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执着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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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走又停停，刘青山借着欣赏大东北郊外上的壮丽雪景为由，其实是在尽量的拖延着时间。www.wenXuemi.Com等几人赶到了八里堡的唐老财宅子门前，已经到了正中午时分。
这唐老财家祖上好几代都是土财主，是个有经验的老狐狸，对待穷苦老百姓，他是一个抠字加一个狠字，可对待有面子和有实力的乡绅路霸，他这人又处处显的大方得体，以奢侈的作风尽人皆知。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人是刘青山最痛恨的，来的路上刘青山已经想好了对付这个老贼的办法，那就是半捆半纵，既要让他知道行为收敛些，又要不逼的这人狗急跳墙，刘青山把这棒子尖上挂块肥猪肉作为贺礼，可是用的恰到好处。
眼见着唐家大宅子气派非凡，为了庆祝六十岁大寿，唐老财还张灯结彩的把整座寨子都前前后后打扮了一遍，屋外扫干净了所有的积雪，换上了一盆盆不知名堂的花朵。众家丁也一改往日的面貌，换上了一批崭新的厚棉袄，有进进出出不断忙活的，还有站在大门口噼里啪啦的放着炮竹的。刘青山眼见这一番隆重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啧啧啧了几声，就让下人把两架大马车停靠在寨子的大门口，带着六个青山寨的弟兄愣着头皮进去了。
几个家丁大都认识刘青山，见这人两手空空的就带了一帮人前来蹭饭，只有何宝强肩头上却扛了只大木棒，上面只挂着一块喂狗都嫌少的腌猪肉。还有门外的两架空马车，一众家丁看到这些人的莫名其妙行为，都颇感诧异。虽然这些人打心底里都有点看不起刘青山的这拨穷土匪，不过他们都是知道刘青山的为人性格和暴躁脾气，碍着刘青山的脸面，也都不敢嘴上说出来有啥不满意，还是客客气气的就让刘青山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刘青山一进了大堂，见里面有三四桌人，已经热热闹闹的吃上了。唐老财的那桌，正是虎口关的三娘，唐南二当家，还有二条子和何子威。刘青山斜瞟了两眼，见所有的人只顾着给唐老财敬酒吃菜，都没往外看一眼，便大咳了一声，说道：“哎哟，唐老哥啊，咱老刘可是大老远的给贺寿来了，你就光顾着好酒好肉的吃上了，也没说给咱老刘留上一口，咱已经空着肚子好几天没进食了，就为了等你这一顿很久了，你这人呀，真他娘的抠。”
唐老财抬头一看是刘青山，只吓的两手直哆嗦，差点没把酒杯掉在了地上，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说道：“哎呀，是刘老弟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俺正寻思着这请帖都发出去几天了，硬是没见到老弟的影子，俺还以为是老弟你看不起俺来着，快进快进。”说着就让下人赶紧去备了几张椅子摆放出来，又恭恭敬敬的领着几个人上了酒席里坐着。
刘青山打个大哈哈，说道：“这没见到啥请帖，不过咱老刘可是天天惦记你来着，就不请自来了，虽说咱老刘比不上唐老哥你手头上富裕，你看，咱扎紧了裤腰带还特意给你省下了一份贺礼，硬是用木棍子扛了好几里赶过来的，虽说这算不上啥心意，你就可怜可怜咱老刘穷的叮当响，勉强收下吧。”说着就让何宝强把木棒子连同那块瘦肉都一起搁到了唐老财的手里。唐老财知道刘青山的用意，脸面开始憋的通红，不知道打什么圆场好，又不好意思不去接刘青山特意准备的礼物，只好无奈的笑着伸手接了过来，眼见一屋子人都往这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唐老财心里左右都不是个好滋味，只没恨的牙根直痒痒。
刘青山见一众人都往这边盯了过来，又见虎口关的三娘坐在对面不动声色，脸色也变的极不好看，便倒满了一杯酒，哈哈大笑，说道：“哎哟，咱的三妹子咋也大老远的带人过来吃饭了，真是给足了唐老弟的面子，你看俺的记性，竟忘了唐老弟已经是虎口关的人了，再怎么说咱老刘也算这一块的半个东家，咱地盘上来了这么多贵客咱都不知道，还差点来晚了一步，真是太对不住了，还有在座的各位大老爷，大老板，咱老刘也不一个个赔罪，所有的话啊，都在这杯酒里，咱自罚一杯算谢罪了。”说着仰天就一口咕噜咕噜的给干了。
虎口关的三娘怎么也没料到这匹饿狼会搞个突袭，先前唐老财也承诺过今年不发请帖给刘青山，怎料还是被刘青山给硬闯了过来。这下弄的不想和刘青山正面碰上头的三娘左右都不是，呆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其实三娘早就想一口灭掉这刘青山，以她的实力绝对可以很轻松的做到，可苦于一直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来她还有意借着上回刘青山带人杀人劫粮的事为由，两座寨子也好正式交锋，可现在一个不慎，身边没带人手，弟兄们也都在十几里开外，要真是在刘青山的地盘上刀兵相见，自己是没有半分得胜的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
虽然如此想着，三娘嘴中也依然得理不饶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刘二哥，你好有本事啊，这一年多没见，你说话的口气更大了，咱以为你发了个啥大财了，就忘了咱们这些老搭档了，原来是把这姓何的俩小子给忽悠到了青山寨，这俩臭小子可都是个好手，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捞到手，硬是到刘二哥那里大鱼大肉去了，有前途啊有前途。”说着还斜着眼瞟了一下瞪着何子威的何宝生，那阵眼光如尖刀子般的凌厉而有锋芒。
刘青山举手一晃，说道：“三妹子啊，你就别抬举咱老刘了，咱现在不是在辽西，咱都没做二哥十几年了，你这样叫可真让人渗得慌，再说了，咱穷的叮当响，就差没把寨子给卖了换饭吃，在哪还有大鱼大肉给吃着，要说这吃大鱼大肉啊，在整个辽阳县本溪城，还得数你虎口关三娘有这副好牙口，赶明儿咱老刘混不住了，就带着这俩姓何的臭小子，给你三妹子打工去，咱知道三妹子你做人够大方，就算不给大鱼大肉的吃着，剩菜咸汤也得有一口留给咱老刘吧，咱没有那么大本事自己去弄，只有带弟兄们到唐老弟这里蹭饭来了。”
三娘哼了一声，说道：“咱三娘也不是个蹲庙的善人，供不起那么多的神，这前段日子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把咱老娘的人全都吞了，成霸天大当家的还有二十几个弟兄，连同两车粮食都没见个影，听说是在刘二哥你的地盘里出的事，刘二哥你是个明白人，你也得帮咱虎口关找出这帮该死的兔崽子吧，刘二哥消息一向灵通，难道还不知道出了这回事?”
何宝生眼见三娘目中无人，挑明的是指桑骂槐的话，只气的一蹬脚就站了起来，大声吼了一句：“你他娘的骂谁狗日的呢，有种再骂上一遍？还有你小子何子威，别以为靠着大树就凉快，也不怕大冷天的给冻死，今天让俺活着见着你了，你他娘的就别指望着能活着走了出去，他娘的，你小子情愿做汉奸俺不管你，你得趁早把俺叔给放了。”
刘青山见众人都吃不下去了，有些看到了火药味的土财主还偷偷溜走了好几个，便急忙一把按下何宝生，说道：“你他娘的吼啥，啥汉奸不汉奸，再插嘴老子也让你做汉奸去，这可是人唐老板的六十大寿，你小子给老子注意点素质行不行，老子是让你来吃烧鸡的，不是让你开口说话的，他娘的，看人何宝强一个劲低着头吃的多香，你小子要没胃口吃，就给老子回家喝西北风去，白面馒头都没你小子一个，这坐着的可是虎口关的三娘，不是那天上飞的燕子，地上躺的石头，是你小子说骂就能骂一句的？还反了还，快吃饭。”
三娘是个极爱面子的人，眼见这刘青山和何宝强唱着双簧，表面上是打着圆场，实际上是在合伙侮辱自己，那心里别提不是个味。这一顿饭她的确吃错了，和唐财主做的这一笔买卖也是亏了本，她本不该到刘青山的地盘上来溜达，这一溜达还滑了脚。刘青山之所以来之前毫不畏惧，那是因为他知道三娘的脾气，他也猜准了谁都以为他不会来，更重要的是三娘仗着自己的实力，绝对不会带着一帮弟兄。三娘着实低估了刘青山的胆量，这才让他捡了个大便宜，稀里糊涂的让刘青山唱了一回主角，灰头土脸的还碰了一鼻子灰。
二条子正在那里大声嚷嚷着要和何宝生干一架，三娘说了句后会有期，便带着三个人急匆匆的出去了，这让两边倒的唐老财不知说什么好，急的在那里直跺脚。可以看得出，三娘的确生气了，这次丢了脸，以她一贯的作风，她会以几倍甚至十几倍还给刘青山的。
刘青山惹怒了整个虎口关，可还是大大咧咧的也没有什么顾忌，见三娘破门而出，更没了往日的风光，忍不住还大声说几句：“三妹子啊，那咱老刘不送了，咱是个馋人，肚子也饿的慌，先吃两口饭填填肚子再说，等下次一定亲自请三妹子去咱青山寨喝两盅。”
唐老财在旁边急的脸红脖子粗，连话也说不出，见刘青山和三娘弄翻了脸，各大乡里的乡绅土财主也都一个个的躲瘟疫似地夹着尾巴逃走了，就一下子瘫软在凳子上，吓的两腿直哆嗦，也不敢直面刘青山的眼睛，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这尊佛给送走。众家丁也都知道刘青山的厉害，更是一个个的逃了出去，大老远的站着，看着里屋的动静不敢进来。
刘青山一直低着头吃自己的菜，还和何宝生干了几杯，又自斟自饮了起来。眼见过了好一阵子，桌子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擦了擦嘴，打了几个饱嗝。眼见何宝生和何宝强都如狼似虎的吞咽着，忍不住教训道：“你小子，刚才叫你吃你不吃，几个烧鸡都被何宝强这傻小子给吃光了，也没说给老子留上一只，一见到一桌子好吃的，两眼就跟夜猫子似地直放着光，他娘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子这个寨主了，真他娘的没心没肝，唐老哥，再给咱老刘整两瓶地瓜烧来，说你抠还真抠，过个大寿都不让人吃饱喝足了，真他娘的扫兴。”刘青山半瓶烧酒下了肚，嘴里还说着胡话，可他心里跟明镜似地，早看准了唐老财的心思。
唐老财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更是惹不起这头饿狼，无奈只有让下人给一股脑的拿出了几瓶上好的地瓜烧搬到桌子上。见刘青山喝的起劲，便说道：“刘老弟啊，你要吃要喝要啥都尽管说出来，俺保证让你尽兴，可你也别这样吓唬着俺啊，好歹这也是俺的六十大寿，被你这一弄，还让老哥咋有脸见人啊。”唐老财被吓的胆战心惊，既担心虎口关的三娘往后找上门问罪，又担心惹上刘青山不高兴，这一害怕，说话都开始打起哆嗦。
刘青山并不是故意为难唐老财，他有两个目的，这第一是敲山震虎，让虎口关的三娘收敛点，不敢直接打击青山寨，他早看穿了三娘的心思，要是没这招，三娘好不了就会在年前打上青山寨，趁着天寒地冻，发挥自己的装备实力，给青山寨一次致命的打击。这第二就是想在唐老财手里赚上一笔，拿走今年的粮食。这个粮食也不是刘青山想硬抢，说白了是每年都应得的。这事得追溯到刘青山刚来光顶山的时候，在一次镇压附近地头蛇的行动中，从辽阳县大痞子凡班虎手里救走了唐老财的全家十几口人，从那次以后，唐老财就承诺每年的秋季主动向青山寨献出二十担粮食。往年都应诺了，眼看着今年的秋季已过，都大雪纷飞了还没有粮食的影子，寨子里储存的粮食也不够过冬，这才拉了两架马车过来要粮。
唐老财老老实实的交出了二十担粮食后，刘青山这才扭扭歪歪的从他宅子里出来。临走的时候还让何宝生把桌子上的几瓶地瓜烧都装上了，何宝生顺手还包上了两只大烧鸡，这才兴冲冲的跑了出来，一个不注意，和一人撞了个满怀，差点没把几瓶酒给掉到地上。何宝生正想破口大骂几句，一看这人有些眼熟，这才记起这人就是几个月前送自己去青山寨的那名伙计三皮。三皮硬是拉扯着让何宝生带上自己回青山寨干大事，见刘青山点头应许了，几人这才高兴的赶紧把二十担粮食都给装上了马车，便急急忙忙的向青山寨赶了回去。
刘青山自从每年都收了唐老财的二十担粮食，便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只带回十担，另外十担则平分给附近的四十多户村民，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取之于地主，用之于农民，这才应该是匪字的真正含义。况且他本身就是出自农村，亲身体会过做农民的苦处，五更起三更睡的忙活着，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也落不到多少粮食，这马上要过年了，就当给乡亲们一点盼头。附近的乡亲都知道了这个叫刘青山的好土匪，甚至连小孩唱的歌谣里都把刘青山给安排了进去，说他是个大好人，好土匪，大英雄。这时刘青山就会谦虚的说：“咱绝不是啥好人，英雄更是谈不上，咱做人只求个心安理得，最多只能说，咱青山寨的土匪只是个心存了好心的坏土匪，这土匪谁他娘的愿意做啊，人啊，都他娘的爱做错事，这错了一次就可能错上了一辈子，既然都错上了一辈子，那就甭指望着能再回头做个良民，要是小时候咱家有钱让老子进学堂念书，还指不定会蹦出个大状元呢，比做土匪可有意思多了，哈哈。”
虽然每次都是听刘青山没有正经的调侃着，何宝生照样能听出那种语气中的遗憾，和一种无比的无奈和失落感。那天是何宝生第一次见刘青山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两眼由通红变的朦胧。他知道刘青山做了近二十年土匪，知道他心里承受的痛楚，也同样知道了老百姓承受的痛楚，他更是知道了刘青山隐藏在了心里一辈子的愿望，那就是做个与世无争的山间老农，远离世间的争执与疾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这个愿望自从他背井离乡，自从他妻儿也与世长辞后，便慢慢的在刀光剑影里破灭了，直至无法再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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