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话说白居易(7)

22.5.话说白居易(7)

中国之种植葡萄,始于唐,中国之酿葡萄酒,亦始于唐,这是唐太宗李世民平定西域,一统天下,胡汉交融的结果。而中国生产出有品牌的葡萄酒,名曰“河东乾和”,也是从山西黄河边的永济开始的,那位曹九九小姐,在她的店里用来招待人,频频劝饮的,色如琥珀,味若琼浆,甘若蜜露,香若兰桂的葡萄酒,正是当地特产“河东乾和”,名牌啊!不知为什么,山西制酒业者竟不珍惜和光大这样久远的历史光荣,而山西的文化人,或许书读得太多而呆的缘故,竟把这近乎常识的细节忽略过去,错过了多好的商机啊!

由此可见,三晋本为酒国,白居易之不能忘于酒,与其祖籍山西太原,大有干系。太原,旧属河东郡,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河水四》。还为河东郡之善酿缘起,记下了一则神奇的古老传说。

河东都民有姓刘名堕者,宿善工酿。采挹河流,酿成芳酎,悬食同枯枝之年,排于桑落之后,故酒得其名矣。

由此可以想象,白氏家族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是生活在这块中原酒文化的源地上,而从庾信的诗句,“蒲城桑落酒,灞岸菊花天”,从杜甫的诗句:“坐开桑落酒,来把菊花枝”,大约远自南剑北朝时代起,一直到隋、唐,乃至后来的宋、元,河东郡的桑落酒,一直为见诸史册的公认名酒。被历代饮者所喜爱。

因此不妨推断,对白氏家族而,耳濡目染,佳醪独抚,齿沾舌尝,尽爵毕觞,在生理基因中,遂有了这种喜酒好饮,把盏握杯的天性。所以,唐代大诗人白乐天好酒嗜饮,擅品常醉,应该与他祖籍河东郡这出佳酿的酒乡,有着莫大的关系。

从古至今,山西是出好酒的省份,所谓“河东桑落酒,三晋多佳醪”,与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其丰沛富庶的天然资源,与其传统风格的酿造技术,与其历史悠久的地域文化,相辅相成的结果。读唐。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列举盛唐时期享誉域内的名酒时,河东桑落酒与剑南烧春并列。那么,到了今天,植根于山西水土的诸多名酒,以其优良的品质,以其上乘的口感,以其沁人的芬香,以其清冽的滋味,大获当代饮者的青睐,也是古代酒乡河东郡在新时代的继承和扬吧!

白居易饮过的桑落酒,当代人是很难再有此口福了,但近代中国,山西的酒,总是榜上有名。其实我之饮酒,不能满觞,大有苏东坡《题子明诗后》一文中所说“吾少年望见酒盏而醉,今亦能三蕉叶矣”的意思。蕉叶,是一种浅底酒杯,容量不大。我就是属于这类愿意喝一点酒,但酒量有限,喝得不多,决非主力的酒友。可是我很愿意在席间,在桌上,在小酒馆里,在只有一把花生米,一个搪瓷缸子,席地而坐的露天底下,看朋友喝酒,听朋友聊天。尤其喜欢西汉杨恽所作《报孙会宗书》,向往那“酒后耳热,仰天抚缶而呜呜”的激,期待能够抒出自己胸中块垒的热烈场面。

1957年我当了“右派”后,配去劳动改造的第一站,就在贯穿豫西北和晋东南的铁路新线工地上。河南这边,山极高,极陡,极荒凉,山西那边,地极干,极旱,极贫瘠。那时,我劳累一天以后,铁路供应站卖的那种散酒,喝上两口,放头大睡,曾经是解乏兼之忘掉一切屈辱痛苦的绝妙方剂。起初,瓶装的山西名酒,还在货架上放着,颇引得爱酒的我嘴馋。但被打成右派,工资锐减,养家糊口,哪敢奢侈,也就只能远远看上一眼,聊过酒瘾而已。

身在晋地而不饮晋酒,心中总有一点欠缺的感觉。

到得上个世纪的60年代,物资供应渐显匮乏之际,别说瓶酒,连散酒也难以为继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也记不得是属长治市管,还是归长子县管的两地交界处的小镇上,一家已经没有什么货品可卖,只摆放着牙膏、牙刷的供销社里,我居然在货柜底下,现还放着一瓶商标残损的名酒。当我倾囊倒箧,连硬币都凑上,将这瓶酒拿到手,对着冬日的太阳,那琼浆玉液的澄澈透明,当时,我的心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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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人的另类面孔(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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