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车祸
先是肌肤，尔后血肉，再到筋骨。全身上下除了脑袋没有淹没进去，都感受到了灼痛。热度越来越强，张野仿佛成了实验“温水煮青蛙”中那只青蛙，挣脱不开逃不掉，慢慢的一点点走向死亡。
他两手高举着不让药水沾到，但蒸腾而起的水汽似乎比药水还要厉害温度更高，不得已，张野只能将手放了进去。幸好嘴里还有那块布，不然张野一定会扯开喉咙大叫，甚至有可能咬掉舌头。
这口铁锅不仅仅困住了他的身体，更让他的精神入坠樊笼，心底的恐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萦绕在那狭小空间里的死亡气息反而更加浓郁。
他什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无尽的痛苦环绕着他，让他的神经清晰的感受到钻心蚀骨的疼痛，有一丝丝麻木的感觉出现，都会令他舒爽不已。
时间一点点的耗去，张野挣扎到没有力气，就连痛苦的感受也变得微弱。
只剩下一口气，维持着生命。
透过那小小的气孔，看不见外面有没有人。原本渴望着被人拉一把的心境因为痛苦的继续终于不见。张野知道，只能靠他自己了。这时候若是晕过去缩进水里，汁水将淹没他的口鼻。死亡触手可及，一个坚持不住，他就将成为一具尸体。
铁锅里药水的温度虽然危险，但给张野灌下的那只虫子泡过的水却能完好的保护他的五脏。不过，那不会减少他一丝一毫的痛苦，反而会因为身体重要器官的正常活动，让他更能切身的感受药水中那穿透肌肤炙热入骨的烫意以及在那狭小空间中的暗黑气息。
不仅仅是在改造他的身体，更是坚强他的意志，如斯痛苦在未来会更多，连最初的这一关都无法通过，那么之后的何须再走。
身体因为抵抗痛苦而持续痉挛终于无力，鼻头呼吸的热气让他脑子昏昏沉沉，几次想要闭目就此沉睡过去。初始的慌乱已经被麻木的苦痛代替，脑子里是越来越清晰，但却不能做出任何应对，这时候只能咬牙承受，舒缓呼吸，从而赶走那股强袭来的昏睡之意。
用意志战胜身体，或者向死亡屈服。
这对于从未有过此种感受的张野来说，的确是难得的考验。
魂盅在成熟之际方能从身上抽离出来，但刘成风错过了时机。新魂与老魂已经开始契合，如今即便能够抽出来，也是无用的东西。
张野唯有凝聚出气海，才能让生命延长，凝聚失败，契合之后的精魂就会消耗那具身体中的精元，最终也逃不过死亡之手。
塑魂一道，本就改天换命，打破了规律，那么必须付出代价，破而后立。
龙舟当年就是有了气海，再行塑魂，结果伤身毁己。
足足半个小时，那铁锅下的煤炭才熄灭下来。
将奄奄一息的张野从锅里拖起来，扔在地上，龙舟又开始了一轮惨无人道的摧残。
不知道地上那些白色粉末是什么材质，张野红通通一揉即破的肌肤沾染之后，凉凉的，身上的灼痛感有了一丝清爽之意。
龙舟揉面团一般，将张野翻来覆去的折腾。
张野已经麻木的躯体，逐渐有了知觉。
“我还活着么？”张野断断续续道。
龙舟手上一滞，拍了拍张野因为粉末而雪白的屁股，喝道：“敛气收识，神台化意。”
张野身体一震，果真就敛气收识。但没过多久，龙舟突然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差点火候啊！”
“怎么回事？”刘成风目光扫了过来，在张野身上巡弋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微微阴沉了起来。
“神台未破？”刘成风疑惑道。
龙舟点了点头道：“老魂太强，新魂尚弱，自然老魂占了上风，神台不破，难立后意。”
“想要新魂快速强大起来这不可能！”刘成风沉吟道，“若是能削弱老魂，二者争斗一番，自然就能塑立……”
“那不行！”龙舟打断道，“除非一方将另一方吞噬融合，共同进退。否则迟早会出问题的。”这方面他是深有体会。
“那你的意思是？”刘成风问道。
“既然新魂无法速成，那就照你所说，削弱老魂。”龙舟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来，“老魂长期驻于肉身，根深蒂固，想要削弱，必须要重创才行。”
刘成风脸色变幻，道：“如何重创？”
“世上最伤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慢慢消亡。”
刘成风深意的看了龙舟一眼，只听龙舟冷冷道：“既然他是个孝子，那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好了。”
一个星期前，东川市区的一处高档小区。
“萱儿，回来啦，学校的节目还行吧？”真皮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子朝房门方向的女子道。
女子着高跟鞋，大墨镜，身材曲线曼妙，面容靓丽怡人。
“爸，你下次可别叫我去受罪了，要去你自个去。”
“怎么了？”陈云锐将手中的茶具放在桌上疑惑道。
陈萱将鞋子一脱，皱着眉头埋怨道：“还没开始看，我就没心情了。”
“难道学校里的老师骚扰我的宝贝女儿了？”陈云锐面容一正道。
“遇见个疯子，差点出事儿！”陈萱走进了自己的房门，直接趴在了床上。
陈云锐跟了过来道：“给爸说说，我给你出气去。”
“一点儿小事儿，都过了。”陈萱哎呀一声，赶紧起来，把陈云锐往外边一推，道，“这可是我的闺房，你别进来。”
“哎呦，以前都进来多少次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陈云锐云调笑道，见门关上，又坐回了沙发上。
“你管我！”过了会儿门打开，陈萱已经换了身衣服，冲陈云锐道，“妈呢？”
“你妈，她除了麻将，还有什么爱好？”陈云锐努努嘴，接着道，“别板着脸了，要不开心就出去走走，你这年纪了，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也想啊，可不是没对眼的么？”陈萱往沙发上一坐，修长白皙的美腿展露无遗。
“哼，给你介绍多少个了，别人看得上你，你看得上别人？”陈云锐不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向往爱情，找个门当户对凑合着过就差不多了，多处一处就有了感情。”
“爸！”陈萱撒娇道，“你女儿不说闭月羞花，但还是有那么点儿姿色，要找的话，随随便便也能找到。”
“那你怎么不找？”陈云锐反问道。
“我这不还年轻嘛！”陈萱笑道，“再说了，感觉没有到，找了也是白找。”
陈云锐哼了一声，骂道：“你要是能像你哥一样，那我不知道能少操多少心。”
“我哥，我哥可比我坏多了。”陈萱不干了，道，“出国这么久没给你打过电话吧？一打电话回来指定就是要钱吧？我哥泡妞的确厉害，可找了那么多嫂子，有哪一个带回家给您看了？”
眼看着陈云锐要发飙，陈萱赶忙道，“您老别生气，我这是实事求是。我这不才二十三吗？等公司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去旅游，说不定在路上就碰到了我的那个他。”
“花痴吧你！早点给你嫁出去，我就省心了。”陈云锐不悦道，接着转移话题，“今天学校是不是又要赞助了？”
“嗯，学校领导说了几句，不过我没心情听，就敷衍了事了。”陈萱那兴致突然就弱了下来，接着奇怪道，“爸您说，现在的人是不是都有仇富的心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有的东西别人没有，心里不平衡也很正常啊！”陈云锐转头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神色，疑惑道，“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陈萱点了点头道：“遇见个残疾人，对我喊打喊杀的，吓死我了。”
“哦？”陈云锐眉头一皱道，“学校里边的还是外边的？”
“是个学生呢！”陈萱道，“以前遭了车祸，听说都成了植物人，这才醒过来没多久呢，估计看见我开好车，心理受了刺激。”
“哦。”陈云锐脸色一变，关切道：“那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心里不是很舒服。现在给您一说，我这心情就好多了，他那样子真是挺吓人的，唉，十七八岁的学生，遭了这么大的罪，也没个组织进行心理引导疏通的，真要出了什么事儿，那又得上新闻了。”
“你还忧国忧民起来了。”陈云锐笑道，接着起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你看会儿电视，我还有几份报表要看看，等你妈回来，咱们出去吃海鲜。”
“哦。”陈萱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陈云锐不自然的脸色。
进了书房，陈云锐坐在椅子上愣了会儿，思考良久，这才开始拨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
“爸，您找我？”
“你干得好事儿！”
“怎么了，爸？”
“上次你撞的那个家伙不是成植物人了吗？”
“对啊！当时就成植物人了，这都一年了，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有了些许惊慌，倒吸了口气道，“爸，那家伙不会是醒过来了吧？”
“岂止是醒了，都碰上你妹妹了！”陈云锐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当初就不把人给撞死呢！”
“我就是想撞死的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了点委屈，“我当时还倒回去撞……”
“好了，别说了。”陈云锐打断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手脚做干净了没有？”
“都一年了，应该是干净的。”
“你确定？”
“这个……”电话那头明显有了犹豫，道，“章叔给办的，早知道就不要那块军牌了。”
“你啊！”陈云锐拍了拍额头，大骂道：“真tm不给老子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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