真气消去,答道:“朱姑娘给非儿用完最后一剂药,便携骆姑娘匆匆离去了,说是在江州找寻你。”覃雨非听得“非儿”二字,心中甚是烦恶,两道新月似的秀眉深深一蹙,右手皓腕紧攥剑柄,登时便要发作。

“果真是阴差阳错,”柳逸安双手一松,黯然神伤,忽而他双目缓缓阖起,似是自言自语,“就这般错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转身朝向瑶璟道,“江州不宜久留,我们跟着那矿车出去吧!”

“贤弟且慢……”穆天侠闻言出手阻拦,却闻得一阵利器破风的呜咽声,忙喝道,“大家小心!”却见一串铁蒺藜连珠似的打来,锋芒上碧光幽幽,一见便知喂了剧毒。

柳逸安也不闪避,单手将背上的邪螭卸下,举重若轻的在身前一划,便见那巨剑仿佛磁石一般,将所有毒器悉数吸住,听不得半似金铁碰撞之声。柳逸安右腕复一振,剑芒经天,那铁蒺藜当下急飞开去,闻得前方数丈处草丛中响起一阵恶哼。

“贤弟好武艺!”穆天侠欣然喝彩道。

柳逸安心中亦有一丝欢喜:“玄天术得入小乘,这星月手施展的更是如意了!”

一声唿哨响起,便见方圆十丈许闪现出十数蒙面人来,皆是黑衣黑裤,短打装束,显露在外的双睛目光咄咄。瑶璟一见,小嘴一皱,抓住柳逸安衣袖躲到他身后,仿佛受惊的鹿儿一般。

柳逸安听得她怯怯的道:“师叔,有坏人,小璟好怕!”不由暗笑,却不理睬她,回头对穆天侠道:“在下先行一步,有劳兄台!”提了瑶璟手臂,足尖在地上一踏,便如大鹏一般扑腾而下,在那空地上的乱石堆中几个起纵,直朝那谷底小道奔去。众矿工正在谷底劳作,闻得南面高崖上惨呼之声,抬眼看来,便见那崖上有人腾空跃下,都发出一阵惊呼,只道那人这般落下,必定被摔作一团肉泥。却惊奇的发现那人在空中愈落愈缓,落地便是一跃,如同脚下装了弹簧一般,只听得风声呼呼,待回头去看,那人影已奔到了谷口。

“臭哑巴,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我下来!”瑶璟被柳逸安挟在腋下,很是恼怒,挥拳便在他背上捶了一记,这一捶竟附了几分真气,当下便打得柳逸安脚下一趔趄,猛然往前栽去。忽而听得谷口嗖的一声,一张巨大的铁网纲举目张,当着二人头面铺盖而来。柳逸安恼瑶璟打他,当下用风字诀遽然止住身形,左手五指一松,那瑶璟便如布袋一般砸到了铁网之上,那网登时收拢,弹回到数尺外一处枯树上。瑶璟如同狸猫一般被困在里面,顿时大哭大叫不止:“师叔,救我!师叔,救我!”

柳逸安本待小小惩戒下她,焉知她不闪不避,径落入那铁网中去。“你这叫自投罗网,师叔如何救你!”柳逸安说罢,大袖一拂,挥剑挑翻几个阻在路口的黑衣人,作势欲走。几个黑衣人见瑶璟就擒,便提剑急刺而来。

“这位柳少侠果真非同凡响,这临阵脱逃、见死不救的功夫,天下几人练得?”闻得一声娇叱,两道人影从那高崖上飞下。紧跟着赤芒一闪,那几柄眼见要刺到瑶璟面庞的长剑应时弹开,覃雨非剑走偏锋,反腕一绞,朝那几个黑衣人划去。闻得铿锵声响,那几人挥剑一架,旋即撤退。又有几声唿哨声由远及近传来,却见高崖上,深谷口,矿坑中,络绎不绝的有黑衣人冒将出来,竟有数百人众。

“我还道这矿场没有监工,不知这监工多得骇人!”柳逸安冷冷一笑,见那山道上有数十黑衣人或拿铁盾,或仗长矛,持器相向虎视眈眈,心道:“如此看来,只能硬闯了!”回头见覃雨非护在瑶璟被困的那枯树前,神色鄙夷的看着自己,他不由暗自一哂:“那丫头一身武功高得骇人,区区一张铁网奈何得了她?何用你来相救!”

覃雨非只道柳逸安厚颜无耻,对他人驳斥无动于衷,冷嗤了一声,挥剑就去斩那困住瑶璟的铁网,不料赤芒过处,那网纲只顺着剑罡偏了一偏,竟然没有半点损伤,却不知是何等金属打就,此般刚韧。

覃雨非性本矜负,见自己一击竟无成效,不由得星眸寒辉闪现,手中轩翼剑剑芒吞吐若焰,复又一剑斜划而去,且见火星点点,那铁网连着瑶璟猛然荡起,勿说断裂,竟然连切痕都没有。那瑶璟在那枯树上仿佛打秋千一般来回荡着,登时哇哇大哭:“好怕,好怕!”一张小脸上满是清冽的泪水,双眼汪汪的煞是可怜,作假竟能到如此份上,直让柳逸安自叹弗如。

覃雨非见状,心中大起怜意,也不忍再去斩那网纲,挥剑反挑,将那碗口大的树枝斩断,似鸿羽飞扬,似轻絮飘落,一上一下便将瑶璟接住轻轻放到地面上,好言劝慰道:“小姑娘别怕,我呆会救你出来!”那瑶璟听得小姑娘这称呼,便如覃雨非听见非儿二字一般,立马一记白眼狠狠朝她投来。覃雨非当下吃惊匪浅,不知这“小”姑娘何以对自己神情突变这般凶恶,兀自不解,旁边柳逸安一手将那网纲提住,便往背上一撂,他感那铁网的丝线入手轻软,仿佛蚕丝一般,料来是件异宝。柳逸安也不多假思索,一手提了瑶璟,一手提了邪螭,大步便朝那山谷口的小道行去。

“这人好生粗卤!”覃雨非蹙眉叱骂道,却见那百余黑衣人仿佛潮水一般直朝这谷底涌来,转眼便成铁桶之阵,将他们围困在正中。一声唿哨声起,这矿场中所有的矿工通通放下手头活计,惊忙躲到四围的矿洞中去。

“看来黄家在那小姑娘逃脱后,在这麝山的防卫上下了好一番功夫,方才过招,这些黑衣人皆不是泛泛之辈,非……”穆天侠见己方四人已成瓮中之鳖,不由剑眉紧锁,神色凝重的道,却见覃雨非已朝自己扬起了长剑,慌忙改口道,“覃师妹小心了!”

柳逸安听在耳中,这其中前因后果便猜了个十之七八,此处矿场乃是江州黄家私设,于官法不容,自不能走露一点风声。不料一对误入麝山的猎户父女无意撞见,横遭杀身之祸,想是期间有什么差错,这小女孩竟然逃得性命来,恰巧被赶往江州赴比武之约的覃雨非救下,此后方有她携带那女童来翰翼山庄寻仇一节。

“这女子有勇无谋,愚若胶柱,委实担当得起这个‘侠’字!”柳逸安鼻头重重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有几分敬意油然而生,“当日翰翼山庄虎狼之窟,你们都来去自若,此处自当困不住你们!柳某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柳逸安言讫,手中邪螭紫黑光芒暴涨,一剑便朝当头那两个黑衣人头颅砍去,闻得哐啷一声,那巨剑击打在三面盾牌之上,虽将那持盾之人震倒在地,却不见那盾牌有什么裂痕。“这盾,想必跟那怪网用的一样的材质!”柳逸安心中一惊,第二剑紧跟刺出,又有一面盾牌逆着剑锋架住,那持盾之人疾步后退,忽而朝后猛得一跃,柳逸安一剑刺到空处,惊觉耳畔风声乍起,却见十数柄长矛直朝自己周身要害刺来。他不由骇然,一招兴云布雨怒吼而出,只见剑光漫天,锐气冲霄,仿佛千万只臂膀持着千万把巨剑一般,瞬间将那长矛尽数架开。

柳逸安收势而立,却见自己周围五尺外数十面盾牌架起一道宛如墙壁一般的屏障,数十把长矛架在那盾牌的间隙中,仿佛猛兽坚硬皮甲上生出的犄角,在太阳照射下闪着炫目的光芒。柳逸安寒眸冷光乍现,手中邪螭卷涌,剑气如潮,半招吞云仿佛汪洋中的漩涡,将身前数柄矛尖卷在其中,直直往前踏了七八步,继而一招吐雾,便见剑芒由横而纵,由缓而急,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呼啸而出,那前方数人受这强横真气,登时盾牌离手,倒飞出十数丈,然那缺口瞬间便被堵上,继而又是数柄长矛觑着他一招用罢一招未起的空当飞速刺来。柳逸安挥剑隔开,心中甚觉气恼,眼见一招攻罢,情势没有半分转变,心道这般打下去,便如抽刀断水,劳而无功,自己迟早耗死在这里。

他手上一停,却又数柄长矛自后脊刺来。柳逸安折身拆挡,却见那长矛又缩了回去,想是惧怕他真气强横,不敢硬架,此时背后又有风起,柳逸安再回身,却只见一面无懈可击的盾牌城墙。

如此往复,柳逸安终是有些气急败坏,怒声咆哮,脚踏迷踪幻影,手弄雕星琢月,或是九绝斩,或是雾罡刀,一招一招似雷霆炸裂,似骇浪翻腾,闻得剑盾撞击之声便如雨打芭蕉,轰然响个不绝。他玄天术已破小乘,内力自是源源不绝,然那矛盾之阵极是诡异,柳逸安的剑招虽是雷霆万钧,然每每皆落在那牢不可破的盾牌之上,便如石沉大海,殊无效用。背上瑶璟却是止住了啼哭,饶有兴致的看着柳逸安在那矛林盾海中左冲右突,横劈竖砍,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极是兴奋,到后来咯咯笑出声来:“你看这阵势,便如同数十人构着一个躯体,在使你那水字诀一般!”

“你却有好兴致作壁上观,还不下来帮忙?”柳逸安见她此时还在调笑自己,不由气道。

“不嘛!不嘛!这些人好凶,小璟好怕!”瑶璟娇躯一缩,嗲嗲的道,见柳逸安气得身躯颤抖,不禁又银铃般笑起来。

闻得前方有打斗声,柳逸安心中一奇,长剑勾画,一招长虹卧波叱咤而出,前方黑衣人见此招雄劲,应时辟易。柳逸安透过打开的缺口,看见前方人群中穆天侠、覃雨非正酣战不息,周围地上洒落着数十长矛阔盾,却没有一个黑衣人负伤。

“这阵好生邪门!”柳逸安心中登时懔然,他方才虽貌似胡冲乱撞,然实则在慢慢朝出谷的方向推进,怎料一番突破后,反而回到了这矿场中央。料想这阵定是奇人所制,内含玄机,变幻莫测,更兼这些黑衣人个个都是武艺不俗,是以虽穆、覃二人与自己虽各负绝艺,在这阵中却如笼中的猛虎,空有爪牙之利,却无逃脱之法。

那覃雨非大伤初愈,不堪久战,此时已是娇喘吁吁,内息难继,穆天侠一支短笛使得出神入化,一人担当四面攻击,将覃雨非护在身侧,却全无半点左支右绌之状。穆天侠见柳逸安巨剑开合攻来,脸上陡然浮起一丝惊异,然旋即消逝,道:“这阵甚是玄妙,愚兄破解不了,多谢贤弟前来搭救!合我三人之力,定可攻而克之!”穆天侠淡淡笑着看向柳逸安,直把他看得有一丝心虚:“仿佛他晓得我是被这邪阵逼回来的!”

三人不再交谈,各显神通将那黑衣人所有的攻击都化解了无,他们便如放在药罐里捣弄的铁丸,这药丸自然不被捣碎,却也无法从那药罐中逃脱出来。柳逸安剑使刀招,余光瞥及穆天侠,见他一手持笛,一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如同闲庭信步,一身武艺委实深不可测。柳逸安瞧了数眼,猛得一惊:“怎地他那玉笛,使的也是雾罡刀的招式?”

柳逸安正待出言询问,却听得背上瑶璟似满腹委屈的道:“这渔网好紧,小璟好难受,师叔救我出来!”

“你要出来,自己不会挣脱么?”柳逸安心有所思,此时被瑶璟打断,顿时没好声气的道。

“师叔,你说话是乱弹琴!这网那姐姐用剑都砍不断,我如何挣得脱?”瑶璟十根手指在柳逸安背上这戳戳,那戳戳,直弄得他真气上冲下窜,邪螭都险些拿捏不住。柳逸安正待破口大骂,忽而听得那“乱弹琴”三字,心弦蓦地一动。他知瑶璟此时佯装弱小,却是要一装到底的,决计不会自己挣脱那铁网出来,便一手将瑶璟连人带网提到身前来,觑个空当,挥剑朝那网丝劈去,果然斩之不断。柳逸安剑眉微蹙,心中略一计较,炎阳真气运及掌心,便见那铁网仿佛在火炉中烤炙一般,片刻间变得通红。

“好烫,好烫!”瑶璟在那网中顿时挣扎踢打起来,嚎啕大哭,柳逸安道她依旧在作假,却闻得空气中丝丝焦臭味,顿时惊骇莫名,却见瑶璟浑身的衣衫已经被那炽热的铁丝勾破,皮肉被勒之处,阵阵青烟直冒,那铁丝深嵌机理,皮开肉绽。“你怎不运真气相抗?”柳逸安大惊失色,不待炎阳真气运到十足,便使出寒月真气将那铁网冷却,只听得琤琤一阵声响,那铁网碎裂成千万截洒落一地。

“你好生歹毒!”覃雨非见瑶璟伤处,皮肉焦黄,鲜血汩汩,顿时心中惊怒,舍了身前那黑衣人,一剑便朝柳逸安后心刺来。

“不要伤我师叔!小璟习惯了的,小璟不痛!”瑶璟一边哭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那瑶琴拦在覃雨非身前,泪雨潸潸的道。

这习惯二字,便如一根尖针刺入覃雨非心头,她只道这女童被柳逸安已不知虐待多少时日,心中悲怜,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怒骂一声:“禽兽不如!”剑锋侧走,避过瑶璟身躯便往柳逸安肋下刺来。

此时,那众黑衣人中忽有一人朝中间掷出几枚弹丸来,漫天迷雾腾起,顿时三人双眼都不能视物。穆天侠大感惊诧:“那日从翰翼山庄救走非儿的,难不成也是黄家的人?”忽而腰间穴位被人点住,浑身动弹不得,他顿时惊恐:“有人近身,我怎地没有半分察觉?”渐而双目不能视,双耳不能闻,道了声:“我命休矣!”倒头便昏睡过去。

那黑衣人善用这迷雾弹丸,烟尘甫一散开,便各持利器朝被围困在中央的四人刺去,感觉矛尖刺到皮肉,众人当下更不遗余力的狠狠扎了进去。待得烟尘散尽,四周重归光明,众黑衣人骇然发现,那中央被长矛扎成刺猬般的乃是自己的四个同伴。

忽而高崖上有琴音响起,袅袅悠悠,意蕴绵长,众黑衣人呆呆立在场中,似是聆听那琴音出神,渐而纷纷掷掉手中兵器,在谷中手舞足蹈起来,那琴声陡然一高,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声籁激越直刺九霄。谷底响起一阵歇斯底里之声,那众黑衣人或是死命去折自己的手指,或是撕破自己眼睑去抠眶里的眼珠,或是出指刺破胸腹掏出肚肠,霎时这空旷的谷底卷起血雨腥风,红白之物流淌一地,潆洄成河几可漂橹。那矿坑中躲着的矿工见此修罗地狱般的惨状,顿时大声哭号,顷之便都被吓昏过去。

那琴音经久方息,天际有三四秃鹫飞扑下来,落在谷中去啄食那新鲜的人肉。这山谷风声如哭,阵阵诡异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瑶璟在那高崖上立起,微微欠了欠身,噘了噘嘴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柳逸安自离岳州,手染血腥,所杀之人已有数十,此时见身下断臂残肢,白浆红血,心中却仍不免惊怖,恻然回头,却闻瑶璟伸手对自己道:“哑巴,快把那郎中留下的药给我!要是这烫伤留有一丝疤痕,本姑娘跟你没完!”说罢杏目一瞪,见柳逸安表情木然,似是没有听见,便气鼓鼓的自去他怀中取去那瓷瓶来,提了随行的包裹朝后方一灌木丛走去,行到半途忽而转身道:“不许偷看!”

过了良久,苍穹忽而彤云密布,阴风阵阵,瑶璟从那灌木丛后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色道:“哎呀,要下雨了!哑巴,我们快走!”说罢从石上取了那琴,提了覃雨非身子,小脚在崖边上一蹬,翩然飞下,落地时已到谷口。

柳逸安仍立在崖上,呆若木鸡,闻得瑶璟大声呵斥方才回得神来,负了穆天侠飞下山崖去。

车轮辚辚,风声呼呼。一滴雨点打在车篷之上,继而雨声大作,势如瓢泼。

“他们何时会醒?”柳逸安看穆,覃二人依旧不省人事,忍不住问瑶璟道。

“那女子要明日才会醒,这男子,或许,过个三四个时辰便会醒来!”瑶璟拨弄着鬓边的髫发,眨巴着眼道,“我们出山后随便把他们安置在一处客栈便可!”

柳逸安见瑶璟天真烂漫模样,眼神便如被黏住了一般,定定的看着她,一瞬也不瞬,思及那矿谷中发生的一切,顿时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无法打理。

“嘿!你看我干什么?”瑶璟两靥霎时红霞齐飞,深深垂下头去道。

“我破那铁网时,你为何……”柳逸安心神回转,怒锁双眉问道。

“好玩,好玩啊!哈哈,这女子定把你看作了欺凌弱小的歹人,委实好玩,比杀人好玩多了!呃,你可不许告诉他们哦,本姑娘日后还要把他们接着骗下去!”瑶璟说着说着兀自咯咯笑了起来。

柳逸安无言以对,扭转头去,却见车外风雨飘摇,黄叶凋落,盘旋飞舞。他一颗心渐渐飞出胸膛,飞出车篷,跌跌撞撞的不知要飞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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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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