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霜落清秋红颜换(三)

第三章 霜落清秋红颜换(三)

和煦的阳光照进尚书府的院子里,青楞色的瓦片折射几缕阳光。

尚书府里传出一阵一阵的爽朗笑声。云俊眼睛蒙着黑布,云锦正和其他两个丫鬟在和他玩摸瞎子。

“哈哈,哥哥,在这边啊。”幕云锦如只飞燕般,在庭院里轻盈地穿梭着。

“云烟,你和我们一起玩吧。”云锦看见清浅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招呼她一起过来。

清浅却恍若未闻,双手抱膝,静静的坐着,此时她正凝思倾听着,她听到了时有时无的笛声,那笛声,如此熟悉,真的会是他吗?可是他怎么会在大扈?难道知道自己没死,也跟着到了大扈,要再杀自己吗?

云锦奔到清浅跟前,拉着她的肩膀,道:“云烟,一起玩啊。”初夏的阳光,透过假山上的花花草草,落在水池里,亭榭上,斑驳交错,星星点点的。有一丝光线,落在了云锦脖子上的鹅黄水晶挂坠,反光的让清浅有些刺眼。

清浅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位云烟的姐姐,刚过及笄年华,却已是美丽逼人。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从她的瞳孔里,清浅看到了自己,同样也是一张迷人的脸靥,簇黑弯长的眉毛,淡淡的梨涡,却是无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

“锦儿。”云俊早已扯了眼前的黑布,拉走了云锦,“她一向这样故作清高,又何必自讨没趣呢。”眼前说话这人,是云府的大少爷,云俊。前几日刚从关外历练回来,这还是清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他。已快弱冠之年的云俊,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快速闪过清浅的脸,那不满的情绪却是一带而过。

丫鬟们也是抱抱不平:“是啊,大小姐,有婢子们陪大小姐玩啊。”这个府里的二小姐自上次寺庙烧香回来,就如同变了个人,着实奇怪,不愿意和人说话,每日清冷的模样,也不需要任何丫鬟伺候。

云锦似乎还是不死心,几步向前,想拉起清浅,却不知为何,距离清浅只有几分毫的时候,忽然”哎哟”一声摔倒了,那边云俊已经风一般的奔了过来,迅速扶起云锦,话语里掩饰不了浓浓的关心:“锦儿,你没事吧?”

云锦遥遥头,拉着云俊的衣袖,小声道:“哥哥,我没事,你别怪妹妹,她也是无心的,许是不原意和我一起玩吧。”

云俊难掩一脸的怒气,喝道:“你太不识趣了!锦儿邀你那便是看的起你,你竟然还推她。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清浅却是看也不看云俊一眼,随手扔了一小块石子,池塘顿时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几点水溅到了清浅的身上。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回后院。自打上次进府后,大的麻烦倒是没有,但小的麻烦几乎接连不断。不是送来了搜饭,就是换洗的衣服挂在外面,每次收回屋里的时候,总要破上好几个洞,而且新竹上次被清浅刮了两耳光后,显然怀恨在心,唆使了不少家奴和女婢,整日里找清浅麻烦。

“想必云烟姑娘也是无心冒犯。”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从池塘那边传了过来,一身淡黄蟒服彰显高贵气质,风度翩翩的绕着池塘边慢慢负手而行,“云俊兄莫不是小题大做了?”

“参见太子殿下。”云俊已然认出是太子,忙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到访,云俊实在是有失远迎。”

那边云锦笑靥如花,在看到太子的瞬间,肤如凝脂的脸颊上多了一抹绯红:“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太子眉梢带着笑意,声音听在云锦耳朵里,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怎么,云锦妹妹不欢迎我吗?”

云锦的头摇得比拨浪鼓来快,急忙道:“没有,锦儿盼不得太子哥哥天天来呢。”后面的话越说越轻,最后几乎说到了喉咙里,云锦意识到自己过于大胆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却一直不见太子回话,便微微抬头,却看见太子有些出神的望着清浅,云锦的心瞬间如火烧般,只觉一股怒气积在胸口,快要把自己压得踹不过气来,硬生生的压着这股怒气,柔声说道:“妹妹,我没事,原本也是我的错,不该去拉你,不曾想反倒自己没注意,摔倒了,刚刚哥哥说话急了点,妹妹别往心里去。”说着,云锦看向太子,对方无动于衷,而清浅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云锦气打一处来,但一想到太子也在,更是不能发作,语气更为温柔:“哎呀,妹妹,你出来前院有段时间,再不回去,我怕爹爹又要责罚你了。”

清浅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这时才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略微向太子弯身,淡淡道:“太子殿下,云烟先行退下了。”未等太子点头,转身而去,在经过云锦身边时,停了下来,声音里不带着任何情绪,语气却是几分嘲弄:“看来要请爹爹请道士来做做法了。”

云锦不知就里,当即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还没碰到我便如此摔了一跤,可不是妖魔鬼怪在作祟吗?”清浅看也不看云锦,继续往前走,“哥哥若是真的关心姐姐,便该去和父亲商量下,扈城里法术最高的道士是谁。”

“你……”云锦气的脸色发紫,碍于太子在场,偏偏又发作不得,转而一副委屈的模样,掩面而泣,“我怕她孤单寂寞,有心与她一起玩耍,不仅被她推倒,还反咬一口,这般诬蔑我。”

那边太子一笑,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自己来尚书府来过几次,也见过云烟几面,之前的她和今日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太子压下疑惑,面上却是安慰的神色,“云锦妹妹别往心里去,每个人的待人处事都不尽一样,云烟自有她的做事方法,云锦妹妹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需要各自强加给对方。”这番话看似安慰,实际上反而是极为婉转的告诉云锦,凡事莫强求,显然他并不认为刚刚是云烟推了云锦。云锦刚想反驳,太子抢先说道:“不知尚书大人是否在府里,有些事还需要向尚书大人讨教几番。”云俊指了指回廊后,道:“父亲正在书房,太子请便。”

太子略一点头,朝着回廊那边走去,在转过回廊后,容亦灏左右看了下,看四下无人,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身影瞬间消失在转角处。来过尚书府好几次,容亦灏早已把尚书府的地理位置铭记于心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容亦灏便到了后院,足尖轻点,身轻似燕,便上了枝叶繁茂的香樟树,隐在了枝叶中,静静的看着后院。

小座的青石拱桥连着前院和后院,桥下湖里的小荷初露尖角,一枝一叶都点缀着这初夏。娘亲这时还在午睡。清浅走到樱花树后,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到有人在后面的,这后院,没事更不会有人来。

清浅微闭着眼睛,回想着刚刚听到笛声的旋律,凝思片刻,半仰着头,双手张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脸上,手上,带有一丝温热的风吹拂过她的脸庞,树上的一些小白花,风吹的大些了,承受不了这压力,纷纷掉落,落英缤纷。清浅轻盈的转换成掌形,原本平摊的纤纤玉指,母指和食指尖并着,如一双灼亮的眼睛,一只脚后跟轻轻提起,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一扭,整个身体都灵活的闪动了起来。此时无任何音律,可她却翩翩舞着,素白色的绸缎也轻轻摆动着,身边好似有无数蝴蝶伴舞,婉若游龙,经若翩鸿,曲子如流水,从指间散发出来的灵动与美丽,让一切都为之动容。樱花树,落下一片片粉红的花瓣。飘落在白色的舞裙,点缀出一片片绯红,清雅,却又妖媚得出奇。清浅缓缓的落下手臂,半俯在地上,原本只是简单束起的秀发,因为跳舞的缘故,此时已散落开来,如一头瀑布,倾泻在她身上。久久的,久久的,清浅就一直这样俯着不起身

容亦灏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站立注视着,直到云烟舞完一直俯着。太子心里深深的震撼了,他第一次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云烟,那些软弱,那些无能,为何在这一刻,完全都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边的孤寂,还有那孤寂下,克制住的冷漠,甚至还带着几丝的恨意。他想不明白,只比自己小三年的她,为何会有这样深的忧愁和孤寂,又有那么多的内敛与深沉,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吸铁石一般,让容亦灏总是想尽办法探个究竟。

容亦灏一闪身,悄无声息的从树下跳了下来,退回了前院。他不想让清浅发现自己,匆匆的赶回云尚书的书房,心却一直想着那曼妙的舞姿和那清冷的面容。

清浅抬起掩盖在青丝下的脸,嘴角一扯,却又立即拉了回来,慢慢站起来,拍拍落在身上的樱花,看着太子刚刚隐身的香樟树,看来,果然上钩了。

五、

一个月后的初秋,二夫人生辰。按照云尚书的意思,以往的生辰只是全家吃顿饭,今年也不意外。但大夫人却偏偏说服云尚书,看在二夫人以往尽心尽力服侍他的份上,就好好操办一番,尽此一次。或许是怀着几许的愧疚,云尚书也就勉强同意了。

虽说是为二夫人操办寿辰,但是也没有大办,整个云府并没有张灯结彩,只是请了几家云尚书的好有,大夫人还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唱戏。

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响起,顿时让整个厅安静了下来。在府门大院里,是断听不到这样的鸟叫声,众人不禁屏息细听。

又是几声的莺莺之声,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从门外闪了进来,接二连三的,又是身穿各式颜色衣服的女子,原来鸟叫声便是她们嘴里发出的。每个女子头上,都带着几丝的羽毛,有的是绿色的,有的又是白色的。

“她们这是一人代表着一种鸟呢。”云锦有些意外的睁着眼睛,拉了拉云俊的袍子,“你看,白色的百灵,黄色的是鹦鹉……”

云俊一直微笑着侧耳听着。

几个官员的女眷们也忍不住惊呼:“真好看。”

“太特别了。”

“这都是哪家戏班子啊?”

见最后闪进一个俏影,着五彩衣袖长裙,头上的羽毛亦是斑斓,舞步轻盈,左足轻点,右脚已是往外画了个圈,左足再以收回,俏影就到了大堂中间。其余女子,便以她为中心,闪动着衣袖,翩然起舞。中间的五彩女子,舞姿翩翩,流衣宽袖,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直到那五彩女子跪地俯首:“女儿恭祝娘亲福如东海,身体安康。”众人才回过神了,才看清原来这五彩女子是云尚书的二小姐,云烟。众人只知她平日里软弱无能,却不知她竟跳舞跳的这般动人心魄,府上的人都知道,云尚书从小便不让她学习任何的琴棋书画,这般高超的舞技是从而来呢?

二夫人似乎带着满心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云儿有心了。”云尚书脸上拂过几丝不满,却也不做声。。

“云烟妹妹,这舞叫什么名字啊,真好看。”云锦率先拍掌。

“回姐姐,叫百鸟朝凤。”清浅淡淡的抬着眼眸。

“啪”的一下,整个大堂瞬间死寂般,云尚书把自己桌前的酒杯酒壶全一扫而空,脸上怒气爆现:“好一个百鸟朝凤,你是想说你就是这凤吗?”其他官员还没反应过来,二夫人闻言已经慌忙下跪“老爷,云儿并无此意啊。”惊愕的看着仍旧俯首跪在前面的清浅,长发遮着脸,根本看不到神色,而此时,只听清浅淡淡的开口道:“爹爹,我今日跳这舞,可是错了?”

云尚书怒目而视,喝道:“自然是大错。”

清浅此刻已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睁着无辜的眼睛,道:“都是女儿无知,不曾想竟被那人如此耍弄一番。”

云尚书的剑眉微挑,眼见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凝视着清浅,意似探询,清浅脸上犹豫着,仿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云尚书已经有些不耐烦道:“难道你是觉得为父冤枉你了?”

清浅摇摇头,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云烟不敢。只是在选戏目的时候,那戏班班主一力推荐这曲百鸟朝凤。云烟虽说足不出户,但是也知道只有皇后,才能称之为凤,云烟不敢演,可那戏班主说唱戏与舞姿,冠之以凤,并不会被认为的大逆不道,况且这舞极为热闹,祝贺寿辰最合适不过了。女儿这才选了这曲。”

大夫人隐隐觉得心有些不安,看着跪在下面的云烟,虽是跪着,但你根本就无法忽视她身上的那股高傲和冷冽,怎么会这样?大夫人本想劝老爷就此作罢,不想云尚书已是气的胡子都有几分抖动了,随手把桌子上的玲珑茶杯扔在了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到了清浅的衣裙上,清浅却是丝毫未到,只听云尚书冲着下人吩咐道:“去把今日那戏班住请过啦。”

不多久,只见门口进来一人,暗黄连襟衫,脸上却留着山羊胡,弯腰站在云尚书面前,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道:“小人乃柳温,是这戏班主,不知尚书大人急着找小人来可有急事?”

云尚书向来有些瞧不起戏子,虽尽力掩饰,但语气里是带着几分不屑:“今日这出百鸟朝凤,是你选给云烟的?”

柳温不断的哈腰点头,讨好道:“是是,不知是否还合尚书大人的眼?”

云尚书一个眼神,已有两名虎背熊腰的家丁一左一右将柳温按倒在地,力气之大,让柳温根本无法动弹,柳温一下子慌了,大声喊道:“大人,大人,小人不知做错了什么,让大人如此生气。求大人饶命啊。”

云尚书如此生气,便是因为清浅演的这出百鸟朝凤,若是其他人演,他绝不会有现在的反应,但云烟自打娘胎开始,便曾预言是个兰花指的孤星,云尚书平日里如此苛刻的对待她,就怕她心里真有那样的想法。而柳温一再怂恿云烟演这出戏,这居心何在?传了出去,别人又会如何看待尚书府,难道真要做实谋逆之罪吗?想到这,云尚书更是来气,手一挥,道:“把他拖下去,仗打五十。若是让我知道你这戏班胆敢再演百鸟朝凤,看你这老命还要不要?”

柳温吓的腿软,更是站也站不起来。仗打五十,就他这样的身躯,这五十大板若真是打下去了,即便不死,也得落个残疾了。柳温被家丁架了下去,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慌忙大喊道:“云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大夫人,救我啊,这可是您吩咐我教二小姐的啊……”声音越来越轻,不一会儿,响起了木棍粘连皮肉的声音,柳温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没一会,就没了声响,估摸着是昏过去了。

而正厅里的大夫人,脸色隐隐发青,眼角包含怒气,这柳温竟然说是自己吩咐的,这可真是百口莫辩,老爷会怎么看?念及于此,大夫人抬头想探寻下云尚书的神色,不想正对上云尚书带着几分薄怒的神色,心下有些发慌,说道:“老爷,我怎么办会去让他做这事呢,云烟也是我的女儿,我断不会……”

“都是你。”原本一直跪在地上哭泣的二夫人,此刻霍然站了起来,指着大夫人,怒道:“大夫人,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是,我承认我进府那几年,老爷是冷落了你,是让你有些不满,但你若要怪,就怪我,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何必去为难云烟呢。”

“尔甄,你这些话说给谁听呢?”大夫人也坐不住了,这二夫人自从失宠搬到后院去后,总是想着法子讨好自己,何时有过这样声嘶力竭的质问,不满道:“再怎么样,我也是这云府的主母,由不得你放肆。”

此时清浅也站了起来,搀扶着二夫人,虽然目光看向大夫人,可话却是说给云尚书听的:“我知道我出生后,因为一些江湖术士的坑蒙拐骗,爹爹对我有些误会,这些年来,也多亏了夫人的照顾,我才能活到现在。虽然饭菜有时味道不尽如意,甚至有些发酸,但云烟知道,夫人已经尽力在帮云烟了,不然云烟怕是饭也吃不上。姐姐穿的衣服,给云烟虽然有些不合身,不过好在姐姐款式多,布料上乘,便是不合身,看着倒也不丢尚书府的脸。上次太子还夸我改衣服的改的好呢。”

清浅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云尚书的脸却是越来越铁青了,是的,他是冷落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打她出生起就没给过好脸色,是看不起她的软弱无能,是忽视了她的存在,但她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一番话,将他这堂堂尚书的脸置于何地?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吃的竟然是馊了的饭菜,穿的竟是长女穿过的衣服,这简直是荒唐。云锦听着清浅这般话,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云俊拉着他,恐怕早就上前给她几个巴掌了,这恬不知耻的丫头,真是不知所谓!

底下已经在窃窃私语了,今日请的宴客不多,只是平日里和云府关系较好的同朝为官的几个官员,他们也都携带了女眷。今日这番话,必然会传了出去,外界定会说他虐待女儿,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的日子,竟然过的如此凄凉。

此刻的大夫人,已经气的头上的珠钗都晃动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清浅,忽而露出一个钢刀般的笑容,脸上浮现出几丝惊讶,说道:“云烟,原来你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新竹!”

新竹闻声而出,应了声奴婢在,大夫人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将新竹半边脸都打歪了,气道:“你这婢子,平日里怎么办事的,竟然都照顾不好二小姐。”

新竹摸着歪了的半边脸,前刻还是懵的,此刻已经反映过来,慌忙下跪,痛哭淋涕道:“夫人,都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夫人平日里都吩咐要给二小姐买好吃的,好看的布料,都怪奴婢看见银两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才做出这等逾越之事,还请老爷夫人开恩,饶奴婢一命。”新竹的这番话,不仅将罪责有自己承担了下来,更是言外之意是清浅不知好歹的冤枉了大夫人。

云尚书上前便是一脚将新竹踹开,低声对着自己的贴身家仆说道:“拉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大夫人心中一冷,老爷这意思是要新竹的命了,本想上前劝解,想到今日宴席有外人在,况且老爷此时定然是气愤不已,便收回心思,原打算今日过后再寻个机会,为新竹开脱。

经过这一出,宴会虽然还在继续,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不曾想到还能在宴会上看到这一出。

回到后院,已是夜幕降临,二夫人四下探头看了看,把门一关,拍拍胸脯道:“我的姑奶奶,今天可是吓死我了。”她就怕事情没按照清浅事先料想的那般走下去,若是直接治了柳温的罪,然后直接将清浅带下去,只怕她们的处境会更糟。

清浅垂着脸,不由勾起唇畔:“云尚书最看重自己的脸面,今日我们这么一闹,不仅可以改善当前的处境,更是可以让大夫人收敛下。”清浅可不喜欢处处受人压制的感觉,若是猜测不错,只怕那新竹是活不过今日。

二夫人双眼放光的摩挲着桌子上用花木雕刻的小托盘放着的绫罗绸缎,还有满满一盘白银,言笑美夕,赞道:“看来,你果然有两下子。”

其实今日她完全可以做的柔和点,只需要给大夫人一个警告便可,但是怪只能怪新竹那一脚,太过飞扬跋扈,清浅只能下点狠的,她要让这云府的人都知道,这二小姐,不再是任人宰割,随意拿捏的。

清浅示意二夫人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只怕,这次引起注意,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夫人反倒丝毫不担心,将白银揣在怀里,眉开眼笑道:“你放心,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开口。”

“你找的戏班主可稳妥?”

“你放心,绝对不会供出我们。”二夫人对这柳温可算是老相识了,他和自己家的那位五姨娘的奸情,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不然这次柳温也不会乖乖听话。

清浅摇摇头,道:“二夫人可说错了,是你,而不是我们。”

“你……”二夫人一时气结,“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彼此信任。”

信任?清浅冷笑一声,就是信任这东西,害的她落得如此下场,从此她都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二夫人看清浅一声不响的出了房门回了自己房间,看着那清瘦却有倔强的背影,二夫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不过,贼船又如何,只要能拿回失去的一切,只要能坐商这云府的主母之位,便是刀山,她也要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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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美人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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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霜落清秋红颜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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