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

“李太医，爱妃昨夜还对本王那般，本王因而一宿未能眠。不曾想，今日睁开眼睛时已酉时日落，身侧的爱妃全身冰冷，浑身僵硬，本王怎么捶都捶不醒她，不信本王再捶给你看。李太医，本王知道，爱妃她这是死了。”

“五。。。五。。。皇。。。。子，小老。。。虽立。。。于门外，但是仍能隐。。。。约听到。。。。王。。。。妃。。。。还有。。。。。气。”

“李太医，本王早就劝过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守着那张老皮干什么呢？口吃这病抓紧找比你能耐的顾太医治治。”

“五五。。。。皇子，求您看在小老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小的一家老小吧！小老。。。。。。”

“五皇子，李太医突然晕了。”

“那－－－就将拖下去逗本王的祭天吧。将他的得意门徒顾太医传来。”

“爱妃，你定是死了。为夫怎么捶你都不应。”

“五。。。五。。。。五。。。皇。。。。。皇。。皇皇。。。。。”

“顾太医，你说“吾皇”是在教唆本王谋朝篡位吗？好主意呢，本王重重赏你如何？”

“五皇子，顾太医不知为何，竟口吐白沫，不醒人世。”

“那就让他到万蛇窟耍两天吧。将万太医。。。。。。”

。

”噗“地一声喷薄出胸腔的黑血之后，那口血基本上又原封不动地落到我身体的各个部位，因为我是平躺着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滚向耳后，落在枕面上，我拽着他的手哀求道，“夫。。。。。君，我没死，求您不要麻烦万太医了。”

“爱妃，既然一直活着，为何要为夫又是捶又是请御医的？”依旧是那柔软酥骨的声线，依旧是那风情万种的笑靥，依旧是那张妖冶惑人的容貌，看在我的眼里，它们皆是泛着刺眼冷光的利刃，绵绵春雨般密集的利刃。我相信，之于门外的李太医，顾太医，甚至是王府的所有人，皆是如此。因为，就算是隔着珠帘无数，隔着一扇高大的朱门，我也能感受到门外那片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

“夫君，真是麻烦你了。妾身有罪，妾身是伪装的。其实，妾身鸡叫时就醒了。”我这一辈子的恐惧是不是在刚刚他们那场对话中和昨天亲眼目睹的那个死人画面，已经消耗完了？现在的我，心如止水。也许，最深层的恐惧是连“恐惧”这种真实的情感，都知觉不到。

麻木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因为我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他边揉着我的膝盖边问我，“爱妃呀，你为什么要装？”

与其说我在回答他的问题，不如说我在自言自语，“我在逃避。我以为，只要我一直闭着眼睛，我就可以假装自己又回到了故乡。我的故乡绝不会发生昨天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他轻轻扯住我的头发，使我的脸孔得以正对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透出涟漪点点，似带笑的风情，一股凉意覆上我的嘴唇，“我的故乡？爱妃你这是连掩饰都懒得了么？爱妃，你还是去死吧，为夫亲自送你。你死，总好过为夫日后可能会因你而死。”

一粒药丸被他的舌尖抵至我的咽喉处，我的口腔，我的胃，被丝丝甜意包裹着，我的身体仿佛像白云般轻盈飘逸，任它舒卷，绝对自由。这药丸子真他妈逆天，有了它，姐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死亡。

“敢奸尸的死全家！”这是我的临终诅咒。

本来只是因为“伤心欲绝”而不断捶打我大腿的人，像得到神明的指示一般，突然就开始扒我的衣服，“那就从爱妃开始咯。为夫的全家只有你。”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