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玄灭朦胧中，便看见了玄寂的脸，玄灭以为自己在做梦。梦，真是很美好的东西，可以看见父亲在对自己说话，而且语气不是冰冷的，似乎还带着深深地关切。
梦中，父亲似乎还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大手冰冰的靠近自己的额头、脸颊……玄寂有时候会喃喃的低语，玄灭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可是，玄灭很喜欢这样，可以和父亲玄寂靠的这么近，可以有一点父子的样子，所以，玄灭决定了，不要醒来！
三天了！玄寂静静地坐在玄灭的身旁，第一次这么长时间陪着玄灭；第一次放下苦恼着自己的观中事物；第一次可以放纵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沉沦下去……
“观主，该吃午饭了。”老管家开门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很恭敬的对着玄寂说道。
“放在桌子上吧！”玄寂头也没回，眼神一直停驻在玄灭的身上，那里面蕴藏着浓浓的不安和焦虑。老管家摇了摇头，将食物放在屋中的小桌子上，带走那份丝毫未动，冰凉的早餐，他不明白，玄寂已经三天没有吃饭、睡觉了，只是陪着玄灭，既然如此，玄寂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父亲！人呀！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复杂，一定要等到真正的失去，才知道去珍惜和把握？
老管家再次走了进来，用双手捧着的碗中放着玄灭的食物，玄寂伸手接了过去，拿起铜勺，舀起一勺不很浓稠的米粥，一手轻轻地捏住玄灭的嘴，一手向着玄灭被迫张开的嘴中灌着米粥。
一勺、二勺，米粥顺着玄灭的嘴角流了出来，玄寂用手轻舒着玄灭的咽喉，玄灭喉结涌动，米粥不再流出来。
玄寂有些懊恼，停了手，望着仍旧昏迷的玄灭，目光冰冷的要杀人。
三天了，玄灭还没有醒来，而维持着玄灭生命的米粥也要在他的帮助下，才可以吞下去。
老管家再次走了进来，接过玄寂手中的碗，很有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着玄灭，然后为玄灭顺着咽喉中的食物，使他可以吞下去。
玄寂站直了身体，将自己的位置留给了老管家，这样可以让老管家喂玄灭食物的时候，不用弓着腰。
一碗米粥喂完了，老管家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玄灭，有些担心，毕竟已经三天了。老管家粗糙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玄灭的脸，带着一丝暖，浑浊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泪光，泪水集结着，最终空气无法承受眼泪的力量，点点滴在玄灭的脸上。
脸上有液体从暖瞬间变得冰冷，玄灭的眉头轻轻的皱起，因为有人哭了。
看着屋外的玄寂，转身看着老管家，皱起了眉头，开口道：“明伯，走吧！”
老管家摇摇头，开口道：“灭儿一天不醒，我就陪他到死。”不知何时青羽来到了门口，听着明伯的话，一时，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玄寂也没有再阻止，只是冷冷的站着。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直到……
“明爷爷……我不准你说死。”虚弱的声音，来自病床上。
瞬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病床，老管家和玄寂小心翼翼走向病床……
“明爷爷……你不准死。”玄灭的声音很细小。玄寂心头一热，没有多想，大步走向病床。老管家的动作更加迅，一把抱住玄灭，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泪水也开始泛滥了。
“灭儿，灭儿……你吓死我了，灭儿……”
玄寂，止住了脚步，僵在了那里，然后转身离去。
玄灭，很失望，清醒过来后，只看见父亲一次，但只一眼，父亲就离开了，三天了，玄寂都没有来看自己一眼。
想着父亲，玄灭就想起了通灵测试，对于青羽，他没有怪罪，他知道错的是自己，对于玄寂，也没有，因为他明白他父亲的身份。
“明爷爷……为什么我那么笨，别人轻轻松松可以做好的事，我却怎么也做不好；为什么我总讨人厌，这个世界难道除了你，真的是谁也容不下我吗？我到底该怎么做，怎样做，才是对，才不会错？”玄灭看着老管家递过来的药碗，深藏在心中的难受，几乎如同决堤的洪水，要在一瞬间汹涌而出，可是却被玄灭生生的憋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爷爷……”玄灭仅仅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仓皇的拉住老管家的袖子。
当老管家望向玄灭双眸深处时，猝然感到他潮水般的绝望和恐惧席卷而来，淹没人心。只那一瞬间，他就懂得了他的全部心事：他想通过通灵测试，他想得到父亲认可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老管家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其实……”他说不下去了，他怎么说得下去，是他断绝了他的希望。
玄灭深海般的眸子像结了一层冰，清澈却不可触探。屋内温暖如春，他只觉得寒意蚀骨。再暖人的屋子也温暖不了他死灰一样的心：“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青城长老当时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在试药？还是刚为你疗完伤？当时除了你谁还在旁边？……”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是连绵的暴雨不断的袭来，自从自己醒来，这些问题就包围着自己，像大山一样压着自己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开始是青羽长老，父亲，后来是玄轩，青城长老的弟子，再后来甚至是明爷爷……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可以做，在周围人异样目光的逼问下，自己可以做的只是重复着：“不知道。”这三个字。
玄灭的身体好的很快，只半个月就好了大半。
玄灭偷偷的溜进青城长老的房中，看着一脸慈祥的青城，安详的躺在床上，除了正常的呼吸外，像是一个活死人。可是几天之前他还是那么有精神的一个老人呀！现在却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
整个空间都是静止的，这样的空间内，玄灭静静地看着青城长老，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玄灭只能任由强烈到极致的悔恨和自责潮水般的涌向自己，将自己完全的湮没。
如果可以，玄灭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青城长老，可是这样的愿望也奢求到极致吧！
“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青城长老徒孙辈的弟子羽灵推搡着玄灭。
羽灵的力道有些大，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玄灭，完全没有防备，被推出屋外，摔倒在地，玄灭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若不是为了救你，师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就是摔死也是活该，就不要在这装可怜。”羽灵说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玄灭张了张嘴，想要在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