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欺辱嘲弄
一个月过去了，闲云观的喧闹早已不复存在，通灵测试通过，被选取的孩童留了下来，而他们的父母则相续离开，通灵测试已经失败，再也无可强求，所有的伤，玄灭只能像是受伤的狮子，独自躲在无人察觉的地方舔着自己的伤口。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可是玄灭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游魂，没有归途，没有目标，整天游荡在这个空荡荡的闲云观内。
整整四天了，玄灭没有见到过老管家了，这四天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大概从自己通灵测试受伤开始，自己和老管家也变得疏远了吧！老管家总是变得匆忙，早出晚归，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明白的。
站在闲云观的修炼场所外，看着那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童，挥手间召唤出一只只体形各异，大小不等的战兽，嬉戏一团，互相评论，玄灭的心再次纠结了起来，神色有些呆滞，傻愣愣站在那里。
“召唤”声音很大，玄灭很快的辨认出来，只有自信的玄宇才会有这样大的声音。
一只瓷碗大小的青色乌龟从虚空中出现在玄宇的身前，如同每一场戏的压轴一样，这一届的孩子中，面对一阶的‘玄龟真言’，不到半月的时间，玄宇便掌握了大半，已经可以成功的画出战兽玄龟，用于战斗。
玄寂出现了，抱着玄宇，很高兴，至少没有面对玄灭时的冰冷，面对玄宇的他，有说有笑，如果是不知道的外人，一定会误以为如此亲密的他们是一对父子。
玄灭，看着这一切，除了和其他孩子相同的羡慕外，混乱了，心惊胆战的混乱。身体上的伤口几乎已愈合，但玄寂的做法，却是在几近痊愈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于是心里的伤口开始泛着疼痛，紧揪着的痛。
“为什么那一个人不是我？而明明应该拥有这一切的却是我？”
“我真的只是一个废物，什么也无法做的废物，被所有人厌弃的废物？”
“难道通灵测试失败，自己就真的完全失去了父亲，一个可能会对自己有爱的父亲……”
玄灭喃喃自语道，目光再次看向修炼场所，玄寂却已离开。满心的疑问和委屈，想向着明爷爷倾吐，却寻不到明爷爷的身影，于是，这一切，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光阴似箭，时近午后，人影随着日光慢慢转移，由长变短，短而复长。万物变化如故，玄灭却忘了身在何时，身在何处。身前的大道上，每一个闲云子弟因为锻炼结果或喜，或忧，相续离开，看着这一切，在玄灭的眼中，无不是灰蒙蒙的，听着这一切，似乎无不是对自己的嘲讽。
玄灭自嘲的想着：原本以为，自己足够的坚强，完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不让明爷爷为自己而忧心，没想到，不管是作为借口，还是活下去的条件，都不能坚持太久，自己毕竟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这一切没有想象中的完美。
“废物，废物，废物……”玄宇完成了今天锻炼的目标，带着一群孩子出去玩耍，刚好经过玄灭的身旁，看着玄灭不动，带头起哄嘲弄着。
“废物，废物，废物……”玄宇大叫着，上前拍打着玄灭，而玄灭只是不动，玄宇见状，又拍他一下。玄宇的手刚刚触及玄灭，忽见玄灭身子一震，捂着脸跪了下去，双肩耸动，眼泪从指缝里如泉涌出，喉咙里出嘶哑哭声。
玄灭积蓄了太久的悲痛再也无法抑制，哭了出来。
玄宇心中一惊，感到自己并没有下太大的气力，忍不住啐了一口，手指着玄灭骂道：“废物，不要以为装哭，我就会怕你，在闲云观没有人会帮你。”说完，恶念陡起，狠狠踹了玄灭一脚，玄灭心如死灰，不想反抗，身子前倾，脸颊撞着泥地。
“狗啃屎，狗啃屎……”玄宇见到玄灭趴在地上，身体不住抽噎，犹如狗不断打量着一屎一般，心中好笑，口中大骂着，又狠狠踢了玄灭两脚，原本生活在闲云观的也有几个孩子通过了通灵测试，平时跟着玄宇欺负玄灭成了习惯，玄宇带头，几个孩子完全没有其他孩子的顾虑，分别上前踢打玄灭，玄灭原本身体受创，没有完全痊愈，现在几个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玄灭受力不住，一头栽到修炼场所旁的烂泥坑里，那里本是一群孩童平时图方便，小便的地方，玄灭一滚，污泥秽/物粘了全身满脸，但却没有丝毫察觉，蜷着身子，放声大哭。
其它十几个孩童见状，心中虽有顾虑，但又怕其它孩童以后笑话，所以相拥而上，对着玄灭拳脚相加，玄宇见玄灭狼狈摸样，心中痛快无比，忍不住哈哈大笑，与其它孩子争抢着上去，又踢玄灭几脚，在众孩童相互评论中，心中知道若是打的太久，会出事的玄宇，兴奋的带着众孩童离开。
玄灭贴近地面的鼻子，闻着冲鼻臭气，原本昏厥过去的人，微微的清醒了一些，只觉全身骨头散架一般，疼入肺腑，他有心趴在地上永远不在起来，但老管家的身影时时浮现在眼前，心中又是一疼，呆了一会儿，感到身上疼痛稍减，以手撑地，忍着疼痛，勉力爬起身来，掉头四顾，每个闲云子弟或来或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心中矛盾不安的他无力之极。
玄灭踉跄走了两步，但觉双腿犹如针刺一般，隐隐作痛，而全身仿佛也是时而灌铅一般沉重无比，时而入水般的轻浮无力，脸上肌肉抽搐扭曲，完全不受控制。
“回不回去？”站立不住的玄灭勉强走了几步，远离污泥之地，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天上的阳光，心中犹豫不决，“若不回去，明爷爷一定会担心，若是回去，自己这种摸样，明爷爷以后更加操心，自己欠明爷爷的已经太多。”想到这儿，玄灭脱下老管家坚持让他穿着的厚重外套，翻转过来，拭去脸上泥污，放在一旁，整个人徘徊着，最终向着望月崖走去。雾灵山连接望月崖的铁索断裂，加之望月崖没有太大用途，一直以来，除了月圆之夜，少有人去，所以玄灭每到伤心难过之时，常常一个人独自去崖顶之上，站在崖边，看着崖下雾海和远处苍莽的大山一直向外延伸看不到尽头，这个时候他的心是空灵的，澄清透明，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要想，就算再坏的心情也可以渐渐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