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处安放的青春
我家在北方靠近海的一个小城，父母都是工人，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虽然他们收入不是很高，我却也从小就过着小资的安逸生活，现在想想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不过在懵懂无知中度过人生最快乐的时光，这或许就是我人生的第一个遗憾吧。
虽然父母都挺宠着我的，可是在学习这个问题上母亲对我格外的严苛，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的，每次偷懒不做作业都免不了挨顿手板子，也有益于母亲的这种棍棒式教育，我的成绩并没有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大的变化，也没有因为家境好些就耽误了学习，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到高考三模，我的成绩依然是班级里面前几名，进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了，运气好说不定可以进名校了，我从她看成绩单那种表情可以看出来，母亲对此还是颇为满意的。
不幸的是我高考前夜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格外的清醒，自己心里着急，可是越着急越睡不着，还不敢告诉母亲，怕她发火，有时我就想我懦弱的xing格可能就是从小被母亲吓出来的。
结果可想而知，浑浑噩噩的从考场里面出来，对母亲强颜欢笑心想能撑过一时是一时吧，反正不是明ri死就成啊，至少还有第二天的考试科目可以好好努力下的，母亲好似没看出来，打了出租一路回了家。
第二天的考试发挥的还算正常，出了考场教室外面就沸腾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啊，就好象把一个大活人一直闷在棺材里，他气闷难受、折磨无助绝望到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棺材盖子刨开了，新鲜的空气好像甘甜的水一样打进你的喉咙里面，沁透进那个绝望要死的心里面，天都仿佛不是那个天，地都变了样子。
我现在还知道那种感觉叫做ziyou，把套车的小马羔子从绳索下面解放出来，满草地的狂野奔跑撂蹶子，那就是从高考的压力下解放出来后我们的写照。
跟同班的同学疯玩了几天，又在家里面闷了几ri，每次看到母亲那殷切的目光我的兴奋都悄悄的降低几分，我明白我的ziyou可能不长久了，只待那一纸成绩单的到来。
于是我和同班的小六子商量好一快去临城去打工，其实我的学费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家里根本不缺钱，可是我又不想每天等候着判决书到来，那种煎熬也足以令我崩溃，所以约了同样没考好的小六子一块出去避难。
这过程自然不容易，免不了被双方父母一顿阻拦，可是最终还是出来了，期间唇舌之争这里不一详述，各位自己想象吧。
小六子全名叫杨六，很有意思的一个名字，据说是他父亲在家里排行老六，就给儿子起名叫杨六，确切原因不可考，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的友情是牢不可破的，是以他帮我找的工作。
那个地方好像是个接待外宾的疗养院，保安把我们领到里面，管事的是个年介三十的妇女，不过保养的很好，眼角连鱼尾纹都没有，穿个碎花裙子，现在想来长得还是很有韵味的，据小六子说她应该跟院里的主任有什么关系，确切的关系也不可考。
不过看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是个很挑剔的人，我现在还记得她上下打量我们时那种眼神，好像是在挑选一件物件，她很随意的对保安说：“这个高个子的留下吧，那个矮个子的不行。”
毫无疑问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不行，因为我确实比小六子矮了些，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小六子都有接近一米八的个头了，长得很威猛的样子，我一下子有些慌乱，心想这回惨了好不容易跟家里闹出来结果人家不要我，这回丢人丢大了。
小六子疑惑了下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他是个大嗓门，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的，“阿姨，你就把他也留下吧，我们是一起来的，行不？”
保安听他说话直瞪眼，那妇女听后把杏眼一斜道：“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都成你阿姨了，那更要教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了。”
“站好了！”女管事变了颜sè指着我们道
“叫姐姐，你们见过这么年轻的阿姨吗？”
小六子见状赶紧叫了几声姐姐，他满意为可以能同时收下我们俩，可我看这妇女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在拿我们取乐子呢，果然她笑了几下后还是说不行，小六子是通过保安介绍来的，于是赶紧向保安求救，这保安大个子带个大盖帽见小六子看他赶紧眨眼睛。
我一看原来这保安决定不了什么事情，说不好还要受连累于是说：“算啦，要不杨六你在这干吧，我去别的地方。”
小六子看那女管事没有要点头的意思，咬了咬牙道：“那我也不再这干，我们一起走。”
说完带头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就听那女管事说：“两小屁孩，有什么本事呢，看谁用你们，现在就不听安排你介绍的什么人啊。”
保安赶紧陪声道歉，看样子要挨训了，我们出得门来，小六子蹲在大门旁边的台阶上，我问他为什么不留下，他仰着头瓮声瓮气的说：“咱么一快来的，哪能让你一个人没着落呢，那还叫哥们吗？”
我听了挺感动道：“你小子还够意思，看来没白帮你写作业，我们搁着不走还等啥呢？那个老女人真是恶心死我了。”
小六子道：“急啥，地方这么大还怕找不到地方吗？”他刚说完就见刚才那保安从里面匆忙赶出来对小六子嘿嘿一笑道：“六子弟，哥没想到她还这么挑剔，刚才委屈你们了，来抽支烟。”
小六子一摆手瓮声道：“抽屁的烟，没看我们都未成年的学生吗？净他妈毒害未成年，你说我们工作的事咋搞呢。”
保安一抬手把烟叼嘴里自己点上，狠狠吸一口一张嘴一个烟圈冒出来，他恶狠狠的道：“那个臭娘们仗着自己有点姿sè真是嚣张，放心哥有的是地方，你们先歇会一会下班了哥带你们去吃大排档然后给你们安排。”
小六子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妥趁早死了算了。”
临城是个靠海的小城市，可是城小名气却不小，在全国都是叫得上号的，近海的地理位置、凉爽宜人的气温、旷阔整齐的林荫大马路、美味丰富的海鲜大排档还有长发飘飘的各国美女，当然主要是俄罗斯的多些。
走在林荫路上不经意就能听到叽里呱啦的欧美面孔的人在交谈，小六子看着身边不停经过的外国人骂道：“nǎinǎi的，我们国家这么好的地方都叫外国人享受了，苦逼的我们广大劳苦阶层却在自己的国土上给外国人打工，真他妈丢人。”
大个子保安闻言嘿嘿一笑道：“你咋地，不服气，人家就是有钱，有本事你也花钱啊，只要你给钱哥就给你当保镖了，谁还去挣那臭娘们的气啊，你看哥七尺高的男人是贱种不，哥不是没钱吗，俗话说一分钱憋到英雄汉，没法子的。”
我看这大个子是个心实意重的，忍不住感慨道：“大哥，你也别太委屈自己，赚钱虽然重要可也不能屈了这七尺的男儿身，做人要有骨气啊。”
大个子忽然转身瞪着我，那双大环眼即使在夜幕下也闪着幽幽的光芒，被他这么近瞪视着我有点畏惧，可心想照心说话有什么可畏惧的呢，于是理直气壮的瞪回去。
大个子瞪视了我又十几秒突然哈哈一笑，洪亮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的，他朗声道：“这话是你说的小兄弟，要是换了旁人我早揍他丫的了，可是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好意的，是为了哥好，哥喜欢听，哥今天交下你这朋友了，我叫王茂才，人家都叫我大帽子，以后有好事哥想着你。”
我见他爽朗的笑容，心中也不免感慨，这才是我们北方正宗的男儿汉，做人就应该这样豪爽，我也大声道：“好，茂才哥，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小六子见状忙一拉我道：“王道，你别被他骗了，这家伙忽悠人可是不带眨眼的，这就开始欺骗你这未成年学生了吧。”
几个人连说带闹的就奔了大排档，我们到的时候天刚擦黑，熟悉海边的人都知道带着斜阳余辉的傍晚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候了，凉飕飕的海风带着股海腥味吹过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夏季旅游旺季，全国各地有资历有档次的机构研究所都会有大批的名额来这里避暑疗养，洗海澡吃海鲜那是必不可少的，店子前面几个大透明的玻璃鱼缸里面海蟹海贝海鱼还都是活得，边看边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店子里面能蒸能煮店子外面烧烤摊子炭火也烧得正旺，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食客们在这里吃饭了，男女老少中国的外国的都有，我们三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大个子王茂才就去点菜了。
说实话我和小六子都是海边长大的，海鲜吃过不少的，也不是特别馋这口，所以只是不停的打量旁边的食客们，左边桌子上是一群外国人，其中几个长者一头金发的洋妞身材凹凸有致看着就是养眼，别看我们那时候小可是还是觉得凹凸有致的妞最好看了，其实说实话洋妞要不是长得太欠缺基本上都是很好看的。
右边桌子上则是一家子，两个中年人正爱怜的帮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剥蟹壳，那少女皮肤白皙，美丽动人，心中不由得一动，看到她我才知道什么叫眉目如画，她可比我们学校那些小女生要漂亮不知多少倍，哎真是好看，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个中年妇人就长得那么jing巧不俗。
我们正四处看着，大个子就抱着个盘子回来上面都是些烤串烤鱼还有些海蟹，又点了几瓶啤酒，那海鲜的香气飘散这，我们这些吃惯海货的人闻者都觉得很有食yu，口水猛吞了几口，王茂才将盘子往桌子上一放，嘿嘿笑道：“别客气，开吃吧兄弟们。”
我们几个一阵大吃，大个子茂才和小六子都是能喝善饮的，吃到豪爽处就扯着瓶子灌，喝到后面连我这个不会喝酒的都喝了近一瓶啤酒，那两人更是喝得醉醺醺的，小六子瓮声瓮气的舌头都打了弯了。
“nǎinǎi的，这是中国的领土，外国人都滚蛋的货，嘿嘿呃….嘿嘿。”我还有点清醒赶紧拉住，怕他一激动再去摸隔壁桌的金发洋妞，大个子睁着一双大环眼狠狠的一拍小六子差点给他拍坐在地上。
“你小子，又犯熊了吧，喝完酒就这吧样的，老子真是看不得，喝完酒咋就会耍酒疯，你他娘的不够爷们！”大个子站起来道。
我看这样不行，对茂才道：“我们赶紧走吧，别一会在闹出什么乱子来。”
茂才刚要说话就见不远处三个穿着木屐的男人一边叽里呱啦一边放肆大笑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走过我们身旁还用手指了下歪斜在桌子上的小六子，那意思好象是说看那样子。
我一看这穿木屐的亚洲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岛国人了，心里刚一动，大个子茂才就已经拦在那个大笑的岛国人身前了，大环眼一瞪怒喝道：“岛国人，笑他么什么，你笑他么什么！”
那个岛国人一听，立马怒目圆睁，骂道：“巴嘎！你滚开！”我一看原来这岛国人懂中文，也对不懂中文咋在中国混呢，心想这要出事啊，大个子上去拉住这岛国人袖子就想动粗。
我正想去拉他，可是刚硬撑着喝了一瓶啤酒我这不争气的腿肚子就开始转筋，看来我真不是快喝酒的料。
我正自我抱怨这一瞬，小六子腾站起来做了件让我目瞪口呆的大事，他本来身量极高，猛然站起来居然比那个岛国人高了一个头，喝酒后充血的眼睛看得那个岛国人不自觉的向后退，可他还没抬步就被小六子后手一个酒瓶子拍脑门子上了，鲜血直流。
“啪！”
“哎呀，巴嘎！”
后面那两个岛国人一见同伴被殴，连忙抢上来护住受伤的同伴，小六子拍完酒瓶子后可能感觉还很良好，他陡然一声大喝：“岛国人嚣张什么，要…要是…是爷爷早出生一百年必取你项…项上头颅，敢嚣张，爆你头，nǎinǎi的，nǎinǎi的！”
这时候旁边的食客都围过来了，大排档老板一看这是要打架，还是打的外国友人，这可不得了了，慌忙打电话报jing，我心想这下完了，我们三估计要被小六子这一酒瓶子拍进派出所去了，可怜我这无处安放的青chun还没绽放就先进了回局子，这回死翘翘了，回去还不被母亲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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