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注定无果
正月十六申时，姜业卓一觉醒来就接到了安成王府传来的消息，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府衙大牢。
办完罪臣的移交手续，他就把玉凝初带出了大牢。
“你说你，好好的，跑来这里闹什么闹呀！”姜业卓十分不解的看着她，伸手把她头上的枯草拿了下来。
“我那不是……”玉凝初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尽管饿的前心贴后背，她还是忘不了报仇。只见她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疼，“你等等我，我肚子疼，去解个手。”
“那我去外面等你！”
“知道了！”她弯着腰，循着瀛天阁的方向就摸了过去。
按照姜业华的习惯，这个时候一准会有下人送来点心吃食。只要自己在他的盘子里动动手脚，不就可以……
哈哈哈哈，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看看他敢不敢再跟自己过不去！
她推开后窗的窗扇，悄无声息的掠进小厨房。眼见案子上摆在不下五种点心，还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种类！
嘿！个死人头，王府的厨子又有新花样了？只看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错。
自己顺走几个，他又觉不出来。既然看见了好吃的，就不要放过，该出手时，必须出手！
想到这里，她从竹篦子上拿了一块干净的纱布，每种点心包了四个。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把无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每一个点心上。尔后悄悄溜了出去。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实则被躲在小厨房后窗外面的姜业华看的一清二楚。
就知道她不会白被自己关一顿，可万没想到，她居然做出了下毒的勾当。
还是老话说得好，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即便如此，在好奇心的唆使下，他还是让安玖把无色粉末拿去药房检验。
玉凝初给他下的不是巴豆之类的泻药，也不是合欢之类的催-情-药，而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麻药，能让人在十二个时辰内呼吸心跳全无。最而药效过去?
??后，中毒的人会自动苏醒。
回去的路上，玉凝初坐在马上边走边吃，边吃边笑。
只要一想到，他被自己麻翻、安成王府的人慌了手脚，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姜业卓也跟着分了几块点心，觉得非常可口，便侧脸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点心？”
“你大哥的府衙啊！”
“你又回去干嘛？”他一听就慌了神，这人有完没完，难道还想再被关起来吗？
玉凝初眼前浮现出他苏醒之后，铁青的脸色，真是太过瘾了！
只不过，她光顾着高兴，嘴上也就没了把门的，“给他下药……不是……偷点心！”
“你到底干嘛去了？”
她掏出另一种点心，吃的津津有味，“偷点心啊！我还能干嘛去了！”
姜业卓越发看不懂她的心思，一眼看不见，就把府衙闹了个底朝天，“你不在军营呆着，找我大哥就为了偷点心，还是为了跟他吵架、泄私愤？”
玉凝初倒是颇为习惯两人的交流方式，他关了自己，自己也报复了回来，反正自己不吃亏，也没什么损失！
但见她双手一摊，颇为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是有正经事问他的，可是他不跟我说实话。”
“你找他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她煞有其事的靠过来，低声说道，“有人找到了南周龙脉，还发现了大批宝藏，消息够劲爆吧！”
姜业卓闻言心惊，紧声问道，“你也听说了？”
“什么叫我也听说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他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替父皇传话的宫人告诉我的，让我和大哥晚些时候进宫议事。”
“看来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南周的龙脉现世了……”
她不觉很是悻悻，不管龙脉是真是假，没人不喜欢宝藏，没人不希望一夜暴富。如此看来，龙鼎山确实是个是非之地。
可就算那里龙蛇混曇混杂，自己也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不亲眼看一看它的真伪，就不配当龙脉秘密的守护人！
“凝初，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龙脉出现的太过蹊跷，极有可能是个陷阱。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呆在营里，哪里都不要去。”
单看她跃跃欲试的态度，就不难猜到她的打算。
但是，南周龙脉宝藏疯传了**年。而今轰然出现在世人面前，实在是太过突然，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
自己是阳奉阴违的高手，嘴上答应的越痛快，违抗的也就越干脆。这不，姜业卓前脚进宫，她后脚就出了大营。
玉凝初带着福倌儿没走出多久，便被月下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她认得来人的身影，看清的一瞬，木然怔住，姜业华！他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坐在马上，还在这里等着自己，难不成他真的死了，特地来跟自己索命的？
“你……”
“奴才参见王爷！”福倌儿见来人是自家主子，连忙下马叩拜。
“起来吧。”说着，姜业华提马上前，不由分说，扯住她坐骑的缰绳，打马疾驰离去。
玉凝初惊悚的盯着他的侧影，仗着胆子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有影子，自然是人！”他闻言，扭过脸，低沉冷笑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吃点心很久了！”
“你！”自己又被他给耍了，要不要再坑姐一点！
一路奔驰，来到郊外土丘，姜业华翻身下马，不等她放抗，探手将人拦腰抱下马背，大步流星登上了土丘。脚步停稳，他双手一松，把人放在了玉晏香的墓前。
她被颠的晕头转向，瞪大了眼睛喝道，“你不进宫开会，带我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想杀人灭口，曝尸荒野吗？”
“我要跟你说件事，这里比较安静。”
玉凝初顿觉无语，后退了几步，叉着腰说道，“亏你想的出来，深更半夜的带我来坟场谈事情，你脑袋是不是短路了？”
“龙鼎山的宝藏是假的，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我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消息，此次各国派往南周抢夺财宝的都是八年前合谋逼死你全家的人。”
她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姜业华，“你让人凿龙脉，是为了报仇？”
“这就是我瞒着你的事情。三年之前，计划就已经启动，而公子斓的身份恰好能帮我有效的把消息的扩散降到最低。至于书房的密室，挂的无非是些图纸和龙鼎的地图。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事关重大，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和危险。所以，我只能委屈你。”
“逼死我全家的、都是些什么人？”
真相揭开的一刻，玉凝初忽然有些承受不住。
仿佛自己所有的坚持和执拗统统变成了无理取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竟是背着所有人，凿出了一条假龙脉？
自己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不得不佩服他封锁消息的本事。
在这个年代要生生凿穿大山是怎样的工程量，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难道说事后他杀掉了所有的参与者吗？
“大都是各国的王公贵族，帝王的亲信宠臣。”
终于把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他顿感轻松，也期望她能就此打消之前对自己的种种猜测和不信任。
说到底，自己是出于保护的心态，而非有意欺瞒。
她却想到了另外一件，“只要他们一死，南周就会覆灭，对不对？”
姜业华神清气爽，得意洋洋的说道，“非但南周会覆灭，东秦乃至南诏的政局都会因此而改变。”
玉家的仇，玉静川对她的伤害能彻头彻尾的报复回来，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吗？
“然后呢？”
“你家仇得报！还会有什么呢？”
玉凝初摇摇头，倒退了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竟是流露出悲悯和无助的表情，这令他大惑不解。
“你会是最大的赢家，我姐姐也是。”
她思绪纷杂，不知该从何说起，却很明显的涌动着强烈的不甘和浓重的醋意，“她利用你给她复仇，条件是帮你功成名就，成为天下仰止的功臣。而那些算计过她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姜业华不否认她所说的，但也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这样有什么不对，又有什么不好吗？你姐姐已经死了，即便是我们互相利用，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
“时至今日你还没看透吗？我们为什么总吵架？是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可你跟躺在这里的才是一样的人。你们都是权谋家，把名利、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相互利用、互为垫脚石也并无不可。”
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感情能走多久？
在自己心里根本站不住脚的结合，却在现实中给了自己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死去八年的姐姐可以长久的住在他的心里。她所铺陈的一切，给了所有女人都给不了的，足以让他对自己刻骨铭心。
“可是我不同，我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帮你，而不是跟你等价交换。如果你认为你给我的每份差事，都是为了让我发挥最大的用处，那么你我之间就不存在任何的感情因素。没有一个主人会爱上自己的奴隶，那些都是戏文里骗人的狗屁！”
“凝初，你误会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还是她思维的偏差？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交换，无关利益，她到底是怎么了？
玉凝初总算给自己找到了解脱的出口，“我没有误会，是你没看清。你应该找个没当户对的女人，拉拢也好、抬高她的身份也好，为己所用也罢。总之，我们不是一种人，注定没有好结果！”
这就是自己跟他长久以来的分歧吧！
亲姐姐给自己设下了永远无法超越的界限，她引以为傲的感情和婚姻无非是利益交换的筹码。
真是太可悲，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