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偷越边关

4、偷越边关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走下客车,把所有能看到的文字仔细地看了一翻后,才知道我已经到了深圳特区布吉边防检查站,由于是关口,也是车站,所以汇聚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于是各种口音的“不吉”、“不吉”在漫天地叫着喊着,我被乐观灰谐的特区人逗乐了,一下抖落了疲惫,来了精神。

还是早春,但南国的太阳却热得如火,很不客气地烤焙着大地。自从在北京上了火车,一连三天,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两眼本来就隐隐的痛,在烈阳的照射下两眼更是睁不开。热烈的太阳让我感到越来越燥热不安,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穿着厚厚的绒衣,赶紧脱下,半光着膀子,望着**的太阳,望着一张张黑里透红的脸孔,虽然自己曾在外浪迹过,面对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站在这片陌生、燥热的土地上了,但下一步又是如何走呢?我茫无头绪,我好希望有个神奇的梦能给我一点点预示;梦,永远是梦,它不可能给我任何的指向,我只好急急走到一个阴凉的树下,傻傻望着太阳,暗想:“深圳,原来是这么陌生”。

当我独自发呆,惶惶不知如何所措时,一个衣着新潮的女子走到我身边有点诡秘地对我说:“要不要进去”,我看她的样子,猜她不是好人,没有理睬她,她见我不理睬,就独自离开。

过了好久,我定了神,就顺着人流走进了一个写着“深圳布吉边防检查站”的大厅,并傻乎乎地跟着人潮排队,大半天,我终于走到了武警验证窗口,并递进我的身份证。

“你的边防证呢?”武警拿着我的身份证,威严地问我。

“我有身份证还不成吗?”,我怯怯地说。

“没有边防证就不能进特区,你出去,不要影响其它人验证”,武警盯着并对我说。我看着武警威严的样子,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急急地闪到一边,只是暗自骂着:有身份证也不成,我是中国人,为什么不能踏进自己祖国的特区?我知道,骂娘,只是心痒。在威严的武警战士面前,没有边防证,我是无法越过边防边上步的。

我无奈地走出边防验证大厅,在大厅外,我看到许多和我一样因没有证件或证件不齐全而无法进入特区的男男女女,有的拖儿带女的,有的大包小包的,有的孤单只影,有的成群结队的,或站或坐,但他们的表情却都写满焦急和无奈,望关兴叹着。

这时,刚才问我“进不进去”的那个新潮女子还在那里,看她的样子,是有门路的人,我就走近她,但她却不再主动问我,她一付欲擒故纵的样子,我有点气愤,抬头望天却发现在这陌生的地方,除了这个刺眼的太阳比较熟悉外,再也没有自己认识的东西了。

我很沮丧,后悔自己不应太冲动,没有任何准备就出远门,如果说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幼稚,那么,这次出门就是愚蠢。

没过多久,我发现,在验证大厅外那些和自己一样被边关阻滞的人,有大部分人通过找亲戚、托朋友等,想尽办法都进入特区了。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我不得拉下面子,主动去问那个新潮的女子。

“大姐,我没有边防证,怎样才能进特区呢?”

“看你样子,应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吧,你想‘买关’、或‘偷关’?”

“‘买关’要多少钱?‘偷关’是如何做?”

“‘买关’你给我200元,我会找人马上带你进去,‘偷关’就要等到天黑后,带你从偏僻的地方进入特区,最少也要50元”。

“大姐,200元,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我以可怜的样子还了价。

“200元是最少的了,你以为这钱是我要的,是那些能办事的人要的,我看你可怜才帮你的”,新潮女子口气硬硬地说。

“看你样子,你还是等天黑后,再带你进去吧,但50元钱不能少的”,新潮女子又转了口气说;我想着,出远门,能省就省吧,就答应了她;随后,她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商店,对我说:“天黑后,你就在前面那个小卖店前等,到时,会有人来找你的”。

虽然过关有了着落,但我还是心虚虚的,慢腾腾地往外走,在小食店糊乱地吃点东西后,就两眼望天,希望天快点黑下来,因为我现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见不得人的黑夜了。

天全黑了,因为没有太阳的烤晒,早春的南国寒意如潮地涌上来,我打个寒颤,发现在小店附近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在徘徊等待的人,猜想他们一定是和我一样,都是把希望托给黑暗的可怜虫。

一会儿,白天那个新潮女子人来到小店门外,在黑暗中对我们这些人逐个逐个地问:“进关的,一个人五十元,清楚了吗?”语气沉沉的让人感觉是在要债的。

“现在,便衣警察很多,你们要分开走到那边绿化树林里,那里有人接你们”,新潮女子又对我们说。后来,她看到我们在迟疑不前,就带我们过去。

和太阳底下有阴暗一样,城市绚丽多彩的光并没有照到这里,在这一片黑漆漆在小树林里,三个黑衣人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一进入树林,他们就恶狠狠地说:“不准说话,我们做事公平,过关才给钱,没有钱的不要过来,不要命的,可以硬来……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看看吧”,他们的说话,象阴间地府中传出来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我放眼望望,四遭漆黑,只有远处有朦胧的街灯;我们都没有说话,跟着他们在漆黑中行走。

初春的夜雾很浓,打在我脸上,湿湿的,我心悚悚的,不清楚自己脸的湿是雾还是汗;我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出道的小偷,恐惧着,暗自己祈求着。在漆黑中,跟着黑衣人在浓林里走一段路后,又爬上一个小山坡,再沿着小山坡上一排铁拦网走到一片茂密的小树丛里,黑衣人叫我们都蹲下来,在一丛小树木处,两个黑衣人合力拉开虚掩的铁栏网,但只留仅容一个人钻过的口子,并蹲在那里收钱,谁给了钱,就让谁钻过去。

在漆黑中,我们几个可怜虫象狗一样瑟瑟地爬过这条生死线一样的铁栏网。很快,黑衣人就“拍”的一声把铁栏网扣上,消失在黑暗中。

我终于象死里逃生一样过了关,心里一阵高兴,但很快发现在漆黑中,我找不到方向,就懵在那里不知所措,看到一起偷关的其它人在黑暗中驶轻就熟地走了,我就急急地提起行包,跟着他们,心想走出这段黑暗再说,想不到,我们几个可怜虫,刚走下小山脚,就被早就等在那里的几个武警战士拦住了。

“站住,别动,你们偷越边防线,违反了国家法律、法规,你们将受到处罚的”。被这一喝,惊魂未定的我更是魂飞魄散,两腿就象被粘住了一样,动不了。在黑暗中,我只看到武警手中明晃晃的钢枪,武警就地检查我们的身体和行包后,就把我们几个偷越边关的人推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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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 我戴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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