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性佛魔间

第十九章 人性佛魔间

万劫不复,有时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充斥着腐烂尸首气味的囚牢,范礼生此时此刻,如斯感慨。

他想,若自己当时对着那个女子的画像,能斩钉截铁地回复:小生从未见过她,那么,他就不会被那个杀气逼人的男子缚在马背上,随着那只狂野的骏马奔腾了一夜。

可是,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心虚犹豫的神色。那一念,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三年前发生在废弃墓地的画面,画面里有飘雪的坟头,有手执寒剑清冷的她,当然还有落魄狼狈的他。

这就是这一念,注定了他悲剧的一生。

“你叫范礼生?是洛水县至今唯一的状元郎?”

范礼生此刻听到的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声音?飘渺,邪魅,慵懒,甚至可以说是阴柔风情的,但是就是这种声音,让范礼生在这片火光冲天的地牢里,顿生寒凉,颈间有如毒蛇在缠绕。

当与那个衣冠似血的男子四目相接时,范礼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他告诉自己,他是范家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岂可这般懦弱,损了先祖颜面。

“小生正是范礼生,于去年景泰十六年状元及第。”范礼生表面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装作并没有看到那个容貌绝色的男子正专注地托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喂他怀里的雪狼。

范礼生记得,他曾在书上看过一种叫做雪狼的种族。这种狼族,周身雪白毫无杂色,生性嗜杀,人肉为生。他当时以为这只是奇谈怪论。

“和本门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女子的。”

绯衣男子话音刚落,一道刚而冷的声音又响起,“若有一句不实之言,你将成为祭天的腹中餐。”

范礼生看到,牢门被一个五官似刀削一般的男子推开,他就坐在绯衣男子的右侧。

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三个人。

不,还有无数的冤魂,也许自己也会变成无数冤魂之一。范礼生扫视了火光照耀下的遍地尸骸,心里默默地说。

范礼生的语气极其平静,就像是围炉夜饮时,给文友讲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故事,“洛水县的西郊有一块荒废多年的墓冢,传言那里阴风阵阵,常有死鬼白昼哭嚎。乡人认为那里怨灵太多,是个不祥之地,所以好多年都不去那里祭拜先祖。小生的爹爹也不允许我去。但是小生认为,在世为人,孝道为本。有一日,趁爹爹远门,小生便偷偷带着纸钱与祭食驱车独自前往西郊,去祭拜我的祖父。小生没想到,酒食的香气竟然招来了数只饥饿的豺狼。它们齐齐向我扑来,我的身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在认为我必死无疑时,一个手执寒剑的白衣女子踏雪而来,仿若天上的仙子。她救了我,但并没有伤害那些豺狼。她只是打了一个手势,那些豺狼便转头走了。她给了小生一瓶药粉。。。。。。”

“她为你上药了?”怀抱雪狼的男子突然翩至范礼生的面前,眼波似惊涛在翻滚。他怀里的小畜生,两排獠牙在灯火下泛着瓦白的光芒。

一道戏谑调侃的声音稍稍缓解了范礼生的恐惧,他听到依旧坐在原处的冷俊男子说,“阑兄,你问那些不相干的干嘛?别忘了你的初衷。”

在红衣男子诡异目光的逼迫下,范礼生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再说那样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子,又怎么会碰我这样的俗世男子呢。她交代小生涂了药不要久留,便消失无踪了。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境一般,要不是她不小心遗落一条手帕,我以为刚刚那就是一场梦,那女子好像从未出现过。一年之后,小生冒险去西郊荒冢寻她,可是,再也不见芳踪,也不见当年的狼群。还好,我有她留下的署有她芳名的锦帕,小生至少还有个念想。”范礼生手掌覆上胸口的位置,浅浅一笑。

就这样笑着,死在绯衣男子那只纤长素白的手下。

手帕被范礼生保存的完好无缺,一如当年模样。

御风陌。

绯衣男子轻轻念着手帕上那三个清秀小字,而后缓缓将它移置鼻翼,轻轻一嗅,是洛水县盛产的茶“陌上幽芳”的香气,一如她身体的味道。

你是御风部族的皇室,本该和其他被灭的部族一样,在边关苟延残喘,为何长于洛水县?从她身体上“陌上幽芳”的香气来看,她在洛水县至少待了三年,因为三年时间才会让这种茶的香气渗骨植肉。

绯衣少年捏紧手中的帕子,稍稍蹙眉,暗自思忖:御风陌,你和父皇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父皇的并蒂莲花玉会在你的手中?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介怀的竟然是她和父皇的关系而不是她潜在他身边的意图。

脑中不自觉映出她在他的塌上昏睡的容颜,绯衣少年邪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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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魅夫君太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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