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第四章 扮阔也难
决定任何行动之前，首要做的，便是收集情报。念旅途劳顿，女孩子被留在房间里休息，男人们则分头到城中各处探听消息。
穆谨慎地先去打探米纳蒂丝的守备装况，以免重蹈矶山城的狼狈经历。卡文拍拍胸丢下一句“洒店街消息最多，收集情报来也最辛苦，这个艰苦的工作就交给我这个队长吧！”，便兴冲冲地跑没影了。休纳刚和死活不肯待在旅店等的尤莉一起去了神殿。
一般来说，教会在各地修建的波黎尔神殿虽因应各地情况不同而有所差异，大体上都还是保持素净简洁、庄重大气的风格。可按着路人的指点来到米纳蒂丝城的神殿前时，休纳差点以为那人不厚道地把金店指给了他。
如果说素净简洁的定义，就是指少装饰，主色调单一纯粹，配色少而协调统一的建筑风格的话，这座神殿倒确实也算“素争简洁”了――从头到脚，由里到外，都统一在金色这一主色调下，放眼，尽是金光闪闪，瑞气千条。银饰花边、镶嵌的白色，也的确算是很素净的颜色啦～
看起来，派驻米纳蒂丝的圣职人员这几年似乎受了这座城市不少影响哪！手头似乎也比其他地方的神殿宽裕许多～～啊，管他呢！休纳不在意地踏进金壁辉湟地殿堂。他又不是来视察手下圣职人员的审美趣味和财务状况的，只是来问有关那位温斯顿公爵地消息的。
休纳的真实身份，这些教会外围的人员自然还不知道。不过拿出从教宗那敲诈来的那张可无限支取得的白金卡，神殿的修士面前晃了晃。他很顺利地见到了主持这里的迈拉神父。
迈父神父是个四十出头，精力充沛地健壮男子。也许十年之前或十年以后，他身上曾有或会有些圣洁庄严的气度，不过至少在现在，他看起来像个脑满肠肥的商人多过清高庄重的圣职者。这就难怪这处神殿会是这个样子了～～米纳蒂丝崇崇尚奢华的风气，即使是圣职者，终究也难以免受影响啊！
好在神父的个人品味并没有对休纳造成妨碍。查看过那那张白金卡。他就认定了休纳是与教会关系密切的神秘贵宾，表现出很高地配合度，也识趣地不去多打探休纳的身份――这种白金卡，往往代表持有都与教会高层间有着某种重要关联。而“高层”、“重大”这类关键词，往往是和“秘密”、“危险”之类的字眼连在一起的。神父对目前的生活相当满意，不想因为无聊的好奇心而去招惹任何自己不该沾边的事。
迈拉神父作为教会的代表，在米纳蒂丝这么多年下来。早与高层关系密切，米纳蒂丝的事少有他不知道地。反正休纳秘问的本算不上什么机密，也看不出有哪点会有碍于米纳蒂丝或教会，迈拉神父便将所知一切详细告知。
温斯顿公爵从王都出发，倒比休纳他们还早一天到了。一方面是交通路途的因素，另一方面，则也显示出教宗以前说得无差，这位公爵果然敝足了劲儿要找安佩第亲王的麻烦哪～
当然，堂堂色爵大人不用象休纳等人一般窝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旅店里。而是带着长长的车队和一干得力部下，风光体面地住进了米纳蒂丝最豪华的洒店。这位国王身边宠臣地突然莅临，也让米纳蒂丝要有什么异动。当天晚上，市政议长便登门造访，顺便探听来意。
好在温斯顿公爵倒显得没什么恶意，直截了当地此行是奉王命追查某个人物的去向。才来到米纳蒂丝，并无其他用意，请他们放宽心。
“尊敬的温斯顿公爵～～”议长踌遗著了一会儿，面带为难，“您知道，米纳蒂丝全靠做生意支撑。而做生意的地方。最要紧的就是安全上地保证。要是城里发生什么暴力冲突～～”
公爵却笑笑，宽慰道：”议长尽可放宽心。温斯顿此来。不过是找那人些话而已，只是见到他人就行，不会给贵城带来破坏的。‘
说到这儿地时候，迈拉神父有意无意地观察休纳的神色，想看出他是否知道几分公爵话中的玄机。
和局外的米纳蒂丝人不同，晓得内情的休纳当然明白公爵这么说的意思。只是公爵见到伊恩的面，当面传下国王的旨意，除非伊恩是要立刻撕破了脸起来造反作乱，否则便没有推托转圜的余地，只能乘乘遵旨把那名绯闻女子送回教会――虽说不明白堂堂安佩第亲王怎么会突然对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此沉迷，不过能打击伊恩，温斯顿公爵总是很乐意的。再说，公爵总觉得这件事上透着几分古怪，不免也存了几分心思，期望能从中挖掘出些不利于亲王的内幕把柄～～～
当然，米纳蒂丝人也不至于公爵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公爵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作出了某程度的保证。再加上第二天安排暗中监视公爵的眼线也传来回报，公爵的手下在城中四处查问消息，似乎确实是在找人的样子，让米纳蒂丝人总算稍安了几分心。反正只要不扰乱米纳蒂丝安宁，伤市民的财物生命，他们也不想插手外人的纠葛争斗。
知道温斯顿公爵已经到了，总会对揪出伊恩的行踪有些帮助。休纳尤莉便还算满意地打道回府了。回到旅店地时候，穆和卡文也都回来了，两人都各有所获。城中民防队各处哨营房的位置、兵力，路线、时间，各级军官的能力、特点，穆一一了然于胸。听完他简明扼要地介绍后，休纳一脸黑结。忍不住要怀疑起自己来这儿，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来着？
相反，去据称”消息最多“的洒店街厮混了一晚的队长，除了一张只花两个铜币，随处都可以买到米纳蒂丝地图外，就没带回什么有点意地情报回来。呃，扣除哪家店的洒最醇和哪家店的女招待最辣这类无用消息不算地话。
”·～～再下周五就是八月二十神恩日。据说米纳蒂丝丝这儿神恩日祭典一向搞得很盛大，什么花车游行、选美大赛还有各种竞技比赛都有。到时候方圆百八十里的美女都会齐聚一堂，可是个一饱眼福的好机会！“
’队长～”休纳一脸黑结地抱住脑袋。‘你一晚上就是在关心这种事啊！～“
”喂“卡文却正眉冷眼，摆出一派成熟严肃款，”我这也是很认真地在搜集情报呀！”
休纳本想不客气地吐他的横，却他越说越正经起来。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位安佩第亲王为什么要来米纳蒂丝？虽说米纳蒂丝地情况特殊，可也并不比他其他的那几处密所好。他偏偏选中米纳蒂丝作藏身所，我总觉得其中可能另有其他理由。”
“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朱里也迷惑地接口道，“可伊恩亲王能有什么其他理由？”
“目前毫无依据，也无从猜起。所以我才对各方面的消息都有留意，免得错过结索。”卡文很干脆地一摊手。略一沉吟，他又皱眉道。“说起来，伊恩亲王拐走莲诺也有几个月了。休纳你以前说过。莲诺的家族和波黎尔教有些渊源，出事后教会也有向沃兹里施加压力～～”
向休纳丢了个眼色，卡文用这种说法向朱里掩饰过去他们和教会的真正关系，接着说道：“安佩第亲王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拖延是拖延不了太久的。要打破目前这个僵局，要么是他交加固莲诺――不过既然他拖到现在还没这么做。想必他对莲诺的执念是深到不肯中途放弃的了;要么，就是造成既成事实。达成他的目地、所以我感觉，亲王选择来米纳蒂丝，可能就和这个有关系！～～”
说到“他的目地”时，卡文带有深意地放慢了悟速。朱里只道他说的是伊恩的色心，而其他人却都听明白卡文所指的伊恩的“目地”是什么，虽说正牌圣女就在这里，亲王娶到圣女作为自己政治筹码的期望是注定要破灭了，可是大家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害到莲诺的终身。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那我们地时间就很紧迫了。必须尽早救回莲诺，阻止亲王的计划！”
“说来说去，又绕回原点了。我们本来就一直希望能尽快找回莲诺嘛！”休纳软软趴回桌面上，泄气道：“队长你说了这么多，除了增加我们地压力外好像没什么实际作用。我们一没线索，二没势力，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找人啊！”
沉闷的安静维持了片刻，朱里有些迟疑地发言道：“找人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用得着～～”
病急乱投医，众人都催促道：”先说说看“
”我们当记者的要找名人找新闻，不见得都是我们自己手眼通天，而是从各个线人那里来的线索。虽你们在米纳蒂丝没有人脉根基，不过我看这里流民乞丐遍布全城，这些人需要钱。又是地头蛇，对当地情况比较熟。如果雇佣他们当眼线，留意各自地盘上有没有在几前入城的行迹诡秘的外地人，对提供了有用线索者给予奖赏，可能会有所收获～～问题是米纳蒂丝城实在太大，想不漏过所有区域地话，即使雇佣相当多的眼线了无法达到比较大的临察力度。相反花费却会很大。况且这种没有明确方向的全面排查，不是两三天就能见效的，时日推延下去，这方面的花费只会越加巨大。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受得了～～“
”只要能救回莲诺，花再多钱也不要紧！“不等朱里说完休纳猛然起身坚定地表明态度，随后望向卡文。道，”钱方面，我会没法。“
卡文点点头。”既然如此，朱里说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看。“
在座众人已知休纳和教会地关系自然明白休纳不难得到教会的金钱支援，都不以为意。而帽檐下朱里的眼神却飞快掠过一丝讶异，停在了休纳身上。
在他眼中，休纳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冒险者。以他的年岁经历，就算有些家底积蓄。作出这种丝毫不受钱财掣肘地豪言也是十分古怪的事～～～
商议既定，休息一晚，第二一早休纳便又去神殿支取了一大笔钱出来。拎着沉甸甸一大袋金币跟卡文等人会合到一处，又去银店把一部分金币兑换成银币，休纳便纠纠气昂昂地出发，砸钱收眼线去了！
以往这类对外打交道地场合，多半是由卡文出面。不过这次的钱。面上看算是休纳个人出的，为了不引起朱里疑心，还是由休纳自己来招募人比较恰当。休纳也没多想，就近随便找到一群流浪汉就要开工，却被卡文拦住了。
”回来！有钱也不是这么胡乱花的，先从伊恩比较可能藏身的地方开始找起吧：“
”那应该从哪时开始？“休纳眨眼，等队长指点迷津。
卡文略一沉吟。道：”贫民区虽然比较混乱，不过亲王出身高贵。跟随他的心腹亲信也惯于居于人上，这样的一群人如是在贫民区，就算再怎第乔装打扮，也很难不露出跛绽引起别人注意。而且这种地方盗匪横行，也存在发生意外事件而泄露行踪的危险。如果是我，是不会选贫民区地。而富人区和高级商业区治安又太好，是民防队重点照顾的对象，行动起来也不大方便。而且那里出入的名流显贵多，难保会不会撞见一两个见过亲王或他手下的，也不好～～～“
卡文昨天看来倒的确有下功夫去了解米纳蒂丝的情况，就着那份地图和穆提供的城防情况，从剩下地区域中再排除掉地形、环境不适合一帮外地人藏身的，最后选出可疑范围便缩小了相当多。至少，给人的感觉总比一开始面对整座米纳蒂丝城时的从何下手要好多了。
再次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发，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卡文圈定的一个可疑地区。手打好辛苦呀！～玄武村
无家可归地流浪汉，多是聚集在僻巷桥洞这类稍可挡风遮雨的地方。没费什么功夫，他们便在一处天桥下找到了一个比较大地流民聚集点、
见休纳一行起来原地站定，显非路过，而衣着打扮又并非流民，那此窝在脏乱杂物间的流民一个个调转过目光盯着他们却并没有人上前搭讪诘问，这些眼睛如死鱼般欠缺反应。
真到休纳手上线袋随着他的轻轻颠动，发出金属的悦耳声，流民的眼里才才像掉入几点火星，蓦然变得热切起来。手打累了，我也想要钱呀
休纳就这么一手叉腰，一手颠着钱袋吸引流民的注意，摆足了财大气粗的谱儿。眼看流民们的眼珠子随着自己手中钱袋地颠动上下，这么多人的心情起伏全由自己一手掌握的滋味，老实说的确蛮爽的啦！～嘻
俗话说”有钱的是大爷“，对传奇故事中那些豪侠公子们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豪快潇洒，休纳很小地时候就心存向往了。可惜自小家贫，别说摆阔，要是午餐吃得奢侈些，晚上就只能喝稀汤了，这个惮憬便一直只是惮憬而已。即使后来从都会那敲诈到白金卡，奈何小民的节俭天性早已刻进骨子里。真要奢侈一把的话，恐怕还没尝到挥霍的快感，自己倒先给肉痛感先折腾死了。
却想不到，今天居然能摊上这么个可以理直气壮拿钱砸人的大好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过把瘾了！手打不过瘾
朱里他们只笑笑地站在后头饶有兴致地看他装腔势，摆阔充大爷。
觉得吸引流民足够的注意。休纳学着印象中那些大人物的派头，干咳一声才开腔。”咳！我需要雇佣十个人手。有兴趣挣上十银币甚至更多地人，到我这边来。“
虽说可以无限度地从教会提领金钱，不过也不必毫无意义地浪费。米纳蒂丝那大，要查遍所有可疑地区，钱还是要省着点使。十个人分工得当的话，足够监察这片地区了。
听到休纳的话，流民们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却仍没什么人挪动身子。尽管十银币足够让一个流民过上半个月舒坦日子了。但沦落到这步田地的人多半饱经磨难，悲观多疑，自然要怀疑起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没有毒。人穷命贱。有钱人出点小钱把人骗去做些要命的勾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看出这些人的疑虑，休纳又道：”只需要照平时那样继续在这附遛，顺便帮我们留意点事情就行。愿意做的现在就可以先领那十个银币。提供我们消息地，还能再拿到三个金币！“
听到并没有什么危险，又有现钱可拿，运气好的甚至还能挣到金币，那些流民们呼啦一下子都围扰上来。休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策。该死的！他个子本就不是很高。这下眨眼就完全被埋进了人堆里。放眼尽是灰扑扑的破衣烂衫和一张张急切的脸孔，浓烈地体臭味熏得他简直没法呼吸了！
可怜少年好不容易端出的威风架式立刻宣告破功。拼命推开蜂拥而上的流民为自己留出一点空间，挣扎着叫道：”停！停下！大家退开些，我们只挑十个人！“
可他的努力似乎只是燃烧的火头上又烧了一飘油。听得如此好事却只有二个人能选，生怕退到后面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流民们更是个个奋勇当先，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把休纳挤得快两眼翻白了。
人群外头卡文朱里等人也翻起了白眼。再怎么拿腔作势，到底还是威仪不足，压不住场面的毛头小子啊！看到眼前这般汹涌万头攒动的场面，无人敢上前援手
把休纳从苦海中求出来，却另有其。
一阵叮叮当当地声响声响，随着声音的接近，流发们的表情却开始出现奇妙的变化，注意力渐渐从休纳身上移开了，
能比一堆钱更加吸引这群流民的，当然只有更大堆的钱～～～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分明和休纳先前钱袋声响出多少倍。流民们丢下少年转头望去。天桥正行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驶到天桥下。众多流民地目光中，车门缓缓打开，走下一位衣饰考究的中年男子。护士从车厢里搬下一个箱子来。箱盖上一个暗红的纹章清晰可见。
朱里低低惊叹：”啊，那里温斯顿公爵的家微：“
男子眼光扫过流民，清咳一声，：”我家大人需要找人办点事。只要你们平时在这一带留意点事情，现在就可以领到五十个银币，发现对我们有用的消息的人，还可以再拿到十个金币：“
”大人，您收多少人啊？“
男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搜集消息自然人手越多越好，所有的人都要了。“
这才叫豪爽！这才叫气派！！·
前后对照。英雄旁边的狗熊，顿时原形毕露黯然失色，小家子气暴露无遗。流民们爆发出轰然欢呼，激动地围到男子周围，听他指示任务细节。被晾在一边的少年彻底失去了价值，
秋风萧瑟，卷卷落叶，为他默衰
”走吧！“
卡文悄悄上前，一把拖起还在发呆的少年往回走，一行人灰溜溜地快速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