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分道扬镳
一时间，玉凝初不敢眨眼，更加无法相信他会亲口说出这种话。尽管自己十分感动，以至于某个瞬间几乎被他说动，可仅存的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许久的沉默过去，久到姜业华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她。
她却苦笑着摇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做，就能彻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他闻言怔住，异常不解的盯着她望，难道这都不能平息两人的矛盾吗？为什么不能呢？
“你从一开始对我的定义就错了。我不是梅容姬，我也不是玉晏香，我只是我自己。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喜好和追求。我要是想找人包养，你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争执，也就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时至今日，玉凝初才发觉，他固有的霸道和武断有多么的吸引人，就有多么的伤人。
自己仰慕强者，这并没有错。只可惜，自己忽略了，她本身就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不能容忍被任何人操控和利用。
从前，自己因为喜欢，可以放低身段，听从他的安排。
可当自己一步一步，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爬到可以与他比肩的时候，他却让自己放弃辛苦得来的一切。
他这么做，对自己公平吗？他怎么可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抹杀掉自己所付出的心血。
这跟杀了自己有什么分别？
玉凝初忽然有些累了，觉得再说下去他也不会理解，“姜业华，你有为我想过吗？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吗？如果你没有，你凭什么要我听从你的安排？”
“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你我才能像从前一样的过下去？”
她的问题别说自己从未想过，之前不会去想，以后更加没有考虑的可能。
自己是堂堂的安成王，她是自己想要留住的，所以自己可以放下身段去解释、哄劝，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可以放任她为所欲为。
两强相较，总要有人先服软。
而这一点，即使打
死自己，也做不到。无论她能力有多强，她都是自己的女人。既然她是，就必须学会妥协。
她真当姜业华转了心意，便轻声说道，“我去给你弟弟报信，以后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谈。”
“玉凝初！”
他一声怒吼炸了玉凝初将将涌起的喜悦和期盼，“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莫说在朝堂上，就是私底下，你也不能随意干涉我的计划！”
“你是在教训我吗？”
惊喜和失落来的太快，玉凝初竟是大笑出声。她猛的甩开束缚，狠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教训我？我嫁给你了，是没有错，可这并不代表，你有权利对我呼三喝四。我高兴地时候，可以给你这个面子。我不高兴的时候，你说什么全都是放屁！”
他气的浑身发抖，厉声喝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命令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我告诉你，姜业华，有你没你，我玉凝初照样活的风生水起。嫁给你是我自己选的，现在跟你过够了，我照样可以离开你！想走想留，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想管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玉凝初，你放肆！”姜业华扬起手，手掌举到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你打，你倒是动手啊！我又不是没有被你打伤过，你怎么还不动手？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
说不过自己，就想用武力解决？真是太有出息了！
不管是对梅容姬，还是对沈璧非，他都能忍下去。
为什么对上自己，他除了呵斥、阻止，就是欺瞒和哄骗。想来是自己最傻最好应付，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欺负！
自己真的是受够了，也跟他吵够了！随他怎么想，做完这最后一件，自己就真的不欠他什么了！
想到这里，玉凝初看也不看他的表情，拔脚就走。
“玉凝初＝初，你就这么走了吗？”
她步伐一顿，却没有回头，“我帮过你很多次，计较起来，欠你的几条人命也还清了。莫非安成王还有什么指教吗？”
姜业华闻言哑然，他竟是忘了自己刚才想跟她说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人家无话可说，她却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给我的零用钱都放在首饰盒子的夹层里。那是你的东西，我没兴趣。”
“你是打算跟我两清吗？”
她不是最贪钱的吗？倒头来为了离开自己，却是什么都抛得开，她够狠！
“还是两清的好。如此一来，彼此谁也不耽误。你可以另觅佳人，我也可以找个地方过我的清闲日子。反正南周龙脉跟我再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从今往后，我想去哪里都可以。”
说到这里，玉凝初不觉湿了眼角，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压制住眼底的泪。
姜业华不敢回头，生怕回过身自己就失掉了说下去的勇气，“如果是我求你留下来呢？我甚至可以让安玖去给姜业卓报信……你会不会留下？”
隐身暗处的安玖和唐显听到这里，几乎是跌碎了下巴。
自家主子是何许人也？一眼能砍断太平富华，生杀兴亡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可今天，他居然开口恳求。
“我得自己去报信……你的人，我不放心。”
半路截杀的事情，姜荀做的出来。他自然也做得出来，万一姜业卓前脚出山，后脚糟了算计，自己岂不是白费心机？
他有种被人瞬间掏空之感，摇头喃喃，“你终究不信我……”
玉凝初顺势抛出了决绝的一句，“大事当前，你也一样信不过我，彼此彼此。”
留与不留并不重要，即便自己留下也无法改变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和既定事实。届时只怕两人会愈演愈烈、永无休止的闹下去。
南周之战即将拉开序幕，难道说为了顾全大局，自己就要一直这么忍下去吗？
就像对齐氏之战那样，自己要被迫接受，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原谅，忽视掉所有的矛盾、避开所有激化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两人的关系？
如果这一次自己也这么做了，那么以后呢？
一旦他登上大宝，成了天下之主，自己岂不是要委曲求全的过下去？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宁可现在就离开他。
至少现在，他只是不懂自己，两人之间没有恨，还残存着些许的感情。
自己真的不想恨他！真的不想！
姜业华回过头来的时候，玉凝初已经走的没了踪影，他呆呆的望着山林树木的轮廓，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安玖默默走到他身侧，低声宽慰道，“王爷，夫人脾气倔，过一阵子气消了就好了。”
“她不会回来了……就这样吧。”
全是无可奈何的口气，何曾见过自家主子颓丧到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们两个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为什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唐显慢慢凑过来，试探着请示道，“王爷，汉中郡王派人来问，是不是按照原定计划深夜偷袭？”
他依旧望着远处的风景，声音很是低沉，“推迟到卯时。”
“是！”唐显接了安玖的眼色，不敢追问，领命而去。
安玖想了想，紧声劝道，“王爷，夫人功夫好，又有二少爷护着，不日就会回到帝都的。到时候，两个人见了面，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没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
“你真是太乐观了。今天我都已经开口求她，她不还是走了吗？”
安玖闻言语塞，再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去开解。
是啊，王爷已经开口求人了，人家不还是走了吗？
天要下雨，人要走，不是你想留就留的住的。即使是自家主子这样的人界，也有落空失手的时候。
玉凝初按照地图的指示，在丑时三刻找到了姜业卓驻军的地方。
他带的都是惠山大营的兵丁，军士见来人是副营主，便直接把人带去了主帅的营帐。
姜业卓派出三四拨兵士外出探路，想趁着夜色潜出龙鼎山，正等的焦灼，抬眼就看见了她，不由喜出望外，“凝初，你怎么来了？”
玉凝初伏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时间紧迫，你马上下令拔营，我们这就出山！”
“你知道出去的路？”
“嗯！”她委实不想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便扯了个谎，“是你大哥让我来，带你出去的。你赶紧下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
尽管哥俩没有此类的约定，可姜业卓吃定大哥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而她的适时出现，不仅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也更加坚定了他对兄长的信赖。
姜氏大军打着南周的旗号，从战场上偷回来许多尸体，换上了大舜将士的服色，横七竖八的放在军寨内外，又在营帐内外里里外外的布置了一番，尔后才启程拐进了出山的密道。
借着密道内昏暗的灯火，姜业卓发现她的脸色很差，脸上仿佛还有没干透的泪痕。
难不成她又跟大哥吵架了？总不会这地图是她偷出来的吧？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跑的我一头汗……”玉凝初察觉到他探寻的口气和神色间的异样，便伸手在脸上随意抹了一把，佯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不知道我一个时辰内走了多少路，累死我了！”
见人家仍是将信将疑，她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吐槽，“这龙鼎山就像是个大迷宫，道路歪七扭八的，走不好就会迷路。姜业华那个死人头，太过小气，不入夜，不让我出来，非说山里白天不安全，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我哥说的没错，白天南诏那些人杀的你死我活，是挺惊人的。他不让你出来，是你为好！”
自己是怎么了？她好心好意的来给大军引路，自己怎么还胡思乱想的！
他是自己的亲大哥，怎么可能会加害自己？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是不会让玉凝初逮到任何逃脱的机会的！
她暗自松了口气，不服不忿的说道，“什么嘛！就是他控制欲太强，什么事儿都要听他指挥，烦都烦死了！”
“他怎么不去管别人呢？独独爱管你的闲事，还不是在乎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