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母护短儿败家

第二章 老母护短儿败家

“可不是,你们小辈人不知道?”郑千担接过了话,“四哥的老父亲还是参加过万里长征的红军烈士呢?根红苗正!”“嗨,就是因为这个我爷爷得了个啥‘通匪罪’丢了官,后来我爹在江苏打鬼子牺牲了。奶奶老年丧子哭瞎了眼睛,爷爷跑到战场也没找着我爹的尸骨,回来后也一病不起,二老临死前都睁着眼往外盼儿子呀!”郑千金哽咽了一下接着说,“我那时还小,二叔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独占了家业,我娘靠给二叔家当长工把我拉扯大,还上了私塾,多不容易?这壶是我那二婶嫌是死人的东西晦气,丢在门外被我捡回家的,长大了慢慢也用上了,这壶不搁茶叶也有茶味。我二叔一家后来跟国民党跑到台湾就没了音讯啥的?”

“那他们要是回来,您还恨他们吗?”红军忍不住问。“呵呵,等你们这些乖乖到我这把年纪就都想通了,这世上没有化不开的仇,没有解不开的恨。终究是一脉血亲,祖宗埋在这儿根就在这儿,先人的血和眼泪不能白流。建国都四十年喽,台湾的蒋介石和去年刚死的蒋经国爷俩还想落叶归根呢,何况他们?我二叔要活着该有八十多了,只要想家了愿意回来,这儿就是家。我想啊,家门敞开着终究会有人来寻根的------”郑千金说完又装了一锅烟,红军慌忙掏出打火机点上,大伙又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谈论起今天的滑稽事儿,谁喝得多谁喝得少,谁吹大牛结果钻到桌底下去了。”

这边,与公婆家相隔两户人家的刘慧哄睡儿女,开箱想把办事的花费算给公婆时心凉了!

众人侃侃而谈之际,乍听到抽泣声由远及近,文淑玉闻声心里已猜出了七八分,迎上去果然是儿媳在哭。她用脚心都能算出是谁惹的,为了顾全儿子颜面老太太边劝边递眼色:“哟,不能哭呀刘慧,会落下病的。有啥事屋里说,快?”她边说边把儿媳往里屋拽。“娘,郑丰偷光了我娘家人给的礼钱,他肯定又去赌了。”刘慧话音未落急得又要哭。文淑玉爱子情深,劝人倒能气死人:“两口子说啥偷不偷的,回头让你爹去找到他打他一顿,你快回去看住孩子吧?”

瓦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里屋的话全传了出来。“败家子!”郑千金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家迟早让他败光败净。”“吃饭时还在,这会儿走不远,四哥咱俩把他找回来?”郑千担安慰完,两人就这么起身走了,其他人宽慰几句就各自回了家。郑丰难得捞到这么多钱,一溜烟奔乡里赌去了。他老爹大海捞针般寻了几处无果,气得咬牙切齿,郁闷而回,再次拉下老脸向儿媳说些宽慰的话后不了了之。

郑丰这次坚持到次日黄昏才回家,虽然钱输光了却也如释重负似的。郑千金自然是迎上去劈头盖脸打骂一顿,毕竟是自己的亲儿——骂不能骂祖宗八代,打又舍不得伤筋动骨,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郑丰的心态比“天蓬猪元帅”的子孙还好,疼过就忘了,骂人的话也从不往心里去,往床上一躺立刻打起鼾来。

刘慧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的男人敢怒不敢言,她怕郑丰,他打她下得了毒手,真真切切的是死去活来。婆婆偏儿子,娘家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救也不可能及时,而且娘家人的动作只会让郑丰变本加厉,这个贤淑而可怜的女人目前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忍受并干耗着自己的韶光。

和公婆分家一年多了,虽然分到一处新房和多半粮食、农具,农家本贫寒如何经得起郑丰这般折腾?这个貌似祥和的小五口之家早已债(赌)台高筑了,好在还有她苦撑着。夜深人静独守空房时,她常常情难抑地回忆起自己的豆蔻年华,闺房里的一切梦想与期冀,竟与这段现实的婚姻相距甚远。刘慧不是愚笨的女人,她才二十二岁,她知道郑丰已经无药可救,她骨子里也是宁折不弯。可是对丈夫的怨远逊于她对孩子的爱:圆圆和欢欢姐弟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白皮肤和小圆脸,一笑一个小酒窝;刚满月的小乐乐最漂亮,最爱笑,傻傻的人见人爱。基于爱,她对这个家充满了幻想,她想着自己能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后他们个个都有出息,到那时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幻想往往被鸡鸣声带回现实,郑丰的破坏力始终不容小觑,为了去赌他不会放过所能翻到的每一分钱,为了防范丈夫会伺机偷走口粮去卖,刘慧整日不敢出门,如同粘在墙上的门神,只是这尊门神有血有肉久了也会身心俱疲?

春夏交替后,秋风扫了扫落叶,东风夹着几片雪。一晃又是一个新春佳节将至,各家的女儿们都大包小包的回娘家看望双亲,刘慧却迟迟不去,不是不孝,她的苦楚泥塑的财神爷都知道!腊月二十六,郑家的女儿郑素珍和郑素华各携全家来走娘家,郑千金家的小院里顿时热闹了许多。郑千金陶醉之余冲老伴喊:“素珍娘,你去把刘慧和几个孩子喊来,咱中午在一起乐呵?”“好。”文淑玉笑着转身就去,儿媳的房里只有四岁的圆圆站在床边守着不足周岁的乐乐:“圆圆,你妈妈呢?”“去屋后给欢欢擦屁屁去了。奶奶,我妈今天煮鸡蛋吃了,乐乐吃一个,我和欢欢吃一个。”圆圆得意地显摆完,表情骤冷:“奶奶您家还有咸菜吗,我们昨天就没有菜吃了,爸爸昨晚又打妈妈了?”看着孙女的表情变化,文淑玉的心里犹如打翻的五味瓶:“有,奶奶中午就给乖乖做好吃的喽。”她摸了摸孙女的头,又换了一种心情给赖在床上张牙舞爪的小乐乐穿衣服,接着就抱在怀里看不完、亲不够这块心头肉。

刘慧回来后知其来意,触动心弦:“娘您带孩子们去吧,我不馋不去了。”拗不过苦口婆心,她终究还是抱孩子跟了婆婆来。哲学家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此言不虚,且看这姑侄的言行?郑素珍与丈夫李陵生了三个儿子挨肩儿排,缺啥啥稀罕,因此他俩把小侄女圆圆视若明珠,一见面就把她拉过来嘘寒问暖;郑素华的丈夫高峰的爹是派出所所长兼理“计生办”他们夫妇生下一女就被迫遵纪守法做了绝育手术,因而他俩各抱一个侄子爱不释手,尤其是被高峰捧在手心里的小乐乐,怎么逗他都咯咯地笑,羡煞旁人呀!高峰又重复了一遍打翻醋坛子的话:“小刘呀,有这俩儿一女,怎么说也有盼头不是?”听到这,刘慧才难得一笑:“对,二姐夫你们聊,我去帮娘洗菜做饭去。”

男人们抽烟聊着天下大事,什么两伊战争,胡耀邦病逝,**下台,北京亚运会等等。女人们烧菜时也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文淑玉凑到二女儿身边轻声问:“素华,真不再要个孩子了?”“要个啥,这辈子没指望了。大姐,你就把你的小三给我养呗?”素珍白了她一眼:“不干,我好不容易生的!我的儿子们个个省心,拿金山我也不换。”素华又用眼神求母亲,文淑玉咧开嘴:“我求情了,你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素华撅着嘴:“哼,你给我,高峰还不一定要呢,跟谁多稀罕似的。娘,要不——让郑丰给我一个?”刘慧埋头烧火,全当没听见。哪个闺女的儿子都是外孙,扯到孙子,文淑玉就不干了,她急忙打住:“做饭做饭,孩子又不是衣裳,哪能说送就送?”她就这么又把女儿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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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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