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母水》简论(9)

27.《母水》简论(9)

此时,我要说出自己的感:太阳之子,应当入水安怀,水是大地上阳光普照的最洁净所在。行走一生的人子,歌唱一世的鸣蝉,应当重视**的归宿,因为这同时也是对肉身负载的灵魂的尊敬。入水,融入母水,流过大地,回归故乡,通往终结生命的海一样空灵的世界,是“大风歌”的歌者最终的意向。真能如此收束一生的寒热,像收束一诗歌一样,怀抱孤独的回忆,与气同化,与道通行,足矣。

《母水》以“意象旗帜下的回忆”为终结,略显意外,因为从诗歌追寻的文化踪迹来说,或应给“现代”场景里的种种面貌一个位置。设身处地一想,我知道这样抽刀断水的做法的苦心了:这是语本身的史诗,而不是一张历史复原图,诗人所猜测到的“微”或许只能是语所能说的亿万分之一,那么何时结束便由语去决定好了。

先我而在者,限定了“我”的语界限——黄河、先祖、大地、根源处的万物、自然而然的那个“秩序”,无不聪明于我先觉于我神慧于我。躬身下拜吧,不是盲从的群氓,不是狂妄的上宰;躬身向前的,是皇天是厚土是神话中的匍匐者,是曲折艰难地抵达地球的太阳火,是无以表的感恩的唱腔,是祭祀结束的悄然,是歌舞停摆的杨柳风。欢宴已经献上,恩义尚未普降,人间的生命还在瞻望前途,踌躇不决、踯躅不前,勒马凝视的祭者何忍低回。

既然你的意象已经抵达梦境,那么何必在乎摩登时代里那些画面上旁注着的窃窃私语呢?

二、从1数到6

1。语的生育性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渺;常有欲,以观其徼”。两者同生,异名同谓。“名”是道的具体形态,道(无名)则是天地混沌未开之际的状况,故道无名。道之名则“一”也,一又生物,物之“名”则得于道。不可能被命名的道是洞穿一切“名”的奥妙的总法门,或谓总的思想路径。矛盾处在于:第一个被思想捕捉到的名物,必定是“意念”(欲)动时的引擎,那么它就也是引宇宙创化思想的契机。如此一来,我们将陷入“鸡生蛋,蛋生鸡”式的论证上的自我循环。

我曾经一再猜想过人类刚刚诞生自我意识那一刻的形——那个最早觉悟到自身与世界是两个不同“名物”的人,会想些什么?他最初展开的思想链条上的第一环是什么?当他回顾依然处在遮蔽状态的同伴们时,第一绪反应是什么?经过猜测,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分别是:恐惧;数字1;深入生命的孤独感。这个回答缺乏科学依据,但对艺术生活的最早生形的探讨会略有辅助作用。对这三个问题重新猜测,完全是因为对老庄玄学的解释能力已经失望。

对世界的恐惧是生理与心理的纠合物,人性与兽性的所有历史事实皆源于它。时间恐惧和空间恐惧,须有一个现实的解决方案,即“总多为一”。一切文化样式(政治、经济、宗教、哲学、艺术等门类)的维持,完全可以归结为“回到1的努力”,经过一个简化过程、公式化处理而走向“道”,重叠于“道”。然而,那个最早脱离自然的人必定会现他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特性:此刻的世界已不是“自古皆然”的居所,而是离人远去的世界,生命遭受抛弃的原始处境永远无法恢复,孤独将伴随生命左右,像一深刻烙印般留存。渴望修复和谐的人克服分裂感的途径,来自于对1的重建。数字1意味着复原,它造成感性与理性的对流运动,造成“相”与“道”、“多”与“一”的沟通桥梁。每个人认同的“1”均不相同,含着多种混杂物和生命体征,含蕴变化和跃动,于是生命永不重复,个体存在进入了总体存在的光辉之中。

成路的诗歌演绎,就哲学思辨的总话题而,归结在对“1”的向往,只不过这个“1”更有诗学特性,强调了语的生育性——对人的生育,对精神产物的生育。

语不仅仅是我们交流的工具,绝不。语也是一个本体。在任何时空中,“人”的存在是一种语性的存在,也就是说,人和他操作语的行为及过程都是“假有”(falsebeing),仅以现象和概念的形式“生存”着,语自身的“说”召唤我们,促使我们指向事物的本性。可以说,语不仅是思维的形式和手段,也是思维的内容和归宿。人永远是以语的方式拥有世界,世界也必须通过语向我们呈现出来,因为“人的存在是一种语性的存在”(海德格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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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水(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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