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吾着鞭亦何妨

先吾着鞭亦何妨

()两日后,朱绵栊就听几名侍卫回报,说九宫教掌门齐已道人已带着他六十几名弟子来到洛阳,住入的客栈与自己的隔有几条街之远。

朱绵栊原先猜测那日之后,吕善扬因计划失败、必然要重新安排他的行程,却未料他竟后脚便到了洛阳,再说距谷雨还有十天,应当不急在一时,如此迅速,倒叫自己一时疑惑起来。

“郡主不必多想,如今在洛阳,他做什么都在郡主眼皮子底下了。”在旁的欧锦程见朱绵栊听到消息后一直心思沉重,便开口安慰,“再说此地我们已有三百多人,他一个九宫教又能奈何?”

朱绵栊摇了摇头,道:“本郡主自然也不是怕他,只是觉得他来的这么早似乎不符他的一贯作风,中间兴许有蹊跷。”

欧锦程一想,点头道:“郡主说的是。”

朱绵栊听着笑了笑,看向欧锦程:“锦程为何觉得我说什么都对?”

欧锦程稍稍愣了愣,随即低头道:“郡主就是说什么都对。”

朱绵栊唇角一扬:“本郡主也这么认为。”顿了顿,忽的沉声问道,“是了,苏玉陵人呢?”

欧锦程回道:“苏姑娘吃过午饭就出去了。”

朱绵栊面色一冷:“让她这种时候别乱跑,却偏偏不听……”说着轻轻一哼,“此人就是如此靠不住。”

苏玉陵靠不住虽是事实,不过这回朱绵栊倒冤枉她了。这两日,苏玉陵偷偷动用了朱绵栊的两名侍卫,去打探零孤派的人是否来了洛阳。今早在听说吕善扬已到此地的消息之后,又听那两名侍卫悄悄告诉自己,在东大街的榆年客栈,正是下榻了一名中年男子和十几名年轻弟子,样貌与描述给他们听的基本无异,故而才想着跑一趟,偷偷去看看师父薛半儒和师娘梁菁。

其实离开零孤派的时间算不得久,可心里每每思及师徒之情和同门之谊,苏玉陵总感怀不已,这段时间自也无比想念众人。因此即便此时此刻不宜随处走动,却也忍不住出了客栈,想着就算偷偷看一眼也是好的。

怕多生是非,苏玉陵绕过了吕善扬所在的云屏客栈那一条街,边穿梭于喧嚣人群,边小心瞧着身边的情形,直往那榆年客栈去。正走时,忽的感觉身后袭来一阵轻风,接着自己的双肩被两只手一搭,心中惊疑,手上便凝起内力、迅速反扣住那两只手,随即转身过去。

这一转身,倒是惊得不轻。只见面前的人正是带着一张诸怀妖兽的面具,其状如牛、头顶四角、人目猪耳,甚为可怖。苏玉陵立刻静了静心,接着放开对方的手,不由得皱起眉来,无奈叫道:“冷心……”

带着面具的人略一低头,轻轻一叹,随即又抬起来,伸手将面具摘了。这不正是薛冷心的面孔?只听得她朝苏玉陵沉声道:“你又如何知道?”

苏玉陵指了指那张面具,撇嘴道:“除了冷心你,谁会戴这么丑的面具?”

“丑……”薛冷心面色一滞。

“不丑!”苏玉陵瞬即摇头,正色道,“别致极了!”

薛冷心听着一喜,便道:“我买了许多个,你既然也喜欢,给你一个。”说着将挂在腰间的另外几个面具拿起,“自己挑。”

苏玉陵暗暗皱眉,看了看,随即笑道:“都很好看……真不知该要哪个。”忽的转念一想,迅速趁对方给自己挑选之前拿了一个毕方状貌的面具。这也不至于丑到吓人……想着便将其戴了上去,朝薛冷心笑道,“如何?好看否?”

“好看。”薛冷心点了点头,重新将自己的戴好,“我们去吓人。”

苏玉陵呵呵笑了笑,接着道:“冷心猜我正要去做什么?”顿了顿,又道,“师父师娘似乎到洛阳了,我想偷偷瞧瞧他们去,你去么?”

“爹、娘……”薛冷心暗思一阵,接着道,“好,他们一定想不通我为何变成了妖兽。”

“正是正是……”苏玉陵一笑,边走边问,“是了,拾寒呢?”

薛冷心道:“我正与她捉迷藏,她一时当找不着我。”

苏玉陵侧过“脸”,疑道:“冷心为何老让拾寒找?万一她找不到你着急了怎么办?生气了怎么办?”

薛冷心回道:“拾寒好像不会生气。”

苏玉陵眨了眨眼:“于是你就仗着拾寒的好脾气?”忽的又笑道,“你这等撒野功夫,都可比我栊儿了。”

薛冷心一疑:“什么?”

苏玉陵也不知对方在问什么,便不搭理她了。走了一阵,瞧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人影,龙行虎步、脚底生风,袖管之下都似有一片风起云涌。正讶异之时,那人已呼呼擦过自己身旁,这才反应过来,心下不由得一惊,瞬即将薛冷心拉至一旁。

这阮千隐大摇大摆又要做什么?幸得自己戴了面具,否则被他认出可就惨了!

静下心,苏玉陵又看了看阮千隐的背影,低头一思,随即拿下面具朝薛冷心叹道:“冷心,我忽然有点事不能去看师父师娘了。”

薛冷心一听,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苏玉陵摇了摇头,笑道:“不行,我的事可不好玩。”

薛冷心鼻音淡淡一哼:“还是拾寒好。”

苏玉陵笑了笑,又见阮千隐的身影快要拐进前方转角,暗一思忖,道:“既然如此,冷心跟我一起去,你的轻功甚好,不怕,兴许还能帮上我。”

薛冷心喜道:“‘鹊惊丛’我已练到第二层。”

“冷心太棒了。”苏玉陵一笑,接着重新戴上面具,拉起对方的手,便往阮千隐跟了上去。

心知阮千隐内力深厚,苏玉陵不敢靠近,总离他半里左右,却见他穿了几条街之后,竟是往那云屏客栈去,心中不禁胆寒。难道真的与栊儿说的那样,这种时候,又要联手起来了?

“要不要进去吓吓他?”薛冷心亦瞧见阮千隐进了客栈大门,便问道。

苏玉陵想了想,朝她道:“此刻我们还不能吓他……”又道,“先上屋顶再说。”

薛冷心哼哼一笑:“还说不好玩。”说着便欲往上飞跃。

“等等!”苏玉陵忽的又一把抓住薛冷心的手臂,轻声道,“又出来了!”只见从客栈的院墙内,倏地飞出两道身影,疾快利落,瞬间便隐没在高墙旁边的巷道里。

苏玉陵暗暗皱眉,自语道:“这速度我如何能跟上?即便跟上,可若是被发现,也只得死路一条。”

薛冷心听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忽的又抬头道:“金枕黑雀,由我翻丛惊鹊来带你。”

苏玉陵摇头一笑:“咱俩虽然都是鸟儿,可也飞不过他们。”又道,“今日便这样了,回去。”兴许此前跟着阮千隐的侍卫早已被他给甩在后头了,如今还是先回客栈告知栊儿,这种时候自己可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被抓了可又要多惹……

“冷心——”

每当这种时候,刚出口的话语尾音还不及消没,就只见衣发一飘,原处便已空无一人。

苏玉陵被薛冷心环着腰间直追阮千隐和吕善扬二人,虽然对方的“鹊惊丛”轻功声音已是极小,不过自己还是担心会被前面两人察觉,便要求她将速度稍稍缓下,依旧与他们相距半里。

约摸两盏茶工夫,阮千隐和吕善扬在洛阳北郊的杨沟竹溪处停了下来。苏玉陵和薛冷心二人,一路树遮竹掩,倒是未有被发现,落地之时,立刻找了一片矮灌木躲了起来、屏息凝神。

“阮盟主大驾光临找贫道不知所为何事?”

说话人吕善扬,今日身穿蓝色道袍,头戴冲和巾,倒是有些出尘意味。只见他神态悠散,轻轻掳着自己顺长的青须,眼神淡淡地瞟向阮千隐的下颌,扬唇一笑。

阮千隐察觉吕善扬的眼神,想起自己的长须那日被苏玉陵一剑割了几缕之后,到如今都未修得如此前一样稠秀,此刻又见对方玩味的笑容,不禁怒火中烧,瞋视着骂道:“老道须髯好看又有何用!道髻还不是个牛鼻子!”

吕善扬一听对方嘲笑自己道士身份,也不由得目露怒意,镇定些许,轻轻笑了几下,道:“你这么愤怒做什么?难不成不是你自己修坏的?”

阮千隐咬了咬牙,重重斥道:“你跟我比,有本事过些天跟云迈比去!”

吕善扬轻鄙地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个盟主,注意些说话。”顿了顿,接着目光往四周一扫,又淡淡道,“你可知如今这里,小郡主的人至少有三百,你刚才就那么去我客栈,难保不被她查到。”

阮千隐哼笑道:“本盟主都已经绕道走了,还要如何!那几个侍卫也早已跟丢!”

吕善扬轻笑道:“那么你可知我客栈附近也有她的人?”

阮千隐不耐烦,大声道:“做坏事总会被人知道,何必偷偷摸摸!指不定刚才我们还是被人跟踪了!”又皱眉道,“本盟主看你这模样就想把你一掌击毙!”

吕善扬也不想与他啰嗦,便问道:“今日究竟要说何事?”

阮千隐哼了一声,道:“你别装模作样,今日我不来找你,你也会去找我。否则你这么早来洛阳做什么?”笑道,“如今凭你一人,怕是应付不了小郡主了!”

吕善扬听着摇了摇头:“我如何会在此听你胡言乱语?”

阮千隐眼睛一瞪,骂道:“还不是你无能!否则谁要与你说话?我原以为你定能将她那些侍卫全解决了,却不曾想一半都没杀到!”又哼道,“真是白白浪费了那四十几颗石炸炮!”

吕善扬眼神一狠,沉声道:“一半……若是有一半,也未尝不好。”

“什么意思?”阮千隐半眯着眼问道。

吕善扬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阮千隐忽的哈哈大笑:“这么多年,都未抓到小郡主,你也真不容易。”想起什么,又朝吕善扬恨恨道,“中间若不是鲁行苍这厮暗中倒向你那边,本盟主兴许早就知道小郡主还活着,那么她早在我手里了!”

吕善扬嗤笑道:“天真,你可知这十年,南昌城内的百姓都不知定王府的任何事情,你以为那么好查么?”

阮千隐听着稍稍怔了怔,皱眉一思:“也难怪武夷派离南昌这么近都不曾有什么消息!”又冷声道,“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吕善扬笑了笑,缓缓道:“你倒是猜猜,小郡主何时抓的顾违命?”又朝阮千隐道,“十四岁都不到……若不是当年我察觉顾违命突然离奇消失,我又怎会想到小郡主还没死?”顿了顿,又道,“不是我多想,我猜上一回武林大会,要不是她年纪还小,兴许早就找我们算账来了。”

阮千隐想了想,忽道:“本盟主后悔了,当初不该把她留着,小看女娃了。”又低低自语道,“不过照理讲在冷水中待那么久……”

吕善扬轻轻一哼:“杀了她你更后悔,如今《归元真法》向谁要去?”

阮千隐一听,哼笑道:“你还与我装模作样!没有小郡主,不会找王妃么!”又道,“当年定王爷都不知道丝帕的秘密,八岁的小郡主如何知道?其间小郡主定是见过她母妃了!”顿了顿,朝吕善扬瞟了一眼,“本盟主岂是好糊弄的!王妃薄命不薄命,我可不是云迈,说信你就信你!只是与我无关、懒得说穿罢了!”

吕善扬眯眼看了看阮千隐,随即淡淡笑道:“好啊,那么你如今大可以找王妃要真法去。”

阮千隐仰天一笑,又对吕善扬道:“你当真以为本盟主天真?”又道,“王妃,且不说她自己是容家后人,身边还有一个凌寂天,应付起来已够麻烦,我吃饱了没事做了!”又呵呵笑道,“再者,云迈如今应当也猜到王妃还在世,我可不想无端惹上他这种手握冰蝶丸的阴毒小人!如今小郡主在,自然找小郡主了!”

吕善扬轻轻笑道:“盟主小人也,拣软柿子捏。”

阮千隐一哼:“五十步笑一百步!”又摇头笑道,“哦,不对……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吕善扬道:“只可惜小郡主也难应付,若不是她倔,王妃再来插一手,你我就别想那真法了……”

躲在树丛中的苏玉陵,越听越心酸,眼中不自觉地渐起迷蒙。想她朱绵栊,那么小的年纪却要应付这般卑鄙无耻的两只老狐狸,她性子又那么倔强,怎不叫人心疼?

“玉陵,他们好像是坏人,要对付栊儿妹妹,我们不如先吓吓他们?”

正想时,忽听得身旁的薛冷心对自己低声道,苏玉陵牵起一抹微笑,轻轻回道:“过会儿再吓,我们现在得安静些。”

只听得阮千隐又道:“如今小郡主的优势,不过是侍卫多了些,其它自是无法和我们比。”

吕善扬一声轻哼:“盟主又自降身位了,什么‘我们’?十年前我不与你一伙,今日,就更不是了。”

阮千隐哈哈大笑:“十年前我不将你吕善扬放在眼里,五年前也是,那么今日依旧是。你才不要自抬身位!本盟主不过是以事论事,今日你我,一人应付小郡主皆有些吃力!倒不如先得了真法,我们二人再争个痛快!”

吕善扬横了眼阮千隐:“十年前若不是你,我一人便可得到真法。”

“少啰嗦!”阮千隐叫道,“当下该如何做你心里明白!”顿了顿,又哼道,“那次在华山见过小郡主之后,我便派人着手查她,发现有个很奇怪的山湖底,正是在那瑶湖边上。”顿了顿,又问道,“那瑶湖今时依旧能潜入定王府么?”

吕善扬轻哼道:“你天真,小郡主定早已将西园的湖填了。”又道,“再说若没有像顾违命那样深厚的龟息法,如何从瑶湖入手?”

阮千隐听吕善扬说话,处处是鄙夷之气,愈看他愈发恼火,此刻有些许后悔先来找的他。抑制一下怒气,淡淡道:“那么这个山湖底究竟是什么东西?本盟主派了几个人去查,竟有去无回。”

“几个人?”吕善扬看了看阮千隐,“几个人就想查到什么?做梦不成?”

阮千隐喝道:“难不成明知有去无回,还让我徒儿送死去么!我是一派掌门,亦是师父,又不像你!”

吕善扬微笑道:“别说的这么有良心。那为何不用武夷派的人?你可不必拿他们性命当回事。”又轻轻连笑几声,“还是不再相信别派的了?”

阮千隐瞋视他一眼:“少跟我提这种事!大会之时我一掌毙了鲁行苍之后再毙了你!”静了静,又道,“山湖底虽把手严密,不过本盟主猜也猜得到,里边定还关了顾违命。”说着看了眼吕善扬,哼笑道,“是么?孙可道死之前定也被关在那儿。除了他们,当还有其它武林中人,不是你的人,就是云迈的人。是不是?”

吕善扬淡淡道:“说到顾违命,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又道,“小郡主为何不用他的口来诏告天下?所以我认为,顾违命兴许已经死了。”

阮千隐道:“谁愿把自己的罪孽揭出来?即便他当初是被胁迫的。”又皱眉道,“如今你管这些做什么?我们只要将那山湖底给捣出来便成!”

吕善扬何尝不知这道理,只是一想到此,便暗怒不已。此刻依旧压住情绪,静静道:“你明知道,她侍卫多,不好下手。”

阮千隐哈哈笑了笑:“所以,我今日便来告诉你,不如趁这些天她带了这么多侍卫出府,我们各自多派些人趁虚而入,届时本盟主找个借口将她推至风口浪尖,什么妖女、魔头帽子一扣,借武林之力声讨她何如?”

吕善扬轻轻一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届时你还是盟主。”

“你等着瞧。”阮千隐哼了一声,又道,“此法如何?”

吕善扬沉默一阵,良久静静道:“此法已行不通。”

“为何?”阮千隐眼神一眯,“此法最简单你可知?我们可省许多力,还能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苏玉陵听着暗哼一声。分明是恶人先告状,理直气壮不要脸。老不要脸、臭不要脸、死不要脸。

只见吕善扬握了握拳,板着脸沉声道:“那日道上,被湮没在火药中的便是牢内那些人。”顿了顿,“而王府,倒是没失掉一个侍卫。”

阮千隐一听,愣了愣,接着大怒道:“牛鼻子臭道士!你如何这么笨!”

饶是忍耐如吕善扬,听着也不禁面色一凛,扬起右手便直挥阮千隐身前去:“本道长要你这个莽夫来训么!”

阮千隐瞟了吕善扬一眼,不躲不避,伸出右手一个打横,臂腕挡了那一掌之后,“呼”的一声,又迅速朝对方腰间扫去。这一式名为“量体裁衣”,乃是阮千隐他自创的“玉出昆岗”十招之一。听着虽温温淡淡、有些君子之风,却是劈腰扫胯,且势猛力沉,五指抖动的瞬间,便可连点敌人腰腿上的悬枢和中渎两处大穴,自是十分厉害。

只是那吕善扬,虽然十年前武功未及阮千隐、故而当时不与他硬碰硬,不过如今,也早就想着与对方过上一招。只见他长袖一拂,突然一跃而起,避开阮千隐横扫的那掌之后,立刻双手齐下,东一指西一划,虽散乱无章,却是直迎阮千隐此刻已往上抬起的双手,接着双掌一张,以他那看似“绵薄”之力抗击对方如扛鼎的猛劲。

只听得啪啪两响,正是二人双掌一击。吕善扬虽依旧垂倒在上方,袍袖裾袂却似迎风而上,直往后飘,呼呼如上云端;那阮千隐的衣发,亦是凛凛飞逸,有万众难敌的威势,肃肃如风下松。

“你这是什么内功!”阮千隐轻声一哼,只见他面上由之前的正常之色渐渐呈青,稍稍一咬牙,“为何会如此杂糅!”

吕善扬略一眯眼:“杂糅?这叫融合。”

阮千隐轻轻一笑,随即使上他昆仑派纯正内功“增城九重”。

过了片刻,只见吕善扬的冲和巾,好似蒸笼一般,边沿开始发散出微微的白气。

这阮千隐的“增城九重”内功,是他常年在雪浪翻腾的玉虚峰之上练得。再说那玉虚峰,冰棱冰锥冰蘑菇,奇寒无比,若是踏上峰顶,双脚就极有可能被如坟墓般的冰缝给吞噬,莫说常人,就连雪豹都罕至此地。在这种地方练成的内功,自是精纯霸道。此也是他甚少离开昆仑的原因,中原地区,南南北北,再高再险,也无那般的高峰魂魄。此刻他加紧施为,内力有如排山倒海般地从掌心发出,直攻过去。

只见吕善扬长须飘拂,帽檐白气越来越浓。不过他发出的内力虽然是柔和之极,却亦是坚韧非常,任阮千隐如何冲击,总是化解得了,悬空的身形依然未曾移动半分。

此刻二人一寒一温,各以绝顶内功相拼,一个如冰天雪窖,一个如煦暖春日,皆是退让不得,一时间难分伯仲、势均力敌。

苏玉陵看了一阵,暗自慨叹,自己是永远也想不明白了。这二人明明都已如此厉害,为何还要千方百计练那《归元真法》?若是因为高处不胜寒,那么愈高,不是愈寒么?这究竟有没有一个底?

过了一会儿,只见吕善扬和阮千隐二人同时将掌一收。阮千隐双脚不由得微微往后擦持了半步,吕善扬在半空稍稍稳住身形后才轻飏落地。

阮千隐看了吕善扬,哼笑一声:“几年不见,果真不可小觑。”

吕善扬淡淡道:“如此,‘切磋’就留到武林大会,今日先谈正事。”

阮千隐一思,道:“既然那个山湖底全被你毁了,本盟主——”

“那些原本就是我的人,与你何干?”吕善扬面色不悦,打断道,“此事不得再提。”

阮千隐哈哈一笑:“玩不过一个女娃,面上过不去是么!”

吕善扬道:“你厉害,华山到现在为何还未抓到她?”

阮千隐恨恨道:“你知道什么!那次便是差了那么一点!”顿了顿,“所以,如今也不得不与你商量商量。本盟主,并不了解小郡主的为人,你定是比我清楚。”

吕善扬暗自一咬牙:“十年前被你插了一脚,今日又来捡便宜。”静了静,又低沉着声音道,“你想一想,小郡主十四岁抓顾违命,十六岁抓孙可道,你觉得她是怎样一人。”

阮千隐略一沉吟,接着摇头道:“再厉害也比不过我老谋深算,她靠的,是王府侍卫多。”

吕善扬瞟了他一眼:“给你一千人,也未必能如她那样。”

阮千隐一听,忽的笑道:“我说你这几年都抓不到她,是你瞻前顾后想太多了!这女娃虽有点厉害,可毕竟只有十**岁,能奈我何?”一顿,又轻轻笑道,“且如今,她有一个弱点。”

吕善扬眯眼问道:“什么?难不成我还没你清楚么?”

阮千隐道:“我们可从一个人下手。”说着不自觉摸了摸自己青须,沉声道,“苏玉陵此小人是也。”

苏玉陵一听,皱了皱眉。竟被小人骂成“小人”,这是何种道理?

只见那吕善扬听着面色亦不由得一阵冷然:“你以为这么容易么?你可知这回石炸炮的事情,若不是她,小郡主早就在我手里了。”

阮千隐道:“本盟主知道此人是个狡猾之辈,可毕竟是鼠辈,在我手上逃得了一次,可逃不了第二次!”

苏玉陵咬了咬牙,心中愤然。这两只老奸巨猾,山湖底不成,如今又打我主意,我千万不可叫他们有机可乘,否则真是害了栊儿了。

吕善扬轻声笑了笑,朝阮千隐悠悠道:“原来也从你手里逃过,那么贫道就不在意了。”又摇了摇头,“所以,我劝你打消从她下手的念头,弄不好还被她得了什么消息去。”

阮千隐皱了皱眉,一想,微恼道:“那么如今依旧得从小郡主的侍卫下手。”

吕善扬哼笑道:“你的石炸炮都还了,如何再对付这么多侍卫?再去偷也已来不及布置。”

阮千隐忽的大笑一声:“身为盟主,可没那么多工夫跟官府耗。”又道,“主要是当时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蠢。”

吕善扬心中怒意直升,忍了忍,口上道:“正是,贫道愚鲁,故而此回就让英明的盟主去对付了。”

阮千隐看了眼吕善扬,道:“本盟主的人那日已查探过,小郡主的三百侍卫皆与她一起住在流莺街的泰华……”

吕善扬垂眼一思,笑问道:“那么盟主要如何做?”

阮千隐一笑,缓缓道:“火烧泰华。”又道,“如此更好,所有责任往客栈一推便了事。只不过,此回要本盟主亲自动手罢了。”

吕善扬想了想,道:“可别太心急,大会前两日才宜动手。到时候小郡主已来不及从王府再派人过来,她便无法搅武林大会的局。”

阮千隐瞟了瞟对方:“本盟主可不是你,不怕她搅局,亦不怕她揭我底。”笑了笑,“因为大会前,我便能抓住她,根本不给她搅局的机会。”又哼道,“过会儿我便去她的泰华先探探形势!”

吕善扬一哼:“别太轻敌。”

阮千隐摇头笑道:“你做事太磨蹭,玩不过我阮千隐。真不知你如何能在王府待五年!”又道,“若这两日我抓着她了,你可别眼红。”

吕善扬笑回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得便宜?”又道,“只不过我也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你此举能成,否则,对我亦没有好处。”

“那便等着瞧。”

苏玉陵见状,略一沉吟,将薛冷心稍稍拉下往树丛深处再躲进一些。果然不过须臾,吕善扬和阮千隐二人,说了几句互看不顺眼之类的话后,便各自离开。

过了一阵,苏玉陵待周围无声音之后,才拉着薛冷心从灌木中钻出,坐在地上暗自沉思起来,不禁面露愁郁。

阮千隐、吕善扬,其中任何一人都不好应付,何况如今又这般暗地勾结起来,这叫栊儿如何招架?这二人,如今愈发的不折手段、愈发的卑鄙无耻,若真的一把火烧了泰华,即便有所准备、也免不了伤亡,所以此回绝不能如火药之事那样将计就计,必须得在阮千隐动手前坏了他的计划。

“玉陵,去不去吓他们了?”坐在身旁的薛冷心开口问道。

苏玉陵抬头,淡淡一笑:“我再想想。”说着站起身来,理了理思绪。良久,忽的朝薛冷心看去,一扫之前的疲惫,笑道,“咱们好好玩一回,冷心去不去?”

薛冷心喜道:“去!”又问道,“去哪里?”

苏玉陵轻轻一哼:“周山附近,谷水县。”

洛阳北郊的杨沟竹溪至西边谷水县的小道上,两个纤巧身影一前一后擦着树端疾飞,只是后边的人,仔细瞧她的神情,明显的渐感吃力。

“冷心!你等等我啊!”

苏玉陵微皱着眉,额边已析出细汗,边朝前边的薛冷心大声叫着,边又加深一层内力,加快脚程,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能赶紧追上对方。

薛冷心听得叫喊,倏地停下,不喘一口轻气,接着缓缓落到下面的小径之上,身形轻巧却稳然。

苏玉陵连忙收起内力,迅速止住脚步一跃而下,着地之时脚踝不小心一蹩,顿生疼痛,便蹲□用手抚了抚,抬头朝薛冷心看去,蹙眉道:“冷心……你当真厉害!”又道,“雀果然不如鹊!”

薛冷心得意地哼哼笑了两声,接着从怀中掏出那块如今已洗干净的破布,递与苏玉陵道:“给你练。”

苏玉陵摇头笑道:“不行,咱们要干正事去。”

薛冷心面容一僵:“不是去玩么?”

苏玉陵一笑:“是去玩。”蹲坐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拿过那块布看了看,笑着念道,“翻翻鹊惊丛,一夕生秋风。积雾杳难极,沧波浩无穷。清商激西颢,泛滟凌长空。自得本无作,天成谅非功。”点了点头,道,“这偈语听着,可比我偷学的‘**十招’神气多了!”说着将布递回薛冷心,“当下冷心将我带过去,我们得抓紧时间。”

薛冷心收好轻功谱,接着拿起自己手中的面具:“要不要戴着飞,看起来更加威风。”

苏玉陵点头一笑:“自然。”说着便将之前挂在自己腰间的毕方面具重新戴上,“走!咱们是‘千里双罗刹’!如何!”

薛冷心一听,喜道:“威风。”话音一落,伸手一揽苏玉陵的腰身,离地而起,飞上半空。

二人四足齐点林梢,苏玉陵被薛冷心带着,当真又一次感觉身形如电,有倏忽千里之感。

不一会儿,便到了周山附近的谷水县,苏玉陵问了行人玲珑邸的具体位置,便拉着薛冷心悄悄往那里走去。

那玲珑邸正是阮千隐当时在此置下的宅子,苏玉陵虽然未曾来过,不过一直听王府的侍卫回报,便也记住了名字。此时找起来亦十分方便,因为这玲珑邸,着实很显眼……

果真是阮千隐的做派!

躲在大门边的石狮旁,苏玉陵抬头望了眼那蓝底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心中暗叹。做盟主其它倒也没什么,就是银子多,买得起这般私邸,想来吃得应该也十分之好。

“玉陵,这宅子的主人乃是大财主。”薛冷心道,顿了顿,“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苏玉陵摇头道:“我们要做的可比偷东西好玩多了。”想了想,“大门不宜潜入,我们去后院瞧瞧。走!”

二人绕过正对着闹市的大门,悄悄沿着边墙走,此墙颇长,苏玉陵估摸着这宅子约有五进深,没有个五百两黄金可是买不起的。于是此刻的心中,蓦地升起练罢神功、称霸武林的崇高志向。

在中间段停下步子,苏玉陵朝薛冷心轻声道:“冷心,我们要玩得十分隐秘,这也是此游戏的有趣之处。因此过会儿我们不得叫人抓到,到时候我若又跑不动了,你就立刻带着我,可好?”

薛冷心立刻道:“自然,不得让你拖后腿了。”

“正是。”苏玉陵笑了笑,接着便和薛冷心一跃而上墙顶,悄悄望了望里面,见正是一座偏院,里边也无什么人,于是轻轻跳了进去。

找准方向,二人去了宅子的柴房及厨房之处,暂先躲在一棵槐树后边。幸好这宅子大,阮千隐他即便有百来名弟子,也无法守在宅子的各个地方,因此刚才一路上倒是十分安全。此时又已是午后,柴房几乎没人,只有厨房门口倒是有三个昆仑派弟子守着。

苏玉陵心中一思。阮千隐的弟子大部分应当守在他书房那一片,毕竟书房才是最重要之处。不过这么一来,当下倒是有利于自己……

“玉陵,如何玩法?”薛冷心轻轻拉了拉苏玉陵的袖管,低低问道。

苏玉陵将面具往额上移去,朝对方轻声回道:“厨房口有三个人,以冷心的轻功,他们是断然追不上的。”又笑道,“你将人引开去,我在此地布置一阵,你一盏茶工夫之后必要回到这里,知道么?”心中又怕对方玩过头,便威胁道,“一盏茶,否则,最好玩的便被我玩去了,冷心就什么都没得玩了!”

薛冷心稍稍一惊,立刻点头道:“一盏茶、一盏茶、一盏茶……”

苏玉陵笑笑:“正是,就在附近跟他们绕一阵便可,不可去远了,我在此地等你,小心些。”

薛冷心听着,将可怖的诸怀面具扶正,接着倏地蹿出树后,身形移至厨房门口的三个昆仑派弟子身前,颤着声音道:“我是疾行鬼……快来抓我……”

“何人!”

那三个弟子见一名女子打扮的人戴着面具忽的出现在面前,心下一疑,便厉声吼道。随即又见对方纵身一跃,跃上了厨房瓦面,互觑一眼,其中二人便也往上一纵,跟了上去,余下一人则依旧小心守在厨房门口。

一人就好应付了……苏玉陵瞧了一眼,便重新将面具戴好,偷偷笑了笑,随即跃出,沉声道:“我是食风鬼……”

“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余下的男子见苏玉陵,大叫道,“报上名来!”

苏玉陵才不理,手上瞬即凝起内力,往对方扑了上去。那人反应倒也快,迅速伸出手挡了自己的一掌。心中一思,觉得此刻速战速决为妙,于是左手抓住对方肩膀、右手朝他的脸上扬去,接着脚尖一点、借左手之力将身子悬于半空。此刻右手使的正是当初施无香教与自己的那式“芙蓉遮面”,以撩晃敌人视线蒙混过关。又因自己身子在上,瞧不清眼前状况的男子一时也打不到自己。趁那一顷刻,收回右手,即刻点了他头顶正后方的百会穴。

瞧着那人晕厥在地,苏玉陵便抓起他的双臂,吃力地将他拖至厨房门口几丈远之处。末了,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脚,便窜入柴房之中。

见柴房内堆叠着半屋子的硬柴软柴,苏玉陵十分满意,接着便抱起一捆稻草,又抓了一筐桑枝树根,将其放置在隔壁的厨房。来回几趟之后,那厨房内亦堆了些柴草,估算一下时间,也近一盏茶工夫,便又出来重新躲在槐树之后。

果真不过须臾,薛冷心便从屋顶飞回,此刻身后已无人跟着。

“做得好,冷心!”苏玉陵走出槐树,接着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对薛冷心道,“我去点一下火,咱们便有好戏看了!”

薛冷心一愣:“你说最好玩的留给我。”

“这……”苏玉陵想了想,随即一笑,“也好,那就真当它是玩。”接着将火折子递与对方,“点了火马上出来,知否?柴我都摆好了。”

薛冷心略带兴奋道:“又像小时候烧茅草一样了。”

“正是正是!”苏玉陵笑道,“快些,等人来了就不好玩了!”

薛冷心一听,面色沉肃。随即“倏地”进入柴房,又“倏地”转入厨房,最后“倏地”跃回苏玉陵身边,迅快无比。接着将火折子递回苏玉陵,静静道:“以后咱们还玩这个。”

苏玉陵正仔细听着两间屋内开始作响的噼啪声,又听见薛冷心的话,心不由得一惊,立刻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

薛冷心怔了怔,沮丧一叹。

苏玉陵看着她,微微蹙眉。可别叫她玩上瘾了……正想时,见柴房内火光突然一亮,接着焰火迅速往外蹿袭,厨房内亦渐起浓烟,噼噼啪啪不断作响。

瞧这情形,火势已定。

“哈哈!”苏玉陵看着看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这才是名符其实的**呀!”

看了一会儿,苏玉陵又将之前那名晕厥的昆仑派弟子的佩剑拾起,拉起薛冷心的手腕,便一跃离开此地。

折到玲珑邸的大门口,苏玉陵在那块深灰色的外影壁旁边停下步子,接着缓缓抽出佩剑,手上使起内力,在原先雕有鹭鸶及云纹的壁面上划刻起来。

由于此乃民间少有的石制影壁,苏玉陵又无宫流觞那般的内功,在其上刻字倒是有些吃力。写了几行之后,担心此刻阮千隐已查探完泰华的情况而快回来、怕自己被他逮个正着,于是划完最后四字便立刻收了剑。正欲离开之时,忽生一念,把戴着的毕方面具拿下,飞身一跃,将其正置在“玲珑邸”三字牌匾上方,最后又回身在照壁上加了几行字:“真过瘾!”

薛冷心见苏玉陵收剑入鞘,略一沉吟,道:“我也画。”

苏玉陵笑了笑,将剑扔给对方:“冷心划!我替你把守!”

只见薛冷心拿起剑,蹙起眉使劲在苏玉陵写的字下边慢慢刻画。

苏玉陵小心瞧着大街两端,倒是未见阮千隐大摇大摆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听到一声“好了”,便瞧了瞧薛冷心,接着看向那照壁之上,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仔细瞧,薛冷心刻的不正是诸怀妖兽?

“原来是此‘画’非彼‘划’!”苏玉陵摇了摇头,笑道,“冷心你画的太好了!尤其是这牛嘴巴和这猪耳朵!你瞧……真是丑!不过越丑越好!”

薛冷心一怔:“丑?”

苏玉陵笑了笑:“我想这宅子的主人定极其喜欢。”

“真的?”薛冷心欢喜道。

“那是自然,因为你把他画上去了啊!”苏玉陵笑着说道,静了静,又正色道,“不过当下我们得躲起来,过会儿瞧瞧宅子主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好!”薛冷心点头,随即跟着苏玉陵躲到宅子对面的巷道里去。

应薛冷心要求,苏玉陵必须与她一样罩在巷道中的空篓子里。无奈,只好挑一个稍显干净的躲了进去。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二人皆等得有些百无聊赖。苏玉陵听声音,之前一直逸着熊熊火光的地方此刻渐渐安静下来,想来定是昆仑派弟子已将火扑灭。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终于见大街东边,阮千隐正仆仆一人朝玲珑邸走来。苏玉陵稍稍移了移身子到巷口处,从篓子篾缝中往对面影壁瞧去。

只见阮千隐脚步都已跨到那两扇绿漆大门前,忽而似乎察觉异样,眉一皱,重新折回步子走到那外影壁之前,背着手看了起来:

武林之道,浩浩汤汤。

顺之者兴,逆之者亡。

尔在其位,昼阴夜阳。

为鬼为蜮,狼突鸱张。

在泽魑魅,在山魍魉。

包藏祸心,天理逆常。

擢发难数,指日昭彰!

看着看着,阮千隐忽的眼珠一瞪,厉喝道:“什么东西!”话说着,面色发青,目光继续下移:

上遣毕方,火苗天降。

焚汝宅司,断汝仓粮。

大祸不知,燕雀处堂。

计日以俟,扫墓望丧!

看到此,阮千隐终于制不住怀中怒气,一扬手,便将掌挥向照壁,使上几层内力,不过须臾,半块照壁便轰然倒地。眼神瞥见最下方还画有一只奇异的丑陋妖兽,心中更怒,稍稍俯身再挥一掌,剩下的半块也随即倒塌:“来人!来人!”

只听得哐的一声,玲珑邸的大门被里边的人打开,跑出两名年轻弟子:“师父!”

阮千隐目光直射二人,此刻面色已呈青紫,吼道:“大白天为何要关门!”

见阮千隐发怒,二人皆胆寒。其中一人回道:“师父……师父出去前让我们关门的……”

阮千隐叫道:“叫你们关门又不是叫你们不看外边的情形!”说着指了指那粉碎的照壁,“谁在上面刻东西的!谁!有没有行人看到!有没有!”

二人又如何知道?一人不怕死,还道:“此为闹市,应当有行人瞧见……”

另一人见阮千隐脸色又气得发白,立刻道:“师父!刚刚厨房和柴房起火了!”顿了顿,又诺诺道,“不过当下已扑灭……”

阮千隐听着稍稍一愣,想了想,随即又咬牙道:“上遣毕方,火苗天降……”目光忽的一抬,瞧见门匾之上的毕方面具,眯了眯眼,恨恨道,“明明没有被跟踪,如何会被人知道!”

那两名弟子亦瞧见那面具,面露惊状,互相低语了几句。

阮千隐静了静心,垂眼一思,回头道:“那有没有人受伤?”

一人答道:“没有,守在厨房门口的三位师兄,只有一位昏迷,虽未醒,也无大碍,不过另两位师兄说瞧见一名年轻女子了……”

“鼠辈!”阮千隐一听,想都不想,自语着骂道,“鼠辈小人!卑鄙小人!届时阮某看你如何死!”

躲着的苏玉陵听见他又骂自己“小人”,不禁纠起眉:“究竟谁卑鄙?我都没杀你一个徒儿,可你呢?要杀栊儿三百侍卫!”

话虽如此,不过苏玉陵未有杀那名男子,另一个原因,正是之前在竹溪处听到阮千隐甚是爱惜徒儿,故而不过分为之。火烧柴房、刻字留话之举,不过是让阮千隐知道他计划暴露而已,若是多杀一人,指不定阮千隐他一个愤怒、依旧要火烧泰华,若是那样,这回自己可等于白费心机。

此刻只见那阮千隐又暗一思忖,轻轻一哼:“看来吕善扬所说不假,两个女娃皆不可小觑!”

“师父,现在如何?”一人忽的问道。

阮千隐烦躁,叱问道:“什么如何!”

那人弱弱回答:“今晚……今晚吃什么?”

阮千隐听着一个瞋目,看了二人一眼,暗恨不得语,接着一甩袖,忿然进了门去。

苏玉陵看着阮千隐渐没的背影,哈哈一笑:“阮盟主,今晚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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