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浴火凤凰

第八章 浴火凤凰

谢天谢地,朱里还在入浴中,一时无法出来追杀,休纳才得以在门外死皮赖脸地磨蹭着陪笑解释。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地声明自己绝不是存心偷看了半天,那个惹祸的门洞当然更拿纸团堵死了,好歹总算勉强安抚下她的怒气。

说不得,转移话题**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对了,朱里你刚才说沙里穆族住在岱西沙漠西北一带。可我就是刚从那个方向出的沙漠,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部族啊?”

“当然看不到。”朱里冷笑一声,“沙里穆族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灭了。”

随后,朱里便缓缓讲述起一段恐怕早已为外族人遗忘的过往旧事。

原来沙里穆族三十多年前不知如何得罪了沃兹博里的上代国王,国王怒而发兵征讨沙里穆族。沃兹博里位列大陆四大强国之一,大军自不是一个小小部族所能抵挡的。不到一个月,沃兹博里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击败了沙里穆族。沙里穆族人大部份被俘,只有族长和他最精锐的五百部下逃了出来。

自知无法和沃兹博里大军正面相抗,沙里穆族长只得在沃兹博里国内展开破坏报复。他们无孔不入地盗取、抢夺王国的物资,破坏重要道路、桥梁,甚至绑架刺杀高官显要及其家人。短短数月,沃兹博里上下便给闹得焦头烂额,不得安生。在双方冲突中被波及而伤亡的民众不在少数,造成的财物损失更是难以计数。

随着事态的持续,这场风波终于引起了圣女的关注。

怜悯无辜民众所受的伤害,圣女亲自驾临沃兹博里,出面请求沃兹博里国王与沙里穆族长暂停争斗,看看能不能商讨一个和平解决纷争的方法。

以圣女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威望,国王和族长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双方终于坐到了谈判桌前。

然而,当夜,沃兹博里全副武装的军队就冲进沙里穆族长的寝室,制服了族长。沙里穆族的残余战士群龙无首,又无防备,很快就被一一击溃。当得知消息的圣女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沙里穆族人的首级而已。

“怎么可能!”听到这里,休纳难以置信地叫起来,“沃兹博里怎么敢冒触怒圣女的险做出这种事?!”

说的虽是自己部族的事,朱里的声音却一直显得那么淡漠。

“原因很简单。当初俘虏沙里穆部族后,男子皆被处死,女子则卖为奴隶流落四方。沃兹博里王室和沙里穆族间,只有其中一方灭亡,才可能终结仇怨。这场和谈,一开始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那么圣女呢?圣女难道不对沃兹博里作任何惩罚?!”

休纳还是无法理解。号称仁爱的圣女,难道能容忍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在眼前发生?

“圣女啊……多半是愤怒过的吧。不过,沙里穆族男子已被屠戮净尽,部族血脉已经不可能再延续了。而沃兹博里还有千千万万的民众等待她关爱呢。沙里穆族的消亡已既成事实,再去为难沃兹博里,牵连更多的无辜民众,又有多少意义?仁爱的圣女,当然不会因为个人义愤做这么不识大体的事。这件事,最后除了不了了之,还能怎样?”

房内外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入城前朱里说到王国内乱和圣女间关系时的不对劲感,又更鲜明地在休纳心中浮现。

换作旁人,听完这个故事,骂骂沃兹博里国王卑鄙歹毒也就算了。可他不巧偏偏就是当代圣女,不能不认真去思考,如果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做才对?

关爱民众,守护和平,应该都是很好的,但圣女的插手却为什么会间接令沙里穆族得到那样一个不公正的悲惨结局?真的可以简简单单地把一切罪过都归到沃兹博里国王的残暴狡猾上吗?

左思右想一阵,脑子仍是一团浆糊似的,得不出任何结论。毕竟不久之前自己每天考虑的,还不过是吃饭睡觉和如何更加具有男子汉气概这类简单问题而已。这种命题,实在太过沉重了。

转念一想,又发觉不对。

“唉?朱里,你说你当狗仔队是为了报复。可写绯闻和沙里穆族的仇哪有什么关系?”

“沙里穆族灭亡都是我出生之前十多年的事了,上代国王和圣女都已经死得透了,还复什么仇?我写绯闻跟这个没关系啦!”

“那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朱里终于洗完澡出来了。刚洗过的卷曲乌发清爽亮泽,丰满的面颊泛着浅浅晕红,越发艳丽不可方物。

“当年,幸存的沙里穆族女子因为野性艳丽的独特风情,很受贵族富商青睐,多半被他们买下作为姬妾侍女。我妈也是其中一个。贵族家庭光鲜表面下的淫秽丑恶,我从小就见得多了,也厌恶透了。”

一边熟练地将擦干的一头乌发盘成髻塞进那顶鸭舌帽里,她轻描淡写地几句话总结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妈只是玩物,生下的又是女孩,过得自然不能算好。两年前她终于捱不住,过世了。好不容易从那个家庭逃了出来,我就决心要把那些体面人士龌龊的真面目昭告于世。”

把帽子整好,披上灰扑扑的外套,她已恢复成不起眼的那个他。只有从身上飘来些许浴后的清新香气,证明休纳先前看到的艳丽姿容并非幻觉。

“呃,的确是了不起的抱负……”呐呐应了一声,休纳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店外忽然人声嘈杂,像是出了什么事。两人对望一眼,都浮现警惕之色。正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见卡文、穆他们神色凝重地从走廊那头匆匆跑过来。看见他们两人,卡文明显松了口气。“幸好你们俩还在一块!大家快把各自的东西都拿好!”

“到底怎么回事,队长?”跟着大家回到房间,一边把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行李背回身上,休纳一边疑惑地询问。

“火凤凰里其他人已经被偷偷撤走。现在全城守备军都包围在外面,限时要求我们出去投降!”

休纳冲到一个临街的房间,偷偷探头向外望去。果然外头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平民都被驱赶到了一条街之外。虽是夜晚,无数支火把却将这一带照得亮如白昼。

进城时见到的那个军官,正架势十足地调遣手下的人来去,围堵住一切可能的出口。街面上和附近一些高处,都可见到许多弓手来来去去,其中甚至还有几个魔法师打扮的人影。看来差不多全城的武力都集中到这里了!

到对面房间查看旅店另一面情况的穆走了回来,默默摇了摇头。显然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怎么会这样?”休纳不解地望向卡文,“队长你不是说亲王为了避免国王猜忌,应该不可能在自己领地之外调动军队来对付我们的吗?”

再说伊恩要是真的无所避讳的话,他们刚入境时就该调动军队来围剿了。几个冒险者本事再大也应付不了千军万马啊!大家还用得着磨上这么久?

略一沉吟,卡文的神色沉重下来。“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亲王的权势极大,即使他不能亲自调动军队,却可以授意站在他那边或是想要讨好攀附他的领主、官员私下行动……想必负责联系那个杀手的亲王手下知道行动失败,我们进了矶山城,就找上跟他们有关系的城主,给我们来了个瓮中捉……呃,关门放狗。”

旁边听着的朱里也恍然道:“应该就是这样。看来今后经过亲王那一派系的人掌管的城市也不能进去了。这次我也大意了,没有事先想到这点。以后我会注意提醒你们的。”

“都什么时候了,别尽顾着自我检讨了!”尤莉焦急地催促,“先想想该怎么脱身吧!”

“没什么办法可想。”卡文无奈地耸耸肩,“这次我们算落入人家计算中了。反正被捕的话,大概马上会被亲王的手下秘密处决,我们只有跟他们死战到底了!”

眼下的情况大致如下:坐骑都在后院的马厩里,在敌方弓箭手环伺下,他们不可能夺得马匹冲出包围圈,只剩下死守一途。而这火凤凰旅店简陋归简陋,好在还有个小院子把主楼跟其他房屋隔开,不必顾虑敌人从隔壁屋子破壁而入。火凤凰分为两层,卡文上来前就已经把楼下的窗户都钉死了。需要防守的地方只有前后门两处而已。

无视门外军官要他们束手就擒的威吓,穆专心在一楼布下了层层机关陷阱。卡文也做好了防守方案――穆和休纳分别在前后门防守,薇薇亚机动支援。他自己则和尤莉在二楼找了两个视野良好的隐蔽处,以魔法弓箭阻挡任何企图靠近旅店的人,减轻一楼的人的压力。

下头指挥行动的军官大概满以为区区几个冒险者怎敢和正规军队对抗,层层包围下,应该很快就会出来投降,因而部署好包围网后耐心地等了好一阵,却不知反而给了美型战队宝贵的时间作应战准备。

叫嚷了半天,始终不见里头的人有所回应,军官才开始意识到这些人根本没有不战而降的打算。恨恨骂了句“真是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他重重一挥手,命令部下开始进攻!

然而接下来的战况,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一面倒,而是按照卡文的剧本上演着。所有试图闯入火凤凰的士兵先要经受一波连珠落下的箭雨,冲到旅店门口附近时,已经倒下了七八个。好不容易熬过这关,又要遭受尤莉元素魔法的蹂躏!

本来尤莉的魔法实在也没高明得能造成多大破坏力,不过这丫头约莫是从贺尔斯领主府那一战得到了启发,成天想着如何在营救莲诺时帮上忙,倒是给她悄没声息地研究出一套元素魔法的另类战法。

之前她已把旅店厨房里所有辣椒粉胡椒粉什么的搜罗一空,看士兵冲近旅店,就用风魔法给他们送去一道加料的“清风”。候在玄关的休纳等人,轻轻松松就把那些打喷嚏打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士兵给打趴下了。

后来的士兵学乖了,早早用布条缠住了口鼻。尤莉便改使水魔法,送去辣椒水给他们洗洗眼睛。眼睛痛得睁不开的士兵们,自然也很快便与前面的兄弟们躺倒在一块哼哼了。

至于再后来捂住口鼻、闭上眼睛冲过来的那些人,倒是的确没怎么受尤莉魔法的影响……可要是休纳他们连这样的士兵都打不过,大可以自杀以谢天下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闭着眼瞎冲的士兵,还没冲到门边,就直接撞在柱子上摔进水沟里而再起不能……令目睹此奇景的休纳等人笑到打跌而略微减损了战斗力,大约是这种攻击方式唯一得到的意外收获。

不得不承认,进城时朱里说沃兹博里的士兵除了捞钱卡油已没什么本事的论断,还是基本正确的。这群没怎么打过仗的士兵战斗力着实有限,根本无力突破美型战队的防守。而美型战队的人躲在室内,较能造成威胁的弓手也伤害不到他们。这种小地方虽然有几个魔法师,却没高明到能拆屋毁房的地步,同样派不上什么用场。

眼见自己这边明明兵力占绝对优势,居然偏偏就是没办法攻进这小小的火凤凰,军官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自是不消说了。而休纳这边的心里则都渐渐多了几分希望。

火凤凰的人虽然撤光了,不过厨房储备丰富,这一仗又打得轻松,只要让闲着没事干的朱里跑跑后勤供应,应该可以在火凤凰里支撑上相当长时间。外头围的军队虽多,不过人多亦容易混乱。看这些士兵远非军纪严明,能够指挥如意的精锐之师,只要跟他们慢慢耗,时间一长他们难免会变得松懈。到时候再看准时机突围,脱身的机会便要大上许多!

那个指挥行动的军官约莫也看出这样下去形势不妙,为了对付区区几名冒险者造成手下军队太大伤亡的话,对自己今后升官发财之路更是大有妨害,只得下令中止了攻击。

敌方不动,休纳他们当然乐得轻松。士兵后撤时将伤亡的兵员带走,他们也不去阻止。

军官皱眉深思片刻,似乎终于想出了什么对策,唤来一名传令兵交待了几句。那传令兵听完,面上竟露出惊骇之色,被军官甩了个耳刮子训斥几句,方才惶惶然转身没入街上人群中。

休纳从门缝间看到这一幕,不由好奇此时此境,那军官究竟还能拿出什么法子来?

不多时,那传令兵又急匆匆沿原路奔了回来,俯首向军官报告了几句,军官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门后,休纳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情形,像是那军官刚刚向上头请示什么,获得了准许。可惜隔得太远,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军官的那一笑,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那是……透着残暴意味的笑。

军官忽然向火凤凰走近,几个士兵立刻持盾而上将长官挡得严严实实,不管让长官伤在旅店里弓箭手神出鬼没的羽箭之下。好在密实的盾墙并不能阻挡声音。军官中气充足的喊话声很快响遍整片街区。

“火凤凰里的人听着!这是你们最后的投降机会!现在起我数五下,五声一过还不放下武器出来投降的话……”故意拉了个长声,他狠狠砸下一句,“就立即放火烧屋!”

此话一出,且不说火凤凰里的休纳等人如何想,在外层围观的平民倒先惊声喧哗起来。围观的民众多是守备军为行动方便而驱赶离家的附近住户。这一带都是木造房屋,旅店虽有一个小小院子围着,距离却不足以隔断火头。守备军这把火真的放起来,整片街区都会被卷入火海!

然而民众再怎么鼓噪,仍是被守备军牢牢堵在封锁线外。一时间哭嚎哀求声震天响起,令人不忍卒闻。

“怎么办?!”

事态有变,火凤凰里的人赶紧聚到一楼商量。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可惜每个人眼里基本就只写了这几个字而已。

很显然,那军官已经意识到有火凤凰的庇护,守备军很难发挥出战力,便索性直接对房子下手!反正亲王只要他们的命,并不需要活捉。他们要是就此烧死在房里,倒也省事。

虽然这种手段无异于不会剥鸡蛋壳,就把整个蛋砸烂的野蛮笨法子,可不得不承认,这招对付他们还真的很有效。任里头几个人都是头脑机变灵活之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外头那军官却已经开始计数。

“五!”

“他们不可能真放火吧?一定只是用这个逼我们出去投降而已!”尤莉颤声道,意似寻求支持地向其他人望去。

“四!”

薇薇亚却摇摇头。“又不是烧那军官自家的房子。平民的房子烧就烧了,他怕什么?问题是不管我们投不投降,都是死路一条。投降也没意义。”

“三!”

“我支持尤莉的看法。”休纳强打起笑容,道,“再说,进城时我注意到这座城大半房屋都是木造的。现在又是夏天,天干物燥的。真要放起火来,等到把我们烧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是想救也很难救了!整座城除了那几个砖石建造的富人区外的地方,恐怕要烧掉大半。”

“二!”

“就算管事的军官不在乎平民的房子,如果毁坏太多,造成民怨太大,上头为平息民愤也要加以惩办的吧?虽说是给亲王办事,但事情办完,亲王可不见得会在乎他这一个小人物……他应该不可能这么……蠢的……”

嘴里虽列出一串理由,可耳边听得那军官毫不停顿地继续倒数,态度竟似十分坚决,休纳自己不自觉越说越没底气。

“一!”

听到那一声如期响起,休纳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火凤凰外,军官扯起一个阴冷笑容,阴阳怪气说了声:“我倒要看看,这火凤凰放在火里烧不烧得掉!”

手一挥,周围已做好准备的士兵便将几桶油泼向旅店,抛上刨花干草。后头弓箭手点燃火箭,几十支火箭齐刷刷如雨般射向火凤凰。霎时间,火凤凰就被烈焰包围!

街外有不少民众本还抱着和休纳一般的侥幸心思,直至看到军队开始纵火,幻想终告破灭,发了疯般死命想挤进来阻止士兵,挽救自己家园。军官却毫不动容,下了死令要士兵不放任何人进来干扰行动。

两厢冲突之下,士兵阻挡的动作越来越暴力,由开始的推挤很快变成粗暴的踢打捶踹。普通平民怎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对手?不多时便有多位平民被打倒打伤,一摊摊血迹在青石路面画出触目惊心的图案。伤者的惨叫声、呻吟声,不甘心者的哀求声,绝望者的哭泣声,汇集成一片难以形容的凄惨之声。

火凤凰内,火头一起,屋内的温度上升得很快,呛人的浓烟也开始从门窗缝隙间滚滚涌入。卡文飞快地去厨房搬来水缸浸湿几条布巾,叫大家捂住口鼻趴低身子。但谁都知道这只能暂缓一时之急,不多时大家还是得葬身火窟,众人眼中都浮现出绝望之色。

只有休纳,此刻的心思竟没放在这近在眼前的危机上。他脑海中一时间只有两句话在晃来晃去。

他们竟然真的放火!他们怎么可以真的放火?!

半是震惊。半是愤怒。他并非仅为了自己等人身陷险境,更为了难以相信该是守护一方安宁的守备军,竟会对自己的城民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

“因为真的这么做了,平民也根本没法把他们怎么样。”

听到朱里的低语声,休纳才意识到自己心神震撼间,已把那两句话问出了口。或许是先前已经两次和休纳谈到相关的话题,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慌乱中忽略了休纳的话。身为沃兹博里本国人的她,对国内的某些事也看得更加透彻。

“即使民怨大到了发生暴动、叛乱的地步,也会有圣女来阻止战争,维护宝贵的和平。所有的暴动都会无疾而终,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依旧可以继续高踞宝座,享受永恒的富贵荣华。他们还需要顾忌什么呢?有万能而仁慈的圣女守护着这个世界呢……”

挂着一丝愤世嫉俗的冷笑,朱里的话语一针见血地揭示了某种真实。休纳却听得只想苦笑。

圣女就是致使这个世界出现这种怪现状的源头吗?可这位圣女本人眼看倒反而要因为这种怪事,被活活烧死在屋里了……还真是讽刺哪!

窗外民众的哭喊声,仍是一声声传进他耳中。即使是房子燃烧的爆裂声和军官张狂的得意笑声也无法掩盖。休纳的眼中,亦可看到愤怒正如包围这屋子的火焰般越燃越烈。炽热的视线便像是要洞穿墙壁,射向外头那些践踏城民的军人身上。

一个念头在休纳心头,变得越来越明晰――绝不会让圣女再成为这种人为所欲为的保护伞!如果圣女的职责就是维护这样的世界的话,他宁可让这一代圣女,成为破坏这种世界的魔女!

呃,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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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兰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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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浴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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