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坟场弃婴

第八章 坟场弃婴

()看到老人伤重将死,参恶悲痛万分,早已将那孩子如何抛到脑后去了。再说看到师父现身,心中也明白这孩子定是在他手中,如今更是放在某个安全地方,既如此,他也没有多想。“这寺庙的院墙之外,有口枯井。”“老夫将那孩子投入那枯井之中了!”参恶瞪大双眼,看着师父,虽然心中明白老人行事必有所依据,但乍听此事,还是觉得万分不解。“你不必去寻那孩子,十六年后,你自会看见他,到时候好生照拂!”老人此时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话语也越来越无力,老人无奈地挑了挑嘴角,却是加快了语速:“这世界自有更高深的存在,你不必诧异,等你到了一定层次,自然会明白这一点。修为越高深,就越发觉得大道无边,绝越发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十六年光阴,你要珍视些,不要去狮原,也不要去鹰森,回狼漠去,跟着金老头好生将功夫练好了。十六年后的今天,为师要你回到此地,到那枯井中去祭拜老夫!”老人终于闭上了双眼,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老夫死后,将老夫葬在井中,你便回狼漠去!”参恶抱着老人,嚎啕大哭。师恩难报,往事如烟,此刻一幕一幕浮上心头,参恶更觉得心痛难忍。直哭到天黑时分,这才渐渐平息,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报着师父来到循着这庙宇的外墙寻到那处枯井,这枯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很荒凉,长满了杂草,井边遍布着碎石瓦砾。参恶心中不愿将师父葬在此处,但念及那句遗言,还是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看井中黑暗不能视物,又折返回庙中,他并非佛教徒,也没有那么多忌讳,径自拆去蒲团,又取了根木棍,如此做成个火把。他知道枯井中多秽物,就先取了些枯枝点燃后扔进井中,过了一会儿,这才拿了火把,单手挽起师父,跳下井去。参恶原以为师父让自己到这井中来,是要取回那孩子,然而此时下井,才发现这井里哪有什么孩子,连这孩子存在过的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到。他心中虽然不解,但此时也不愿去多想。斜斜地将火把插在井壁上,便动手挖土,他虽然不懂什么风水,但也知道葬在这枯井之中对师父绝无一丝好处。几次想停下,索性违了师命,但犹豫间还是放弃了。他没有什么工具,就用着一把匕首和一双手,身上虽有功夫,但还是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将墓穴挖好。他含着泪,将师父放于挖好的墓穴之中。又仔细地将老人仪容整了整,到手腕时,却发现自己出师时赠与师父的那副“恶”字手环不见了,这手环不是什么珍稀之物,只是自己用收集到的一小块上等玄铁打造的手环,式样款式虽说并不怎么好,但胜在心意,而且自己又用各式字体在手环上写了一圈“恶”字。当时赠与师父,就是因为彼此都在浪迹江湖,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也算留个念想。参恶又回头仔细找了找手环,没有找到。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但还是填了土,又取石立了块碑,上面用匕首刻着“恩师贰恶之墓”几个大字,旁边还用蝇头小楷注着“弟子参恶叩立”。他在井中忙碌时,都是跪伏着身子,直到将一切做好时,这才起身。然而看到墓碑时,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又伏下身子,“咚,咚,咚,咚”叩了四个头,直叩得额头出血。心中念着:“师父,徒儿不孝,十六年后再来看您,到时无论如何,要将您葬在这世间最尊容的地方!”叩完头,抹干泪水,仰头长啸一声,便飞身出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长啸声传得很远很远,在这无月的夜色中,更显得阴森可怖。谁能想到,这短短一日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由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而起,牵扯到这世间四大最高深的所在,更令得如此多高手埋骨在这小镇之上。没过多久,这桩“二十里铺血战”就不知从谁的嘴中传出来了。有人惊恐,有人震怒,有人拍手称快,有人黯然神伤,更有人疑惑道:“那个孩子呢?”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孩子,即便刀神、法圣联合狮原、鹰森的各大势力,几乎将世间的婴孩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孩子的下落,最终也只得不了了之。毕竟这世间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妙事情。这孩子也慢慢地被人所淡忘,最终埋到记忆的最深层去了,顶多在路过依旧繁华喧闹的二十里铺时提起一下。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孩子此时却到了另一个世界。中国,江苏,连云港。这是个沿海小城,经济并不如何发达,也没有什么太过出名的名人胜景。但要说这里最著名的地方,便是那花果山,当地人传说吴承恩曾在此处著了那神魔巨著《西游记》。那吴承恩在书中说道:“这部书单表东胜神州。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也就是这山,山上有座破败的小亭子,名曰“望猴亭”,在这亭上仰望,可看到一块天然巨石,这天然巨石背部与山体如刀削般的裂开,裂口却并不宽,恰如一猴头。这猴头俯瞰之处,名曰“猴嘴镇”。沿着猴嘴镇口的公路往东走百米,便可发现一条上山小道,这小道并不通向什么好风景,却通向一片坟场。司国庆这日在屋中就这山上的野菜喝了两杯小酒,他酒量并不如何好,所以酒刚下肚,头就觉得有些昏昏的。但他就是喜欢这种昏昏的“快感”,又慢悠悠地咂了两杯,又夹了两口小菜,哼着小曲,还要出门散步。要是普通人,谁敢在这日落之时在这坟场上瞎逛游,但人家司国庆就敢。他从门边随手拿了根拐杖,唤了声“大黄”,带上他那条珍爱的大黄狗出门去了。老年人常说黑狗,尤其是黑狗血可以用来辟邪,《聊斋志异》里也常常提到茅山道人常用这黑狗血作为施法的法器。但司国庆却偏要养黄狗,不为什么,就因为给他碰上了,他在这荒郊野外捡到了条奄奄一息的小狗崽子,于是他便养下了,在他嘴里,这便叫做“缘法”。大黄之后,他又捡了条小猫,捡了只幼鸟,都是在这附近捡到的。司国庆心善,不忍见死不救,捡到了,他就带回家去养,反正一个人在这坟地边上住着,也寂寞。再说,这坟场上的生物,说不得就是被逝者的魂魄附体的,他就更不敢如何如何。“唉,举案三尺有神明啊!”这是他挂在嘴边上的话,常讲。他六零年生人,姓司,恰巧国庆那人生所以便叫国庆了。那时的人大多如此,不是“建军”、“建国”,便是“国庆”、“援朝”。他没怎么读书,也没随着人下海做生意,只是父母去世之后便自愿“内退”来这坟地来陪着父母。这事儿要放在过去,那叫“孝”,但放在现在,没人不说他“傻”的。他是镇政府的公务员,当年托人找关系进去的,官儿虽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公务员啊,工作轻松,福利还好。但人家就是弃了,拿上最后结算的钱,在这坟场边盖了个砖瓦房,门前又拦了块地,种上点瓜果蔬菜,自此过上了“隐士”生活。初来时,心中不免有些发憷,晚上睡觉也睡不好,但时间长了,胆子也就跟着壮了。司国庆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座墓前,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酒葫芦来。这酒葫芦一看就知道是有年头的古物。司国庆拔开葫芦塞儿,咕嘟咕嘟将酒浇在墓前,只留了大概小半葫芦儿。他也不计较,直接就坐在墓碑右手边,还伸出左手搂着墓碑。嘴里念叨着:“爹,娘,国庆来叫你们吃饭了!看这酒,今儿个还是你们最爱喝的汤沟酒,这可是孩儿专程坐车去东海那边买回来的!”他说几句,就喝口酒,说得多是些生活中的琐事,还有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这要在不明就里的人听来,还真像跟父母聊天似的。他直喝到月上柳梢头,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趔趄着下山去了。这中国的坟,尤其是公墓,大多建在山上,一层一层的。司国庆父母的坟,是在这半山腰上,司国庆要上来还得经过几片坟地。朦胧中,他似乎听到哭声,他听得不真切,也听不出具体是什么人在哭。要是平时,他也不多管闲事,装作没看见也就算了。但今日需知,他是喝了酒的。而且对他这种人来说,这点酒就算了酩酊大醉了。于是他冲着那哭声便懵懵懂懂地迎了过去。他看到一块石碑之前似乎有个布包裹,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掀开这包裹一看:“是个孩子。”他依旧没有醒酒,下意识地抱起这孩子,下山去了。掏出钥匙,打开门,等大黄也跟着进屋时,这才关上门,进屋后随手将孩子扔在床上,衣服也不脱,就倒头呼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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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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